馬蘭芝已經顧不得大驢種讓她守口如瓶的警告,她是一個原本平靜而脆弱的女人,心靈裡很難承受這樣沉重的事情,如果不說出來會把她壓垮逼瘋的。女兒是她最親近的人,絕不會出賣她,而且讓女兒和她分擔一些這樣的心靈重負,她會緩解很多。她已經顧不得很多瞭,又把出賣陷害銀鳳兒和密謀出賣金鳳兒的事情都一字不露地和女兒說瞭。
魏春蕊的反應簡直讓馬蘭芝出乎意料。
聽娘說完這個驚天的秘密,十五歲的女孩子眼睛放出興奮的亮光來,她竟然豎起大拇指叫道:“媽媽,你真偉大,你做瞭一件讓我佩服的事情,那個銀鳳兒就該是那樣的下場!”
馬蘭芝驚得急忙去唔她的嘴。“姑奶奶,你小聲點兒,這是鬧著玩兒的呀?”
令馬蘭芝更吃驚的還不是這個。她驚訝,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子心腸會這樣冷酷,對這樣一件幾乎傷天害理的大事兒竟然沒有一絲恐慌和不忍。看來這就是魏傢獸性的血統:陰險,冷酷無情。馬蘭芝對女兒這樣的性體感到擔憂。眼下她除瞭驚愕外,已經顧不得思考太多的事情瞭,當務之急是囑咐女兒要守口如瓶。
魏春蕊似乎顯得不以為然,說:“媽,你緊張個啥呀?這屋裡不就你和我嗎?你早就該和我說起這事兒瞭,我一百個贊成你這樣做的!”
“丫頭,這可是在犯罪呀,你知道嗎?一旦事情敗露瞭,娘是要去坐牢的。從今往後,娘的心裡就再也難以安穩瞭,會整天提心吊膽的!”
馬蘭芝說話間滿眼是恐慌。
“媽,你不用害怕,這件事你們做得很嚴密瞭,連我爸都不知道,別人就更別想知道瞭。我當然知道怎麼保守秘密瞭!”
馬蘭芝越發憂心忡忡地說:“我就怕那個銀鳳兒有一天會突然回來的,那樣我就徹底完瞭!”
“她怎麼會回來呢?那些人販子是不會讓她回來的,他們更知道她回來的後果的,所以他們寧可整死她也不會讓她回來的……你就不要胡思亂想瞭!”
“我害怕是一方面,還有良心不安的折磨。女兒,你說娘做這樣的事情,是不是有點太陰損瞭,會遭到報應的!”
“媽,這算啥陰損啊,這不都是銀鳳兒給逼的嗎?你想想,是她先做出不道德的事情來的,她不知羞恥地勾引我爸,攪得我們傢都要散夥瞭,讓她有這樣的下場,才是罪有應得的呢!你這是在維護自己的利益,沒必要為這個心靈不安!”
馬蘭芝還是滿心陰雲,說:“這件事情做也就做瞭,想到把那個小狐貍精給處理掉瞭,我心裡也很解恨。可是……娘接下來還要去做這樣的事情,人傢金鳳兒又沒有勾引咱傢的人,與咱們也沒仇沒恨的,我卻還要去坑害人傢,這算什麼呢?可我要是不去那樣做,那群畜生是不會放過我的,那些人是什麼惡事都做得出來的,我現在已經被掌握在他們手中,想不幹也來不及瞭!”
魏春蕊似乎更加興奮起來,說:“幹,為啥不幹呢?王傢女人都該死,她們都是狐貍精,隻要有她們在,咱魏傢就被指望有安穩日子過瞭。那個金鳳兒雖然沒有勾引我爹,可她也在勾引我大伯呀,再者說瞭,你保準她以後不會再來勾引我爹呀?你咋還說咱們和她們沒仇沒恨呢?魏傢和王傢祖祖輩輩都是有血海深仇的,隻要有報仇的機會,我們就不能放過呀。這樣的機會我們找還找不到呢!你就別再猶豫瞭!”
馬蘭芝目瞪口呆地看著女兒,心裡別提有多恐怖瞭。這個女孩子怎麼會這樣呢?骨子裡流淌的是什麼?簡直太可怕瞭。
“媽,你這樣看著我幹啥?難道我說的不對嗎?王傢女人都該死,我們不能心慈手軟。現在你還不明白嗎?魏傢男人的心都已經被王傢那些女人給俘虜瞭,他們已經忘記瞭和王傢的仇恨瞭,說不定有一天,咱們這些魏傢的女人都會被王傢女人給趕出傢門的,那時候,我們就連哭都找不到調門兒瞭!”
“有那麼嚴重嗎?你這是在小題大做吧?”
馬蘭芝心緒而驚恐地化解著女兒不該有的險惡心思。
“當然有那麼嚴重瞭!”魏春蕊固執地說。
馬蘭芝愁眉苦臉地說:“現在到這個地步,我不想做也得做瞭。可我就是擔心萬一做不好會引火燒身的,如這次不成功那就要麻煩的,弄不好把前一次的罪都暴露瞭!”
魏春蕊半天沒吱聲,絞盡腦汁地想瞭很久,突然竄起身說:“媽,我有主意瞭。這次拐賣金鳳兒的事情,我們不可以親自去做,就算暴露瞭也與我們無關……”
馬蘭芝大惑不解地看著她,問:“丫頭你在說啥呢?誰會去做這樣事情啊?你可別說些孩子話瞭!”
魏春蕊蠕動著狐媚的眼睛,說:“你想想,在我們魏傢女人中,誰最恨那個金鳳兒瞭?就像我們恨銀鳳兒一樣恨不能殺瞭她?”
馬蘭芝認真地想瞭一會兒,說:“當然是劉雪妮和魏春柳瞭!”
“對呀,這件事就轉嫁到她們身上,讓她們把金鳳兒引到那群惡魔的手裡去!”
馬蘭芝更加驚愕地望著女兒,這像是一個十五歲的還在念書的學生嗎?魏傢人太可怕瞭。但這樣的想法確實很高明,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她疑慮地問:“可劉雪妮和柳柳會那樣做嗎?”
“媽,這事就不用你管瞭。包在我身上。我去和柳柳姐去商量這件事兒,她準會願意做的,以前她就和我說過要想辦法把王傢女孩處理掉的話呢!”
馬蘭芝突然想到瞭一個嚴峻的問題,急忙搖頭擺手說:“你不能去和她們商量,那樣會把我這次的事情給暴露瞭!”
魏春蕊凝著眼睛說:“她們都是內部人,沒必要隱瞞的。你把王傢銀鳳兒給處理瞭,對她們是大快人心的事情,他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難道還會出賣你嗎?”
馬蘭芝還是驚慌地搖著頭,說:“那也不行,人多嘴雜,就算她們不是成心出賣我,也說不定會不小心也會露餡的。你決不能去找她們商量的!”
“媽,我們不找她們就得我們自己做,那樣是冒更大風險的。依我看啊,還是找她們最穩妥瞭。你想想,她們要是能把金鳳兒給處理瞭,她們自己也會守口如瓶的,保密的事情不用咱們擔心呢!”
“可萬一她們要是做不成呢?那不就全露餡兒瞭?”
馬蘭芝仔仔細細地想著魏春蕊所做的設想。
魏春蕊想瞭想,也不知道是接受瞭娘的勸阻還是在敷衍她娘,說:“嗯,你說的也對。但也沒關系,我可以不提與銀鳳兒有關的事情,也照樣有辦法把金鳳兒弄到那個人販子的手裡。”
馬蘭芝根本不相信能有那樣兩全其美的辦法,說:“你不說這件事,人傢要是問你,你是怎麼認識人販子的?你咋回答?就算你編造出理由,人傢也還是要懷疑銀鳳兒的失蹤與咱們有關系的!”
魏春蕊似乎是在認真地想著,眼睛一亮,又說:“可是,銀鳳兒失蹤的事情不還沒暴露呢嗎?她們怎麼會察覺到那樣的細節呢?等銀鳳兒失蹤消息傳出來,說不定她們早已經把金鳳給處理瞭,到那時她們知道銀鳳兒是你給弄走的,也沒啥妨礙瞭!”
“銀鳳兒失蹤的事情用不瞭三五天就都知道瞭,而我們弄金鳳的事情卻不能太著急,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兒,我們要等到有那樣的機會瞭,然後計劃周密瞭才能動手……王傢小狐貍狡猾著呢,你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她引到縣城裡去,又要把她引到一個人販子埋伏的地方,會那樣輕而易舉嗎?”
魏春蕊眼睛蠕動瞭一陣子,還是在堅持自己的想法,說:“就因為這事情不那麼簡單,我們才要去和她們商量嗎,人多力量大,人多點子多。你還不知道我姐姐柳柳的機靈勁兒嗎?她比我的腦子要好使得多呢,說不定她會有最好的辦法呢!”
馬蘭芝是個沒多大主見的女人,經歷這麼大的事情壓著,她的腦子此刻已經亂成瞭一鍋粥。她覺得女兒說的也有道理,心裡又忐忑不安,一時也做不出啥決定,便煩躁地擺著手說:“算瞭,算瞭,先不說這個瞭,等我好好想想再說……總之不能著急!”
魏春蕊愣愣地看著娘好一會兒,無可奈何地說:“嗯,那也好,今晚你就好好想想吧。我也仔細想想,究竟怎麼辦好!”
之後,熄瞭燈,娘兩個又躺會到各自的被窩裡去,但躺在那裡卻還是誰也睡不著,輾轉反側地像烙餅一樣折騰著。
馬蘭芝又翻轉身,面對著女兒,問:“蕊蕊,娘就不明白,你才十五歲,為啥心思就這麼狠呢?那個金鳳兒和銀鳳兒都是你一般大小的女孩子,你就沒一點同情心?”
“媽,你不知道我有多恨王傢那兩個小妖精!她們兩個都把我們魏傢攪合成啥樣瞭?我五叔死瞭,我四叔進瞭監獄,我大伯被王傢銀鳳兒迷惑的什麼都不顧瞭,我爹更是為瞭銀鳳兒鬼迷心竅,你說像他那樣摳門的人,竟然能豁出三千多去贖銀鳳兒,可見他已經不顧我們的死活瞭!這一切都是王傢這兩個狐貍精造成的,我恨不能把她們都撕碎瞭才解恨!”
馬蘭芝眼睛睜得大大的,心緒復雜地說:“可當初也是咱魏傢男人先欺負王傢女人的,你還不知道在你六叔傢裡發生的那些事吧?每一天夜晚都弄來一個王傢女人,然後五六個魏傢男人就輪番糟蹋人傢!”
魏春蕊當然知道這些事情瞭,她和魏春柳還去偷聽過呢。但她沒有絲毫憐憫,說:“那能怪咱們魏傢男人嗎?要不是王二驢把我五叔六叔都給弄成瞭太監,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嗎?人傢法院判處王傢陪咱們二十萬,王傢拿不出錢來,都自願用身體來還債,糟蹋她們是理所當然的!”
“蕊蕊,你想過嗎?如果有一天王二驢出獄瞭,來找咱們報仇可咋辦?”
馬蘭芝憂心忡忡地問,眼睛裡充滿著恐懼。因為她腦海裡浮現著王二驢揮刀斬斷魏老六和魏老五孽根的慘烈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