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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女人之間

  “還是女人懂女人。看錯哩,秀芝真是好人。看錯哩。”王淑珍繼續感嘆。

  不僅感嘆,王淑珍的眼裡還湧出瞭淚花。

  王淑珍內心裡的想法,牛小偉不知道,可王淑珍表情的變化,牛小偉全看到瞭。因為不瞭解王淑珍的內心,她表情的突然變化,讓牛小偉很是擔心。

  “嬸,這是咋的瞭?你為什麼這樣動感情呵?”牛小偉輕聲試著問。

  “偉呵,女人心裡苦呵。女人一輩子做牛做馬,一輩子就是吃苦受累,沒個頭。女人呵,一輩子的盼頭就是能找一個好的男人,不求他多會疼人,隻要那事兒上能體貼一下,就中哩。

  “偉呵,女人受苦女人認命,可是要是一輩子沒嘗過甜的滋味,女人這一輩子真就成瞭牛馬哩。都說城裡生活好,人都興往城裡跑,可城裡是咋好俺想不出來。俺也不想想。偉呵,嬸有你就知足瞭哩。一年,有個幾次,嬸就過年哩。”

  說到這兒,王淑珍居然像個少女似的羞紅瞭臉,並弄出瞭羞澀的扭捏。

  王淑珍的這番話,牛小偉聽進去瞭,可是,牛小偉居然走神瞭。

  聽著王淑珍的話,牛小偉忽然想到瞭他傢隔壁的小嬸。

  牛小偉還是小,不懂得人一輩子的事兒。

  心裡話說出來,王淑珍也痛快瞭。見牛小偉還在愣神,便說:“偉呵,我現在要去看秀芝,你去不?”

  “你去看她?”牛小偉不相信地問。

  “是哩,你去不?”王淑珍一臉壞笑地問。

  看到王淑珍臉上的壞笑,牛小偉知道她又要逗自己,便趕緊說:“嬸,該說的我都跟你說哩,俺回瞭。”

  說完,牛小偉轉身快步地走瞭。

  看著牛小偉逃似地走瞭,王淑珍開心地說:“幹出來的都是老爺們兒才能幹出的事兒,人,還是一個孩子。”

  感嘆完牛小偉,王淑珍整理瞭一下自己,然後真的去看范秀芝去瞭。

  從來就沒這樣過,早上醒來,范秀芝怎麼也都不想起。

  不想起床這可不像是范秀芝,先前,隻要睜開眼,范秀芝便立即起床。

  范秀芝一睜眼就起,並不是因為范秀芝是那種特別勤快一年到頭幹個不停的婦女,范秀芝一睜眼就起,是因為她身邊沒有躺著的人。獨守空床,對於一個成年的女性來說,這是一件很傷心的事兒。

  可今天,她真是不想起,因為她從沒有像今天這樣的感覺:床,真親。

  范秀芝先是抱著枕沒繼續偎在床上。

  開始抱著枕頭,是范秀芝本能的,可是一抱,她就又想起瞭牛小偉。

  “這個小犢子,以前隻知道是個愣小子,誰知道他是一個可人的人呢。老太太真是進過城的人,把個孫子調理得真是懂事兒。”想到這兒,范秀芝不由得“吃吃”地笑起來。

  笑過以後,范秀芝感覺口渴,可是感覺身上像是散瞭一樣,怎麼也起不來。

  “這個小犢子,真是下死力氣。”范秀芝知道這是為什麼,便罵瞭一句。

  可是,雖然嘴上這樣罵,可是范秀芝心裡卻是感覺甜絲絲的。

  “還是年輕好,做事不摻假,不糊弄人,有勁就全使出來。人呵,要是總是這樣年輕,該多好。”繼而,范秀芝又在心裡感嘆起來。

  范秀芝雖然歲數並不太大,當瞭一個婦女主任官也不算大,可是因為她好看,可是因為她是一個好看的婦女主任,也是因為她生性要強不肯落於人後,於是她經歷的就要多些,特別是丈夫又是一個典型的農著媳婦過活的農民、在媳婦不能如意就又離傢出走不像爺們的男人,范秀芝就經歷就更豐富瞭。

  靠山屯兒原本是闖關東人建立的村子,牛、范先祖是因為犯著瞭官府,才攜傢逃到這裡,這裡原本也是一片荒野,於是靠山屯兒就沒有那麼從的規矩。靠山屯兒的人除瞭敬自己的祖先,也沒有別的亂七八糟有著各種說詞的神可以供,於是更沒有什麼束服。所以,一個女人在靠山屯強起來,也沒啥。可是,范秀芝因為長的好,從小就心氣高,在她從小接觸地知青,知道瞭外邊的世界,在她走出山村、走出大鄉進過縣城後,范秀芝這個從小沒受過拘束的女人,想要出人頭地!

  一個女人要出人頭地,一個漂亮的女人要出人頭地,這可是一件難事,因為外邊的世界可比小山村復雜的多!於是,范秀芝雖然靠自己的打拼,在縣裡有瞭一號,可是她的願望——在縣裡當部,還是沒能實現。

  無論是誰,當拼到一定程度後,都會回頭的。一回頭,拼搏的人就會權衡得失。一權衡,范秀芝就知道自己做為一個女,做為一個漂亮的女人,她虧透瞭。

  誰都知道,做為一個漂亮的女人,一輩子得到最多的就是受寵,可是范秀芝這輩子,得到最少的就是這個。平心而論,村裡寵自己的人不是沒有,范書記就是一個。可是,咋說范書記和自己沾親,而且總是像個長輩,於是他的寵,就有些像是長輩的寵,而且是長輩親人的寵。長輩親人的寵,應該是不能算數的。

  發現自己這輩子卻少寵愛,范秀芝就生氣,人一生氣,就冷瞭。在加上在外邊,女人要是不冷,男人來的就更輕浮瞭。久而久之,范秀芝就變得像塊冰瞭。一變成冰,男人就更躲著走瞭。

  范秀芝也意識到瞭這一點,可是成瞭習慣,有意識也改不過來瞭。范秀芝明白,自己要改不瞭,早晚別人會不把自己當個女人。可是習慣瞭,怎麼改呵?

  現在好瞭,牛小偉這愣小子,用自己的蠻橫,生生地用過成人禮,把自己給化瞭。范秀芝知道,自己這塊冰,這回是化瞭,因為自己連床都懶得下瞭。

  想起這個,不知怎麼的,范秀芝臉一紅,害起羞來。

  就在這時,外邊傳來拍門聲。

  “秀芝呵,是我,你嬸子。”有人邊拍門,還邊叫道。

  聽著像是牛村長的老婆王淑珍,可是,她咋自稱是嬸子呢?

  按輩分,范淑珍應該管牛村長叫叔,可是因為兩姓鬧生分,他們從來沒叫過。

  “她來幹什麼?莫不是為咋我把牛村長頂倒的事兒?可是又不像呵,她的口氣不是興師問罪的呵?”范秀芝在心裡嘀咕著。

  “不管她,先看看去。”想著,范秀芝一咬牙,下瞭地。

  身上真是一點力氣也沒有瞭,好容易范秀芝才挪到大門口。

  大門根本沒拴上,因為昨天牛小偉走的時候,范秀芝跟本就沒下床。

  拍瞭一陣門,見裡面沒動靜,王淑珍便試著推瞭一下大門,沒想到,這一推,還真給推開瞭。

  王淑珍推開大門,范淑珍正好也挪到瞭。

  兩個人一照面,都是一愣。

  還是王淑珍反應快,一愣過後,她趕緊進來,然後反身把門關瞭,然後不由分說便攙住范秀芝。

  “這個該殺的小子,咋這麼沒輕沒重的呀。”說瞭一句,王淑珍扶著范秀芝就往裡走。

  王淑珍說話是本能的,可這句話讓范秀芝一下就明白瞭,王淑珍這是知道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事兒瞭。

  “狗肚子真盛不下二兩香油。”有心不讓王淑珍扶,可是身上真沒勁兒,於是范秀芝隻能罵瞭一句。

  王淑珍一聽,明白范秀芝這是在罵牛小偉,於是便說:“不是的。昨個你跟牛小偉說的話,他沒聽懂,一早他就去問村長消防員該怎麼幹,村長沒在。小偉跟我這嬸子貼心,我就給套出來瞭。不怪小偉。”

  說著話,王淑珍把范秀芝扶到瞭炕上,讓她躺下。

  王淑珍沒空手來,讓范秀芝躺下後,她便轉身出去瞭。沒一會兒,她端瞭碗荷包蛋進來瞭。

  “秀芝,喝瞭它,喝瞭就有勁兒瞭。這小犢子,太生性瞭。”王淑珍一邊勸范秀芝,一邊罵牛小偉。

  雖然王淑珍一進來說話,就處處地向著范秀芝,可是范秀芝本能地還是防著。

  “咋,嬸子,你咋這熱情?有事你就說。”范秀芝不客氣地說。

  “沒事兒。秀芝,你甭防著我。秀芝呵,我是沖你對牛小偉說的話來的。秀芝呵,你有這分心,想著村裡的女人,你這個婦女主任當的就夠格。牛小偉打小就練把式,身體好,我看你想的事兒,能成。”王淑珍一點沒瞞著,掏心窩子地說。

  聽王淑珍這樣說,范秀芝臉一紅,說:“嬸子,我也是沒辦法。村裡隻要能出去的,都走瞭,再走下去,村裡隻剩下老人和孩子,可咋辦呵。”

  “是哩,秀芝,要不咋說你是好人哩。事到如今,也別啥牛傢范傢的哩,留住人,讓咱靠山屯兒還像個屯子,才是最重要的。”王淑珍也應和著說。

  聽到王淑珍這樣說,范秀芝的防范全部解除瞭,她開心地說:“嬸子,真不知道,你這透亮。嬸子,真這樣,你心疼牛傢的小公馬不?”

  范秀芝說完,臉一紅,還“吃吃”地笑起來。

  一看范秀芝這樣,王淑珍也笑瞭。

  “不怕,小公馬幹活前,給他上足瞭料。哎,這老母馬可不能上料呵,不然誰吃誰就說不準哩。”王淑珍邊笑,邊說。

  “咦——!還能有人吃他?瞧他把我整的。”說完,范秀芝又“吃吃”地笑起來。

  “不怕,給你也加點好料,一眨眼你也能起來。”說著,王淑珍就把那碗荷包蛋端起來,遞給,范秀芝。

  范秀芝笑著接過來,吃瞭起來。

  “這事兒,咱還得好好商良一下,按排好瞭。別累著他,可也別讓他閑著。”看著范秀芝,王淑珍又笑著說。

  “中哩。”應和瞭一聲,范秀芝快速地吃起來。

  三口並做兩口,把荷包蛋吃完,兩個人便一起商良起來。

  這兩個人,原本是想攏住村裡的人,不讓靠山屯兒的鄉親們走光同時解決問題,可是沒想到,這卻鍛煉瞭牛小偉,讓他成為一個有能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