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泛濫成災

  由於馮亦梅在二龍湖畔的幾棟別墅工程必須在上凍前完工,勞改隊負責建築隊的領導感到瞭緊迫,便開始讓施工隊加班加點的幹,最近開始,建築隊的勞改犯們便不回勞改隊瞭,而是吃住在工地上,晚上在工地的不遠處搭建瞭工棚,晚上有十幾個武警持槍看管著。

  王二驢是建築隊的骨幹,他當然也不例外地在這其中,但他住的工棚要比普通勞改工人要好一些,而且他還是和劉明剛和韋山峰住在一起,這兩個特殊的人,也是勞改隊要特殊優待的人。

  雖然已經是初秋的天氣,可是今年的氣候卻有些反常,秋天裡卻像夏天一般熱,而且還三天五天的還下一場雨,似乎今年的夏天遲遲不願意離去。

  王二驢躺在工棚的板鋪上,心裡擔憂著傢裡的親人,輾轉反側不能入睡。旁邊的劉明剛似乎也沒有睡,他開口問:“二驢,怎麼又失眠瞭?你又為啥事兒發愁瞭?愁一愁可是白瞭頭啊!”

  王二驢動瞭一下身體,說:“哥們,一個勞改犯人還會有啥好心情嗎?俺可比不瞭你呀,你來這裡如同是來做客的一般,說不定哪天就出去瞭!”

  “兄弟,你不是也很風光嗎?有哪個勞改犯可以像你這樣,不但不幹活,還可以隨心所欲地出勞改隊,你也算是個神仙犯人瞭!我都比不瞭你呢!”

  劉明剛嘴裡感慨著,眼神裡欽佩的神色。

  王二驢起身,從旁邊的衣服口袋裡掏出香煙來,兩個人都點燃瞭,兩隻煙頭火在黑暗中閃爍,王二驢感嘆著:“不管咋說,我們還是犯人啊!可以隨心所欲嗎?你不會忘記吧,如果我們隨便走出這個工棚,就有人制止瞭!在這裡,無論你怎樣風光都是囚犯一個!”

  “那倒是啊!可是既來之則安之,總有出去那一天的,要是為這樣犯愁,那可是沒完沒瞭的瞭!我看你不會是為瞭這個吧?你一定是在為你傢裡的事兒擔憂吧?”

  劉明剛借著煙頭火的光亮看著他。那個時候雖然看不清王二驢的表情,但他可以猜得到。

  “這倒是讓你說對瞭!說句實在話,俺現在真的有些後悔,不該當初那樣沖動啊,自己惹瞭禍卻要傢裡人來承擔,自己還算個男人嗎?”

  王二驢顯得痛苦萬狀,眼睛裡含著愧疚。自從陳玉婷告訴他傢裡的親人被魏傢禽獸糟蹋侮辱的消息,他除瞭對魏傢更不共戴天的仇恨外,也開始自責自己的自私行為,自己怎麼樣都無所謂,沒啥後悔的,可是傢裡親人卻替自己遭受可怕的報復。

  劉明剛似乎有點不解。“你傢裡人還要承受什麼呢?你判瞭十五年還不夠嗎?一人做事一人當嘛!”

  王二驢搖著頭,說:“要真是一人做事一人當,那俺就不後悔瞭,哪怕是判瞭俺死刑,俺也沒啥後悔的,關鍵是還要陪給人傢二十萬呢!那二十萬簡直是個天文數字啊,俺們傢就算是苦熬一輩子也是還不上的!沒辦法陪人傢那二十萬,魏傢六虎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傢裡人說不定又要遭什麼災瞭!”

  王二驢似乎難以啟齒傢裡親人遭受的恥辱,他沒有說的詳細。

  “魏傢六虎?哼!不就是鄉下的幾個地頭蛇嗎?有啥可怕的!”劉明剛還是這樣不以為然地說,“兄弟,你先忍耐著吧,等我出去以後,想法替你擺平那件事兒,我會想法讓他們自動放棄那二十萬的!我能做到,你信不信?”

  “大哥,這個俺信,可是,恐怕到那時一切已經來不及瞭!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瞭!”

  王二驢長長地出著氣。

  “兄弟,自從那次你為我挨瞭一頓棍棒,在我心裡,你就是我的兄弟瞭,而且可以說是患過難的兄弟瞭,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兒!我真想為你分憂解難啊!可是兄弟,你要知道,我不出去是什麼也做不到的!在這裡我就算通天本領也是發揮不出來的!估計呀,我最快也得一年半載的才能出去!原先我說我快出去瞭,可是又有瞭變故,我也在鬧心著,但我還是用不瞭年吧的就出去瞭。”

  “大哥,有你這句話俺就心滿意足瞭,沒白交你這個朋友!你先不要為俺的事操神瞭,你還是多費心自己早一天出去吧!”

  王二驢確實心潮起伏,自己遇見的人都是講義氣的,這多少沖淡瞭他悲慘婚姻帶來的巨大陰影。

  “嗨!我不用擔心什麼,我二叔會把我撈出去的!隻是不能馬上,他要掩人耳目的!”

  劉明剛說著似乎是想起瞭什麼,低聲問,“兄弟,我問你一件事兒:馮伊妹說沒說什麼時候把你撈出去?”

  王二驢吸著煙,沉思瞭一會兒,說:“她是說要盡全力的,可是,俺知道,沒那麼容易的,這次不比上次瞭,上次俺隻是三年,還立功瞭,可這次是十五年啊,她再有能力,勞改隊和法院又不是她傢的!難啊!”

  王二驢這樣說不僅僅是忌諱透漏消息,他的心裡也真的沒底。

  劉明剛意味深長地說:“隻要她真的想撈你,就會有辦法的,你還是放寬心吧,如果她真的沒辦法,我出去再替你想辦法!”

  王二驢情緒復雜地點瞭點頭,“嗯哪,俺有你們,也算是知足瞭,不管什麼時候出去……睡覺吧,不早瞭!”

  半夜的時候,外面又下起雨,開始的時候還是雨點稀疏,可很快就變成瓢潑大雨。勞累瞭一天的勞改犯們正在公棚裡呼呼大睡,這時候工棚外想起急促的鑼聲,有人大叫:“起床瞭,都起床瞭,到外面集合!”

  人們都紛紛起床穿衣服,有雨衣的穿雨衣,沒雨衣的戴鬥笠,沒鬥笠的將衣服頂在頭上,很快,一百來號人就在院子裡站好瞭隊。勞改隊的紀律比軍隊還要嚴格,一聲令下沒有誰敢拖拖拉拉的,而且對於勞改犯人來說,每一次搶險都是有積極表現和立功的機會,主觀上也是要積極的。

  中隊的負責人站在隊列前,手裡拿著鐵筒狀的大喇叭,大聲說道:“由於今夜的大雨,我們承建的那棟別墅那處湖面發瞭洪水,水位已經超過瞭警戒線,一大段石頭護坡已經被水沖垮瞭,氣象臺預計明後天還有大到暴雨,我們必須在暴雨到來之前,把湖堤加固好,不然的話,我們前期的工程就會毀於一旦,現在大傢拿起工具,立刻趕赴施工現場搶險。”

  幹部說完,人們就扛起各種工具,向湖邊蜂擁跑去。

  王二驢,劉明剛和韋山峰也更是搶先在前面。每當有救災搶險什麼的,王二驢都會一馬當先的,他更不會放過任何立功和表現的機會。他知道光靠馮亦梅的努力還是不夠的,要自己爭氣,多立功,多表現。

  人們氣喘籲籲地跑到湖岸邊的時候驚呆瞭,原先還是施工工地的地方,已經變成一片水域,湖水打著洶湧的漩渦,氣勢洶洶地向堤岸上沖撞著,那個建瞭一半的別墅就要被洪水包圍瞭。

  王二驢真的有些急瞭,那是勞改工人們辛苦勞動的成果,怎麼能被洪水毀掉?這個時候,他似乎有自己親人遇險的感覺,心裡焦急。他大聲地喊著:“都別愣著瞭,快行動起來,年紀大的身體弱的往麻包裡裝土,年輕力壯的跟俺抗麻袋加固湖堤!”

  王二驢話音剛落,大夥就分頭幹起來。王二驢見人高馬大的韋山峰跑到裝土的那堆人裡去,就拉住他,說:“你體格壯別偷懶,跟俺往湖堤上抗麻袋啊!”

  韋山峰也不是偷懶的人,剛才是有些發蒙,聽王二驢一說,就積極地沖上前抗麻包去瞭。

  雨越下越大而且風也刮起來。疾風裹著雨點在夜空中肆虐著,搶險的人們在疾風暴雨中睜不開眼睛,但他們不能停下手中的活,為瞭保住他們辛勤勞動的成果,他們要和洪水爭分奪秒地搶時間。

  天快亮的時候,風停雨息,天空有些放晴。緊張忙活瞭大半夜的人們有些筋疲力盡。在泥地裡走起路都搖搖擺擺的,洪水控制住瞭,但有些湖堤還需加固。

  這時候,突然有人在湖岸大聲呼叫:“不好瞭,有人落水瞭!”

  原來是韋山峰在用麻包壘防洪堤時累的站不住瞭,他眼前一黑身子一歪就掉進湖水裡去瞭。韋山峰雖然會功夫,但不太識水性,他在水裡拼命掙紮著,高喊瞭幾聲救命就被洪水嗆昏瞭。

  王二驢這時候正在湖堤上,他看見韋山峰被水沖的越來越遠,便心急如焚地在岸上跟著跑瞭幾步,然後縱身一躍就跳進洶湧的湖水裡去瞭。

  王二驢剛跳進湖水裡,一個浪頭卷過來,幾乎把他拍在水底裡。他費力地從水底浮出水面,四下尋找韋山峰的身影。王二驢看見距離自己四五米遠的水面上露出一個腦袋和一隻不停晃動的胳膊,就奮力遊過去。正當王二驢要抓住韋山峰的胳膊的時候,一股強健的水流把他推向岸邊,他沒有抓住。王二驢再往韋山峰的方向看時,卻不見瞭他的影子,隻見一隻手浮出水面。王二驢心說不好,一個猛子紮過去在接近韋山峰那個地方鉆出來,一把抓住韋山峰的胳膊,把他的頭提出水面。這時候,韋山峰已經失去知覺,王二驢用胳膊夾著他用盡全力往岸邊遊去。

  這時候,岸上站滿瞭神情焦躁的人們,有人向湖裡伸進一顆碗口粗的樹枝讓王二驢抓住。由於水流喘急變換不定,王二驢幾次要抓住樹枝卻又被水流沖開,眼看著王二驢和韋山峰就要被洪流沖走瞭,這時有個水性好的人腰裡系著繩子跳進湖裡,他遊到王二驢的跟前,抱住韋山峰的身體,岸上人一起發力把兩個人拽到湖邊。

  韋山峰被拖上去,當人們再要把王二驢要拽上岸邊的時候,筋疲力盡的王二驢卻被湖水沖走瞭……

  勞改隊負責人聽說王二驢溺水失蹤,急忙派人沿著湖岸尋找,還調來瞭幾艘船,在他失蹤的水域處尋找,可是很久過去瞭,還不見王二驢的身影。

  正當人們悲痛地以為王二驢已經溺水死亡的時候,卻見王二驢在湖水的遠處,抱著一根木頭,在向岸上的人呼叫。兩艘船急忙駛向王二驢,把他從水中拽上船。

  王二驢舍己救人的壯舉引起瞭勞改隊領導的重視,當天下午,勞改隊召開瞭隆重的表彰大會。會後,勞改隊就給王二驢記瞭一次特大的立功表現,也給韋山峰記瞭立功的表現。大隊領導又綜合瞭王二驢的一貫良好改造表現和貢獻,與這次特功表現一起,做瞭綜合審核,決定報請法院,提出瞭給王二驢減刑五年的請求。

  與此同時,馮亦梅撈王二驢出獄的行動計劃也在暗地裡運作實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