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一端的戰況趨向平靜,高下立見,而另一端則陷入一場艱難異常的苦戰中,沙啞粗嘎的熊吼和低沉渾厚的狼嚎密密交織,你來我往,互不相讓,在這空曠的夜顯得格外清晰瘆人,各色植物與昆蟲此時都安靜收聲,一動不動,不願意攪和進兩頭雄獸所成的紛亂戰局中。
抓住年輕巨狼的一個破綻,灰熊一把抓住他用力拋擲出去,往一旁的松柏樹上丟,樹枝都紛紛被壓垮折斷,發出幹枯嘈雜的巨大聲響。
“阿狼……啊啊——”巨狼為瞭保護自己,被體型驚人的怪熊抓在手心裡摔,許清清急得眼淚簌簌地往下掉,幾次三番想要撿拾東西還擊,卻隻有一些枯枝爛葉與細碎石塊,急得懊惱不已,為什幺自己沒有把火柴帶在身上,最起碼可以丟一些滾燙的草球出去不是!?
“吼——”重重摔落在地的巨狼頂住頭部傳來的強烈暈眩,緩緩站起身,吐出一口混合血沫的唾液,一個助跑又跳瞭上去,狠狠一口咬住灰熊。
渾身血債累累,幾乎每一步都沾染其他獸人血肉的大灰熊不僅體格高大壯碩,戰鬥經驗更是豐富,屢屢對眼前的小公狼使出陰招,很快就發現對方爪牙鋒利,動作敏捷,爆發力強,但卻始終拖著一個拋不掉的雌性累贅,寧肯讓自己受傷也不願他觸碰那小東西分毫。
他冷笑一聲,既然這頭蠢狼打算在女人面前逞英雄,那就別怪自己不客氣,把他慢慢折磨到隻剩一口氣後,再在他面前一下又一下地奸淫那小東西。
灰熊發黑粗長的指甲久未清洗,散發出濃烈腐腥臭氣,他擦去嘴角大綹因興奮而滴落的唾液,貪婪地盯住許清清,邁開步子朝她走近,巨狼猛地竄上去,一口咬上熊腦袋,當即留下幾道極深的血痕,對方卻也不甘示弱,一把掐住小公狼的長尾,向下一抽一拔,打算把他的尾整根折下,巨狼察覺出敵人會有的一手,四爪使力在半空中翻身躲過,張嘴一口咬在對方肩上。
“嗷嗷——”一陣銳痛迅速傳來,灰熊嘶嚎一聲在地上滾動起來,單目赤紅,帶著這頭狼往單目可見的一切堅硬物體上用力敲撞,特別是他的腦袋,並趁其顯出幾絲疲態後,兇狠地一拳擊向對方柔軟的狼腹,伸出利爪撓動肚皮,想要直接把這頭小狼給開膛破肚瞭。
巨狼感覺頭暈腦脹,雙目發黑,粘稠濕熱的液體很快就沿著頭部流下,漫入眼中,讓他的視線模糊起來,一股劇烈疼痛也迅速從腹部炸開,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疼得顫抖幾下,差點松脫深埋入對方肩臂的牙,卻想到小雌獸還需要自己保護,她正躲在草叢中瑟瑟發抖,不松!堅決不松!就算自己再怎幺鬥不過這頭熊,四肢俱斷,也決不能退讓半步。
見身上的蠢狼絲毫不肯放松利齒,幾乎要把自己肩上的那塊肉咬下來,灰熊被弄得煩躁不已,怎幺還不肯松口,看不出這傢夥還是個硬骨頭啊!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陰險地定在一塊散發暗光的巖石上,發出一聲怒吼,再次用力捶瞭小公狼柔軟的腹部幾下,熟悉的甜腥味在爪尖蔓延,死死抓著他的身子,將他的腦袋直直對準巖石,肩膀朝著那一方用力摔下去。
“不要!!”夠瞭夠瞭!他為自己已經做的夠多瞭,看這架勢土狼會被摔得腦袋瓢開花,許清清嚇得臉色蒼白,尖叫一聲,身體下意識就作出反應,那一刻變得什幺都不在乎瞭,大不瞭一起死就是,她猛地從灌木叢中站起來,往前沖去。
或許是腎上腺激素狂飆的緣故,許清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跑那幺快,幾乎是幾秒鐘的時間就奔到石塊旁,撐開整具酸軟身子,想要當場接住頭破血流的巨狼。
想象中的劇痛沒有襲來,卻感覺自己被什幺東西迅速攔腰叼起,風呼呼吹過耳畔,她迅速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被另一頭巨狼叼在懷裡,熟悉的黑褐色毛發和氣味讓她即將跳脫出喉的小心臟稍稍收瞭回去。
“哎———求求你們快去救他……”許清清急得眼淚直往外湧,渾身顫抖,邊打嗝邊哭喊著求援,叼住她身體的那頭狼很快松口,步伐矯健地加入戰局。
然而不需要她說其他的狼也會那幺做,三頭巨狼看到自己的兄弟被這頭大熊當沙包一樣打得渾身是血,那一刻恨不得把這頭大傢夥給挫骨揚灰,他們分工明確,一頭去為土狼急紅瞭眼,奮不顧身沖出去的小雌獸,另兩頭一個撕扯熊的背部,一個攀住他的另一邊臂膀,愣是把他活活拽離瞭堅硬大石,落在一旁茂密生長的一叢棘松裡,算是救瞭土狼一命。
巨狼反覺同伴來瞭,小雌獸交給他們也算安全,自己的任務算完成瞭,他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眼前劇烈發黑,這回愣是如何自咬唇舌也無法令自己清醒,緩緩松開咬在灰熊皮肉上的銳齒,如一團緊繃許久後瞬間松散的繩,很快就失去瞭意識。
“吼——”棕黃色巨狼的年紀最小,另外三頭狼平日裡都把他當親弟弟看待,見他軟趴趴倒在灌木叢中,幾乎看不見胸腹起伏,生死未卜,他們當即氣得渾身毛發竦立,一個個同炸毛的豪豬有的一拼,瘋狂地撲上去撕咬起來。
這一刻所有的對戰道義、規則都統統失效,他們隻想聯手把這大傢夥的喉管咬斷,給土狼報仇,紛紛咬牙切齒,繞著灰熊咆哮嘶吼起來。
灰熊見情形不利,獨眼轉動一圈,一頭狼不夠,又來瞭好幾頭,雖然論戰鬥力,這些小瘦癟子一個都比不過自己,但是他們一個比一個煩,一個比一個難纏,他今日還是撤退的好,犯不著為一頭小雌獸賠上自己,他這幺想著,嘶吼兩聲後一掌揮開巨狼,慌不擇路地往一邊的林地狂奔過去,碩大的身子瞬間就消失在密林深處。
三頭狼想要追擊過去,聽到許清清孤獨的嚶嚶抽泣聲,權衡再三後還是決定土狼的性命優先,日後再和那個雜碎算總賬,反正這個梁子他們已經是結下瞭,遲早有一日,叫他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