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三天前梁文昊出差去瞭外地,這幾日,沈婷每天晚上臨睡前都會和老公視頻或者語音,一聊就是1 個多小時,直至困瞭,才會放下手機休息。
可是在第四天,就是梁文昊遇到蘇靜的那個晚上,沈婷洗過澡上床,當時已經10點瞭,她看到梁文昊一直沒有和自己聯系,就在微信中喊瞭他,可是幾分鐘過去瞭,老公卻沒有回信息。
沈婷心裡有些擔心,就給他發去瞭語音邀請,梁文昊這才看到瞭她的電話。
那個時候梁文昊正在酒吧陪蘇靜喝酒,擔心沈婷胡思亂想,梁文昊並沒有和她說實話,雖然他和蘇靜之間堂堂正正什麼都沒幹,可是直接告訴妻子實情的話,梁文昊覺得是在自尋煩惱,他隻是簡單的對妻子講,自己這時正在和一同來這裡學習的一幫朋友們在KTV 唱歌。
沈婷也不好多說什麼,隻能說些安慰的話勸他註意身體,少喝點酒,然後就放下電話睡覺瞭。
可是過瞭一天,再次到瞭晚上,上瞭床,老公依然沒有主動給自己聯系,沈婷再次給他播去瞭電話,可是這一次,連續撥過去瞭2 ,3 個電話,梁文昊都沒有接,沈婷猜測,可能是又和朋友去外邊玩瞭,所以沒有聽到。
沈婷害怕獨守空房,一個人孤獨的躺在傢裡的那張大床上,她會感到從未有過的寂寞,甚至是失眠,尤其是今晚,沒有看到老公,也沒有沒聽到他的聲音,她的心裡就像是缺瞭點什麼,輾轉反側,好久都無法入睡。
以往梁文昊出差的時候,她並沒有這種感覺,可是在這段時間,她的心理正在發生著一些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變化,因為除瞭老公之外,有另外一個人在她心底漸漸占據瞭一些位置。
閉上眼睛的時候,她會不自然的想起他,想著他此刻會在做什麼,不過沈婷並不希望如此,每當他代替老公在自己腦海中出現的那一刻,她就會強迫自己不要去想,因為她覺得在自己需要老公的時候心裡卻想起另外一個男人,這是一種很危險的信號。
正如此,她才更加需要老公能多一點的陪在自己身邊,隻有感受到愛人的溫暖瞭,才不至於去做一些胡思亂想的事情。
可是連續兩個晚上瞭,梁文昊都沒有主動和自己聯系,以她對老公的瞭解,肯定是他在外邊認識的那幫朋友看梁文昊性格憨厚老實,又不勝酒力,一個勁的給他灌酒把他給灌醉瞭,前些天他們語音的時候梁文昊就給自己說過,那些人都很好客,而且有幾個朋友酒量還特別的大,大夥每晚都會一起出去吃飯。
沈婷心裡不舒服,躺瞭好久實在是睡不著,睜開眼,她從一旁拿過手機,再次打開瞭梁文昊的微信,老公依然還是沒有給自己回消息,其實她心裡是知道的,因為手機就在枕頭旁邊,她沒有聽到那個熟悉的鈴聲提示,可她還是忍不住想要看看,她希望是自己走神瞭所以沒聽到。
盯著屏幕,沈婷發瞭好一會兒呆,可就在想著老公的同時,另一張面孔不自覺的又在腦海中浮現瞭出來。
自打上次從沈舒揚住處回來,她已經有1 個星期沒有看他直播瞭,現在突然想起來,心裡還真有些挺想的,隨後,她打開瞭APP ,進入直播間之後,沈婷看到他沒有在傢,而是坐在一片草地的篝火旁吃燒烤。
沈婷還是第一次看他直播戶外,而且還是在這麼晚,會有什麼特別呢?
帶著好奇心,她看著鏡頭中的男孩,此時就他一個人,除瞭鏡頭前的些許亮光,周圍黑壓壓的一片,不過隱約可以看到附近有一條小河,遠處還有茂密的樹林,像是在荒郊野外,大晚上一個人跑來這種地方?
沈婷心裡覺得有些不對勁,看過一會兒之後,結合著他和直播間裡水友的聊天內容,這時她才明白過來,沈舒揚這可不單單是在直播戶外,而是在玩什麼野外求生。
「沈老師,你放心吧,我既然已經答應瞭你,肯定不會去做這種危險的事情。」
前段時間男孩向自己保證的話再一次回蕩在瞭她的耳邊…
這是一星期前他親口對自己說過的話,當時,沈婷對他的這番保證深信不疑,她相信男孩不會不聽自己的話,可是讓她沒想到的是,他卻騙瞭她,一聲不吭的背著自己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想著這些,沈婷心裡頓時冒出瞭一股無名之火,立刻打開微信在上邊問著他,「沈舒揚,你現在在哪呢?」
男孩沒有回信。
「說話。」
沈婷再次問著他,過瞭大概1 分鐘後,沈舒揚才回瞭信息。
「怎麼瞭,沈老師,有事?」
「我問你,你現在在哪?」
「在傢呀,今天累,休息的早,剛剛我睡著瞭,沒聽到手機響,不好意思。」
這不是睜著倆眼說瞎話嗎?男孩連續的用謊言騙著她,讓沈婷心裡大為惱火,她準備給他打去一個電話,她要在電話中狠狠的訓斥他一番,讓他知道欺騙老師會有什麼後果,可是就在自己準備按下他號碼的時候,她卻突然猶豫瞭。
從視頻中可以看出,沈舒揚此時一個人在外邊玩的不知道有多開心,倘若這時給他打電話,命令他趕緊回傢,不要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你想他會同意嗎?即便同意,內心肯定也是不情願的,說不定還會在心裡記恨自己,怪自己這個做老師的管的太寬。
我和他什麼關系,為什麼要這麼上桿子去關心他,他作為一個成年人喜歡怎麼玩是他自己的事,我這個當老師的好言勸過瞭他,已經盡到瞭一個做老師的責任,至於他聽不聽那是他自己的事,已經和我無關瞭,沈婷心裡這麼想著……
可是讓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自己被他欺騙,而且還是一個接著一個的謊話,在她生氣的同時,內心同樣出現瞭另外一個聲音在告誡著她:你們之間隻是普通的老師和學生,僅此而已。
是啊,我們隻是普通的師生,他又不是我的傢人,我這是怎麼瞭,為什麼要這麼激動,沈婷捫心自問。
「沈老師?」
沈舒揚看沈婷許久沒有回消息,再次用微信問瞭她。
「沒事,你休息吧。」
沈婷回瞭一句。
「???」
男孩不解。
「今天下午沒看到你,我還以為你生病請假瞭。」
「下午我出去辦事瞭。」
「嗯,就這樣吧,我要休息瞭。」
沈婷不想再和他多說一句話,隨後便關掉瞭手機。
可是這一晚,她一直都沒有睡好覺,剛剛進入夢鄉,腦海中就不停的做著噩夢,她夢到沈舒揚在外邊遇到瞭意外,遭遇瞭危險,時不時的她還會被這些噩夢給驚醒,額頭上嚇出瞭一層熱汗。
凌晨剛過5 點的時候,她實在睡不著,起身便坐瞭起來,隨後打開手機,登錄直播平臺,看到他直播間裡的屏幕是黑的。
這個時間段他應該是在睡覺,可是沒看到他,沈婷心裡總是忐忑不安,畢竟一個人晚上躺在那種荒郊野外,萬一遇到不測後果不堪設想。
上午,來到學校,忙完手頭上的工作,大概是10點左右,沈婷途徑教學樓的時候,在樓道口看到沈舒揚班上的一個同學,就隨口問瞭下,結果從對方口中得知他還沒有來上課。
回到畫室,剛剛把手上的東西放下,她便立刻打開手機,再次登錄瞭他的直播間。
直播間開著,從在線的時間來看,他早上7 點左右的時候就已經上線瞭,看到男孩安然無恙,沈婷心裡緊張的情緒稍稍的放松瞭一些,隨後她倒瞭杯水,坐在辦公桌前看他直播。
這時他正在山間走著,一手拿著自拍桿,一手拿著一把破舊的小鋤頭,略微的低著頭,視線環視著四周,像是在地上尋著什麼東西。
走到一片濕潤的草地旁,沈舒揚蹲下來,用鋤頭在一些長滿瞭奇怪小花的土壤上挖瞭下去,從大概20公分的深土裡挖出瞭一些外形模樣有點像薑的東西,然後裝進瞭旁邊的手提袋。
網友們問他這是什麼,他自己也說不出學名,隻知道這個東西在他們當地叫薑麻薯,可以烤著吃,也可以熬湯喝,味道很甜。
沈婷沒有去幹別的工作,就這樣一直看著,11點的時候,沈舒揚挖足瞭食物,又摘瞭一些野果才開始下山,路過一處陡坡,他隻顧著和直播間裡的網友閑聊,忽視瞭凹凸不平的路面,腳下不小心滑瞭一跤,整個人從幾米高的土坡連滾帶爬的摔瞭下去。
看到他出瞭意外,沈婷整個人緊張的不得瞭,心也跟著提到瞭嗓子眼,差一點就失聲叫瞭出來。不過還好,等男孩從地上坐起來之後,臉上並沒有什麼痛苦的表情,對著屏幕活動瞭一下自己的手腳,也沒什麼大礙,隻是胳膊上蹭瞭一塊。
她懸著的心這才放瞭下來,男孩在屏幕前傻笑著,和網友胡侃瞭起來,絲毫沒有把自己剛剛摔下土坡的事情當成個事。
沈婷嘆瞭口氣,對他的這幅憨樣感到很是無奈,可是此時的她什麼也做不瞭,隻能坐在這裡幹看著,擔心著,而且聽他和大夥說話的口吻,似乎還要繼續在這裡呆下去,今天並沒有要打算離開的意思。
到瞭中午飯點,沈婷下瞭樓,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就在自己身旁,坐著兩個女老師,她們一邊吃飯一邊閑聊,談論的話題很快就引起瞭沈婷的註意,其中一個女老師說:
「看新聞瞭嗎,前段時間傢人報警失蹤的那個女孩找到瞭。」
「在哪,人沒事吧?」
「沒事?都過瞭這麼多天瞭,怎麼會沒事,人已經死瞭,在一個懸崖的下面發現的,估計是失足掉下去的,警察現場勘查的時候,在她的手機中看到有很多張站在懸崖山間峭壁處的自拍照。」
「哎!可惜瞭。」
「可不是嗎,年紀輕輕的,命就這樣沒瞭。」
「現在的孩子,太不知道天高地厚瞭,哪危險往哪鉆,以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一旦遇到危險,跑都來不及,隻能等死。」
「他們哪知道什麼叫危險,他們以為自己上瞭幾天學什麼都懂,其實他們什麼都不懂。我老傢有個小孩就是這樣,去年高中畢業,考上瞭上海交通大學,你說說多好的事情,可是暑期非要約著一群驢友去四川徒步旅遊,還專門去一些危險的地方,結果湊巧遇上瞭泥石流,10個人,死瞭3 個,重傷5 個。」
「去年8 月份的那個新聞我知道啊,鬧瞭半天死的那些個小孩是你老傢的呀。」
「可不是,那小孩還是獨生子,他走瞭之後這一年多來,他媽一直就有點精神不正常,在村子裡瘋瘋癲癲的。」
………
聽著她們之間的談話,沈婷的內心再一次不淡定瞭,昨晚她對自己說過,這個男孩一再二,再而三的騙自己,她不會再去管他,他愛怎麼樣是他自己的事,可是兩個女同事的這一番對話對她造成瞭強烈的觸動。
沈舒揚父母都不在瞭,爺爺奶奶也都一大把年紀好不容易把他培養成人,萬一他再出瞭什麼意外,他的這個傢等於就是徹底完瞭。
越是想著這些,沈婷就越是覺得後怕,她發現自己根本就做不到不去理他,尤其是想著此時那個男孩正在幹著一些危險的事情,她不可能無動於衷,因為在她心裡,她已經不僅僅是把他當成自己的學生瞭。
不行,她要向他攤牌,用老師的身份來壓他,讓他趕緊回來,哪怕他不高興,在心裡記恨自己,她也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