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巨獸帶著多頭巨狼,這陣子都在附近的荒山林地裡活動,繼續搜尋元瑯的蹤跡,鬧出的動靜不可謂不大,再加上對食物的需求量不少,每日都需要捕獲多頭草食甚至是肉食獸才能夠把肚子填飽,鄰近的幾個獸人部落因此受到瞭影響,吃不飽的狀況愈發嚴重。
既然是由他們引起的緣故,就應讓他們負擔起責任來,巨獸同幾個弟兄商量瞭一下,決定每日輪流給這幾個部落送上他們捕獲的獵物,以此來減低異族獸人對他們的負面情緒與不滿,畢竟食物於各族人而言,屬於接人待客最高禮遇。
巨獸同幾頭狼打瞭聲招呼,走上前主動叼起一頭死去的獸,準備跟在狼的屁股後頭跑,由他們帶路前往其中一個部落。
許清清緊瞭緊手中裝有香甜果實的灰袋子,也快步跟上瞭在前頭健步如飛的幾頭獸。然而她走著走著,卻突然感受到一股侵略意味極強的視線,微蹙起眉,自動自覺地朝最熟悉的大貓靠攏,讓自己遠離那一頭時不時就盯著她瞧個不停、眼神爍爍的厚臉皮巨狼。
一行人腳步不停,穿過小片森林,很快就來到瞭今日要送上獵物的獸人部落。
這個部落四周的樹木普遍都較為低矮,品種雜亂,沒有瞭遠古森林中千年古樹直插天際,亭亭如蓋的壯麗景象,遠近的房屋以簡單的茅草屋為主,兩旁更堆疊著不少砍好的木柴,整個村內煙火氣息頗重,看起來人口還是不少的。
見有好幾個頭頂戴有白色羽毛,駐著拐杖的老人走出,應該是長老級別的人物瞭,老人們顫顫巍巍地向巨獸和狼們鞠躬,唧唧哇哇地講起獸人族通用的語言,並時不時眉飛色舞地指這指那,似乎是在向他們介紹著自己所居住的部落。
許清清好奇地左看右看,見好幾個皮包骨樣,擁有枯瘦小臉和小身板的幼崽打鬧著跑過,一邊跑一邊好奇地望著她。
他們當中,有的是獸形,有的則是人形。這個獸人部落和自己前幾天見過的極其相似,族人都普遍偏瘦弱,似乎原形都不像是大貓和巨狼那樣的大型食肉獸類,而是體型普遍個頭偏小,雜食和素食偏多的獸人聚居地。
她伸手從佈袋子裡拿出兩個紫紅色、皮薄肉多的果子,朝好奇打量自己的孩童笑瞇瞇地開口問:“你們吃嗎?”
一隻小貓鼬見眼前的這頭雌性眸色溫柔,面容甜美,能夠得到族中長老的尊敬,現在還拿出兩顆果實朝他們遞過來。他聳動鼻尖,聞瞭兩下,就果斷伸出小爪子,一把接住果子,張開小嘴,津津有味地吃瞭起來。
在貓鼬身旁站著的人形小男孩,見小夥伴吃得香甜無比,饞到哈喇子都要掉下來瞭,他大聲咽瞭咽口水,朝許清清咧出一個討好的笑,接過瞭另一個果子,嗷嗚一口咬瞭下去,被口中清甜多汁的果肉弄得瞇起眼,美得直冒泡。
這兩個小東西吃開以後,周圍的其他孩童就更加不淡定瞭,像是一場傳染迅速的病毒般,風一樣地朝著許清清沖過來,將她團團圍住,小手抓住她的褲子,呱唧呱唧地沖她叫個不停,希望她也能夠給自己一個果實。
“不要急,不要急——你們都會有的,都會有的——我的袋子裡還有很多喲,不著急!”忽然發現這被幾頭食肉獸嫌棄異常的果實有瞭不少捧場受眾,許清清眨眨眼,高興地開口招呼道,同時連連伸手從袋子裡掏出色澤各異的果實,遞給這群小可愛。
她分著分著,忽然看到一隻長有棕褐色軟毛,烏亮圓滾眼睛,神態可愛卻身子受傷,包著東西,正一瘸一拐向她跑過來的靈長類幼崽。
許清清瞇起眼,冷靜打量起來,這……是一隻小猩猩嗎?
見這頭小猩猩行動極其不便,幾乎是強行拖著半邊身體,踉踉蹌蹌地向前跑著,跑兩步還難以控制自己軀幹一般笨拙摔倒瞭,摔倒後張嘴朝她叫瞭一聲,立刻又站起來往她的方向靠近。
原本趴伏在一旁,對一切同異族獸人的社交往來興趣缺缺的巨獸,忽然鼻翼翕動兩下,尖耳前後晃動瞭幾下,高高昂起頭,開始四處張望。
過瞭一會兒他更是用力地甩著粗長絨尾,像是警犬一般滿臉警惕地站起,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自己似乎在這氣味混雜的狹小村莊裡,隱約聞到瞭小雌獸的味道……
“可憐的小東西——別著急,別著急,我有準備你的一份……”許清清雙目燦燦,猶如一泓甘洌清泉,對著一邊吱吱激動叫喚個不停,一邊從艱難地低矮灌木叢中翻出來的猩猩幼崽,緩緩勾起唇角。
她模仿抱小孩的姿勢,蹲下身,伸出雙臂將猩猩幼崽接個滿懷,溫柔地將他摟入懷裡,將一個火紅熟透瞭的蛇果放到他手裡,輕輕搖擺起來。
在夕陽暖光的照耀下,更襯得少女的面龐白皙纖瘦,水眸秀麗清澈,此時她將細致嘴角翹起,紅嫩唇瓣微微張開,雙頰露出兩個可愛的小梨渦,烏黑長發利落紮在發頂,隻有些許卷曲發絲滑落在頰邊,清新淡然得宛如一朵盛放在霞光下的重瓣玉蓮。
棕黃色巨狼龐大的身軀隱沒在棚屋陰影裡,雙目閃動著晦暗不明的光,幽深沉寂得如同深夜的海,貪婪兇狠得盯住許清清明媚純然的笑,喉頭無聲滾動瞭一下……
“咦——你身上的這是……看起來好像……”許清清覺得猩猩幼崽手臂綁著的繃帶,無論是綁法,還是繃帶的質地,看起來,似乎都有幾分熟悉……
她仔細瞅瞭好一會兒,上面沾染的血還是偏向鮮紅,明顯包紮的時間不長,是個新鮮的傷口。感覺右手有些顫抖地抬起,她將猩猩肩膀和手肘連接處的佈料輕輕翻過來,一路靜靜地摸下去,忽然在關節連接處,摸到一個小小軟軟的突起,她立刻將它微微翻起,猛然發現,這是一個內置的蝴蝶結!
許清清小嘴張開,當場倒抽瞭一口涼氣,感覺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狠狠地擊中瞭,咸澀熱液隱隱在眼眶中蔓延。不會錯的!這塊佈料的觸感,以及這條繃帶的打法,都同元瑯當時給自己準備和打出來的,一摸一樣!元瑯她,沒有死!?
“元瑯姐……元瑯姐!大,大貓!”關鍵時刻許清清感覺自己話都快說不清楚瞭,忽然背後一股熱氣襲來,讓她渾身打瞭個哆嗦。
她急忙回頭,見巨獸湊得極近,幾乎把整個頭都給貼上來瞭。他一動不動,驚異地瞪著臉上的那雙銅鈴大眼,瞳孔深黑成一個大大的實心圓,胡須一抖一抖的,鼻翼一伸一縮,一副白日見鬼的怪異表情。
純黑大貓呆愣瞭幾秒,就立馬開口對猩猩幼崽用獸語交談起來,語氣急切,音色低沉中帶著點點微顫,看得出情緒也十分激動。
小猩猩雖然無法化為人形,但畢竟也是擁有一部分獸人血統的,並且在部落裡吃著百傢飯,流浪瞭一段時間,基本的獸語根本難不倒它,聽到巨獸拋給它的問題之後,也唧唧哇哇地說起來,提到村中的那間書屋裡,的確有一個長得很漂亮的雌性就瞭自己,然後給自己包紮療傷。
“吼——”巨獸平靜的心像是忽然裂開好大一條裂縫,大片大片的水液從縫隙中湧瞭出來,驟然在心底掀起狂濤駭浪,久不停息。
他情不自禁地昂頭發出一聲快意吼叫,猛地放出兩根粗長白齒,動作靈活地將猩猩幼崽從許清清的手上一撈,放到自己肩膀上,如一根離弦的利箭般,朝著一個方向飛速遠去。
“哎……等等我!”許清清跺跺腳,元瑯姐對她也非常重要好不好!?
巨獸抬爪狂奔,根據小猩猩指引的方向,和自己一路上依稀聞到的熟悉香氣,很快就來到瞭兩棵挺拔沖天的大樹旁,樹上除瞭一個書屋之外,此時更有一條似渾身灑滿黑金,腰身強壯似蛟龍的超長巨蟒也在上面,似乎是剛剛到達這裡,正努力向上探路。
“嘶嘶——”墨色巨蟒瞪著一雙狹長陰冷的深金色眸子,低頭一看,喲呵,他的蠢弟弟來瞭?隨後立即神色冷漠地繼續向樹上爬去,對大貓是否出現在此處,絲毫不關心。
這是……他的惡霸哥哥!?巨獸危險地瞇起眼,喉嚨底發出威脅狀的咆哮,躬下近日來不斷磨練戰鬥,自己所練出的,絲毫不輸墨色巨蟒的壯實身材,四爪刨地,一個助跑,從另一棵樹也用力向上爬去。
猩猩幼崽在耳畔吱吱直叫,言語混亂地朝巨獸訴說當時小雌獸如何挺身而出救下自己的過程。這頭純黑色大貓尖耳前後晃動,目光如炬,金色瞳孔縮稱一條直線,透過屋上的小小窗戶,將內在情況看的一清二楚。
他見到自己魂牽夢縈多日,恨不得捧在心尖手掌狠狠疼寵的柔弱小雌獸,正嫩生生、慘兮兮地被一頭骯臟下賤的長臂猿用藤蔓囚困在自己狹窄臊臭的小房屋裡,按在一張隱沒在暗處、幾乎要生出苔蘚的破床上,準備實施慘無人道的奸淫。
元瑯長發凌亂鋪開,精致小臉灰白一片,她的四肢此時都被用力掰開,捆綁在床的四角,一對豐滿白嫩的渾圓也被迫挺起,單薄襯衫和下衫也變得破破爛爛,生嫩嗓音因為不斷的哭喊,變得分外嘶啞,乳暈旁邊甚至還有青紫的手印,狀況十分嚇人。
看著屋內情形,巨獸頓時心臟驟縮,身軀發顫,胡須像鋼針一般根根豎起,胸口有一團巨大火球在翻滾灼燒,將五臟六腑都燒成一堆灰燼,隨後又燎上腦門,頭部的黑亮毛發炸起,幾乎要冒出白煙來。
另一邊渾身黑亮,體型粗壯的滔天巨蟒臉色更加難看,額角的好幾塊銳鱗被皮肉下流動的青筋頂得直顫,一雙暗金色眼眸閃動兇惡綠光,原本柔韌靈活的粗長身軀也瞬間緊繃,僵硬得如同寒冬中的鋒利巖石。
從來都是冷靜淡定、天塌下來也不皺一下眉頭的高傲大蟒,此時體內卻有什麼東西在燃燒叫囂著,並瘋狂地滾動亂撞,怒氣瞬間沖到瞭臨界點,再也按捺不住這股強大悸動,他覺得自己此時不是一條蛇,而是被憤怒激化之後,足以吞天噬地的龍。
兄弟兩一時間竟也忘記瞭彼此之間大大小小的摩擦與恩怨,沉默無聲地迅速對望一眼,交換瞭眼色,分頭協作起來。這卑劣下賤又不知死活的東西,他們會令他清楚,碰瞭猛獸的寶物,會招來怎樣的下場,更讓他在他們的手段下,有幸提前看清楚,地獄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