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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甚有你

凌清遠下臺之後本來是直接奔著思南走過來的,可是中途被截胡瞭。

兒子那麼優秀地將瞭競爭對手一軍,表現讓人嘆為觀止,凌傢那對夫婦當然不會放過這麼大好的炫耀機會,當即就拉著凌清遠和現場那群友人交際去瞭。

這當然不在凌清遠的意願內,可他今天帶來瞭姐姐,就必須平衡父母的情緒,被父親拍著背拉走的那一刻,回頭有些不甘看瞭凌思南一眼。

凌思南也有些失落,剛才弟弟的表演確實讓她心怦怦跳個不停。

明知不合適,她也真的很想在他下臺時好好抱抱他。

和清遠的目光隔空相匯,她抿笑著說瞭句唇語。

——很帥。

凌清遠似乎看懂瞭。

唇角輕咧,禁不住露出瞭一口白牙。

——等我。

心臟空空地顫栗。

她抬手按著胸口,那裡面似乎缺瞭一塊。

心跳回蕩的聲音不知從哪裡傳來,清晰得讓她害怕,感覺站在虛浮的雲端,隨時都會陷落的下墜感。

凌清遠。

三個字徘徊在唇齒之間,都有沁甜的香氣。

那是她弟弟。

也是她喜歡的人。

“你啊……該不是被你弟弟迷住瞭吧?”

身邊傳來沉緩的促狹聲,被說中心事的凌思南仿佛被驚嚇到的兔子,倉皇地抬頭:“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弟弟那麼可愛……

怎麼可能躲得掉。

顧霆站在原先凌清遠站的位置,轉身看著凌思南。

他離她距離有些近,西裝不知道什麼時候脫瞭下來擱在臂彎間,一隻手臂撐在桌沿,挺拔的身段頎長,配上那間開瞭兩扣的白襯衫,戲謔的表情掛在臉上,和平時那個看起來直來直往的大男孩相比,有點陌生。

“希望不可能,他畢竟是你弟弟。”

又是糟心的亂。

她知道的。

——她和清遠是姐弟。

“你再說下去,我要生氣瞭。”凌思南強行地把話題打住:“這種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顧霆忙收斂起臉上的神情,舉手叫停:“我沒那個意思,對不起。”

凌思南也不好真的對他發火,畢竟顧霆說的是事實,她隻能假惺惺地皺著眉,順手拿起桌邊的一小塊佈丁,泄憤似的塞進嘴裡。

顧霆面色有些尷尬,找不到話題,咳嗽瞭兩聲:“還沒吃飽?”

“什麼叫‘還’?”她根本沒吃多少好嗎?

“我之前見到你的時候,也在吃……”

凌思南被說得滿臉通紅:“……這裡的東西都這麼小口小口的,哪有那麼容易吃飽啊。”而且以甜點居多,西方的食物她本來就吃不大慣。

“前面有主食區的……不過也都是各種面包沾魚子醬之類,你估計也吃不習慣。”顧霆抬手,食指在太陽穴輕刮,似乎在思考還有什麼可以提供的情報,努力想用幫她填飽肚子這個行為來彌補自己剛才的失誤。

凌思南眨眨眼:“魚子醬?”她聽過,但從來沒吃過,有些好奇。

“想吃?”顧霆瞥瞭她一眼,好像瞬間有瞭使命感,直起身:“我帶你去。”

凌思南望瞭眼遠處,凌清遠還在人群中,被眾星捧月似的拱著,幾個長輩對他贊許有加的樣子,凌傢夫婦別提有多高興,臉上幾乎笑開瞭花。

凌思南的視線越過人潮,落在弟弟沉靜的臉上,又看瞭眼兩旁的父母,繼而微垂瞭垂眸子,收回目光。

反正也沒什麼事,兩個人,總好過伶仃一人。

她扯起笑容:“走吧,帶我去。”

面容上掛著得體的微笑,凌清遠的心思卻早已飄遠。

也沒什麼差別,眼前一群老奸巨猾的商人,借著他作由頭聊開,實際上各懷心思而已。

餘光裡一直留意的那抹身影動瞭。

他裝作不經意地抬眸,隻看到凌思南離去的背影。

跟著顧霆離去的背影。

凌清遠的眉頭皺起來,那張清俊的臉上,頭一次在外人面前流露出瞭冷寒。

“清遠?——清遠?”父親凌邈的聲音在耳際,似乎發現瞭他的異常。

凌清遠也意識到瞭,低瞭低眉眼,覆又抬起,再看人時,瞳色裡已經是一片清和。

“抱歉爸爸,剛才有些走神瞭。”

顧霆確實是個實誠人。

她不過說她想試試魚子醬,顧霆手中的盤子裡就堆瞭七八碟的魚子醬烤面包,他還打算拿的時候,凌思南頂著周圍投射來的目光,趕緊拉住瞭他。

“這樣夠嗎?”顧霆掃瞭眼前面:“那邊還有鵝肝。”

凌思南猛點頭:“夠瞭,我就是嘗嘗鮮而已,又不是來吃面包的。”

見周圍的人似乎還在對他們的行為品頭論足,凌思南趕緊揪著顧霆的衣袖帶走。

放進盤子裡的東西不好再放回去,凌思南隻能趕緊帶著顧霆消失在眾人視野裡。

顧霆被帶著一直走到露臺邊,眼神定在她拽自己衣袖的手上,唇角隱隱泛開笑容。

“你啊,腦子是不是少根筋?”凌思南見終於擺脫瞭矚目,這才一手搭在腰上,歪著頭對他嘆氣:“哪有一拿拿這麼多的。”

“反正你想吃,想吃就拿,這些東西如果今天不吃的話,也是要被浪費掉的。”顧霆手上還捧著那個擱瞭七八個魚子醬面包的盤子,拿起一個遞給她:“你試試?”

凌思南又好氣又好笑地瞥他,搖瞭搖頭接過來。

黑色的魚籽抹在色拉上,下面是薄脆的烤面包,外觀倒是挺精致勾食欲的,凌思南拿起來,小嘴微張,把它的邊緣送入口中。

少女的唇沿碰觸光亮的魚籽,唇紅齒白,上顎的牙齒輕輕壓碎飽滿的顆粒,汁液淌入微翹的舌尖。

顧霆呼吸遲滯瞭片刻。

“唔。”凌思南的眉心蹙得死緊,眉眼擠成瞭一團:“又咸又腥。”

說話忍不住吐瞭吐舌頭,鼓著腮又收瞭回去,“你怎麼不告訴我?!”

顧霆捧著肚子,笑得撇開頭:“其實我也沒吃過,拿你來試試水。”

“顧同學——我們同學情到此為止瞭!”

顧霆摸瞭摸耳垂上那個還插著茶梗的耳洞,“除瞭同學,還可以做朋友。”

凌思南本著不浪費的精神解決掉瞭自己手中的那一個魚子醬點心,偏頭看他:“什麼?”

顧霆看著她,禁不住抬手,拇指的指腹抹掉瞭她唇角的一小抹色拉。

凌思南怔住瞭,一時之間忘記躲避開。

“可能不是單純的朋友。”顧霆說完瞭後半句,看瞭眼指尖的色拉醬,想要抹在唇面的前一刻,又停瞭下來。

他搓搓指頭,深吸瞭口氣,痞子氣地挑起眉:“再想想吧,凌思南。”

“想什……”

“顧霆。”遠處傳來一個男人渾厚的聲音。

尋聲而去,是顧霆說的“那個人”。

“來瞭。”顧霆隨口應著,掃過盤中的魚子醬點心,又看瞭眼凌思南,緩緩抽回目光:“下次見。”

魚子醬點心最終被他悉數帶走瞭。

凌思南撐著雙肩,因為顧霆說的話有些出神。

她坐在大露臺的長椅上,銀盤高掛夜空,輝耀自天際灑落,暈開瞭周遭的一切景色。

落地窗旁有人在閑聊。

“凌傢老三的那個孩子真的太優秀瞭。”

“是啊,我就奇瞭怪瞭,凌邈那人也沒見多厲害,怎麼就被他養出這樣一個兒子來。”

“欸,你倒別說,這種事情當然是有失才有得啊……”

“什麼叫有失有得?”

“他不是還有個女兒嗎?”

凌思南豎起耳朵,集中瞭十分的註意力,想聽清她們到底要說什麼。

“哦哦,那個,我今天好像也見到瞭,挺漂亮一閨女……”

“呵,漂亮——”說話的那女人頓瞭頓,“你不知道嘛,老三那媳婦,之前的孩子都被她克死瞭。”

這一句話,讓凌思南的面色僵住。

“跟你說吧,之前本來凌傢三媳婦還懷過兩胎,結果全都夭折瞭。凌傢老爺子當時身體不好,一群兒子勾心鬥角得厲害,老爺子就說,誰能先給他生出孫子來誰先接掌凌氏,結果那凌傢老三努力瞭半天,一開始托人看性別還搞錯瞭,等到發現是個閨女已經來不及打掉,再加上那媳婦的身體也容不得打胎,就隻能生下來瞭。”

夜晚忽然死寂,身邊的一切聲音都再不入耳,隻有那看似隨意的閑聊聲,摒棄瞭一切雜音,輸送進她的耳中。

旁人有疑問:“這樣也不能就說是克死嘛,身體不好不適合生孩子也不奇怪啊……”

“哎,你果然是什麼都不懂,你知道凌傢老爺怎麼死的?”

“你快說啊。”

“當時凌傢老大已經生瞭個兒子,所以凌老爺在也不在乎老三的孩子是男是女,滿月酒的時候還挺樂呵地抱瞭抱她,結果當時就心臟病突發……去瞭。這世道,越是有錢的生意人傢越迷信,凌傢老三就帶著那孩子去看瞭香港那邊來的大師,具體怎麼說我也不知道,反正大概就是說那孩子是掃把星,陰盛則陽衰,會克死凌傢人,斷瞭他傢的香火什麼的。”

“這麼玄乎?”

“後來凌傢老二不還是不信邪?硬要把她帶回去養,結果你看,還不到五十歲就走瞭,你說夠不夠玄乎?”

凌思南緊緊拽著身下長椅的木頭,指甲深深嵌瞭進去。

渾身都發冷,透骨地森寒。

她一個人在夜色中坐瞭不知道多久,久到身邊那擾人的交談聲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她都沒有發現。

屋內觥籌交錯,卻與她不在一個世界。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不知何時手中已經多瞭個見瞭底的酒杯。

凌思南的臉色始終平靜,頰邊卻微微泛起瞭酡紅。

她低下頭,把頭埋在掌心,泛起酸意。

可還是咬著牙忍住瞭。

“對不起啊……”

凌思南的聲音哽咽著。

“如果我真的是掃把星的話。”

“爸爸……對不起……”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耳邊傳來熟悉的清潤聲調。

凌思南驀地抬頭,倉皇地撞進一雙清湛的眸子裡。

“清遠。”她趕忙伸手抹掉眼角已經按捺不住要落下的水光。

凌清遠坐在她身邊,靜靜地看她。

“怎麼跟顧霆一走就哭瞭呢?”牽瞭牽嘴角,凌清遠朝露臺內的大廳瞟瞭一眼,抬手,皙白的指節從她眼角蹭過,“他要是欺負你,我幫你打回來。”

凌思南抿著唇,躲開他的碰觸。

“會被人看見的。”

“沒人看我們,姐姐。”

她一味低著頭,長發垂順在耳際,凌清遠朝她靠近,探過頭來偷瞄:“才離開瞭不到一小時,你就變心瞭。”

凌思南轉頭看他,喉嚨卡著哽咽聲,又哭又笑的。

“要是姐姐不想見我的話,那我隻好再回去瞭。”凌清遠伸瞭個懶腰,隨即朝她眨瞭眨眼:“至少那些阿姨對小鮮肉都很感興趣。”

凌思南終於輕笑出瞭聲,小心地拉住他馬夾的衣角:“阿姨和姐姐,哪個魅力大一些?”

凌清遠湊過來,憑著露臺與大廳的視線死角,飛快地在她臉上輕啄瞭一口。

“沒人能和姐姐比。”

甫先破瞭洞浸入深潭的心,又隱隱恢復瞭跳動。

“清遠……”凌思南忽然啟口,“你知道的吧,為什麼爸媽一直不待見我。”

凌清遠一怔,凝著她的眼,心下逐漸清明,旋即點瞭下頭。

“我知道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好青年,我不應該相信這種牛鬼蛇神的事情。”凌思南雙手合掌,發出清脆的“啪”地一聲,深呼吸後側目看他:“可是,有一句話叫,‘不怕一萬,隻……’”

凌清遠的長指按在她的唇上。

“9012年瞭,現實一點。”凌清遠的眼底克制地斂著一泓光芒,從容地看著她:“這世界,沒有一萬,更沒有萬一——該來的總會來,與你,與任何一個人,都無關緊要。”

凌思南默默地看著他,感覺心上的絨毛都被一點點撩撥開來,徹骨的暢然感。

——為什麼弟弟能如此通透呢,她十六歲的時候,絕不是這樣的。

“不過我總算知道,為什麼他們一直不要我與你親近。”凌思南低瞭下頭,很快又抬起,看著凌清遠的瞳底澄澈如水:“如果這件事是真的……”

凌清遠驀地把她的手攏在掌心,額頭抵著她的,輕聲說:“如果這件事是真的,不過就是一起死罷瞭。”

凌思南被他的趨近逼得屏住瞭呼吸,眼睫輕眨瞭幾下,扇動幾番陰影。

“姐姐你才要做好準備。”凌清遠勾瞭勾唇角,桃花眼的眼尾也跟著微翹——

“我要死,一定會帶著你。”

涼風吹來,可凌思南竟然覺得身體泛暖,原本微醺的醉意在體內逐漸發酵,連出口的言語都難以自控——

“……我想吻你。”

凌清遠一窒,少年的臉上一瞬間仿佛姹紫千紅開遍,躍動著難以言喻的喜悅。

他抬起手,捂著唇和下巴,好不容易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再說一遍,姐姐。”

——不行,還是冷靜不下來。

凌思南湊上去,在他耳邊羞怯地重復:“想、吻、你。”

她聽到他深深吐息的聲音。

“姐姐。”凌清遠站起身來,朝她伸手——

“除瞭吻……”

“有沒有想點什麼別的?”

夜色下,少年的身影被銀輝點亮。

澹然的笑在他瞳仁中輕綻。

她開始相信,這世界再糟糕。

總會有一種感情對你溫柔以待。

成就他手中的暖,她眼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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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宴這章其實並沒有結束,可是這完結一樣的句子是怎麼回事?

時機太好瞭,感覺之後放就不舒坦……

#特麼的太甜瞭,這醋根本放不進去怎麼辦!

#我真不是卡肉(誰信!)

#卡肉卡得這麼文藝的,我一定不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