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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再也回不去瞭

  聽到小女孩帶著幾分哭意的抖音,元瑯揮舞著手裡用來探路的木棍,回頭看向在一棵大栗樹背後欲蓋彌彰地躲藏著,卻十分明顯的高壯身影,微微嘆瞭口氣,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那頭巨獸看起來,有些蠢萌。

  她聳瞭聳肩,一邊用枝條勾開幾條樹上垂下的黑色毛蟲,一邊對許清清開玩笑道:“原因是什麼我也不知道,可能覺得我們兩看起來是能夠飽餐一頓的上好食材,不想被森林裡的其他肉食動物給搶走吧。”

  許清清聽到元瑯的話以後,臉蛋當即變得煞白一片,死死盯住大栗樹旁那頭獸投下的巨大影子,好像那並不是影子,而是一隻從地獄深處爬上來,青面獠牙的索命餓鬼。

  似是感覺出許清清的絕望恐懼,元瑯回頭,摟住膽怯小女生的肩膀緊瞭緊,說:“剛才是我開玩笑的,你不要怕。其實我覺得,他對我們並沒有惡意,他昨晚把我抓走,估計隻是想讓我給他解悶兒,並沒有傷害到我。”

  許清清聽到這句話,依舊憂心忡忡地朝巨獸所站的角落望瞭幾眼,才遲疑地邁開瞭步子,像元瑯一般向前俯身,尋找小樹樁穩固身體,一步步向上攀行,走過無人開發過的荒野山路,邊道:“但願如此吧,真心希望他不要突然饑餓發狂起來,然後把我們都給吃瞭。”

  她繞過一個小泥坑,甩掉頭發上的小蟲,像是下瞭什麼決心一般,再次開口:“不過……如果真的要吃的話,就讓他先把我吃掉得瞭。元瑯姐,你是好人!趁他吃我的時候,你就趕緊跑吧,我身上的肉比較難嚼,他估計需要花很長時間才能吃幹凈。”

  元瑯被小姑娘善良而悲觀的話給逗笑瞭,心裡暖呼呼的,又被一股淒涼感所侵襲。這個怪異的熱帶地區,似乎處處都暗伏危機,想要繼續生存下去,又談何容易?她們對於很多生物來說,隻是和螻蟻差不多脆弱的存在。

  翻過一個小陡坡,元瑯穩住身子,恍一眼看到二人背後跟蹤得一派悠然的巨獸,開口對緊跟身後的小姑娘說:“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跑掉的,如果真的運氣不好,要把咱們命給賠上瞭,那我們死在一塊兒好瞭,兩個人的屍體也肯定比一個人的力量大,說不定可以把殺死我兩的食肉獸肚子給撐破,當場報仇雪恨。”

  “噗——好的!看我尖銳的肋骨讓它腸穿肚爛。”

  許清清被元瑯提出的清奇想法給逗笑,緊鎖的眉頭慢慢解開。這讓她忽然想起一句話,除卻生死,再無大事。當一個人能夠將生死置之度外,很多其他的事看起來,都不值一提瞭。她心中的恐懼像洪水般退去,擔心那麼多有的沒的又有什麼用?大不瞭就是一死而已。

  或許是處於山嶺的向陽面,並且天氣炎熱,陽光毒辣,元瑯和許清清幸運地沒有再碰上什麼可怕生物,山路崎嶇曲折,她們費瞭大半天,才終於氣喘籲籲地登上瞭山頂。

  兩人站在山頭,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漫無邊際,枝葉繁茂的巨大森林,那深深淺淺、層層疊疊的綠色幾乎要迷暈瞭她們的眼。

  耳畔呼嘯而過的疾風,一下下敲打著元瑯的神經,鬢間的秀麗長發吹得直往臉上打,夾在胳膊下的羊絨披肩隨風飄揚,像是一面高聳的深色旗旛。她緊瞭緊傾斜倒在自己小腿上的旅行背包,不自覺咬緊嫣紅唇瓣,將發絲別入耳後,一臉凝重。

  風中彌漫著一股不知名的草木芳香,她瞇眼盯著遠處正在空中飛速劃過的動物,健壯纖長薄膜狀的翅,沒有羽毛,隻有光禿禿的赤褐色軀幹,那正在飛翔的詭異生物,似乎不是鷹或其他鳥類,倒像是一種早已滅絕,隻存在於地殼殘骸與博物館裡的史前生物……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廣袤無垠的怪異大陸,離奇消失的星辰北鬥,兇狠靈活的肉食藤蔓,形態怪異的史前生物與體型碩大,品種不明的高大怪獸……這絕對不是想象中一座普普通通的熱帶地區島嶼,也絕對不是空難搜救隊能夠輕易定位到的地方。

  元瑯感覺自己身旁呼啦啦的狂風像是一隻隻看不見的手,在狠狠甩自己巴掌。她將這幾天觀察到的線索給聯系起來之後,頓時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瞭,渾身戰栗。她想起天空裂開的巨大縫隙和被無形力量拽走的客機,他們很有可能,來到瞭一個徹底與文明社會脫節的地方……

  兩人沉默看著眼前的景象良久,許清清吞瞭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開口問元瑯:“元瑯姐,我們是不是,再也回不去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