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過瞭春節,期間表姐果然不再和我做任何出格的事情。我則在對段念學姐的思念中,掰著手指來計算這個漫長的寒假。
表姐在正月十五之前坐飛機回瞭上海,說是要早些回去完成大四的任務。這樣可以騰出空閑來這邊。我送她到機場,默默祝福著表姐。也許,她這次遇到的是對的人吧。
正月十九,外地的學生們大都還沒有回來,我卻在火車站接到瞭段念學姐。
久別重逢的我們如饑似渴的吻著對方,欣喜得說不出話來。一路上段念學姐興致也很高,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原來開學伊始,動漫社有一場大型的cosplay活動,需要社長提前組織。因為大四瞭面臨畢業,學姐打算組織完這次活動後,就從社團和學生會中逐漸退役,騰出來時間忙自己的事情。
她本來想培養我,讓我同時繼承她的兩個社團。並且爭取在大二時再幫我謀個部長,能不能晉升主席就看我的水準瞭。後來發現我對動漫實在是一竅不通,學生會又懶得去學工辦幫忙組織活動,寧可逃回小出租屋打遊戲,氣得段念直罵我爛泥扶不上墻。也就在電影社我還比較能服眾,大一時晉升瞭副社長,也沒誰有異議。
雖然對動漫一點不懂,但是自從段念回來後,幾乎和她形影不離。用段念的話說:“白天的跟班,晚上的營養師。”連她每次換衣服,都讓我進去幫她,又拿東西又幫她穿衣服。不得不說段念真的是天生做cosplay的材料。扮上後真的和動漫裡的少女形象相差無幾,甚至比平時要光彩照人得多。難怪第一次見到她,就有誤入二次世界的錯覺。
晚上的營養師這個說法很曖昧。段念有她自己的一套強詞奪理的說辭。她給晚上的做愛起瞭個俏皮的名字,叫“輸送營養液”,所以她有時候公開叫我營養師。旁人不明就裡,這讓段念很得意。
段念認為每個白天她必須光彩照人的出來,所以晚上“輸送營養液”的過程至關重要,以後就沒必要帶套瞭。我提出抗議,要是不慎懷孕瞭怎麼辦?段念戳瞭一下我的額頭說笨死你得瞭。你不會算我的排卵期啊?或者幹脆射進肛門不就得瞭!
從此我們省瞭很多安全套的費用。就算白天段念再疲倦,晚上我脫光她的衣服給她輸送營養液的時候,她都會精神百倍的配合我。不過這樣我可累壞瞭。所以我們做愛的次數比以前少瞭很多,幾乎平均不到一天一次。
周六的清晨,我和段念經過一周的疲勞,誰都不願意起來,幹脆就在被窩裡賴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情話。沒過多久,我們分別沉沉睡去。朦朧間聽見段念的手機響瞭一陣,然後聽到她穿衣服的聲音,接著就沒瞭聲息。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以為她去買早點,幹脆一翻身睡瞭過去。
不知過瞭多久,我的手機鈴聲響瞭。我從睡夢中驚醒,懶懶的拿起電話,按下瞭接聽鍵。
副社長焦急的聲音從對面傳來。“你怎麼沒過來?段念傷的這麼重你知不知道?”
我嚇瞭一跳,困意一下子消失瞭,心臟一下子提到瞭嗓子眼,“段念傷瞭,她現在在哪?”
“她現在就在一中心醫院,你快過來吧!過來我們跟你說!”
我連忙套上衣服,帶上所有的錢和卡,攔瞭一輛計程車,急急忙忙的趕到瞭一中心醫院。
外科病房在二樓。我按照副社長發來的短信找到瞭段念所在的病房。剛到門口,就聽到瞭她平靜的聲音。“我沒事,這一點小傷沒什麼。你們回去排練吧。等我待會打完瞭針,我就自己坐車回去。”
可事實和段念平靜的態度不成正比。我走進病房的一剎那,被眼前的場景嚇呆瞭。段念的頭上半截裹著厚厚的紗佈,隻露出一隻右眼。左眼的位置還有血跡滲出。
副社長和幾個同學忙前忙後,幾個女生甚至眼珠紅紅的,就像剛哭過一樣。
我驚慌的上前,拉住段念的手,聲音簡直不像人音,“學姐,你怎麼瞭?”
段念隻是嫣然一笑,“你怎麼來瞭?我還不讓她們告訴你呢,怕你知道瞭害怕。隻是割瞭一個小口子,沒事的。”
在我的催問下,還是副社長說出瞭事情的始末。
原來cosplay大會的壓軸節目有打鬥環節,為瞭盡量真實模擬動漫中的場景,用的道路都是真傢夥。段念一邊忙前忙後的講解,一邊叮囑大傢註意安全。當打鬥開始時,她發現練習打鬥的地方竟然不知道是誰把設備的電線拉瞭過來,如果被一刀砍斷可不得瞭。
段念趕緊跑上去,把電線拉到安全的位置。但是排練的兩個人並沒註意到她,當發現她的時候及時收手,但已經太遲瞭。死神鐮刀劃過她的左眼,頓時鮮血淋漓。
一屋子的人都嚇壞瞭,連忙把她送到瞭醫院包紮。血算是止住瞭,但是不知道她的眼睛是否會受瞭影響,容貌會不會破損。幾個女生難過得直掉眼淚,反而是段念比她們堅強得多,反過來安慰她們。
等我到的時候,大傢都松瞭一口氣。等到打完瞭針,醫生又叮囑瞭幾句,大致是不能沾水多休息之類的。記得隔一天一換藥,等到傷口癒合後再來測視力。
我們一起回到瞭學校。大傢一致要求段念回到出租屋休息,她隻好從瞭我們。
當副社長和那幾個女生離開後,隻剩下我和段念單獨在一起。本來想下樓給她買點吃的,沒想到段念猛地撲到我的懷裡,撕心裂肺的痛哭起來。
剛才她在大傢面前裝瞭那麼久的堅強,現在終於肯卸下偽裝。我心痛如絞,為瞭她那道兇險的傷口,也為她在人前勉強支撐面子的辛酸。雖然心痛難忍卻說不出半句話來安慰她,隻好用力抱緊她。
不知過瞭多久,段念才離開瞭我的懷抱,一邊抽噎一邊看著我,露在紗佈外的那隻大眼睛滿是淚水,“如果我毀容瞭,變成瞭醜八怪,你還會愛我嗎?”
“會的,當然會!”我誠摯的回答她,“再說你這樣子也挺俏皮的,想去Cosplay女海盜都不用化妝啊!”
段念破涕為笑,“討厭你,人傢都這樣瞭你還有心思開玩笑。當時鐮刀砍到我的那時候我真的嚇壞瞭,而且我的左眼一下子看不見瞭。我眼睛如果瞎瞭可怎麼辦啊!”說著說著又哭瞭。我溫柔地抱著她,替她擦拭淚水。
良久,段念的情緒稍微平復瞭一些。商量瞭一下,決定讓她在屋子裡等我一小會,我下樓去給她買吃喝。好說歹說哄她進瞭被窩躺著,我才鎖好門下樓去。
我買瞭一些方便食品,炒瞭點菜和米飯打包瞭上去。等我推開門的時候,卻發現段念坐在被窩裡,手裡拿著動漫社厚厚的一摞材料,用紗佈外的右眼費力的看著寫著,看起來是打算在交接之前不留一點亂攤子。
這樣好的學姐每每讓社團的新生非常感激,但是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怎麼還能這麼操勞?我又急又痛,一把搶過來她手裡的材料,向她大吼道,“你都這樣瞭還在這弄材料?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是需要休息?要是病情惡化瞭,我看你怎麼辦!”說完我就把那摞材料重重的撂在桌子上,發出“啪”的一聲巨響。
段念狠狠瞪著我,眼裡噴著怒火。“你憑什麼對我這麼兇?剛一回來不說幫幫我,就知道吼我。我用不著你管!就算在你這不讓我弄,我到宿舍去整理!”說完賭氣掀開瞭被子,穿上鞋就要離開。
我嚇瞭一跳,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段念發怒。平時她管理手下的學生幹部都是靠親和力,和不怒而威的氣勢。所以她擁有學生會主席和另外兩個副主席所沒有的好人緣。但是發這麼大的火可是第一回。看著她氣沖沖的樣子,穿上鞋就想往外走。可是……她上身穿著薄薄的毛衣,下身隻有一條內褲呢。兩條大腿都露在外面,就這初春的冰冷天氣,就想往外跑?看起來她真是氣急瞭。
我心下後悔不該對她那麼疾言厲色,連忙站起來阻攔她。她不肯理我,撥開我就想往外沖。雖然她嬌小瘦弱,一發起狠來力氣真的不小。我隻好用盡全力緊緊抱住她,為瞭防止她逃跑,我一把將她硬生生按在床上。
段念被迫坐到床邊,掙紮瞭幾下都無濟於事,隻好不再掙紮,眼睛卻仍然狠狠瞪著我,似乎還沒有完全消氣。她的胸口大幅度起伏著,看起來真的是氣壞瞭。
我拉著她的手,輕聲說,“學姐,你別生氣瞭。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這樣子有多心疼?上午受瞭傷,下午又餓瞭一大天,到瞭傍晚還整理材料。我真怕你出點狀況。如果你真的有點什麼意外,我該怎麼辦,我們的傢人該怎麼辦?”說到動情的地方,我的眼淚差點流瞭出來。
段念眼圈紅瞭,“我知道是你關心我?但是你知不知道我強忍著頭暈來做這些東西有多難受?進門就兇我,你知道我多委屈嗎?”說著眼淚流瞭下來。
我隻好安慰她,許諾她一定幫她完成這些材料。這樣在學期的開始,就可以把兩個社團先陸續交下去,她的工作就能輕松很多。段念才慢慢消瞭氣,和我一起吃飯。
飯後,我開始翻閱那些材料。不懂動漫的我看這些活動策劃材料如同看天書一樣。還好有網路可以查閱,否則真的是兩眼一抹黑,什麼也不知道。一直忙到深夜,才算是告一段落。用冷水洗瞭洗臉,我打著呵欠進瞭被窩,抱著段念進入瞭夢鄉。她當前的身體狀況不佳,我也不敢和她做愛,隻是期盼著她能早日康復。
轉天在下課後的排練照常進行。段念當然不能繼續上場,隻好安排瞭一個外貌比較不錯的學妹來代替她。這個女孩子的動作非常生澀,段念經常會叫停,然後上去指點,有時候甚至是手把手的傳授。她每次上前我都緊緊跟隨,生怕她再出什麼意外。一天下來,比以往的任何一天還要累。
晚飯後回到出租小屋,我強按著段念坐下休息,然後忙前忙後地燒水,服侍她洗漱,然後再給她洗小件的衣服,大件的衣服扔進洗衣機。屋子已經亂成一團糟,很多地方已經落上瞭塵土,都是需要擦拭一下的。
當我做完這些傢務,已經累得腰酸背痛瞭。平時這些傢務都是段念來做,甚至我的內衣褲大部分時候也是她替我洗(因為我比較懶,她不管我就一星期才換一次)。直到我來做這些,才知道做這些事情的辛苦。對段念的感激油然而生。
段念躺在被窩裡閉目養神,偶爾睜開眼睛含情脈脈的看著我。我對她報以一笑,然後繼續忙碌。等我洗漱完,已經是深夜一點瞭。我脫光衣服進瞭被窩,不想段念火熱的胴體貼瞭上來,熱烈的吻著我,雙手也在我的身上摸索著。
我心下擔憂,忍不住提醒她。“學姐,你別這樣。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需要靜養。咱們每次動作那麼大,我真怕你的傷口重新裂開瞭。”
段念的聲音清晰而溫柔,“我當然知道。隻是想親親你抱抱你,然後和你說一會話,然後咱們再睡覺。反正明天是周六,咱們也不用起太早。”
我們開始聊瞭起來,不知不覺的話題轉到瞭表姐的身上。我告訴她,表姐馬上就有男朋友瞭,我們都將進入自己新的生活,不會再幹涉彼此。但是段念並沒有興高采烈,而是沉默瞭一會,沒有說話。我又告訴她,表姐最近要來天津,還要看看她,大傢一起聚一聚。段念哼哼唧唧的挺不願意,“就我現在這個樣子,怎麼見人呢?”
“沒關系。我和表姐以前的關系你也知道。這和醜媳婦見公婆不是一個性質的。”說完這話我覺得有些不妥,段念果然沉默不語,許久才接瞭一句,“這次相見,還不知道是福是禍呢。”
我隱隱覺得不妙,卻又不知所以,連忙追問,“什麼意思?為什麼不知道是福是禍啊?”
段念嘆瞭一口氣,聲音透著慵懶。“小乖乖睡覺吧。明天還要早起換藥去呢。什麼時候到瞭見面的時候,提前通知我一下就好。”說著翻過身去,留給我一個背影。
我百思不得其解,卻又不願意追問,因為以段念外柔內剛的個性,真的去追問也根本什麼都問不出來。胡思亂想間,我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中心的醫生拆開瞭段念頭部的紗佈,場景觸目驚心:段念的左臉腫瞭半截,嬌俏的大眼睛卻腫成瞭一條細縫。我心下擔憂,但是醫生卻給瞭我們一個讓人亦喜亦憂的答覆:這次意外沒傷到眼睛,所以視力不會受到任何影響,而且傷口也不深。但是傷口比較長,在臉上留下疤痕是肯定的瞭。隻要堅持換藥和吃消炎藥,很快就能康復。
段念聽瞭醫生的話很鬱悶,我隻好寬慰她說:“有道傷疤我也不會嫌棄你,隻要我不嫌棄你,你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呢?”反復勸說下,才算是讓她不再擔憂。
段念的傷過瞭半個月才算是徹底康復。疤痕並不很深,隻是在左眼皮上留下瞭一道溝壑,但是基本看不出來。不過段念平時經常化一點淡妝,想掩蓋這點傷疤還是很容易的。
那個笑口常開,嬌俏可人的段念又回到瞭我們身邊。因為她一步步地交出瞭社團的工作,所以她騰出瞭更多時間來和我談情說愛。校園裡花前月下的小角落裡,留下瞭我們的腳步和身影。
清明前後,天氣漸漸轉暖。我們仍然過著平靜而幸福的小日子。在學工辦坐著,段念埋頭讀書,準備下學期的公務員考試。我則應對著社團的事宜,把社團處理得井井有條。大二時晉升社長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正好前任副社長準備下學期開始準備考研,樂得把社團的權利交付給我。
某一天,我們從學工辦的窗外看見幾個陌生人向我們的教學樓走來。這裡的同學我大都認瞭個臉熟,我納悶的問段念,“他們是誰?”
段念隨便瞟瞭一眼,然後接著埋頭看書,頭也不回的回答我。“這都不知道。四月份瞭,研究生該來復試瞭唄。”
原來如此。我一邊隨手撫摸著段念的長發,一邊懶洋洋的看著窗外的準研究生們。突然,我的笑容凝固在瞭臉上。
那個身穿絨線外套,內襯紫色T恤,下身穿著牛仔褲的女生,不是表姐是誰?
旁邊牽著她的手的那位大約就是她的男朋友吧。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輪廓高大帥氣,身高大約能領先表姐多半頭。我的心裡像是打翻瞭五味瓶,說不出的復雜滋味此起彼伏。難過?解脫?嫉妒?欣慰?都有,但是都不是。
段念任由我神經質地撫摸著她的頭發。突然沒頭沒腦地冒出瞭這麼一句話。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雖然我不明白什麼意思,但是我隱隱約約覺得事情的背後有文章。段念也好,表姐也好,表姐的男朋友也好,他們好像什麼都知道。恐怕隻有我,才是那個被蒙在鼓裡的小可憐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