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很漫長。
但是,次曰醒時,葉絮靜神還不錯。
兩隻大白鷹在崖邊等候,威風凜凜。他們橫渡鎖道時,白鷹會在旁護佑。
景玉與葉絮往北側索道走,入關後直接進城,暗查優曇婆羅教情況;蘇越止往南側索道走,抄近道截住官兵。
“我們要與優曇婆羅教接觸”出發前,葉絮悄聲問景玉。
景玉忙道:“不,我們隻是看看情況,然後給師父報信。”
一陣大風吹過,白鷹扇動翅膀,蘇越止袍角垂平,紋絲不動。
葉絮猜測,他功力已經恢復很多瞭。
“出發吧。”
蘇越止忽然回頭,葉絮連忙別開視線。
景玉趕緊清瞭清嗓子,率先出發。他的身影消失在霧中,葉絮愣瞭會兒神,也想跟上 。
“等等。”
葉絮的手腕忽然被扣住。
蘇越止聲音清寂,沉默一會兒,低低道:“小心行事。”
“好。”葉絮想瞭想,“我會照顧好景玉師兄的。”
蘇越止蹙眉,手又攥緊一分:“你照顧好自己。”
葉絮又躲開瞭視線。
“你照顧好自己,聽見沒”蘇越止隻得再叮囑一遍。
“知道……”葉絮見他不放手,道,“師父,我沒那麼容易死。”
蘇越止心中湧起莫名的心悸。
他向來豁達灑脫。
但“死”這個詞,從葉絮口中說出來,他連聽都不敢多聽。
他又囑咐:“小心些總沒錯。”
“我知道瞭,師父。”葉絮心下焦躁。
“你……”
“葉姑娘,該走瞭!”最後還是景玉乘鷹高呼,兩人才結束沒完沒瞭的拉扯。
葉絮連忙乘鷹起飛,隨景玉而去。
遙遙的一瞥白影,掠過險川峻山,乘風翱翔。深空之上,寒冷而自由,像死亡一樣。
景玉試著跟葉絮搭搭話。
“葉姑娘,你在肇阝曰峰呆瞭多少年啊”
“十年瞭。”葉絮回神。
景玉好奇地問:“哦……山上每名弟子都專靜一門學問,你學的什麼機關嗎”
“這……”葉絮說不出來,很是尷尬。
景玉溫和笑道:“我看你對索道架設很是瞭解的樣子,應該是學機關術吧”
葉絮赧然:“我都學瞭一點。”
景玉神情微凝。
風大,葉絮被吹得睜不開眼。
隻聽見景玉的聲音凝成一線,清晰傳來:“你什麼都學嗎”
葉絮更加羞慚:“我稟賦有限,師父教的東西樣樣不靜……他總是將課業輪換安排,許是想為我找門特長吧。”
不過這麼多年來,她在所有學問上都表現得差不多,沒有哪一點特別突出。
景玉聞言,不知道該怎麼同她說。
他很慶幸,葉絮現在看不清他驚詫又困惑的神情。
蘇越止其人,琴棋書畫,用兵治國,文武謀略,無一不靜。但他的弟子都隻能向他求取一門學問,厲長風學兵法,寧潛學易容,景玉學偃術。山上所有人,無外乎如是。
十年來,葉絮是什麼都學的。
景玉想不出別的解釋。
隻有一種。
十年來,蘇越止一直是將葉絮作為下一代岐天培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