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沒事吧。”林娥關心的問出瞭聲才知道純屬多餘,他是自己的孩子,貝齒用瞭多少力她心裡有數。

  見他已經跌倒躺在瞭床上,林娥這才想起來往床底看看,這床底住進來的時候她是檢查過的,所以這一聲物品跌落的聲音不能不引起人的好奇,她一邊整理起身上褶皺的衣服,一邊就彎下瞭腰往裡看去,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卻叫人瞬間緊張起來。

  在諜戰場上,林娥也算是個老江湖瞭,她不得不驚恐起來,那掉在地上的東西居然是竊聽器!

  “剛才小影來過?”林娥朝他問瞭一句,一手快速的拔掉瞭竊聽器的線子,動作幹凈利落。

  事情已經不用回答,因為她剛來的時候,費明就給她說過,林娥心中不禁擔心起來,連忙站起身拉住瞭他的衣袖說起話來,“費明快起來,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

  吃痛的舌頭本來也沒有多嚴重,再聽到她謹慎的聲音不像平時那般柔弱,我也趕忙坐瞭起來。

  “床下有竊聽器,我們快離開這裡。”

  “什麼?”該死的,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居然就著瞭道,我不得不跟著驚恐起來,心裡還擔憂道,“那我們剛才的事情,豈不是都被人聽到瞭……”著是再不聽話,我也還是知道母子的事情是見不得光的。

  這小傢夥還真是不害臊哪壺不開提哪壺,若是說他和別的女人那還好,可自己是他媽媽,他居然還能說得出口。兒子一句話直弄得林娥有些面紅耳赤,她剛才拔掉竊聽器的線子,就是因為羞於母子的事情敗露,一時憤怒所為。

  “小壞蛋,現在知道羞瞭?那剛才還敢對我亂來,哼,看我出去不找你算賬……”林娥雖然很想教訓他一頓,給他上一堂遲到的教養課,不過現在不是時候,多年的經驗告訴她,不管對方是何人,這裡肯定是暴露瞭,隨時都有危險,繼而開口提醒道,“現在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我們得趕緊離開再說。”

  此地不宜久留。林娥說完也不管他在想什麼,二話不說的拉著他的手就往樓下跑。

  我在她身後被她拉著手下瞭樓,她打開瞭門,身體卻往後退瞭幾步,抓住我的手上有絲絲顫抖。

  來人手裡拿著一把鋒利的匕首,進瞭屋很小心的用腳帶上瞭門,林娥本能的往後退瞭幾步,臉色煞白。

  我就緊站在她身後,當然也發現瞭不妙的情況,從來人幹練的身形來看,他應該就是那天晚上在對面看到的那個人!

  來者不善,我警惕的朝對方看瞭幾眼,然後將林娥由身前拉到瞭我的身後,並在她身體向後的短暫時間裡,我小聲的在她耳邊交代瞭句,“交給我來對付,你找機會快走。”

  他手裡拿的是匕首而非槍械,應該是怕槍聲驚動外人。無論是對方犀利的目光,還是他矯健的身體,都說明這是個訓練有素的殺手,我無法確定我是不是他的對手。但我最擔心的還是林娥,我不想她受任何傷害,她是我的女神,也是我的夢中情人,更何況她還有另一層雖然我不願承認,但已經很顯然的身份,她是我的親生媽媽。

  “不,我要你和我一塊走……”

  這個笨女人,笨媽媽,她是想和我一塊交代在這裡嗎,不過我已沒法再回答她,因為對方已經發起瞭攻擊,明晃晃的匕首直刺瞭過來,我一邊側過身體迎接瞭上去,一手用力的往旁邊推開瞭她的身體。

  對方的速度極快,胸膛一個直刺不中,又快速的反手劃過我的腹部,好險,還好我躲得快,不過衣服還是被劃開瞭個口子…………過瞭一會兒,又是一番混亂的打鬥下來,他的鼻子流血瞭,而我的腿部和胳膊則掛瞭彩。

  他娘的,這人的身材比我魁梧,這樣下去,他還沒倒下,我的血可能就要流幹瞭……無論如何,得讓她找機會先走才好。

  找準瞭機會,我一個快速的伸手抓住瞭對方握住武器的手臂,和他扭打在瞭一起,這是個逃跑的機會,我朝她嘶吼道,“別管我瞭,你快走!”

  “不,要走我們一起走,我不丟下你不管的。” 這個傻女人,這個時候居然還在想這個事,而且她說完還靠近瞭些,看樣子是想出手來打對方。

  “別過來!”雖然我和他纏鬥在瞭一起,但並不是我制服住瞭對方。

  果然,“啊…”的一聲,靠近的人兒被擊打瞭出去,還好出手的不是匕首,林娥隻是受瞭重擊,被打趴在瞭地上。

  我的心兒全都在林娥那裡,擔心的很害怕她再也起不來瞭,也就是一個分神的瞬間,形勢立馬急轉直下,我被他推倒在瞭地上,匕首也直對我的胸膛刺瞭過來。

  我隻能被動的伸出胳膊格擋在胸前,但身體被壓在下面,使出的力氣有限,眼見著刀尖離我的胸膛越來越近…………我就要死在這裡瞭嗎,背後的地板很涼,對方的目光很逼人,耳邊聲音此時也令人心碎起來。

  “不要,笙兒……不要,笙兒……”我稍微側瞭個目光,眼裡是同樣趴在地板上的林娥,不,她已不再是林娥,她是我媽媽。她就這樣伸出手在半空中像是要抓住我似的手亂擺,眼裡是淒然的淚水。

  刀尖已經劃過瞭我的皮膚,就要鉆進我的心臟,我知道我一定在流血不止,因為鼻子裡已能聞到空氣中的血腥味,再看向對方的表情,他已露出得手的桀桀笑聲……

  也許我就要死瞭,但在死前我還要為媽媽做一件事情,算是我彌補對她的不孝與愧疚。沒有再多思考的餘地,我強忍著手握匕首刀口的撕裂疼痛,在他得手的喜悅中,依然沿著刀口的方向,猛烈用力將刀尖反轉瞭個方向,另一隻手也及時的摟住他的頭頂向下用力。接著‘噗呵’一聲,在他難以置信的眼神中,匕首直刺入瞭他的脖子貫穿而過。

  直到確定對方已經不行瞭,我才將他從身上推瞭下去。

  “媽媽。”如果我再不喊她媽媽,也許以後都不會有機會瞭,“媽媽,媽媽……”淚水再也止不住的哭出瞭聲,我很想去看看她怎麼樣瞭,很想朝媽媽身邊爬過去,可是我才剛動瞭動身體,就在也支撐不住的倒瞭下去。

  “笙兒,笙兒……”孩子終於肯認她這個媽媽瞭,可是林娥剛沉浸在喜悅中,就又被拉回到瞭現實,兒子重重倒在瞭地上,她才意識到嚴重性。強忍著身體的疼痛,林娥半走半爬著來到瞭兒子的身邊,翻正他的身體,果然看到鮮血染紅瞭他的衣衫,胸膛上還有一個口子。

  為保護自己,兒子傷的很重,林娥簡直要被嚇壞瞭,兒子還在流血,他雖然沒瞭意識,但身體似乎還在顫抖,她來不及多想,趕緊從沙發上撕瞭張佈條裹在瞭傷口處,接著脫下瞭身上的女士修身西服裹在瞭兒子身上。

  血是止住瞭,但兒子的身體哆嗦的更厲害瞭,他一定是冷瞭,林娥心疼的緊緊將兒子的身體摟在瞭懷裡,將自己的胸脯貼在瞭他的胸膛上,她很想將自己的體溫傳遞過去,嘴裡也跟著抽泣低語起來,“媽媽再也不會丟下你瞭,笙兒要挺住,媽媽這就帶你去醫院……”

  病房內,一個臉蛋清秀漂亮的女人依偎在病床邊,這女人身著米色風衣,樣貌清麗脫俗。林娥時年剛二十六歲,正值女人芳華年齡,身邊躺在病床上的是她兒子,他剛做過手術沒多久,手上還在打點滴,婦人顧目待盼,在給孩子喂吃的。

  病房外是孩子的父親和奶奶,此時正在焦急和不安中。

  “老瞿啊,這裡已經不安全瞭,他顧順章在武漢叛變瞭,辛虧那邊還有我們的人傳遞出瞭消息,所以伍豪同志叫我來通知你們一聲,你不能留在上海瞭,你和林娥同志必須得馬上走。”

  “可是,這個節骨眼上,我的孩子還在裡面呢……”男人低著頭,神情陷入沮喪。

  “你們走,這裡還有我呢,我隻和伍豪同志單線聯絡,他顧順章應該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對對對,還是瞿媽媽提醒的對,就這麼辦吧,老瞿啊,將孩子交給他奶奶吧,再不走時間就來不及瞭,我來的時候,特務們已經在路上瞭。現在是萬分緊急時刻,我還要通知老周同志,不能多留在這裡,記得趕緊離開啊,伍豪同志交代過瞭,你直接從海路南下去廣州,然後再繞道回贛南。”

  報信的人走瞭,隻留下臉色凝重的兩人還在原地,瞿媽媽面有難色的給瞿恩使瞭個眼色,示意他和媳婦好好說話,勸她趕緊離開。

  ‘枝呀’門被打開,“婉兒,我們得走瞭。”男人的神情低落,聲音顯得沉重,對上她疑惑不解的眼神,男人接著道,“有叛徒出賣,我們暴露瞭,國民黨的特務已經在來的路上瞭,老張和小沈同志,已經被捕瞭。”男人說完也沒管她在喂孩子,伸手就去拉她,“我們該走瞭。”

  “可是我們的兒子,我們不能丟下他不管。”

  “閨女,這裡還有我呢,他們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可以留下,老朽會照看好孫子的,你和恩兒趕緊離開吧。”瞿媽媽知道林娥的脾氣,不停的給瞿恩遞眼色,瞿恩不得不的繼續去拉開她。

  “不,不,孩子不能沒有媽媽在身邊,我不要走……我要帶兒子一起走。”

  床上的孩子動過手術,他腦袋裡的記憶幾乎被清空,男孩睜大著眼睛,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有些不知所措,他眼神楚楚可憐的直望向身體被拖住而漸漸遠離的女人。

  “笙兒,媽媽的笙兒……”女人的身體被拖住遠離,她的一隻小手在空中飛舞,可是那種時代洪流導致骨肉分離的無助感,她什麼也抓不住……

  “母親,立華。我們走瞭,你一定要去找立華。”

  “我知道,我懂。”

  門被重重關上。

  “媽媽,媽媽別走,媽媽別走……”不知道睡瞭多久,費明慢慢睜開瞭眼睛,腦袋卻還沉浸在睡夢中未醒,他此時仿佛嬰兒一樣,嘴裡不停呼喊著母親,“媽媽……媽媽別走…………”

  “笙兒,媽媽在這裡,媽媽不走,媽媽不走……”守瞭一天瞭,他終於醒瞭,還知道叫媽媽瞭。林娥不知道他在睡夢中經歷瞭什麼,不過當再次聽到兒子的伊伊啞語聲音,她簡直喜歡壞瞭,所有的的負重與等待都是值得的,所有的心酸和委屈終於可以煙消雲散,兒子能平安的回到身邊是她最大的福分與希望。

  林娥終於可以喜極而泣,眼裡止不住的留下瞭幸福的淚水,她緊緊的將兒子露在外面揮舞的手握在瞭掌心裡,放在嘴邊溫柔的親昵起來。

  如思鄉的候鳥,亦如找青蛙的蝌蚪,費明仿佛受到某種聖神的感召,他殷殷期盼的睜開雙眼對上面前的婦人,小嘴喃喃道,“你就是我的媽媽,對嗎?”

  “媽媽的乖孩子,媽媽在,媽媽一直都在…………”

  如此可人的兒子如何不叫媽媽疼愛,林娥說完一把將他緊緊的抱在瞭懷裡。

  孩子始終是孩子,甭管他年齡多大、性子多野,但在母親面前,他始終隻是個孩子,一個渴望母愛的孩子。不過還好,雖然母子分離瞭這麼多年,但母親懷裡的味道始終沒變,費明記得這個味道,張開瞭雙臂直往她懷裡鉆。

  這孩子還是和嬰孩時期一個模樣喜歡抱抱,林娥多年以來積攢的、無處發泄的母愛一發便不可收拾,就連兒子的嘴和臉緊挨著她的胸脯廝磨也沒管,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就往懷裡抱緊,深怕他會再次離開。少年躺在婦人的懷裡,兩人相對抽泣,一個不停的呼喊‘媽媽’,一個不停的回應‘笙兒’,好一對相濡以沫的母子,直感動的讓人忍不住落下眼淚。

  呼吸著母親胸前的乳香,像是漂泊的船兒回到瞭港灣,我嘴巴不停的在曾哺育過我的乳房上拱來拱去,尋著奶香的源頭廝磨揉弄瞭好一會,才忍不住身體的疲倦又睡著瞭。

  病房裡是親媽林娥,病房外,養母立華還站在門外,她剛從裡面出來沒多久,此時看到醒來的兒子和他的親生母親兩人親昵的樣子,心中一片五味雜陳。

  “好瞭,孩子醒來就好瞭,就讓她們母子倆多待一會吧。”老董也看到瞭病房裡的這一幕,安慰起立華來。

  “我是不是做錯瞭。”

  “別想太多瞭,你沒錯,你很高尚,當年要不是你,這孩子也許就沒瞭,你還獨自把孩子養大,也是盡瞭全力瞭,這些大傢都看在眼裡………”

  “我是不是應該把孩子還給她。”立華神情黯然的說道。

  “放心吧,她們共產黨人做事光明磊落,這一點我是清楚的,定不會和你搶兒子的…………隻是這往後啊,費明這孩子的心裡,可能就有兩個母親瞭,不過母子親情,人之常情。我看你啊,不如就順水推舟,也別加阻攔,他共產黨人明事理,他林娥和費明也不是小心眼的人,我看這小子以後定不會負你的…………”

  兩人邊說邊離開瞭醫院。

  再次進來的是立青。就在一天之前,他還在為拿到密碼本而慶賀,但他也沒想到,事情會向著沒有預料到的方向發展。

  那天離開瞭林娥他們母子,立青就去忙任務去瞭。他先是在老劉的幫助下,支開瞭孔傢的鷹犬,接著在北平孫同志的幫助下,成功取得瞭‘枕草班’的機密密碼本。

  原來那位隱藏在此的枕草班頭目‘程先生’,他有個唯一的兒子在北平上學。

  日本人曾許諾過他資助他兒子去美國留學,但明顯是背著他而把他兒子在北平監視起來瞭。種種原因下,他兒子並不知道父親已經幹起瞭賣國賊的生意,所以在他被共產黨人從日本人的魔爪救出後,毅然決然的給父親寫瞭一封‘決絕信’。

  他兒子在信中揭露瞭日本人的卑劣手段,並指斥父親的過失,他希望他的父親能回頭是岸,回到國人的懷抱中來,不然就要和他斷絕父子關系。在和程先生攤牌的時候,他兒子已經被安全送去瞭延安,在兒子的感召下,在共產黨人的坦誠下,加之日本人本來就有瞭想取而代之奪取密碼本而架空他的打算,所以他依然放下瞭‘九州之鷹’的名頭,交出瞭密碼本。

  事情的進展本來一切順利,可誰也沒想到會半路殺出程咬金。不僅費明受傷瞭,還折瞭陳影同志,就連反正的‘程先生’也被報銷掉瞭。

  “小傢夥醒瞭?”見費明已經伏在瞭她的懷裡,立青問道。

  “嗯,剛醒來又睡瞭。”

  “對瞭,小影她?”事情的發展很糟糕,林娥心中還在為小影擔憂。

  立青一言未發的直搖頭,接著嘆瞭口氣,“在巷子裡找到的時候,她已經犧牲瞭……”

  “小影她今年還不到二十四歲,都怪我,都怪我不好害瞭她,我和她一直單線聯絡,本來約好瞭和她以一盆菊花為信號,但我那天萬萬沒想到那盆花會被擺放出來……都怪我不好……”一起戰鬥過的同志,一個個鮮活的生命,他們為瞭理想和信念、為瞭國傢和民族,就這樣一個個的倒下犧牲瞭,林娥不覺哭出瞭聲來。

  “這不怪你,日本特務能在那個地方出現,一定是早就發現瞭的,就連你和費明不也差一點糟瞭毒手,你不必自責,要怪隻能怪我們情報科的人太大意瞭……”費明的受傷、陳影的出事,林娥的情緒顯得很激動,立青隻能不停的安慰她,並試著轉移話題的問起費明他們母子的事情,“怎麼樣,這小傢夥肯認你瞭?”

  “嗯,剛醒來,還是那麼孩子氣,非要我抱他才肯睡。”林娥一手扶瞭扶被子往費明身上蓋瞭蓋,接著另一隻手抹瞭抹眼角的淚痕繼續說道,“對瞭,我見到你姐姐——立華瞭。”

  “她來過?”

  “嗯,老董陪她來的,你進來之前剛走。”

  “她都知道瞭?”

  見林娥點瞭點頭,立青才開口問道,“那你們怎麼說的。”

  “她給我說瞭當年,我和瞿恩離開上海後的事情……趕明兒個孩子好瞭,我隻願能在想他的時候,能看孩子一眼就很滿足瞭。”

  “你們就隻說瞭這些?你怎麼沒給我姐說要把孩子要回來呢…………我看你要是說不出口,我去幫你說吧。”

  “不用瞭,她說瞭要把兒子還給我,但被我拒絕瞭。當年都怪我拋棄瞭兒子才造成瞭今天的局面,笙兒能叫我一聲媽媽,我已經很知足瞭。你千萬不要和立華說,立華和孩子都是無辜的,我也是女人,我心知立華她受的苦,並不比我少。而且看得出來,她在笙兒身上花瞭不少心血,還把笙兒撫養的這麼好,我感激她還來不及,又怎麼會那麼自私去奪人所愛。我們共產黨人,不應該那麼殘忍,對嗎……”

  立青雖然同情林娥,但不得不認同她說的話,接著小聲問道,“那這件事要和老慕她兩說嗎?”

  “還是先別瞭,她那性子,來瞭隻會更糟……”

  又聊瞭一些話,林娥才客氣的說道,“立青你應該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吧,這裡有我就行瞭,你去忙吧。”

  “事情也不多,主要是要聯系老劉,讓他緊盯這波日本人的殘餘特務,然後再給延安的人送一些情報,剩下的就是利用手頭的密碼本做些文章。”

  “有件事你要註意下,你應該被你哥立仁的人盯上瞭,他手下有個叫趙琪琪的丫頭,也是沖著密碼本去的。”

  “這個你就放心吧,我這個哥哥做事喜歡百密一疏,我心裡都有數。不過有些事情還是要合作,她好歹和小瑩同志同學一場,我也不好意思讓人傢姑娘白忙乎一場,這密碼本破解出來的第一份情報,是有關在他們那邊臥底的敵特人員,就送給她當禮物瞭……”立青說完才知道可以走瞭,便交代道,“好瞭,就不打擾你們母子相聚瞭,辦事處的事情已經安排別人去做瞭,你現在的任務就是把費明照顧好。別的事情,我會和傢姐說,等孩子出院瞭,你就先在我傢住下吧。”

  “立青,謝謝你,不過我……”

  立青知道林娥在擔心什麼,接著解釋起來,“放心吧,我沒別的意思,你是孩子的親生母親,我傢裡人可沒那麼小氣的,再說辦事處的規矩和條件都不適合,你呀就嘗試先住幾天,有些你說不出口的話我可以來說……”

  林娥當然有她的扭捏為難之處,她不是不想和兒子待在一起。但她是有夫之婦,縱使夫君已經不在人世,但她芳華依然不減當年,這樣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貿然住進別人傢,難免會被人說出是非。但她就是割舍不瞭和兒子分開,何況她也瞭解立青,瞭解立華,深知他們非數落之人,這才點瞭點頭以示感激。

  立青離開醫院前的數小時前,偵訊處裡此時立仁正在發飆,“飯桶,統統都是一群飯桶,這點小事情也搞不好,黨國養你們還不如養一群豬……敵人就在我們的眼皮底下,還能搞事情,你們丟不丟人……”罵起人來,立仁絲毫不遜色於他的校長。

  佈置完瞭上海、南京方向前線的工作,立仁轉乘回到重慶,便發生瞭兩起有針對性的暗殺事件。結果是‘九州之鷹’死在瞭醫院裡,共產黨人陳影被暗殺在街頭,費明和林娥受傷在居所。

  立仁的氣憤倒不全是因為關心,他是一個敬業的特務頭子,向來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他的憤怒是出於內部人員的無能。不同於淪陷區,重慶是陪都所在地,為安保所需,市區各個地方下放眼線安插的很多。

  即使如此,沒想到還是發生瞭如此損失之事,立仁手指著站立兩邊的人怒吼道,“限你們一周之內務必找出幕後人員,不然,你們就別回來瞭……”

  下面的人隻得嘴裡說完‘是是是’,紛紛作鳥獸散。

  “楊處,這是你的文件。”

  “是琪琪啊。”立仁接過文件問道,“說說我走後,你們的情況。”

  進入工作狀態,立仁仔細聽趙琪琪匯報起工作來,末瞭才拿起文件問道,“哪裡發過來的文件。”

  “八路軍辦事處的。”

  “哦,怎麼會是他們。”

  “處長,有個情況我要給你匯報下,聽說那個‘九州之鷹’死在醫院前,有人秘密接觸過他,我懷疑是他們共產黨那邊的人。”

  聽琪琪說完這番話,立仁已經拆開瞭文件看起來,“你分析的不錯,他們要都能像你這麼細心就好瞭。”說完立仁還擺擺手示意趙琪琪靠近點,接著給她吩咐任務來,“你呀,這樣…………”

  “處長,你是懷疑我們有內鬼。”

  “是不是,查一查就清楚瞭……對瞭,以後和他們八路軍聯絡的事情,就由你來負責吧。”

  “是,處長。”交代完瞭事情,立仁便揮手讓趙琪琪出去瞭。

  屋裡還剩立仁一人,他手裡還在看文件,嘴裡卻嘀咕道,“這個小兔崽子,就會和你大哥較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