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和羅晶約定的地點,我快速趕過去見她。
一見面,羅晶就微笑著說:「怎麼樣,和唐婷和好瞭吧?」
我頓時疑惑,「你怎麼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羅晶神秘地一笑,「你先告訴我,你現在來找我,是做出決定瞭嗎?」
「是,我同意和你合作。」我認真地說。
羅晶的表情沒有變化,但我似乎感覺到她長出瞭一口氣。
「是因為和唐婷談瞭之後做出決定的嗎?」羅晶問。
「不完全是。還有,我有個條件。」我說。
「哦?什麼條件?」
「你不是說你的團隊很厲害嗎?那麼,你幫我先整一個人。」
「怎麼,你有仇人?」羅晶頗感意外。
「算是吧。」
「可以告訴我是什麼樣的人嗎?」
「比陳松彪容易對付得多的人,恰好,讓我看下你們的實力。」
羅晶眉毛一揚,盯著我看瞭半天,說:「怎麼感覺你過瞭一晚跟變瞭個人一樣。」
是啊,不變成另一個人,怎麼完成跟你合作的任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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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我和羅晶還是找瞭傢咖啡屋。而當前的主題我們都很明白,她應該告訴我他們這個團體是怎麼回事,以及為什麼要對付陳松彪瞭。
「你等下,我先給你看一張照片。」羅晶說著從自己隨身帶的小包裡拿出一張沖洗出來的照片,看瞭看周圍,確定沒有人會看到,把照片遞到我手裡。
我拿起來一看,頓時張大瞭嘴巴,這這這……照片裡,羅晶一絲不掛,跪趴在床上,臉對著鏡頭,臉上是一副特別淫蕩的表情,同樣赤身裸體的陳松彪挺著上身跪在羅晶屁股後面,下體緊緊貼著羅晶的屁股,很顯然在幹她。
我靠,難道羅晶也是……我不可思議地看向羅晶。
羅晶看到我的眼神,頓時明白過來,劍眉一豎,氣急敗壞道:「你看清楚,那不是我!」
啊?不是羅晶?我再看照片,發現照片中的女人跟羅晶長得十分像,但仔細看,確實有區別,羅晶是短發,照片裡的是長發,臉盤比羅晶圓一些,最明顯的,是照片中的女人左邊眉毛旁邊有一顆十分明顯的痣,而羅晶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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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晶,傢住本省的一個村子裡,據她自己說,那個村子很大,人口眾多,在當地很有名。她有一個雙胞胎妹妹,叫羅倩。雖然一母同胞,但羅晶和羅倩的性格及行為方式卻迥然不同,羅晶從小懂事穩重,而羅倩則特別貪玩,不受管教。
羅晶學習不錯,順利考上我們現在這座城市的大學,而妹妹則無心學習,高中混完便外出打工,後來也來到這裡,一直做些收銀員之類的低端工作,總之就是混日子。
羅晶讀大三那年,羅倩不想幹那些又苦又累又沒錢的工作,在朋友的介紹下,去夜總會陪酒。羅晶知道那是什麼樣的工作,極力阻止,但羅倩不聽她的,姐妹倆差點翻臉。羅晶知道妹妹不僅陪酒,肯定也陪男人上床,但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後來有一天,羅晶知道瞭羅倩一直跟著一個姓陳的老板,就是陳松彪,這人手裡有好幾十個女孩子,專門組織這些女孩去賣淫。
突然有一天,羅倩失蹤瞭,並且消失得無影無蹤。
羅晶和傢人到處找,怎麼都找不到。羅晶找到夜總會,夜總會的人眾口一詞,說羅倩前些天自己說不幹瞭,就走瞭。羅晶根本不相信他們,也報瞭警,但是警察查瞭一圈,回復說沒有任何線索,隻能記錄在案再想辦法。一個大活人,就這樣從世界上憑空消失瞭。
羅晶的父母遭遇晴天霹靂,父親一病不起,不久後去世。母親整天以淚洗面,日漸憔悴。羅晶也幾乎崩潰,想盡瞭辦法,還是找不到妹妹,而自己好好的一個傢也變得不像樣。
她覺得,妹妹的失蹤,一定跟陳松彪那夥人有關。她清楚自己的妹妹,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不會主動消失,不和傢人聯系。一定是那些壞人做瞭什麼事。
於是她又去公安局,舉報陳松彪組織賣淫嫖娼,沒想到公安局又回復說,沒查出陳松彪有問題。她明白瞭,背後肯定有貓膩,這些人有很硬的後臺。
羅晶是不會放棄的。她決定,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找出妹妹在哪裡。
羅晶的那個村,是一個很厲害的村,全村是一個大傢族,人口興旺,能人很多,有不少人就在這座城市生活或工作,大傢還特別地團結。羅晶的爺爺和父親,在村裡非常德高望重,號召力極強。在羅倩出事後,這些人都是盡量幫羅晶的忙。於是羅晶決定,要利用這些人的力量,把大傢組織起來,調查陳松彪,找出羅倩的下落。
這就是羅晶告訴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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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告訴我,你身邊都有哪些人嗎?」我問。
「既然你已經加入我們瞭,我自然會帶你一個個認識他們的。」
「你就算是這些人的頭領對吧?」我又問。
「不,準確地說,我倒覺得我更像是個聯絡員,我畢竟一介女流,能有什麼本事,哪能幹那麼多事。我們的主幹,是這裡……一個很厲害的人,不過我暫時不能告訴你他的具體身份,希望你能理解。」
我點點頭。
「當然,其他一些人,大傢就要經常在一起合作瞭。我想你一定很想知道我們是怎麼監視陳松彪的吧。其實說白瞭,我們這個團體,別的方面不一定怎麼樣,最大的本事就是信息方面。」
羅晶告訴我,他們有一個對電腦程序等信息技術的掌握達到國際水平的天才,也就是俗稱的「黑客」,羅晶叫他「蛤蟆」,正是靠著他搞出來的程序,才實現瞭唐婷的全方位監控。
羅晶還透露說,其實已經有人打入瞭陳松彪內部,不過卻是個超級邊緣化的角色,就是給陳松彪的KTV 開車送貨,能提供的信息非常有限,但也不是一點作用沒有,正是這個「內線」,找到一個機會,把「蛤蟆」開發的程序裝進瞭陳松彪的電腦,就是在唐婷多次被幹的陳松彪的那個老巢裡,而那臺電腦裡放的都是陳松彪自己監控下來的他手下那些女孩的性愛視頻。羅晶分析,這些視頻一是為瞭牢牢地控制住那些女孩,二是為瞭抓到一些嫖客的把柄,方便敲詐他們。
然後,他們想辦法在唐婷的傢裡安裝瞭攝像頭,而那個攝像頭隱蔽性之高已經達到瞭地球頂級,小到隻有一顆紅豆那麼大,安裝在唐婷房間日光燈的燈管上,完全和燈管的接口融為一體,除非把眼睛貼上去看,否則火眼金睛也發現不瞭。
另外,他們居然還在唐婷手機裡安裝瞭軟件,不光可以監聽電話,唐婷通過手機發送的所有文字、圖片、視頻,都會傳輸到羅晶他們那裡。
原來如此。他們就是這樣對唐婷進行360 度無死角監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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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羅晶對我說:「我得跟你說聲抱歉。」
「抱歉什麼?」我問。
「我們監視瞭唐婷這麼久,算是侵犯瞭她的隱私。」
「說實話,我本來是很生氣的,不知道你們有多少人看過唐婷的那些視頻。不過既然我選擇瞭跟你們合作,就不會再糾結這個問題。」
羅晶笑瞭,「你能這麼想就最好瞭,合作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對吧?」
接下來我還有很多疑問。
第一,陳松彪他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黑惡組織?
羅晶說瞭一大通,總結如下:1.很顯然,陳松彪是專門組織女孩進行性交易活動的頭目,但他隻是個小頭目,是最底層的頭目。
2.組織賣淫嫖娼應該是他們最表面的業務,他們還擁有一批娛樂產業,比如陳松彪管理著一個KTV ,還有人管夜總會,總之和色情服務分不開。
3.陳松彪以及其他一些小頭目的上級就是四爺。但是四爺幕後肯定還有更厲害的人物。羅晶分析,這個組織把這座城市分瞭四到五個大區,四爺是其中一個大區的管理者,他們控制瞭這座城市的色情產業的相當一部分,至於幕後還有什麼勾當,暫時還沒掌握確鑿的信息。
4.上次趁著四爺這個區開「年會」,羅晶的內線冒著極大危險,提前把攝像頭安裝在開會的酒店裡,他們據此搞清瞭這個區的「團隊」是哪些人。
5.至於這個組織的更高層是怎麼回事,以及四爺更上層的人物是誰,羅晶他們現在一無所知。至於其他區又是什麼情況,羅晶掌握的信息也很有限。
第二個問題:羅晶打算怎樣找出妹妹的下落?
1.自然是先從陳松彪身上著手。如前所說,他們盜取瞭陳松彪電腦裡的全部視頻資料,找到瞭和羅倩有關的一批照片和視頻,但僅此而已,並不能判斷出羅倩的下落。
2.那麼有兩種可能。第一種,羅倩的失蹤單純和陳松彪有關系。那麼就隻能從陳松彪嘴裡套出羅倩的下落。
3.還有一種情況。據羅晶掌握,陳松彪在那個組織等級低,他負責的KTV 也是檔次較低的活動場所,陳松彪手下的女孩子如果才色頗佳幹得很好,他們組織內部會把這個女孩「提拔」到更高級的場所去。也有可能羅倩離開瞭陳松彪,到瞭更高級的人物手裡。那麼,隻有從更高層的人那裡,才能獲得和羅倩有關的線索。
談到這裡,我突然意識到有什麼不對。羅晶的目的,隻是找到羅倩而已。一旦有一天他們真的發現瞭羅倩的下落,隻要把羅倩救走就可以,其他事大可撒手不管。到那時唐婷又該怎麼辦?
羅晶看我瞪著眼問出這個事關全局的問題,很認真地直視我,說:「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瞭。你覺得,我們找瞭這麼久,連一點線索都沒有,我妹妹,最大的可能性是什麼?」說完,羅晶眼眶一紅,並且咬緊瞭嘴唇。
我心裡一緊,知道羅晶說的是什麼意思。
羅晶努力鎮靜下來,繼續說:「你想想,一個大活人,憑空從世界上消失,如果她還……不管發生瞭什麼事,隻要她人沒事,總能找到機會跟我們聯系上吧。還有,是什麼樣的情況,才會讓那個組織抹去和我妹妹有關的任何痕跡?讓她真正地徹底消失……」
「其實……」羅晶的聲音黯淡下來,「其實,我們早就做瞭準備,我們心裡其實也都清楚,我妹妹最大的可能……是怎麼回事……」
「所以!」羅晶又擡起頭,眼裡噴射出怒火,「我們現在做的,不是在找我妹妹的線索,而是在復仇!」
「還有,以那個組織的嚴密性和可怕程度,我們是不可能就靠著偷偷視頻、查查資料就知道我妹妹的任何線索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徹底搞垮他們!」
我再沒有什麼可說的瞭。看來,我和羅晶,確實是坐在瞭同一條船上。
接下來,我問出第三個也是最重要的問題:怎樣合作?到底要我和唐婷做什麼?
羅晶兩手手指交叉在一起,似乎在斟酌怎麼說,好半天她才說道:「唐婷不是已經把陳松彪迷惑住瞭嗎,現在陳松彪真的是特別喜歡她,看來真是動瞭情瞭。那麼我想,如果有機會的話,唐婷也許真的可以從陳松彪那裡問出來什麼。」
「可是這也很難操作,直接問恐怕不行吧,隻能是偷偷調查對吧?」我說。
「對,是這樣。但是,我覺得更大的可能,是陳松彪根本就不知道我妹妹的情況。」
「哦?怎麼說?」
「陳松彪你別看他兇橫野蠻,但實際上他不是個很有本事的人,在他們團夥裡也根本不是什麼核心人物,他最大的作用,搞不好就真的隻是組織組織女孩子接客,管一管那個KTV 而已,我妹妹這件事,我看還真不是陳松彪能做得出來的。」
「更大的可能,是我妹妹掉進瞭更厲害、更可怕的人手裡,那麼隻有接觸到更核心的人物,才能掌握更多情況。而換個角度說,要想打倒這個組織,整天盯著陳松彪有什麼用,必須找上更高級的人物,對吧?」
「什麼意思呢?」
「所以啊,這就需要唐婷幫忙瞭。」羅晶小心翼翼地說。
我一驚,似乎想到瞭什麼,「你要讓唐婷做什麼?不能讓她去做危險的事!」
羅晶眉頭緊皺,思索著措辭。「我當然也不想讓唐婷陷於危險,但是,唐婷現在自己不就是在危險中嗎?我不知道你是否想透瞭這個問題。就像我之前跟你說過的,你想想,為什麼唐婷明知道跟著陳松彪很危險,她為什麼不找個機會躲起來呢?躲在本地會被找出來,那躲得遠遠地不行嗎?那幫人總不可能把全國都控制住瞭吧?」
「那是因為唐婷知道,陳松彪早就調查清楚瞭她的一切,她的父母是誰,在哪裡,她有哪些親戚,又分別在哪裡。隻要唐婷逃走或者反抗,那面臨危險的,將不單單是唐婷自己,還有她的傢人。而這一點,才是她無法反抗,隻能委曲求全的根本原因。」
「所以,唐婷隻能一直留在陳松彪身邊,不管有多恨他,每天還得笑臉相迎,任他羞辱。更可怕的是,別看現在唐婷用瞭一些小手段,真的把陳松彪弄得服服帖帖的,但那些人是土匪、是豺狼啊!說不定哪天就喜新厭舊翻臉瞭啊!而且唐婷背地裡使的那些小伎倆,萬一哪天被陳松彪知道瞭呢?你知道下場會是什麼嗎?那就是跟我妹妹一樣,一夜之間,就失蹤瞭,不知道去瞭哪裡,不知道遇到瞭什麼,可能,一輩子都回不來瞭!」說著說著,羅晶激動起來,眼圈都紅瞭。
羅晶的話,像一根根針刺在我心裡。她說的沒錯,唐婷和陳松彪之間,已經變成瞭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不是你玩死我,就是我弄垮你。
沈默良久。
「那,你們的計劃是什麼?」
羅晶很嚴肅地看著我,說:「陳松彪那幫人,之所以敢在本地橫行霸道,一定有保護傘,甚至是很強大的保護傘。你記得我剛才說,我妹妹剛失蹤的時候,我去舉報過他們吧。現在想想,還舉報呢,說不定我剛舉報陳松彪就知道瞭呢。也就是他們肯定認為我隻是個傻乎乎到處亂撞的小姑娘,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裡,否則,我就該上他們黑名單瞭。」
「所以,擺在我們面前唯一可行的路,就是打入敵人內部,接觸敵人最核心的機密,弄清楚他們的組織架構,幕後黑手是誰,到底做瞭那些壞事,勢力到底有多大,是隻在本地一手遮天還是在更高級別都有保護傘。至於到最後應該怎麼做,說實話在現在的條件下沒辦法設想,也沒辦法安排,但是我們第一步必須掌握他們更多的秘密,隻有先做到這些,才有可能繼續往下推進!」
「而現在,最適合做這件事的,就是唐婷!」
聽著羅晶說,我拳頭都捏緊瞭,我完全明白羅晶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重重地「哼」瞭一聲,冷冷地盯著羅晶,「你覺得可能嗎?這不是拍電視劇!就算唐婷有那個本事,你能保證她的安全嗎?」
「但是。」羅晶身體前傾,語速很慢地說:「唐婷現在不是已經在這樣做瞭嗎?她現在不就是在離間陳松彪和他弟弟嗎?這難道就不危險瞭嗎?」
我沈默不語。羅晶說得有道理。
「但是,我還是覺得這很不靠譜,這個計劃,簡直就是空中樓閣啊!」
「請你相信我,我們一定盡量保證唐婷的安全,盡量不讓她受到傷害,我們是在幫她!而且我們是有可行的步驟的,不是你說的空中樓閣,但是這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說清楚的,畢竟這隻是個開始,關於具體計劃,我們後面慢慢再說,可以嗎?」羅晶的態度看起來很誠懇。
我嘆瞭口氣。再怎麼不放心,或者不爽,但這也許真的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你現在應該做的,就是安撫唐婷,讓她盡快平靜下來,並且更加依賴你。並且,很重要的一點,關於我今天跟你說的一切,以及我們的計劃,你不能跟唐婷說,就讓她什麼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你明白嗎?」羅晶說。
說到這裡,我一下想起來一個重要問題,趕緊問道:「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瞭吧,剛才為什麼一見面你就知道我跟唐婷和好瞭,你總不會在我身上裝瞭竊聽器吧?」
「那倒沒有。」羅晶笑瞭,「其實,是我們的人讓唐婷和你和好的。」
「什麼?!」我大叫一聲,「這是什麼意思?」
羅晶邪魅地一笑,「現在,可以給你講講唐婷的心理醫生瞭。」
羅晶接下來講的事情,更是我怎麼想都想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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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晶先是對我提出靈魂三問:1.唐婷本是傳統保守的女孩,為何會在我出軌以後,在網上和男人聊騷,最後掉到陳松彪手裡,僅僅是因為被我傷害瞭之後自暴自棄嗎?
2.雖然有陳松彪脅迫的原因,但唐婷的墮落更多是自己的選擇,她為何會變得那麼「放蕩」?
3.唐婷原本極為看不上王金剛那個粗人,為何後來發展為情人關系瞭呢?
當羅晶說出「抑鬱癥」三個字的時候,我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我曾經意識到唐婷可能得瞭抑鬱癥,還進行瞭研究,但終歸是沒徹底搞清楚,後來也沒順著繼續往下想。
難道,真的是因為這個抑鬱癥引起的?
羅晶用盡量簡短的方式,向我解釋瞭唐婷的這段經歷。
那天發現我和陪酒小姐在酒店房間裡的照片後,唐婷的心理可以說遭遇瞭毀滅性的創傷。她原本單純、善良,對我又是無條件信任,沒想到發生那樣的事,簡直摧毀瞭她的世界觀和對生活的美好向往,讓她對生活失去瞭信心。那段時間,她處於極度的痛苦和迷茫中,經常頭疼、失眠、憂傷,對任何事都沒有興趣,覺得自己再也不會高興起來瞭。而這些,就是抑鬱癥的典型癥狀。
唐婷在我出事後走到王金剛身邊,就和抑鬱癥的發作有關。人生中最值得依賴的人突然沒有瞭,自己又是那個狀態,在這座城市她連個可以依靠的朋友都找不到,在當時那個情況下,她幾乎隻能去找王金剛,至少王金剛會照顧她,讓她能有一些安全感。但自身的原則又讓唐婷一開始無法接受和王金剛上床,連王金剛的錢都不要,她隻是想從王金剛那裡獲得一些精神上的慰藉。
而因為經濟上的窘迫,唐婷不得已繼續在網上賣原味絲襪和內衣,同時抑鬱癥有時會讓人有自暴自棄的傾向。人在極度悲觀的情況下,有時候會主動做一些作踐自己的行為,這樣心裡反而會好受一點。所以唐婷會在網上和男人們聊騷,直到偶然遇到陳松彪。
至於王金剛,那就真的算挺倒黴瞭。在照顧瞭唐婷很長時間後,唐婷自然是很感動。有一天,唐婷的抑鬱癥發作,非常痛苦,她覺得必須跟過去做一個徹底的瞭斷,瞭斷的辦法是:接受王金剛的身體,和他上床,讓自己再也回不到從前。她決定讓王金剛來找自己,做好瞭和王金剛做愛的準備。但是偏偏那天王金剛臨時被派到外地辦案。就在那天晚上,唐婷的抑鬱癥再次發作,她非常痛苦,又一次想到瞭結生命,巨大的痛苦隻能用最極端的方式來排解,於是,唐婷去找陳松彪,那個最粗俗最下流的男人,陪他上床,用肉體的放縱來轉移精神的折磨。
某種程度上,陳松彪的粗俗和野蠻,當時恰好迎合瞭唐婷作踐自己的心態。可以說這件事是陳松彪強迫她,但更可以說唐婷自己有一半是自願的。越是覺得自己可憐,越是想作踐自己,那就幹脆找個最粗俗、最猥瑣的男人來幹自己。
在那晚和陳松彪做愛後,唐婷發現自己在身體的墮落和精神的發泄中,反而找到瞭一種難得的平靜,在又粗俗又野蠻的男人把她壓在身下狠狠抽插的時候,受虐的快感讓她暫時忘記瞭抑鬱癥帶來的的痛苦,而男人在她身體裡發泄的那一瞬,她甚至感到瞭一種解脫……
再後來,唐婷的進一步墮落就不可避免瞭。
因為自虐的自我麻醉,在陳松彪的逼迫和唐婷的自我選擇下,她一步步掉進瞭陳松彪的圈套,不僅一次又一次地被陳松彪強暴,而且開始賣淫。
抑鬱癥對唐婷心理的另一個影響是:我的出軌讓唐婷產生瞭巨大的自我懷疑,覺得自己是被生活拋棄的人,進而演變成瞭自卑。而因為唐婷的氣質絕佳,再加上她柔弱單純的模樣,她比其他那些做小姐的庸脂俗粉不知強瞭多少倍,在嫖客眼裡她當然是不可多得的對象。看到男人對自己喜歡得不得瞭的樣子,在那些花言巧語和甜言蜜語中,唐婷得到瞭一種虛幻的滿足,男人的奉承就像精神鴉片一樣,讓她的自卑感減輕。於是,她有時才會故意那麼放縱,甚至騷浪,隻是為瞭讓男人能夠奉承自己……
王金剛知道唐婷得瞭抑鬱癥,想幫唐婷治,於是找瞭一個自己認識的心理醫生。但是那個醫生純粹是三腳貓,水平太差,唐婷去瞭兩次就沒再去瞭。而在這個時候,羅晶他們已經關註到唐婷瞭,他們已經有計劃要從唐婷身上找突破口,於是便利用瞭唐婷得抑鬱癥這一點,和唐婷建立聯系。
因為,羅晶那個團隊,正好有個心理醫生,是個女的,名字很有特點,叫楊柳青。
於是,羅晶想辦法把楊醫生心理咨詢室的廣告傳單發到瞭唐婷手上,成功地讓唐婷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去找楊柳青醫生。再然後,楊醫生就成瞭唐婷的心理咨詢師,通過一些技巧以及女人之間本來就有的共通之處,楊醫生漸漸地打開瞭唐婷的心扉,取得瞭唐婷的信任。
之後,出於治療的目的,唐婷開始把自己的經歷悉數說給楊醫生,所以楊醫生才能把唐婷這一路的經歷摸得如此清晰。而在醫生的幫助下,唐婷的抑鬱癥癥狀大為減輕,現在已經是輕度抑鬱瞭。
而在陳松彪身邊,唐婷逐漸發現瞭陳松彪的可怕,而陳松彪的粗暴和折磨讓她十分恐慌,她極度地痛恨陳松彪,恨得不得瞭。終於,她開始實施自己的計劃,假意迎合陳松彪,並且利用各種手段迷惑他。陳松彪本質上也就是個頭腦簡單的莽漢,被唐婷的美人計一迷惑,還真以為唐婷喜歡上自己瞭,而唐婷本身就有一種獨特的魅力,讓見到他的男人不自覺地被她吸引,陳松彪到後來竟然真的動情瞭,迷上瞭唐婷……
和羅晶的對話不知不覺持續瞭兩三個小時,兩個人都說得口幹舌燥。大量的信息堆積在我腦子裡,一時難以消化,不過總算是大致弄清楚瞭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定定神,提出一個疑問:「聽起來你們和唐婷的關系還挺不錯的啊,那你為什麼不直接控制她,還來找我幹什麼?」
「那怎麼能一樣,楊醫生和她,隻是心理咨詢師和患者的關系,你們是曾經的戀人關系,這種信任度怎麼能比?一旦楊醫生透露出任何其他目的,恐怕唐婷立馬就走人瞭。還有,作為心理咨詢師,楊醫生和她的溝通僅僅隻能局限於心理分析和治療上,不能讓她覺得是在幹預她的生活和隱私。」
「還有,唐婷隻會大致說一些她經歷的事情,具體細節她是不會說的。要想實現我們的目的,隻能找出她最信任的那個人,也就是你。」羅晶頗有氣勢地用手指點瞭我一下。
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已然感到,這將是我不得不做出的選擇。
「那我們,就幹瞭這杯水吧,算是我們正式合作的開始!」我端起面前的水杯。
羅晶笑瞭。「行啊,幹瞭這杯水!」
杯子相碰,我倆煞有介事地一飲而盡,那氣勢好像武俠小說裡的歃血為盟。
「既然我們選擇瞭合作,那麼,希望你把我當作真正的朋友,而不是所謂的合作者。」羅晶一臉認真地看著我說。
不知道為什麼,對於這個陡然跳出來的女人,在她說的一切都沒有得到證實的情況下,我竟然發自內心地不想去懷疑她,而是願意真正信任她。
我嚴肅而認真地點瞭點頭。
羅晶看來對今天的對話十分滿意。
「啊,對瞭,你還沒說呢,你讓我整一個人,是什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