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元元……?”凌思南有些驚詫地張大眼,直勾勾盯著面前那個雙手環胸,倚著門框的少年。
個子很高挑,大概有一米八瞭吧,手長腿長加上寬肩窄腰,整個人就是一副模特兒的身架,大概在澳洲曬得多瞭,清逸的短透著淺淺的棕色,樓道的光線照進來,一層鎏金光澤煞是耀眼,軟軟的,讓人很想摸一摸。
看到她目瞪口呆的反應,凌清遠抬手抵瞭抵額角的鏡架,輕輕冷笑瞭一聲。
“十年不見,變結巴瞭?”
“結巴個頭啦。”凌思南尷尬地把行李箱往屋裡拖去,一邊嘀咕道:“你小名不是元元麼……”
凌清遠的目光有片刻的遲滯,然後皺瞭皺眉:“清遠。”
“啊?”
“別叫我元元。”
凌思南此時正好已經拖到瞭他身邊,聽到他口氣不太好,忍不住抬眼看瞭看他。
真的是……長高瞭啊。
原本肉嘟嘟成天到晚跟在自己屁股後頭姐姐長姐姐短的,感覺一夜之間,就變成瞭自己不認識的人。
光潔的下巴線條很好看,嘴唇,很薄。
他也垂眼看她,琥珀色的眼睛透過鏡片看過來,帶著一抹不動聲色的冷淡。
“要在門口站多久?”凌清遠的喉結動瞭動,出口的聲音低低地,撩人的沉。
凌思南現自己居然看弟弟都能看呆瞭,暗罵自己不中用,忙脫瞭鞋走進屋子。
大門隨之被他砰地一聲關上。
聽起來心情不太好。
“……他們不在嗎?”斟酌半天,凌思南還是叫不出“爸媽”兩個字。
“生意忙。”凌清遠看也不看她,趿拉著拖鞋就進瞭洗手間。
凌思南站在偌大的客廳裡,明明是自己的傢,卻生疏得連賓館都不如,不免心生苦澀。等瞭好一會兒,沒見凌清遠出來,凌思南打量著圍繞著自己大包小包的行李,揚聲問:“我的房間是哪個?”
沒人回應。
這屋子隔音很好,外邊的聲音傳不進一星半點,屋裡就像是死宅一樣,連聲音都空蕩蕩的,凌思南又問瞭兩聲,開始懷疑弟弟是不是故意耍自己。
怎麼十年不見,一點都不可愛瞭。
凌思南幹脆自己往洗手間走過去,洗手間的門半虛掩著,沒有關好。
門縫正對著馬桶,馬桶上沒人,凌思南不禁有點奇怪,叩叩地敲門:“元……凌清遠,你人呢?”
還是沒人回應。
凌思南有點擔心他是不是出瞭什麼事,再次敲門說:“我進來瞭啊?”
“別進……”
在她推開門的一剎那,凌清遠終於回過神來,可惜說出口已經遲瞭,洗手間的門大開,隔著一塊佈滿水漬的玻璃,他和她面面相覷。
凌思南怔在那兒,隔著玻璃註視著弟弟頭上滴落的水珠,狹長的眸,緊抿的薄唇,和……讓人吞口水的身材,目光不自覺下落,看到瞭往常不該看到的“東西”,雖然不是勃起狀態,還被水霧蒙著看的不甚清晰,可是那尺寸確實——有點資本。
別誤會,作為一個正常環境下長大的現代少女,她多少看過一些小黃片兒。
“……凌、思、南。”凌清遠一個字一個字地咬牙叫她的名字。
她聽到這聲警告,諂諂地笑著往後退,“這該怪你,我已經叫你很多次瞭,你都沒有回應我,我以為你怎麼瞭呢。”回傢第一天就看到親弟弟的裸體,甚至還在心裡沒臉沒皮地評價瞭一番他的尺寸,凌思南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不過作為大姐姐,她深知這時候慫更丟人,所以索性大大咧咧地回應:“沒事就好,別在意哈,我是你姐姐,你的身體早就被我看過不知道多少次瞭。繼續洗,繼續洗……”
她一邊說一邊帶上門,想到什麼,又補瞭一句:“運動後別洗冷水澡啊,容易生病。”
“凌思南!”
凌思南把這聲低斥鎖在門後,背過身抵在門板上,深吸瞭一口氣。
沒錯,確實早就看光瞭,可是小蘿卜頭和比自己還高的少年能一樣嗎?
凌思南回想起剛才那一具美好的肉體,一股罪惡感油然而生。
那是你弟!凌思南你可做個人吧。
* * *
晚飯的時候,凌父凌母回來瞭。
傢裡是做外貿生意的,基本算是傢族產業,凌父凌母一天到晚都在外奔波,少有能回來吃飯的時候。
可是今天他們確實回來瞭。
一頓飯淡而無味,客客套套地像是她來這裡暫住兩天。
凌思南甚至覺得,爸媽是害怕她一個人在傢影響弟弟,才先踩著點回來審查下,如今的她現在是怎樣的歪瓜裂棗。
“手續已經辦好瞭,和元元一個學校。”凌母邱善華擱下筷子,囑咐瞭一句。
……明明還是被叫元元啊。
凌思南有些不解地瞥瞭眼弟弟。
凌清遠坐在飯桌邊上,背脊挺得筆直,仿佛計算好的姿勢似的,修長的頸項暴露在空氣裡,如高傲的天鵝微微抬著下巴,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不著痕跡地掃瞭她一眼。
和他與母親說話透露出來的溫和清明不同,那一眼,有些涼薄。
“那我跟弟弟一起上學就好瞭。”凌思南試圖忽視弟弟不明意味的眼神。
哪知凌父開口說道:“在學校盡量不要跟清遠太親近。”
凌思南感覺冷不防被紮瞭一刀。
她下意識看瞭眼凌清遠,他倒是面無表情,仿佛父親說的話天經地義。
哈。哈。
多少年瞭……還是老樣子。
她為什麼要抱有無謂的希望呢,明明可以一個人在外生活瞭。
凌思南輕輕扯起嘴角,所有的抗議最終在唇沿化為一個字:“好。”
“清遠的成績很好,你也要努力一點。”凌父繼續說,“我聽說,上個月你的英語隻有7o分?”
凌思南覺得臉頰一陣熱,敢怒卻不敢言。
“既然回來瞭,就好好用功。”即便聽起來好像很關心她學習,可是也不過是點到為止。
凌母見縫插針:“元元,下個月有物理奧賽吧?”
“嗯。”凌清遠捧著飯碗,細嚼慢咽,教養好得讓人指。
隻有面對凌清遠,凌母臉上才有點母親溫柔:“加油啊,這次也要拿第一給他們看看。”這句話,又好像說給她聽的。
凌清遠認真地回答道:“放心吧,媽。”
吃過飯凌父凌母又出去瞭。
一百六十多平的屋子裡,隻有她和弟弟凌清遠兩個人。
好在這次她可以躲在自己房間裡,不用面對那份尷尬。
凌思南覺得,凌清遠有點怪。
在她面前是一個模樣,在父母面前是另一個模樣,甚至在他那群朋友面前,又是一個模樣。
但是無論是哪個模樣,都不是當初那個嬌憨可愛的元元瞭。
這樣也好,在這個傢裡,她可以過得更沒有負罪感。
她坐在床上收拾瞭下思緒,想想今年是高中最後一年,至少大學還等著父母出資呢,反正左右不過是彼此不待見,以前的八年她也不是沒經歷過。
吃點臉色就大學就可以輕松點,凌思南是個懂權衡的人。
整理好行李,她走出房間,凌清遠竟然坐在客廳打遊戲。
雖然下午的事情還有點尷尬,但是畢竟這麼多年沒見過弟弟,當初弟弟又是這個傢唯一對她還不錯的人,多少也應該客套一下。
凌思南站在沙後問:“打遊戲呢?”
這是廢話。
凌清遠回頭看瞭她一眼,此時的他竟然沒戴眼鏡,一身白T短褲,盤腿坐在沙前的地上,臉上那分溫馴的少年感像是被剝去,倒是多瞭點不羈的倦懶。
這一眼輕描淡寫,仿佛沙後面根本沒她這個人。
“嗯。”也算是給瞭她一個回應。
凌思南心裡有氣。
這麼多年瞭,以前可愛的弟弟不見也就罷瞭,這臭脾氣怎麼跟凌傢二老似的,也不把她當人看?
她走過去用腳尖踢瞭踢凌清遠:“你是怎麼回事?”
凌清遠皺瞭下眉,抬頭看她:“什麼怎麼回事?”
“小時候明明天天黏著我的,這次回來對我這麼冷淡是怎麼回事?”凌思南的腳還沒有收回去,不過好在今天已經洗過澡,一身幹凈。
凌清遠低頭看戳他的腳趾,指甲剪得很深,趾頭透著健康的粉色,在他的腰上戳瞭戳,有點癢。
“凌思南,你知道在這個傢惹我會有什麼下場嗎?”凌清遠收回視線,重新抬頭看她。
她剛洗過澡,穿著一身半袖的及膝純棉睡裙,頭的尾帶著點濕漉,像她眼睛裡盈盈水色的濕漉。
他的話聽起來像是威脅,可是語氣平淡,毫無壓迫感。
凌思南不禁壯大瞭膽子,又抬腳在他腰際撓瞭撓:“你還威脅姐姐?”
腳趾頭磨著磨著,凌清遠不幹瞭。
一把反抓住她的腳丫子,惹得她一聲驚叫。
凌思南自己是個怕癢的人,腳心在他手裡,整個人就跌坐到地上,趕緊伸手想掰開他。
“欸欸欸,我錯瞭我錯瞭——你放開——”凌思南折騰瞭幾下,睡裙一不小心就翻瞭到瞭大腿,這個角度腿還被拉起來,底褲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就這麼一瞬間的事,兩個人都愣瞭愣。
凌思南隻覺得凌清遠的目光在那個瞬間忽然有點不一樣。
她匆忙蓋住裙角,把腳從凌清遠手裡抽回來。
“你什麼都沒看見。”她自欺欺人。
“粉色的。”凌清遠居然不放過她。
凌思南覺得簡直丟人丟到沙特阿拉伯去瞭,被自己的弟弟看到內褲什麼的……
“你有什麼好害臊的。”凌清遠涼涼地呵瞭一聲,“下午看我洗澡也沒見你要點臉。”
“誰、誰看你洗澡瞭,那是意外!意外!”
“你可是把我看光瞭,我不過多看瞭一塊佈。”凌清遠清俊的臉說著毫不相配的話,懶洋洋靠到沙上繼續玩遊戲,“剛才也是意外。”
可惡,真是氣人。
明明是歪理,可是他說的全對。
看來這個弟弟絕對不是書呆子那麼簡單。
不過經過這一段小插曲,她和凌清遠的關系顯然破冰瞭,凌思南心裡有點愉悅。
“這麼大個人瞭……還穿粉色的。”
……她收回前言。
“把我的元元還給我……”凌思南小聲咕噥。
凌清遠手上撥弄手柄的動作頓瞭一下,僵在那裡。
“……你還真敢說。”
凌思南聞言望向他,他又恢復瞭之前的隨性。
今晚本來也沒什麼事,凌思南對遊戲還挺感興趣的,索性就坐在他旁邊觀摩。
可是看著看著,她就覺得有點不對瞭。
明明前面還是砍怪打牌的遊戲,怎麼突然畫面一轉就……
望著屏幕兩個糾纏在一起“嗯嗯啊啊”的男女,凌思南吞瞭口唾沫。
——怎麼就18x瞭呢?
凌思南試探性地問:“清遠……爸媽知道你玩這種東西嗎?”
“這種東西是什麼東西?”凌清遠挑眉。
“這遊戲……”
“《巫師3》?”
“不管叫什麼……你不是還未成年嗎……”
“凌思南,你是廣電局派來的探子嗎?”
凌思南閉嘴不說話瞭。
“我也不是那麼古板啦,隻是平時他們那麼嚴,我怕你是出於叛逆玩這種,然後心靈扭曲……”
“……”凌清遠把手柄放下瞭,看她。
凌思南抿著嘴,嚅動瞭兩下,電視背景音裡還有遊戲角色翻雲覆雨的聲音,餘光裡更是一片白花花的肉體交纏。
現在起身好像……又……有點慫瞭對吧?
她是姐姐,自然應該更海納百川,比他更見多識廣對吧?
得表現一下!
“我是說,你看著遊戲裡的東西都太抽象瞭,身體比例、姿勢動作什麼的,很多都不對,我怕對你造成誤導……”
非常棒,凌思南,扭轉乾坤你可以的!
“哦,身體比例、姿勢動作不對?”凌清遠微笑地歪著腦袋:“怎麼個不對法?”
“……”凌清遠你要死啦,能別這麼窮根究底嗎?
看他目光灼灼地望著自己,凌思南臉上燥熱起來。
“姐姐跟我說明白一點吧?”他一副好好學學生的模樣和她求教,慢慢趨近她耳邊,誘惑的聲線勾瞭過來,“不然示范一下也行?”
“凌清遠!”她大喝一聲,嚇得落荒而逃。
而他在身後放肆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