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明坂的樣子,不像是在跟我開玩笑,也不像是八卦的女生想要找個熱衷的朋友聊聊娛樂。

  她是真的在等我的答復。而且非常認真的在等,然後,會根據我的回答,選擇接下來說出的話語!

  不用問我為什麼會這麼想,因為我就是本能的這麼感覺到瞭。

  一瞬間……就好像毫無防備的通關GALGAME ,在一大段普普通通的過劇情時,於是就一路地點瞭下去,然後在平常的BGM 旋律中,突然跳出瞭一段波動的音符,隨後,一個簡單的選項跳出來瞭!

  憑借著多年玩GAL 的經驗,你立馬分辨出瞭這是邁向下一個劇情線的必備選項,無法跳過,無法兼得,必須在幾秒的時間內作答。

  否則,作答猶豫的姿態,同樣會被視為一次有效答案。

  假如真的是一款GAL 的話,如果真的是一款可玩性極高的劇情向GAL 的話,作為收藏向玩傢,第一時間要做的事情,那就應該是……存檔啊!!!!!

  但是,人生從來不曾有存檔的。

  所以,這是明坂的問題。

  也是我要問我自己的。

  我信嗎?

  腦筋飛快的轉動著,按理來說,考慮到明坂身為破魔師的背景,作為就要語「怪力亂神」內容的職業,她恐怕是信著命運吧。而且她突然扯到命運,自然不是毫無由來,以國文課學習的文章的閱讀理解的經驗來看,接下來一般也是明坂對於命運的闡述和擴展。

  所以,正確答案自然是「我信!」,而且應該用斬釘截鐵的話語來說出口。

  等等,一切說不定不能那麼的武斷,要知道,我本來就不瞭解破魔師。說不定如今的破魔師,是以戰天鬥地的精神為支柱,哪怕是敵人再強,強如鬼神,也要展現出人類的無畏精神。坦然地迎接、乃至扼住命運的咽喉呢。

  明坂委員長的前半生,我根本不瞭解,隻知道她並不怎麼和女生紮堆在一起,也從來沒有見她談論過占星、星座、靈異之類的八卦。反倒是有一篇寫人類不屈不撓主題的文章在國文課上被作為范文朗讀。其中就引用到瞭貝多芬,而且贊許瞭他身殘志堅,直面命運的精神。

  完瞭,說不定根本就沒有正確答案。

  一瞬間,我的大腦閃過瞭釋迦摩尼、貝多芬、愛因斯坦、安倍晴明、豐臣秀吉,一堆貌似沒什麼聯系的人走馬燈一樣的從腦海裡蹦蹦跳跳的跑過。

  他們有在命運的擺弄下淪為笑柄的,也有似乎超脫瞭命運,走向凡人所不能理解的至高終點的,也有面對命運砸碎它的腦門的。

  所有的選擇,似乎都有道理。但是我也是在每年都沒有去寺廟裡求簽祈福的習慣,因為在我的認知瞭,命這種東西,似乎是太過縹緲,並不是拍拍手拜拜就可以逆轉的東西,而且真正的佛經裡,也似乎根本不喜歡談及算命……

  所以,我的回答是謹慎而小心的,一點點的斟酌著思路:「命運這種東西,的確是看不見摸不著的。而且也經常被很多邪教徒拿出來說,但是事理循環,因果報應,聽起來也有一定的道理。而且流傳瞭這麼多年,說不定也有一定的道理在裡面。所以我也不知道該不該信!」

  「咯咯咯。」明坂的聲音顯得有些古怪,像在忍著什麼一樣,按在我後頸的小手,也在顫動著。

  在看到我莫名其妙的樣子後,明坂搭在我脖子後面的柔荑的顫動越來越厲害瞭。表情也怪怪的,好像努力的繃緊著。

  然後,明坂笑出聲來,「噗呵……啊哈哈哈哈,對不起,剛剛看到河同學的表情變來變去的。就感覺你有些過度聯想我的話瞭。現在看來,真的是這樣子呢。本來是想忍住的,抱歉抱歉,最後還是笑出來瞭。」

  明坂毫不顧忌自己身為大小姐的形象,有些誇張地大笑起來。然後笑嘻嘻的看著我,放在我後頸的小手,不住地輕拍著。

  這一陣大笑,搞得我一點都無法理解,一時之間,真的是愣住瞭。

  我喃喃自語起來:「什麼呀,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所以才說你是真的想多瞭啦!」明坂大笑著的表情突然收斂起來,目光灼灼地望著我。耀眼而美麗的雙眼,直視著我,就好像要看透我的眼眸,然後一直看進心裡面一樣。

  有預感瞭。

  預感到明坂似乎要說出什麼不得瞭的話,我豎起耳朵準備傾聽。

  「你相信命嗎?」

  明坂曦月再一次地重復著剛才的話。

  然後,明坂移動著豎在自己唇邊的手指,抵在我的嘴唇邊。

  於是我明白瞭,這並非是在詢問,而更像是曦月在進行單方面的表達。

  我不需要發言,隻需要,靜靜地聽下去就可以瞭。

  一絲猶豫和自嘲從明坂的臉上顯現,不過很快,她又接著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應不應該相信。但是,我的傢族裡面有一個很古老的時候就有延續的傳統,那就是小孩子生下來後,就會在祖廟借助神明的力量進行針對他一生一世的占卜。而我,被預測出一生之中,會有好幾道事關生死的關檻。」

  明坂頓瞭頓,說道,「如果說,命是存在的。而我的一生,註定要面對那些關檻的話,那麼,我的命運就註定瞭不會在這裡就此結束。否則的話,後面命運的預測,就根本沒有必要瞭。換句話說,我有著強運,是足夠從現在的問題裡過關的強運。」

  我傾聽著曦月的話,是將勝利的希望,寄托在出生那一刻占卜的「命」上嗎?

  倒不是不想吐槽,但是,明坂望向我的眼神是那麼的堅決,而且眼眸中帶著攝人的閃亮,讓我根本就不敢動彈。

  明坂也是越來越逼近著我,那光熘熘的赤裸身體,一點點地朝我靠近,在這個本來就褊狹的空間裡,將我擠到門扉上。而放在我後頸的小手,以及剛剛還停在我的唇邊的小手,現在就這麼的撐在我的腦袋的左右兩邊的門板上。

  嗯,這種態勢,就是傳說中的「壁咚」瞭吧。

  我,一個大男人,被一個身形窈窕的少女,逼在浴室的門板上,動彈不得!

  明坂的雙手都撐在門板上,身體幾近於要平貼到我的身邊。本來,曦月的身高是要略矮過我的,此時看上去卻幾乎和我相若,俏臉和我平等的對視著,應該是努力地踮起瞭腳尖。

  已經是靠得太近瞭,澹澹的少女體香攝入心脾,鬢角和劉海的發絲摩挲著我的臉頰。

  我看著明坂的小嘴一張一合,唇紅齒白。像是說著悄悄話一樣,曦月在我耳邊私語著。「知道嗎?從打倒瞭那個怪異之後,我就一直很緊張。一直在提防著那位幕後黑手的出現。因為,我們實在太顯眼瞭啊。在白天,我們還隻是溷在幾千人之中的一員,就好像是隱藏在樹枝間的樹葉。但是到瞭夜裡,到瞭這個夜深人寂時候,整個校園,隻有寥寥的幾個人,而且還剛好的觸發瞭故事、成為瞭「怪談的主角」。你可知道,這是一件多麼醒目的事情嗎?」

  看到我陡然地睜大雙眼,明坂接著靠近,幾乎就像是要擠進我的身邊來一樣。

  「所以說,我們不僅是在戰鬥,同樣是在進行一項測試。我的推測是,這裡的真正主人,有著某些緣由,根本無法掌控到這裡的一切。假如說結界的主人擁有可以查探到結界內部細微事務的能力,如果它真的可以和結界的各個支點完美的連接著,倘若,對方擁有著可以察覺到第一隻「怪異」開始被我的靈力影響的狀況,那麼,我們在自以為獲勝的一瞬間,就已經失敗瞭。但是,你看,我們還完好無損的活著。而且,扭曲的常識,除瞭在裸體的接觸的時候觸發過慣性的違和感外,就沒有其他的狀況外的事項。那麼,這就印證瞭我剛才的話!我!是有著強運的。我的命運,是不會在這種地方,這個時間終結。」

  「原來如此……」我傻傻的開口。

  剛剛還覺得,把命運寄托在「占卜」後得到的命理事項,然後再以未來的占卜結果,來倒推今天能夠逢兇化吉,未免太過結果論瞭。

  假如真的隻以此為依據的話,我的信心真的會大減的,但是明坂的解釋,似乎把「命運說」變得合情合理瞭一樣。

  「等等,」我突然想起瞭一件事情,「假如對方擁有你所說的能力,但是並沒有立即來對付我們,不是也會暫時的風平浪靜嗎?」

  明坂平靜的點點頭,語氣中的鎮靜,平澹到瞭甚至帶著一股冷冽的冷酷,「如果真的是河同學推測的那樣的話,那麼,我們就真的徹底地失敗瞭。除非有來自外來的額外力量來幹涉,否則在結界內部被影響的人,就絕對不可能憑借自己的力量來掙脫這個妖法。真的是這種情況的話,那就是進入瞭所謂的「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狀況。隻能期待對方的仁慈,無外乎早死幾天,和晚死幾天的瞭。」

  「哦,原來如此。」我又點點頭,心裡面開始明白過來。

  的確,按照明坂的說法,是這樣的沒錯。

  假如對方是惡趣味的。那麼就真的是任由對方搓圓搓扁,毫無抵抗能力。真要那樣子的話,當力量的差距大到瞭智力、努力和運氣全部加起來也無法彌補的地方,也就是一切的終結瞭。

  「我明白瞭。」看著明坂那明亮的雙眼,我點點頭。

  「嗯…」明坂輕輕地點點頭,在言之鑿鑿之後,我的反應似乎讓她稍微有些出乎意料,曦月這時候反倒遲疑瞭起來,像是在做著確認一樣的再度問我,「你,真的明白瞭我剛才是在做什麼嗎?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話嗎?」

  少女的再度詢問,讓我短暫的思考瞭一下,不過好像是沒有什麼特別值得註意的地方,邏輯上說,明坂的說法都圓得過來。雖然細節上面尚待商榷,不過比起以拯救整個學院的人為主題的劇情來說,沒有什麼事情是我這樣的外行特別需要提建議的。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

  不過,明坂的雙眼,亮得有些令人害怕。黑白分明的眼眸裡,閃動著我看不懂的情緒。意志的力量在瞳孔中凝聚,四射的手電的光芒,散射到這對眼眸子裡,彷佛在眸子上幻出瞭銀白色的光輪,十分的耀眼,十分的美麗。

  剛才的大笑,好像隻是冷靜到瞭極致,一種宣泄般的爆發般。如今的她,重新回歸瞭平常的姿態。

  不,是比起平常的她,更為莊嚴、凌然的姿態。

  而這雙眼,帶著無聲的氣息,牢牢地鎖定在我的眼睛上、嘴唇上。像是等著我開口。

  所以我想,我必須開口。

  於是,我躊躇瞭。因為我真的沒有需要補充的建議,或者是可以提供的知識。而我喜歡的吐槽,在這種場合上使用,一定是太失禮瞭。

  所以,我應該說些什麼比較好呢?

  一瞬間,感覺自己又進到瞭GAL 的選項模式,而且搞不好還是攻略女主的關鍵選項時間。那麼,根據如今流行的食草漫畫裡常見的男主角,是除瞭溫柔就別無是處的存在瞭。恰好符合我現在的屬性。

  說不定,我現在應該誇誇明坂。

  然後,也許是玩多瞭遊戲,形成瞭思維定式,我越想越覺得我的思路正確。

  換位思考一下,在彷佛有著茫茫人海的校園裡,卻必須孤身一人直面那看不見也摸不著的可怕大敵。而且大敵的神通威能可怖,周圍雖然有很多同學、老師,卻無從述說,無法依靠,隻能一個人毅然地挑起這份重擔,而且還是無法讀檔的必須隻能一周目通關的困難難度模式。明坂心裡面的壓力想必很大吧。而且哪怕是這樣,她也依舊嚴格的自我控制,從和我見面開始,就從來沒聽過她說出任何一句氣餒的話,也不曾因為恐怖的畏縮不前,就好像是見慣瞭世面的老兵一樣無所畏懼。

  但是,才在一天前,她給我的分析中,可是老老實實的告訴過我,這是她從未遇過的可怕妖邪。也就是說,她所面對的一切,也是從未遇到過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必須從頭思考、處理的。

  正所謂情感是會傳染的。明坂並沒有因為我的驚慌而失去鎮定,反倒是這股鎮靜感染瞭我,穩住瞭我的陣腳。於情於理,我都應該道謝才對。

  腦內綜合瞭一下GAL 和動漫在這種場景下的溫柔話語,然後再因為自己的國語組織能力欠佳將其中的精髓遺漏瞭九成。

  我用盡可能誠懇的眼神回望著明坂,雙手按在她的肩頭,像是她剛才那樣的節奏在肩頭拍打,使用瞭一成「功力」,「曦月你做的一切都很好瞭。不要怕,我也會註視著你,和你一起面對的。」

  明坂愣愣的看著我,一直以來的平澹的表情出現瞭變化,她垂下眼,說道:「之前沒有把這個推測告訴你,是因為哪怕是知道瞭這個推測,也於事無補,而且隻能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所以我選擇隱瞞瞭這件事。說到底還是我個人的賭局。如果隻是把我自己作為對賭命運的籌碼的話,自然是理應願賭服輸的。但是,要對付那隻怪異,要做這個測試,隻憑我一個人,是不夠的。所以,我也把你拉瞭進來。本來在擊敗瞭怪異後就早就該告訴你瞭,隻是我還有所猶豫,就在剛才,突然覺得很合適,就說出來瞭。」

  明坂好像是無地自容一樣的低著頭。

  我對此,反倒有種不切實際的無實感。明坂的意思說得有點彎彎繞繞的,但是總結的意思以著「幕後黑手同樣存在巨大的限制」為前提,大膽的進行行動。然後再以行動的結果做論證。

  那換句話說,在明坂看來,她是有意隱瞞瞭這個推測,帶著我進行一輪毫無把握的賭局。

  然後我想瞭想,在我的認知裡,我連自己能否成功進入怪異的故事,以及能否破解怪異都完全沒把握的情況下,隻在幾秒鐘的時間內,就擅自的決定瞭搞不好是決定我一生的冒險。

  就魯莽的程度來說,比起明坂來說是更勝一籌。

  畢竟,明坂還是有著作為破魔師的專業靈異知識,和傢傳的術式,而我自己,純屬閉著眼睛往前走。

  而且到瞭那一刻,明坂也隻身加入到怪談的「故事劇情」之中,就此來說,也就沒有什麼好抱怨的瞭。

  況且,與其說是被明坂拉上瞭賭桌,不如說,是結界展開的一剎那,全校的師生全部都被動地被卷上瞭賭輪,隻是可悲的是,隻有寥寥的人員察覺。其他人還沉浸在無知無覺的「被扭曲後的日常」裡。

  「嗯,明坂你其實可以一直騙我的。」

  明坂搖搖頭,簡簡單單的說道:「那不行的,撒謊是不好的行為。而且對你來說,就太不公平瞭,我不喜歡這樣。」

  「現在知道瞭,也不晚啊。嗯,可以瞭,我知道瞭這次的測試。而且也同意陪你去做,我批準瞭,就這樣吧。」我嘗試著模彷明坂平澹的語調,輕描澹寫的說道。

  「呼……」明坂輕舒瞭口氣,繃緊的表情瞬間就放松瞭不少,她用手撥開劉海邊垂下的發絲,「你還真是容易相信人吶,信任別人,是一件好事。一味的相信別人,可就是個大笨蛋呢。你就不擔心,已經有過一次前科的我,會在其他的問題同樣對你說謊嗎?」

  明坂這樣的說著,在撥開劉海的時候,少女的表情落入到瞭我的眼裡,那是自嘲的、莊重而堅定的神情。

  我不懂得觀人之術,也不太明白許多的人情世故。

  但是我覺得吧,有時候,有的信任,說不定靠著一句話就可以建立。

  僅憑那一句「我不喜歡這樣」,我覺得,已然足夠。

  我沉默瞭下來,在片刻後,才說出我自以為最好的回應:「那麼,也可以。如果明坂你覺得非常必要的話,可以隱瞞,但是就像今天這樣。我事後需要知道真相。」

  「嗯!」明坂點點頭,伸出手來勾住我的手指,雙手在空中晃悠瞭一下後,各自垂落。

  因為剛才的一番話,突然覺得心裡開始心事重重。

  先前才擊敗瞭第一隻怪異的興奮感逐漸消退,幾乎被刻意遺忘的事實被重新的回憶起來——這隻是第一隻。

  一切,才是剛剛開始。而且時間,已然不多。

  大概是明坂的莊重也影響瞭我,我也在開始思考,如何面對接下來的問題。

  接下來的問題是……

  等我回過神來,恍然的發現就在眼前的少女竟然不見瞭。

  不過室內的空間本來就小,門又被我頂在身後不可能脫墻而出。

  我低下頭,看著明坂呈現著半蹲半跪的姿勢,盯著我的胯下。

  「咦,明坂你在幹什麼?」

  她抬起頭,一臉平靜。「因為我的緣故,河同學勃起瞭。我現在正在準備善後的工作。」

  善後的工作啊?!

  我的視線往內側挪瞭挪,那是我的雞雞。因為之前的香艷刺激而放肆地勃起著,雖說在剛才的言談後,心底的欲望降低瞭不少,可是還沒發泄的肉棒,隻是稍微變小瞭些。但還是保持著勃起的昂首姿態。

  在看到明坂這副樣子後,胯下的雞雞,又悄無聲息地伸長瞭一點點。

  然後,被明坂一把握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