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爹爹拉住我想去做飯的身姿。
“風霢給我們準備的東西,我們不能吃。”風霢此人詭計多端,用毒的手段高明,他不得不防。已經吃過他一次虧瞭,他豈能再吃上一次?
“爹爹是當心這食物裡面下有媚藥麼?”我回過頭去,註視著爹爹。“可是,裡面明明沒有毒啊?”
我用頭上的銀釵試過瞭,沒有發現銀釵變黑。
“有毒沒毒,有時候不是眼睛能看清楚的。”百裡卿笑閉目說道,再睜眼時眼底已經是深寒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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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從樹林裡抓來瞭兩隻老鼠。一隻公老鼠、一母老鼠。
“爹爹,您抓老鼠做什麼?”我好奇地問道。
“做實驗。”爹爹回道。
他把這兩隻老鼠放進他做好的木欄小籠子裡,然後扣起小門。
“殊兒,肚子餓瞭吧?我們吃些野果子。”爹爹從他的衣袖裡取出幾個青綠的野果子放在我手中。
然後他回過頭去,將風霢留給我們的食物給這兩隻老鼠吃瞭起來。
我雖然現在還不太瞭解,但是我相信爹爹這麼做定有他的原因。
過瞭一個時辰後,狀況來瞭,隻見那兩隻老鼠像著瞭魔般的在我們的面前交配瞭起來。
我神情大駭,“爹爹?這是?風霢在這裡下瞭春藥?”
“事情恐怕沒有我們看到的這麼簡單。”爹爹深鎖眉頭。
見爹爹此態度,我亦不多聞,隻是瞪著手中的青色果子發呆,“爹爹,你摘果子時有沒有洗手?”
“殊兒是懷疑風霢還在我們身上做瞭手腳?”爹爹眸中精光一閃。殊兒的懷疑也不是沒有道理。
“嗯,我來時並沒有種媚藥,可是接觸到這個屋子和爹爹的身體時就立刻中藥瞭。”我斂眼,舉指點唇。
爹爹眉間陰冷,“這些食物別吃,我們盡快從這屋子裡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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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和爹爹隻帶瞭一些食物、提著兩隻白老鼠,就出茅屋。
此時雨早已停瞭多時,不然我們豈不是無處躲藏?
爹爹和我忍著冰冷的溪水先後洗瞭澡,又把洗好的衣物掛在火堆旁邊架起的木叉上烤。
篝火熊熊,濃煙彌漫,沖天的火光,肆虐燃燒。
爹爹的面容在火光中突明突暗,分外俊美。
我卷曲著身子蹲進火堆邊,我扯來自己的頭發到胸前巧妙遮蓋住自己身體的重要部位。
寒風掠過,我的身子簌簌發抖、牙齒咯咯作響。
爹爹優雅從容蹲在我身旁,墨黑光澤的發絲亦遮蓋住他重要的部位。
雖然是父女,但是畢竟是赤誠相對,氣氛尷尬,我的眼睛亦不知該往哪兒瞧去,於是我隻能找話題,“爹爹,風霢此番作為是為何?”
“讓我與長空瑜為你反目。”
我蜷縮脖子,搖搖頭,“風霢狡猾下毒,又千裡迢迢把我從邱皖城帶來,此心不會這般幼稚吧?”以我的想法,這樣的目的太過低級幼稚。
“鬼越派,歷來是以最快最簡單的事情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你與長空瑜的恩愛,他定是查到瞭。‘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他用此招是高明不是幼稚。”百裡卿笑挑眉,殊兒顯然是沒有意識到她對長空瑜的影響到底會有多深?!
“爹爹怎麼會知道我與長空瑜素來恩愛?”我敏感的撲捉住問題關鍵。
“這世道上,沒有誰真正能對誰是真正的放心的。”爹爹冷笑道,“皇上有派人監視長空瑜,他所關註的事情,我自然也知道一二。”
“人心果然是隔瞭肚皮的。”我咬牙切齒。為長空瑜被監視鳴不平。
我轉眸又想,接著又道,“不過,女兒還是認為風霢此舉過於幼稚。這樣的事情如果輕易能讓爹爹和長空瑜反目,那未免也太小看瞭爹爹和長空瑜瞭。”雖然和爹爹有過‘那樣’的事情,但是畢竟那是被風霢所害,這其中的是與非長空瑜是辯的親的。
“是不是這麼簡單,還要看這兩隻老鼠的反應。”爹爹如漆眼眸深不見底。
我不再問,爹爹特意捉瞭老鼠來試驗,這其中的復雜也許不是我能想得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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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放出瞭煙霧彈,過不瞭多久就會有人來接應。在這等待的日子裡,爹爹和我都隻吃著從樹上摘來的野果子和溪裡捕來的魚。
經過這幾日的觀察,那兩隻老鼠從最初的時不時交配,到最後瘋狂的交配。令我看之毛骨悚然。
此後,爹爹沒有再拿風霢為我們準備的食物給那兩隻老鼠吃,可是那兩隻老鼠還是在不停的交配!像是種瞭魔詛般,停也停不下!!
“爹爹?!這兩隻老鼠──”我被驚嚇到噤聲,臉色慘白。要是我和爹爹吃瞭這些食物,也一定會像這兩隻小老鼠一樣不停地交合著。想到此,我不禁嚇一身冷汗,好在爹爹和我都沒有吃下……
爹爹磁性的聲音中帶著冰冷,“風霢的這種媚藥是深值入體的,隻要不停得吃上幾日後。那麼在往後的日子裡,進行交合的兩個人就永遠戒不掉彼此的身體。”
為瞭證實這一番話,爹爹再從樹林裡抓來瞭兩隻老鼠,把他們一公一母的分別和這兩隻吃過風霢準備食物的兩隻公、母老鼠配對關在一起,卻見這兩隻老鼠既然對新來的這兩隻老鼠沒有任何反應!
心頭一顫,冰冷刺進心臟,我突然明白瞭過來,這種媚藥能讓在同時食用,並且在交配的男女在今後的人生裡會一直難以克制的進行交配──那麼我們父女就永遠擺脫不瞭彼此的身體!這風霢的用心可謂歹毒至極!!
“風霢用心不是幼稚,而是陰狠。”爹爹低低闡述道。“如果我們真得如他所願的吃下瞭那些食物,那麼爹爹勢必會不受控制的和長空瑜爭奪你。”
我點點頭表示已經明白瞭。以長空瑜對我感情上的執著,和爹爹因為爭我而反目那會是必然的。那時候央禦朝也就註定危險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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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在風中佇立,一身白衣勝雪,纖塵不染、俊美無壽。
“殊兒,爹爹想讓你在長空瑜的生命中離去。”爹爹回頭認真對我說道。
一陣寒風掠過,吹得我全身的雞皮頓起,我抱緊雙臂,眼睛緊緊地盯著爹爹胸前的那幾縷飛揚的長發不放。
“爹爹說得是什麼意──咳──咳──咳──”話未說完,大張的小口裡就灌滿瞭冷風,嗆得嗓子幹燥的猛咳起來。
爹爹巧妙移動他的身子,幫我遮擋住冷風,清亮的眼睛直直望著我,“紅顏禍水,長空瑜不應該擁有這樣癡迷的感情。”
“我不懂……”我緊抓著身側的衣物,手背青筋凸起,關節泛瞭白。
爹爹嘆息,把話說得更加明白,“長空瑜不應該被兒女私情毀去一生鬥志。”據來報,長空瑜因殊兒,在半年的時間內推掉瞭大約一半的傢族生意。
“爹爹,可是……這樣子會毀去我和長空瑜的一生幸福。”我眼眶噙滿淚。
爹爹憐惜道,“爹爹自然是知道的。要是在太平時期,這樣的事情不會讓皇上當憂,但是現在不同,現在開戰瞭。風霢此計不成,他還可能會用你與長空瑜的感情讓皇上對我們起疑心。”
“皇上不是昏君!”我收斂紛亂的思緒,立馬反駁道。
“皇上雖不是昏君,但是三人之言可成虎!現在是戰事時,他不會拿我與長空瑜怎麼樣,但是戰後呢?自古君王在事後斬殺功臣的不計其數!”爹爹厲聲說道。
“荒謬!不過是小兒女的私情,何會牽扯到君王天下?”我全身血液沸騰。
“在皇帝看來,這不是小兒女私情,而是兩個傢族的聯姻!”物盛必衰!當戰事結束後,他們兩人的名聲勢必會再次提高,那時候他們兩傢又有姻親關系在,加之長空瑜又對殊兒又是那般癡迷,這難免不會令帝王如刺在喉,那時就不拔不快瞭。
“這隻是爹爹的揣測,這未必是事實!”離開長空瑜……我不要!他對我是這麼的好,我不舍得離開他!
“這不是爹爹的揣測,而是爹爹的預測。”爹爹不染纖塵地一回眸,勾魂攝魄。
“事情要不是事先做好準備,那麼以後就會變成一個很大的弱點讓敵人去攻擊、去利用!”與其留給敵人這樣的機會還不如自己事先斬掉孽根!
“為什麼?爹爹既然知道會如此,為什麼當初還要把我嫁給長空瑜?!”我抬眼,神色明顯激動。
“當時和現在不同,如果風霢沒有入世,這一切也不過是長空瑜與你的小情小愛。但是一起戰事,所有的性質都變瞭。殊兒,這隻能說是時不與你們。”爹爹低聲嘆息。他亦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畢竟他是人不是神。
沈默片刻,爹爹又開口說道,“不是爹爹不顧及你們的幸福,而是你們繼續在一起的話,到時候會遭致我們兩傢都被滅門。”話完,爹爹雙唇緊閉,目光犀利地盯著我。
“鳥獸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我喉頭發澀地吶吶念道。腦中整理著爹爹的話:
自古為臣,都不可以太露鋒芒,不可以權勢太大──不然就會遭來禍端。
長空瑜對我的情意,在太平時隻是小兒女私情,甚至可以傳為一時佳話。皇帝聽過也就隻會一笑置之,不會有太多的猜忌。但是如果經過瞭這次打敗風霢,那麼爹爹和長空瑜的名聲將會比以前隨同皇帝打江山時聲名更盛,那時皇帝見兩傢又是聯姻,加之長空瑜對我的情又那般的堅定。這種親密的關系很容易遭致帝王的不放心。這種事情在歷史上比比皆是,我亦看過不少。隻是沒有想到會有一天將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爹爹,功高震主,總是不得好下場,爹爹就算是處理瞭我與長空瑜感情上的糾葛,也還是留下一個很大的後患在。”我緩緩道,話裡話外的透露著不滿──既然橫豎都是會遭禍的,何必還要去計較我與長空瑜這一樁小情小愛?
爹爹眼眸悠遠地望向遠方,“這些爹爹自是明白,將來定是要找個理由抽身的。隻是如果我沒有先把你與長空瑜的感情給處理瞭,那麼將來就算想脫身,皇帝未必會給我們這個機會。”
聽瞭爹爹的話,我慚愧地低下頭去,“是殊兒錯怪瞭爹爹。”牙一咬,做瞭決定,“這件事情由爹爹安排,隻是,女兒還有一件事情相求,還請爹爹務必答應!!”話音落,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爹爹扶住我的手肘,拉起我的身子,“說吧。”
“戰事結束後,請爹爹幫我再造個清白的身世,我想以那身世再嫁與長空瑜。”長空瑜對我情深,我對他的感情也不會淺。他此生不負我,我亦不負他。
“這道不失為一個好方法。”這不僅解決瞭欺君之罪,還讓他這個做爹的不用內疚一生,隻是他還有一個憂慮,“爹爹答應你。隻是……你與爹爹的事情……長空瑜能接受麼?”
爹爹說的隱晦,但是我聽得明白,“不會,雖然他會在意,但是不會嫌棄。”
百裡卿笑淡淡笑起,對於這個女兒,他原來從來沒有看清楚過。與他有過關系後,本以為她會尋死覓活,可是她並沒有,更沒有因此事認為自己從此配不上長空瑜。甚至在面臨被迫分離的絕境之時還能想出回轉乾坤的妙計來。……
“殊兒,很快就會有人來接應我們。在即將到營地的時候,你就把這藥丸吃下去。”爹爹從衣袖裡取出一個小瓶子遞給我。
“這個是?”我接過,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出門道來。
“這個瓶子裡裝的是假死之藥,你服過後,在三天之內,身體會跟死去的人一樣。”爹爹說道。
“這世間會有這種藥物?太神奇瞭。”我不由贊嘆道。
“殊兒難道不怕爹爹裡面裝的是毒藥?”百裡卿笑挑眉,畢竟這是性命攸關。
“不怕!”我淡定搖頭。
“為何這般肯定?這可是事關你的性命。”百裡卿笑得到女兒的全部信任,神情很是愉悅。
“爹爹若想要我的命何必跟我說這麼多?”我歪頭一笑,順便再‘拍馬’兩句,“再說‘虎毒不食子’,更可況是心系天下的爹爹呢?”
“你死瞭,我的顧慮就會全部消失,也不會有被發現欺君之罪的威脅。”爹爹抿唇低笑,故意逗我尋開心。
“爹爹不是那種沒有氣魄的人。”我笑回。
“殊兒……”爹爹欣慰地伸手撫瞭撫我的後發,卻又突然想起什麼般停止住瞭,然後僵硬地收回手。
我知道爹爹在為什麼事情不自在,深吸瞭一口氣後,裝做很自然地開口打破這詭異的氣氛,“爹爹這假死三天是做與長空瑜看嗎?”
“嗯。不然以長空瑜的性子是不會相信的。”再說軍營裡還有眾多帝王的耳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