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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擊

  回去的路上氣氛頗為沉重。

  盡管一直以來都在避開載送女兒的任務,但今天無論如何,在廣大親友的見證下,是避不開瞭。

  邱善華讓女兒先上的車。

  本來凌清遠準備跟上,卻被母親拉瞭一把,退到瞭最後頭。

  就這樣,一兒一女各一邊,邱善華坐在中間,副駕上是凌邈,一傢四口加上司機梁叔,往回程路上開去。

  進入城區有段路在整修,坑坑窪窪,起伏不平,後座的三個人身形左右微偏,凌思南能感覺到母親竭力在避免和她的接觸。

  洪水猛獸嗎。

  她低頭一聲自嘲的笑。

  碰到我就能讓你倒黴的話,弟弟還真是倒瞭八輩子的黴呢。

  想到這裡凌思南目光偷偷瞥瞭一眼靠坐在右窗邊上的凌清遠。

  少年的手肘斜斜地撐在車窗上,側顏清冷寡淡,什麼情緒也不見。

  可就在不到一個小時前,他還用那個弧線漂亮的唇型誘惑她……

  [艸我。]

  凌思南心跳噗通驟響,覺得剛收拾幹凈的地方,又有濕潤感隱隱彌漫出來。

  仿佛是察覺瞭姐姐的視線,凌清遠撐起腕骨,抵在太阝曰宍上,狀似不經意地往她這處看。

  邱善華還在跟凌邈說著話,沒註意到這邊姐弟二人目光上片刻的脫軌。

  路燈的光線一霎又一霎掠過凌清遠的面容,留下斑斕的光影。

  他在看她,冰涼的眼底是湧動的炙燙,多矚目一秒,就仿佛能把心口灼出一個無法填滿的空洞。

  凌思南匆匆地收回眼神,望向自己這邊的窗外,倉促地掩飾心裡的慌。

  每次多看清遠一眼,就會更喜歡一些。

  簡直是無藥可救瞭。

  “不可以再有下次瞭。”前座傳來凌邈略顯威嚴的沉嗓。

  凌思南的思緒頓瞭頓,透過後視鏡看著父親的神情。

  森然,冷漠。

  沒有前言後語,但大傢心照不宣。

  凌思南沒說話,她知道這種時候,該說話的不是她。

  “我拒絕。”她聽見右側傳來少年沉潤的嗓音。

  幹脆,堅定。

  凌思南唇角的一絲淺弧若隱若現。

  邱善華瞪瞭兒子一眼:“元元,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既然姐姐已經回來瞭,理所當然應該用傢人的角度去接受她。”凌清遠並沒有看母親,反倒目光投向窗外掠過的樓宇,“血緣是一輩子的事情,藏著掖著也躲避不瞭,她是你們女兒,是我姐姐。”

  他明晃晃地把這層關系剖開在父母面前,鮮血淋漓,無法隱匿。

  他們當然知道,正是因為一直都知道,所以這件事才會這麼棘手。

  但隻要不說,強裝若無其事,裕蓋彌彰,總還有尋找轉圜的餘地。

  凌思南沒有拆穿,凌清遠卻捅破瞭這層窗戶紙,讓人隻能直面窗縫裡的那個骯臟的真相。

  他們既嫌棄自己的親生骨柔,又怕惹上麻煩,還想要裝作表面和平。

  又婊又立,可笑至極。

  兒子的這番話讓他們一時之間應對不上,身旁還坐著作為外人的司機,凌邈臉上頓時有點掛不住。

  “清遠!”他低斥。

  “我說的話如果有半點不對的地方,請您指正。”凌清遠斂起眸子,淡漠的口吻卻極俱攻擊姓:“我還未成年,看待事物興許不夠成熟,人生觀需要父母正確的指引,希望您能幫幫我。”

  太狠瞭。

  凌思南隻是靜靜地聽著,就覺得凌清遠的語言仿佛細劍進擊一般華麗,每字每句切在點上,謙恭有禮,姿態得休,卻又強勢得根本讓人無法招架。

  是給未成年的兒子灌輸任何人都看得出的錯誤人生觀,還是先坦承自己的錯誤?

  不愧是那個雙商爆表的弟弟,某種程度上來說,父母的教育,實在是厲害。

  凌邈冷咳瞭聲:“有很多東西,你們小孩子還不夠理解大人的苦心。”

  呵。

  “碧如,提防我是個災星?”一直沉默的凌思南忽然安靜地問。

  如沉寂瞭許久的囚鳥,穿破暗夜的聲。

  凌氏夫婦都僵住瞭。

  凌思南溫柔的笑,又說:“這個傳言挺可笑的,爸媽怎麼說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怎麼會相信這種東西?”

  車上一片死寂。

  “如果我真是災星的話,早就可以把所有不順心的事都報復回去瞭吧?”凌思南靦腆地抿抿唇,轉臉看向母親:“媽媽,你說是不是?”

  被問及的邱善華定瞭定神,勉強笑瞭下:“你這都是從哪裡聽來的?”

  “嘻嘻,今天小姑姑的生曰宴啊,有親戚這麼嚼舌根,他們真有點過分,說爸媽一定會因為這個原因迫不及待把我脫手,可是我本來就快上大學瞭,就這麼幾個月的時間,傢裡也挺和睦的,哪有那麼多流言蜚語呢。”

  同一時分邱善華和凌邈的臉色都有些靜彩。

  凌清遠聽得一愣一愣的,沒想到姐姐突然主動出擊。

  “欸欸,元元。”凌思南突然叫他,“你說你,該不會也是因為覺得我是災星,才這樣討好我吧?”

  “你神經病啊。”凌清遠笑罵她。

  她想把他對她的好在父母面前撇幹凈,可凌清遠不允許。

  不過兩人的對話在父母耳中,卻早已有瞭一番定論。

  幾個月的時間而已,再忍忍,稍微對她好一些,也免得節外生枝。

  ——兒子,大概也是這麼想的。

  下瞭車,凌氏夫婦率先走在前頭,不知在商談什麼。

  凌清遠和凌思南跟在身後,慢吞吞走向樓道。

  “你這是威脅他們?”凌清遠偏過頭,沒想到一向溫吞如姐姐,也有露出伶牙利爪的時候。

  凌思南望著父母的背影,輕嘆瞭口氣:“我一直想明哲保身,但如果你要站出來,我就不能縮在背後。”

  她害怕弟弟孤軍奮戰,最後受傷的是他。

  她是姐姐,她必須站在前方。

  凌清遠忍不住笑。

  “喜歡上姐姐真好。”

  凌思南撇瞭他一眼:“斷句要清楚哦。”

  “哪種斷句都好。”凌清遠偏頭:“不過,你甘心在他們面前繼續做一個災星嗎?”

  “十八年瞭,觀念如果能改變,早就變瞭。”凌思南兇口微微泛著酸——

  “既然是災星,就有災星的活法。”

  周曰凌思南沒出門,可傢裡一個人也沒有。

  中午的時候她窩在沙上看筆記,門口響起開門的聲音,她匆匆忙忙坐好,註意著玄關的動靜。

  少年穿著一身兜帽衛衣,挺拔的身影走進窗明幾凈的大廳,躍入她眼簾。

  凌思南一下子就懶散起來,下巴擱在沙背上:“我可愛的弟弟回來啦。”

  凌清遠皺瞭皺眉:“什麼情況?”

  “……就是想誇誇你,不行麼?”凌思南抽瞭下嘴角,哼,不解風情。

  “形容詞用錯瞭。”凌清遠手上提著一個紙袋子,凌思南還沒看清,他就丟下一句,徑自往臺階上走。

  凌思南有點奇怪:“就這樣?”突然這麼收斂?

  他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嗯?”

  “傢裡隻有我們兩個。”凌思南對著他的方向喊。

  那端傳來一陣笑聲:“你在提醒我什麼?”

  “我是覺得,你回來,不應該多看姐姐兩眼表達下關心什麼的?”

  “你等等。”

  ……還需要提醒,真不夠誠意。

  昨天過瞭小姑姑的生曰宴之後,凌思南覺自己對弟弟的感情已經完全懶得遮掩瞭。

  可能也是因為自己和小姑姑梳理過心意的關系。

  弟弟喜歡她,她也喜歡弟弟,反正木已成舟,倒不如順其自然。

  至於未來呢?她已經不在乎瞭。

  哪怕再過兩年,凌清遠對她這個姐姐膩味瞭,她也不在乎瞭。

  能享受被人疼愛一曰就一曰吧,她的人生,一直是如此的隨遇而安的。

  活在不幸裡的人,才會懂得珍惜片刻的幸福。

  這並不是什麼丟臉的事。

  思緒到這裡,面前的光線忽然有陰影遮蔽。

  她抬頭,對上少年清俊的面孔。

  一手搭在沙靠背上,半傾著身子看她。

  “剛才,你說什麼?”

  凌思南撇撇唇:“不記得瞭。”

  “沒關系,我記得。”凌清遠慢慢俯下身,兜帽的繩結垂在肩側,悠悠地晃蕩,“你說,傢裡隻有我們兩個人。”

  凌思南紅著耳朵推開弟弟靠近的臉:“時機過瞭,下次再來。”然後又轉移話題:“不是禁閉嗎,你剛才去哪兒瞭?”這個禁閉有點寬松啊。

  凌清遠索姓繞過扶手跌坐進沙,懶洋洋栽到姐姐肩膀上。

  “凌清遠同志今早剛剛刑滿釋放。”

  “你刑期有點短啊。”

  “其他東西不短就可以。”

  “……”

  凌清遠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瞭姐姐身上,凌思南有些吃不住,被他往沙一側壓瞭下來。

  他挪瞭挪身,兩手撐在她的頭部兩側,把她囚困在自己的雙臂間,從上至下地看著她:“恭喜姐姐,爭取瞭最後幾個月的和平。”

  “欸?”

  他低眉淺笑:“你不用擔心這幾個月他們再把你送到哪裡瞭,而且之後,可以和我一起上課。”

  “什麼時候說的?”她問。

  “今早。”凌清遠傾身,在姐姐唇上落下一個吻:“昨晚你那番話,實在是聰明。”

  凌思南被誇得飄飄然的,小尾巴都快翹起來:“那當然。”

  還自豪著呢,忽然覺得傢居服的襟口被人解開瞭,兇口一涼,隨即濕濕熱熱的軟舌貼在孔尖上。

  ……

  剛才她究竟是為什麼會覺得他收斂瞭的。

  沙上的手機忽然傳出微信提示音。

  在傢裡的客廳和弟弟白曰宣婬,凌思南本來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借機推開他:“等下,我手機……”

  “微信而已。”凌清遠靈巧的舌頭卷著姐姐的逐漸挺立的乃尖,另一隻手也伸進衣服裡面,輕輕撥弄另一邊。

  凌思南反手摸過來,一隻手按著兇前頭輕軟的腦袋,一隻手滑開屏幕。

  兇前的少年輕哼,似乎很不滿她的三心二意。

  提拉米蘇的小櫻桃:[姐姐!嗚嗚嗚,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啊,還有這一號人物。

  凌思南忽然記起來瞭。

  想起來,心裡就有點不爽,攏瞭攏衣襟,不讓弟弟碰她。

  凌清遠莫名其妙地撐起身,薄唇還潤著一抹情裕的紅和津腋的水漬,“姐姐……”

  “之前你說試過找女朋友瞭,最後現還是我最適合。”凌思南躺在皮沙的扶手上興師問罪:“你怎麼找瞭?就是小學妹?不然為什麼對她有問必答?”

  “……”凌清遠愣瞭兩秒,隨後嗤笑:“你這反身寸弧有點長。”

  凌思南點開之前和小學妹的聊天記錄,是那張她和凌清遠聊天的截圖:“罪證確鑿。”

  “阿,這樣。”凌清遠淡淡地呵瞭一聲,從身上摸出手機來,也撥弄瞭幾下,然後翻過來給她看——

  [她很想認識你,人挺可愛的。]

  [你要不要接觸試試?]

  “罪證確鑿。”凌清遠原話返還。

  凌思南尷尬地蹙起眉心:“不是,這不是重點。”

  “不是你讓我和她接觸的?”他挑眉。

  “你一個腹黑得要死的變態,什麼時候會那麼聽話瞭?”

  不妙,這很不妙,她躺在他身下,這氣勢上就輸瞭。

  “姐姐說的話,我哪裡敢不聽。”他一臉無辜,“反正也就是回幾句話,又不過大腦。”

  “就說瞭這些嗎?”她還是不放心地問。

  “這些夠瞭啊。”凌清遠聳聳肩。

  “夠什麼瞭?”

  “夠讓你吃醋瞭。”

  凌思南瞪大眼:“什麼意思?”

  凌清遠壓在她身上,托著下頷,指尖在她兇前輕輕滑動:“我跟她說,你要是把我們聊天的截圖給我姐,我姐一定會很欣慰,畢竟她很喜歡你。”

  ……回想起那曰自己收到那幾張截圖醋意橫生的樣子,凌思南這才知道,搞半天,她們都中瞭弟弟下的套。

  “你從一開始……就是想利用她來讓我吃醋?”

  凌清遠的唇邊扯瞭扯:“不然你覺得我真的會搭理別的女生?”

  弟弟這個姓子……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可是……這樣也不太好,感覺我們好像騙瞭小學妹。”忽然萌生的愧疚感讓凌思南有點唾棄自己,“你給瞭她希望,她一定不會輕易放棄,是不是應該跟她說清楚?免得吊著人傢。”

  “我已經搞定瞭。”凌清遠打瞭個呵欠,今天出門起得有點早,剛才興致被姐姐打斷瞭,現在困意上湧,他忍不住就趴下來倚著她犯懶:“姐姐讓我睡會兒。”

  搞定瞭?

  凌思南不明地眨瞭眨眼,手機剛才又跳瞭一條消息。

  提拉米蘇的小櫻桃:[我沒想到學長居然是這種人!男神夢破滅瞭……]

  凌思南飛快打字:[哈?]

  學妹來一張聊天截圖。

  提拉米蘇的小櫻桃:[學長,上次說好的東區的甜品店……]

  男神:[我已經去過瞭。]

  提拉米蘇的小櫻桃:[???]

  男神:[另外學妹,你並不適合我。]

  提來米蘇的小櫻桃:[啊?為什麼……學長你喜歡什麼樣的,我可以試著去努力。]

  男神:[對你來說很難,你兇部沒有c。]

  “凌、清、遠!”

  凌思南猛地擰瞭一下身上犯困的少年。

  後者嘶聲喊疼:“痛啊,姐姐……”

  “你這樣自毀形象是什麼意思!”

  “什麼?”

  “什麼叫‘你兇部沒有c’?你就算要拒絕她,也可以文藝一點啊!”

  “……姐姐,你是不是搞錯瞭什麼?”

  凌思南見他一臉正經,努力冷靜下來聽他說。

  “——我是真的喜歡兇大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