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隱私

  之後,王二驢沒有再去魏老五傢找倪小慧。其中有幾方面的原因:首先,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有天大的事也不能趕在大過年的去添堵,而且,整個正月裡都是祥和喜慶的新春氣氛,每個人都求個平安吉利,就算是戰場上的兩軍交火,都要在這一天停下來呢;其次就是王二驢通過昨晚的冒失行為的教訓,想明白瞭兩件事:第一,自己已經打草驚蛇瞭,就算再去找也不會見到倪小慧的,第二,就算自己把倪小慧堵到魏老五傢,自己也達不到目的,有魏老五給撐腰,你小慧不會承認她陷害自己的陰謀的,更不要說給自己恢復名譽瞭,第三,自己闖到魏老五傢裡去找倪小慧解決這事,是一件很危險的行為,弄不好會被訛詐的,惹來官司是很容易的事兒。

  頭腦開始清醒的王二驢,決定暫時不去找倪小慧算這筆帳瞭,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就不信倪小慧能蒸發瞭?而且,王二驢已經打聽明白瞭,倪小慧就在縣城的一傢餐館裡打工,那麼,自己明年開春就要去縣城包工程,有很多時間和機會琢磨她,在那個沒人給她撐腰的地方,自己才能降服這個狐貍精。

  春節已經在四處的鞭炮聲來臨,王二驢決定不去想怎麼報復倪小慧的事,更不要去想所有鬧心的事兒,如果有閑餘的精力,應該多去琢磨讓他振奮的開春組建工程隊的大事情。

  正月初一這天,三禿子找到王二驢,說今天他的連襟孫濤來他傢裡拜年來瞭,孫濤是一個等級很高的瓦匠,據說還做過小包工頭,很有包公的經驗,三禿子找王二驢去見見他連襟,想法把他拉到他們開春要成立的建築隊裡來。王二驢正籌劃著招兵買馬的,當然不能放過孫濤瞭,以前他和孫濤也在一起幹過活,確實知道他有一套。

  孫濤雖然年齡比三禿子大很多,卻是娶的三禿子的小姨子,所以孫濤還是要管三禿子叫姐夫的。孫濤在距離旮旯屯三裡外的王窩堡,他是王二驢的大嫂李香雲娘傢的鄰居,李香雲的娘傢也是王二驢姐姐的婆傢,當初兩傢是換親,王二驢的姐姐嫁給李香雲的哥哥,李香雲又嫁給王二驢的哥哥。

  而孫濤傢不僅是和李香雲娘傢是鄰居,還是親戚,李香雲的媽媽也就是王二驢姐姐的婆婆,還是孫濤的親姑姑。這樣圈套圈的親戚,再加上以前一起幹過活,王二驢有信心把孫濤拉過來,何況他又是三禿子的連襟呢。王二驢也顧不得是大過年的,就去瞭三禿子傢,去瞭當然要喝酒瞭。

  三禿子為瞭方便說話,讓他媳婦把酒菜擺到東屋來,三個男人把門一關,可以隨心所欲地開懷暢飲,也可以毫不忌諱地說他們想說的話。

  孫濤之前隻知道王二驢因為強奸瞭倪小慧被判刑三年,他很好奇王二驢為啥蹲瞭一年多就出來瞭?由於三個人都關系十分熟稔,加之都喝的暈忽忽的,誰也不忌諱說這個平時很難堪的話題。孫濤先發出瞭第一個疑問:“二驢子,你咋就被減刑瞭?是不是上面有硬關系啊?”

  王二驢當然不想和他們說關於馮亦梅的事情,就晃著腦袋說:“俺在二龍湖裡救瞭兩個姑娘,立功瞭,就被減刑二年,咋瞭,俺的心善,總做好事,老天爺也會照顧俺的!”

  “你還心善啊?你把倪小慧都給硬上瞭,這算不算是做好事兒呢?”

  孫濤這樣肆意地說,嘲諷的意味不大,主要是他更好奇王二驢為啥強奸瞭倪小慧呢?憑他對王二驢的瞭解,不應該發生這樣的事啊!

  王二驢似乎已經習慣瞭別人對他的誤解,也沒有開始的時候那樣接受不瞭,但對於這些要好的朋友,他還是要解釋清楚的,王二驢狠狠地喝瞭一口酒,把就被一蹲,罵道:“操,你他媽的也以為俺強奸瞭那小婊子?”

  孫濤很困惑地望著他,說:“是我以為的問題嗎,是你被叛瞭刑,坐瞭牢!”

  王二驢很不滿地扭頭看著旁邊的三禿子,說:“三禿子,你小子沒和你連襟解釋過俺的這件事兒?俺有沒有強奸倪小慧,難道你也在畫魂?”

  三禿子急忙說:“我哪裡有機會和他解釋啊?平時他一直在工地上,有什麼事都是電話聯系的,要不是過年瞭,還沒機會見面呢!”

  三禿子說著就對孫濤說,“二驢子根本沒強奸倪小慧,那是倪小慧和魏老六在陷害他的!”

  “陷害?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孫濤很吃驚地看著王二驢,等待他的回答。王二驢既然想拉孫濤進自己的建築隊,就要打消他對自己猜疑和鄙視,於是,他又耐著性子,把魏老六和倪小慧合夥設圈套誣陷他的事兒說瞭,最後他發狠地說:“總有一天,俺會讓倪小慧那婊子親口說出陷害我的事實真相的,老子要讓她挨傢挨戶地給俺恢復名譽的!”

  三禿子似乎想起什麼,就問:“二驢子,那天晚上你不是去魏老五傢找倪小慧瞭嗎?到底看到沒有啊?”

  王二驢無限懊惱地說;“奶奶地,讓她跑瞭,俺一進院就被屋裡的人發現瞭,肯定是從後門逃跑瞭!”

  孫濤在一邊呆愣瞭很久,說:“二驢子,我相信你是被魏老六和倪小慧給陷害瞭,可是,他們為啥陷害你呢?”

  王二驢不得已,隻得把魏老六調戲白薇,被自己打掉門牙的事說瞭,強調說,魏老六是為瞭報復他,才陷害他的。

  孫濤凝神想瞭一會,若有所思地說:“二驢子,看來魏老六還不僅僅是報復你那麼簡單呢,多半他是在惦記著你的媳婦吧?”

  孫濤不是旮旯屯的人,又常年在外打工,根本不知道後來魏老六已經把白薇泡到手這件盡人皆知的桃色事,他才這樣問的。

  王二驢面露尷尬,難堪,一時憋的臉通紅,說不出話來。他甚至惱火孫濤是明知故問,在戳他的傷疤。

  三禿子感覺到瞭王二驢子的難堪,就暗地裡用腳踢瞭孫濤一下,急忙說:“不要再說這事瞭,有啥意思啊?”

  但他馬上又對王二驢解釋說,“孫濤他確實不知道……那些事,他不是故意的,他和我小姨子都在工地上,他們去年一年也沒來我傢,真的啥事都不知道!”

  王二驢仔細想瞭想,覺得孫濤不會是故意的,確實他和他媳婦都在工地上,隻有過年才回來,他又不是旮旯屯的人,怎麼能知道那些呢?白薇和魏老六那些誰都知道的醜事也沒必要再忌諱什麼瞭,於是,他狠狠地喝瞭一口酒,說:“也沒啥不好說的,誰都知道的事,有啥好瞞著的瞭?那俺就告訴你吧,俺進監獄以後,魏老六確實把俺媳婦勾搭上瞭,俺回來的時候都堵到炕上瞭……”

  說著,他又大大地喝瞭一口酒。

  孫濤驚愣著眼神兒,問:“那咋辦瞭?”

  “俺把魏老六告瞭,又把他送進監獄瞭!”

  “那你媳婦呢?咋辦瞭?”

  “沒咋辦……現在還是俺媳婦!”

  王二驢很簡單地回答。

  孫濤心裡很吃驚,他吃驚憑王二驢的犟脾氣,怎麼就還能容忍白薇繼續做媳婦呢?但他知道這事不能再細問瞭,但他還是凝神想著另一件事,說:“城裡的妞兒就是不可靠,虧你還給她捐瞭骨髓救活她,這是忘恩負義的女人……二驢子,你說,當初你要是娶瞭我表妹李香雲,那哪裡會有這些鬧心事,李香雲她八輩子也不會背叛你的!”

  王二驢抬眼看著他,責怪地說:“你咋還說這話呢,李香雲她是俺大嫂瞭!”

  “現在是你大嫂瞭,可是她當初相中的是你啊!當初你傢和我姑姑傢換親的時候,你傢把你姐姐嫁給我表哥,可你傢提出的條件是讓我表妹李香雲在你和你大哥兩個人之間選擇,當時我表妹李香雲一眼就看中瞭你,才答應換親的,後來你傢又變卦瞭,說要你大哥先娶,李香雲必須嫁給你大哥,你姐姐才能嫁給我表哥。李香雲為瞭她哥哥能娶到媳婦,就沒辦法地答應瞭,可是誰都知道,李香雲相中的是你……”

  王二驢也一直在為這事而痛苦,說句心裡話,他那個時候也相中瞭李香雲,可是娘說,你大哥還沒娶呢,輪不到你,而且,你娶媳婦不一定犯難,你大哥要錯過瞭這個機會,就興許打光棍瞭。王二驢為瞭成全他大哥,咬著牙就把李香雲讓給大哥瞭。可是那個時候他是多麼痛苦,那個時候正是倪小麗拋棄他嫁給魏老五後不久,李香雲這個各方面都不比倪小麗差的姑娘,恰恰能慰藉那個時候他破碎的心靈,可是,恰恰李香雲就成瞭他的大嫂。

  王二驢又狠狠地喝瞭一口酒,說:“那個時候俺有啥辦法,俺大哥還沒媳婦,俺能和他爭嗎?”

  “這種事還有謙讓的啊?李香雲和你才是般配的,給你大哥真是白瞎瞭,坑人啊!”

  孫濤也痛心疾首地替他表妹惋惜著。

  王二驢擺擺大手,制止說:“不說這些瞭,都過去瞭……今天俺來見你,是有件大事要說的,俺明年想組建工程隊,想請你來一起幹!”

  這件事事先三禿子已經和孫濤說瞭,他心裡正在為難,就說:“二驢子,我是願意和你一起幹的,可是,我在魏老三的建築隊裡啊,不能跳槽啊!”

  魏老三也是魏傢六虎之一,他是個包工頭,幹這一行已經有些年瞭,也是他的起傢之道。孫濤一直在魏老三手下幹。

  王二驢說:“魏老三不是啥好貨,他經常克扣你們的工資,你在他那裡幹有毛意思啊?”

  其實,孫濤在魏老三建築隊裡確實幹的沒意思,但他又沒法抽身,就為難地說:“就算我想離開他那裡,也不行啊,我的五千元工資還在他手裡呢,如果不幹瞭,錢就沒瞭,魏傢那些人可黑瞭,咱還惹不起!”

  王二驢擰著眉頭想瞭好久,一狠心,說:“如果你來俺這裡幹,你那五千元,以後俺給你!”

  孫濤想瞭一會,說:“這樣還可以,那我們就一起幹吧!”

  王二驢今天來的目的總算達到瞭,之後他們就盡興地喝酒。一直把孫濤喝得趴在炕上不起來瞭,才算罷休。但王二驢和三禿子都是海量,雖然暈乎乎的,卻不算喝多。

  王二驢要回傢,三禿子就下地送他。兩個人從三禿子傢的後院出來,正好是魏傢六虎所在的那個前街。兩個人晃晃蕩蕩地走在還響著炮竹的村街上。

  突然,他們的身後傳來汽車喇叭的嚎叫聲,兩個人都回過頭去看,見有一輛黑色轎車正在他們身後不遠處鳴著喇叭。三禿子眼尖,一眼就看出開車的那個人,對王二驢說:“奶奶地,是魏天成那個犢子!”

  “魏天成……這個王八?”王二驢就認定魏天成是王八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