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妹一聲慘呼,反手拔出寶劍,就要向那個剛從地上爬起來的鷹勾鼻沖去。
我一把拉住紅妹的手,“迎紅姑娘,不要沖動,要冷靜!”
紅妹的雙眼似乎要冒出火來瞭,一運勁把我的手甩開瞭,腳尖一點地,如同一隻鳳凰般沖天而起,手執寶劍向鷹勾鼻所在的方向飛去。
圍在周圍的那些弓箭手本來都隻是張弓搭箭,對準瞭我們,卻沒有再射出一隻箭。那個鷹勾鼻見到紅妹向他飛去,顯是嚇瞭一跳。“快放箭、快放箭——”
他一邊往後退,一邊大叫著。
弓箭手聽到命令,沒有放箭,卻面面相覷著。眼見紅妹越來越近,哪個鷹勾鼻急瞭,“誰不聽號令就斬,快放箭。”眾弓箭手在嚴令之下開始放箭瞭。
漫天的箭雨向紅妹撲去,周剛等人一片驚呼之聲,好幾個鏢師都拔出兵器,就欲沖向敵陣,可周剛一把攔住瞭他們,“不能去送死,先護住紅貨!”
而陳晟也迅速行動,他手下的三百兵丁已經舉起盾牌,形成瞭一個圓盾陣把三威鏢局的一幹人圍在中間。
而這時紅妹也顯出瞭十年學藝的成果,將手中的寶劍舞的密不透風,形成瞭一片光幕把自己的身體遮住。漫天的亂箭都奔紅妹去瞭,可這些由強弓硬弩射出的箭竟然無法穿透紅妹的劍幕。
在箭雨中,迎紅的身法也未減緩,她沒等那鷹勾鼻退回箭陣之中,就追上瞭他,手起劍落,一顆人頭已是騰空而起。
可是這樣一來,紅妹的身形就徹底暴露瞭,眼見第二批勁箭立馬就要射到紅妹,除非迎紅的身體是鋼澆鐵鑄,要不然非成刺蝟不可。
這一下連周剛的眼睛都閉上瞭,不忍看見迎紅被亂箭穿身的樣子。迎紅自己也是銀牙緊咬不做指望瞭。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迎紅的身前忽的如鬼魅一般顯出一個身影,將將擋住瞭那漫天的箭雨,眼見那些亂箭就要射到兩人,卻如同撞墻一樣紛紛落地,大傢都驚呆瞭,定睛一看原來攔在迎紅身前的正是我。
在迎紅甩開我沖出去時,我就知道她是想以命換命,可我怎麼能讓紅妹在此香消玉殞瞭。趕緊全力運功,做好瞭準備,才能在這樣關鍵的時刻救瞭紅妹。
那些弓箭手見到他們射出的箭竟然無法靠近我的身體,都被嚇呆瞭,我自然不會猶豫,一把拽住迎紅,運盡全力,場中的人隻覺的眼前一閃,我已和紅妹回到瞭盾陣之中。
迎紅剛剛隻是憑著一股復仇之氣,拼命一博,現在雖然手刃仇人,但她驟失至親,又在生死之間走瞭一漕,也驚出瞭一身冷汗,再加上可能是生平頭一次殺人,才一落地手中的寶劍就咣鐺落地,人也站不穩瞭,一頭就栽倒在瞭我的懷中。
“紅妹,你怎麼呢?”快步奔來的周剛眼見迎紅栽倒,大驚失色。我緩緩的將迎紅扶著躺到瞭草地上,
“周兄放心,迎紅姑娘無甚大礙,休息一下就會沒事瞭。”
“李兄弟,這次真是多虧瞭你啊,愚兄實是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啊!”
“周兄說的那裡話,本是小弟孟浪,多有隱瞞,該是小弟向你致歉才是。”
“李兄弟,要不是你,我如何向總鏢頭的在天之靈交代啊。”周剛的眼圈開始發紅瞭。
“周兄節哀,我等還身處險境,這三威鏢局的威名可不能壞在周兄之手啊。”
“李兄弟說的對,我在此先照應著,請李兄弟去和陳將軍商量,你們的決定我們三威上下無不遵從。”
“那迎紅姑娘就請周兄照顧瞭。”我快步走到瞭陳晟的身邊,陳晟正站在陣中,兩隻眼睛死死的盯著周圍的哪些弓弩手。
“陳將軍,你可看出瞭這些人的來路?”
“哈——哈——哈”陳晟忽的仰天大笑起來。
“陳將軍,你為何發笑?”我十分不解的問道。
“我一笑在此地竟能見識到傳說中的絕世神功-護身罡氣,二笑那周嶽也太看的起我陳某人瞭,竟然用他最精銳的三千牙兵來對付我這三百來人,三笑自己有眼無珠,竟然被把個無恥小人當成瞭生死知交,隻落得個客死鄉的結局。”
“周嶽!?我們保的不是他進獻的供品嗎?他怎麼會……”我不由的大異。
陳將軍望瞭我一眼,便搖頭苦笑起來,“我怎麼知道,反正那混蛋從來就沒對我放心過。”他話語一頓,轉過身軀對著外圍的弓弩手叫道:“王進保,既然來瞭,就不要藏頭露尾,給我滾出來。”
站在我們來路上的那部分軍丁忽的向兩旁閃去,從後越出一匹戰馬,馬上端坐一將,他身材高大,一身鐵盔鐵甲,威猛之氣表露無疑,一望就知是沙場百戰餘生之輩。
“大哥,請恕小弟盔甲在身無法施大禮瞭!”來將端坐馬上雙手抱拳道。
“誰是你的大哥,我可沒有這樣不知廉恥的兄弟。”
“一日是兄弟,終身是手足。大哥不認小弟,可小弟不能不認大哥啊!”說道這他又轉頭對我一笑“這位小兄弟好俊的功夫,不知如何稱乎啊?”
“我姓李名定國,閣下如何稱乎呢?”
“不才王進保,現在武安節度史帳下聽令。”
“廢話少說,我知道周嶽那王八羔子容不下我,可我沒想到他竟然派會你來殺我,更想不到你居然對我下手瞭!?”
“不瞞大哥,要不是我對天盟誓手下決不留情,節度史是不會派我來的。”
“好!好!既然你都發瞭誓瞭,還不動手?”陳晟猛地拔出瞭配劍。
我的耳聞目睹告訴我,眼前這兩人本是生死之交,可現在陳將軍被他的兄弟出賣瞭。可我看著坐在馬上的王進保,怎麼看也不象一個卑鄙小人。
難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嗎?我聽到這裡知道要打一場惡戰瞭,可迎紅妹妹還沒醒,等會動起手來我想把迎紅妹妹救走的難度不小,要是能拖一下時間,等迎紅妹妹醒過來就方便多瞭。想到這,我向前走瞭幾步:“兩位且慢。”
陳、王二人一起轉頭望著我,都是一臉的詫異。
“聽二位方才的對話引起瞭我的好奇心,不知兩位是如何相識的,可否告之在下,讓我的好奇心得到滿足呢?”
他二人聽到此處,雙眼相會,對視瞭片刻。終於王進保開口瞭。
我見狡計得呈,不由得松瞭一口氣。也樂的聽聽故事。
“我當年本是東川節度史高仁厚的部將,高爺對我有再造之恩,我隨他老人傢東征西討,招降阡能、擒韓秀昇、敗鄭君雄、斬楊師立,威鎮兩川,不料功高蓋主,高爺為陳敬瑄(?……公元893,兩川霸主後敗於王建被殺)所害。我力不敵陳隻得帶著一些弟兄逃回瞭老傢陬溪(今湖南常德境內),可那知郎州已被雷滿所占,他恐我與之相爭,發兵攻我,我勢不能及,聽得同鄉周嶽聚眾占瞭衡州,便率眾投之。周嶽本來勢單,得我之力,甚為高興,遂於光啟二年(88 6年)六月起兵攻打譚州。在譚州城下我第一次見到瞭大哥。”
“喔,陳將軍,你是譚州人氏嗎?”我當中叉瞭一句。
陳晟望瞭我一眼,仰天長嘆一聲,“我不是譚州人,傢鄉在吉州(今江西吉安)那時候在傢裡上無片瓦,下無寸土,食不果腹,光棍一條。齊皇(黃巢稱帝時國號齊)大軍到瞭吉州,我一想將相本無種,與其餓死在傢,不如博個前程,便投瞭軍,隨著齊皇南征北戰,由於不怕死,也立瞭些功勞,升為瞭牙將,可是齊皇識人不明,錯用瞭朱溫這小人,再加上不知進退,以至敗走陳州,為瞭殺開一條血路,齊皇命尚讓和我統五千精騎進逼大梁(今河南開封),不料尚讓獨斷專行,以至敗走繁臺,尚讓率部降瞭時傅,我手下的李讜、葛從周,被著我投瞭朱溫(全忠)。
我無顏再見齊皇,隻得化成乞丐,沿途乞討,想返回故裡,可不想過譚州時為軍丁識破,將我拿住,我自付必死,不料欽化節度史閔勖竟是我的幼年好友,才留下瞭一條命。閔勖待我如手足,我受其恩惠。
“那年,我和大哥戰場相逢,雙方各展奇謀,抖擻威風,鏖戰一月有餘,不分勝負,我們兩人是戰場上打出來的交情。”王進保顯然沉沁在回憶之中瞭。
“正在兩軍相持之時,閔勖不聽我言,堅持招淮西將黃皓入城。”
我總算弄明白瞭這兩人的關系,原來他們都是能征善戰之人,隻可惜不能為我所用,要不然我在這時代建功立業就不會是一場夢瞭。
“李老弟,故事聽完瞭,該是我們和這王八羔子算帳的時候瞭。”陳晟說完就想動手。
“大哥且慢,小弟還有話說。”
“有屁快放。”
“大哥,其實小弟這次領兵前來,並不是來為難大哥的。”
“你耍什麼花招呢?”
“你可知剛被那姑娘殺死的是誰嗎?”
“誰?”
“周嶽的侄子周尋。也就是監視我的人。”
陳晟默默無言的瞪著王進保。
“大哥可知周嶽為何要設此陷阱,謀害與你。”
陳晟搖頭不語。
“這有什麼難猜。”我剛剛頭腦可沒休息,經過一翻推理,我以料然與胸。
“李兄弟,原聞其詳。”陳、王二人異口同聲。
“此為一箭三雕之計,其一;是因為兩位義結金蘭,又都是才德兼備之人,周嶽恐你二人聯合起來取他而代之。故望你二人自相殘殺,已解其憂;其二;他對這批從民間收刮的貢品起瞭占有之心,但又恐不進貢會遭朝廷討伐,故讓王將軍扮成強盜奪貢,讓朝廷不能見怪,這條計應是第二次用瞭,對嗎?”我目視王進保,他點瞭點頭,表示承認。“其三嘛,”我回頭看瞭看周剛處,正好見到迎紅妹妹站瞭起來,忙對她展露瞭一絲微笑,以示安慰。迎紅妹妹雖然杏眼微腫,心情沉重,但還是回瞭我一個蘸笑。“其三就是為瞭三威鏢局的大小姐,剛才紅妹怒殺周尋時,弓箭手都不敢放箭,等周尋嚴令時才勉強放箭,定是奉瞭嚴命不得傷害紅妹,對不對?”王進保再次用點頭回答瞭我。“這次如果丟鏢,三威鏢局是絕對賠不出鏢銀,周嶽正好可借此逼紅妹下嫁與他。”
呼得“撲通”一聲,我回頭一看,原來是紅妹再次暈瞭過去,倒在瞭周剛懷裡。
想是她得知爺爺之死與自己有關,一下接受不瞭的關系。
“李兄弟,原來你不止武藝高強,還有如此才思,真是人中之龍啊”
“王將軍謬贊瞭。”
“大哥,李兄弟方才之言真是句句箴言啊,周嶽此人隻能共患難,但不能共富貴,其實我此次出兵本就沒打算再回譚州,如大哥願意,我二人兵和一處進占嶽州,我願奉大哥為主,也做個一方諸侯如何?”
“兄弟,此言當真?”
王進保甩鞍下馬,跪到在地,“如有虛言,我王進保死於亂刀之下,”
陳晟快步搶出盾陣,一把扶起瞭王進保,“大哥沒看錯你,你果然是我的好兄弟。”
“恭喜,恭喜兩位誤會冰消。”我也走出盾陣相他二人道喜。
陳晟猛的用兩隻眼睛死死的定著我,靠,比眼睛大不成,我也毫不示弱的和他對視瞭良久,他好象知道對不贏我,扭過頭去“兄弟,你可願聽我一言”
“大哥有何吩咐,小弟萬死不辭。”
“你說要奉我為主爭霸天下,但我還有自知之明,憑你我兄弟之力至多割據一州,決不能縱橫天下,你說是嗎?”
王進保沉呤片刻,“大哥所言甚是。那依大哥之見,該當如何?”
“另尋英主,助其成事,方可封侯拜將。”
“可遍觀天下誰人能當英主之稱呢?”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非功夫,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啊”王進保和陳晟兩人一起盯著我,隻看的我心中有些發毛,難道他們想……
“李少俠,你不但武功高強,而且深謀遠慮。”
“再加上藏而不露,進退有據,舍己救人。”
“還有年富力強,見識廣博,如肯逐鹿天下,必能名揚四海。”
“如不嫌棄,我兄弟二人願奉你為主,聽你號令,隨你與天下群雄爭鋒。”
這兩人象連珠炮一般把我轟瞭個頭昏腦脹,但我至少還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何樂而不為瞭。“兩位有兵有將,竟有如此胸襟成人之美,小弟自愧不如,既然二位瞧得起我,我也不說二話瞭。”我一手牽著一個,三人同排跪下,“黃天在上,我李定國、陳晟、王進保,在此結為異姓兄弟,有福……不是……同日死。”
結拜已必,我們三人和周嶽、迎紅一起在樹林定計,決定不取嶽州,而是回師取譚州,一來嶽州是死戰之地,要擴張十分困難,二來周嶽現在還蒙在鼓裡,我們可打他個促不急防,三來迎紅妹妹要手仞仇人。於是我們商定假借丟鏢之事,讓紅妹去見周嶽,視機殺之,讓陳、王二人聯絡部屬,掌握兵力,待周嶽一去好穩定局勢。計較以定,我和紅妹帶著幾個鏢局的人先走瞭,陳、王二人隨後,周剛壓鏢斷後,一行人又踏上瞭回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