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出奇地冷，寒風呼呼刮，冷得人簡直受不瞭。在我印象中，這一整個冬天除瞭下雨就是陰天，天空永遠灰蒙蒙，在鋼筋水泥的城市裡，如此色調隻會讓人的心情更加灰暗。

　　彪哥幹唐婷的那個視頻，讓我好不容易振作起來的精神再一次沉淪。辭職後，我連續好幾天悶在傢裡不想出門，也不找工作，直到銀行卡裡的錢快見底瞭，我才不得不強打精神，開始投簡歷。

　　年底並不是找工作的好時機，連續找瞭半個月，幾乎沒有滿意的，多數簡歷投出去石沉大海，爲數不多的回應中，公司好一點的看不上我，願意給我機會的都是垃圾公司，都什麼年代瞭，居然開出２０００塊錢的起始月薪，那老子還不如去超市搬貨呢。

　　就這樣，隨著時間的流逝，我的心情也越來越煩悶。

　　同時，我每天都登錄那個可以看到唐婷視頻的網站。唐婷和彪哥見面的時候，已經同意彪哥給她找男人，時間是「第二天晚上」。如果這樣，也許會有新的視頻被彪哥再發到網上？

　　但是連續很多天，都沒有發現和唐婷或者彪哥有關的任何視頻。並在唐婷的ＱＱ裡，除瞭時不時會接到買原味絲襪或內衣的消息，唐婷和王金剛以及彪哥之間沒有任何消息來往。

　　這可奇怪瞭，怎麼憑空就沒有消息瞭？還是唐婷已經開始出賣身體賺錢，隻是彪哥沒有拍視頻？

　　十二月底的一天，意外發生瞭，我登陸唐婷的ＱＱ，發現她竟然改密碼瞭！

　　我當時很慌張，難道是她發現瞭有人在登她的ＱＱ，還是隻是突然想起來才換瞭密碼？我徒勞地試著能想到的所有可能的新密碼，但是全錯，這意味著幾乎唯一的線索斷瞭。

　　唐婷到底在哪呢？也許在這個城市某個不爲人知的角落裡，在某一房間，在應該稱之爲「嫖客」的一個男人面前，乖乖地任其擺佈，在男人的命令下做出各種羞恥的動作，任由男人在自己身上發泄獸欲，然後扔給她幾百塊錢，把她打發走。

　　我心愛的女孩要去「賣淫」瞭……這個事實讓我更加暴躁，心情每天都不好，如果不是孫菲菲帶來的一些安慰，恐怕我自己也會得抑鬱癥。

　　與此同時，我依然會變態地繼續意淫唐婷各種被男人幹，每次這樣想之後，心情反而會平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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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旦前幾天，遠在老傢的父母和我視頻，說從過年到現在，快一年瞭我都沒有回傢一趟。我心裡頓時酸溜溜的，這一年經歷瞭太多的事情，特別是後半年，甚至還進瞭牢房。其實並不是不想回傢，而是覺得沒臉面對父母，但是我也應該顧忌一下父母的感受。

　　於是我決定，元旦回傢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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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１２月３１日，這是一年的最後一天。

　　城市裡到處洋溢著喜迎公歷新年的味道。我和孫菲菲早就說好，這一天要共進晚餐，然後逛街，在市中心的廣場和熱鬧的人群一起迎接新年。

　　下瞭雪。孫菲菲白色的長款棉襖配紅色的圍巾，在雪夜的襯托下，透著清純的味道。如果生活在古代，孫菲菲一定是小傢碧玉的代表。

　　到瞭餐廳，剛坐下，孫菲菲神秘一笑，從包裡掏出一個盒子，放在我面前。「給你的新年禮物。」她甜甜地笑著說。

　　我一看那個包裝盒，頓時張大瞭嘴。新款蘋果手機！本屌絲用的可一直是１０００塊錢左右的國産機。

　　「意外嗎？喜歡嗎？開心嗎？」孫菲菲期待地看著我。

　　「你花瞭多少錢啊？」這禮物貴重得沉甸甸的。

　　「哈哈，你還不知道吧？妹妹我上個月一篇稿子得瞭全市新聞獎，報社給我發瞭５０００塊錢獎金。嘻嘻。」孫菲菲得意地說。

　　「這麼厲害？什麼稿子？」

　　「那說起來可長瞭，反正因爲我們的調查，打掉瞭一個拐賣婦女的黑窩點。哎呀你就說你喜不喜歡吧！」

　　「肯定喜歡，可是，太貴重瞭。」

　　「你跟我還講什麼貴重，真是的。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就以身相許吧。」清純本色的孫菲菲每次作出調皮的表情，都特別誘人。

　　「那好吧……謝謝老公……」

　　「噗！～」孫菲菲踢瞭我一腳，笑得很燦爛，「小娘子，什麼時候跟我過門哪？」

　　「那還不是相公說瞭算？」

　　「噗……」孫菲菲本來想努力和我扯皮，但她實在不會耍嘴皮，一笑場氣氛就沒瞭。她把手機拿起來放到我手上，「哥，你千萬不要覺得不好意思哈，你對妹妹這麼好，妹妹給你什麼都是應該的。」

　　「好吧……等我找到工作，賺瞭錢，也會給你買好東西。」

　　「不用啦，你對我好就行。」菲菲的眼睛又笑成瞭標志性的一條縫。

　　我心裡卻暗自嘆氣。一個大男人，要靠女孩子爲自己花錢，真的夠挫。

　　我心事重重地吃東西，孫菲菲也不說話，氣氛有點壓抑，於是我找話題。

　　「菲菲，明天一早我就走瞭，這三天你怎麼過呢？有沒有朋友陪你？」

　　「有啊，明天晚上我們部門聚餐呢。」

　　「部門聚餐啊？有沒有帥哥呢？」我開著玩笑。

　　「帥哥真是一個沒有，他們都沒有你帥，不過大美女可有一個哦！」

　　「你自己啊？」

　　「亂講……人傢是什麼大美女……我說的是真的大美女哦，個子好高的，１米７　多，大長腿呢！又會打扮……對瞭，人傢還很喜歡穿絲襪喲，你看見瞭肯定口水都要流出來……」

　　「真的啊？那什麼時候一定要帶我看下……」我作出一副流口水的樣子。

　　「你看你那色迷迷的模樣！」雖然嘴裡和我開玩笑，但一旦我真的作出猥瑣的樣子，孫菲菲就生氣瞭，小嘴翹起來老高。

　　「好好好，我不看我不看，人傢脫光瞭我都不看，我就看你的腿，好不好？」

　　「真是油嘴滑舌！」孫菲菲又氣又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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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近午夜，廣場上擠滿瞭人，大傢興奮地聚在一起，等待新年鍾聲的敲響。我和孫菲菲躲在廣場不遠處一個小公園裡沒有人的草地上，這裡位置正好，既可以看到喧鬧的人群，又不會被他們直接打擾到。

　　我的腿伸直坐著，孫菲菲側著身子坐在我大腿上，雙手環繞著我的脖子，臉和我的腦袋靠得很近。室外的氣溫很低，這樣的親密接觸讓我們彼此取暖，同時也讓我的身體起瞭很明顯的反應，其實我腦子裡並沒有想那個事，但是胯下的東西就是不由自主地想往外頂。

　　「哥，我覺得你最近心情一直不好，可是你又不肯跟我說什麼，其實說出來會好受一點，對吧。」孫菲菲靠在我身上，輕聲細語地說。

　　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我的心事，別說不想說出來，就算要說，又豈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楚的。

　　孫菲菲又把頭擡起來，溫柔似水地看著我，「哥，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反正，隻要每天和你在一起，我就……」

　　「菲菲。」我打斷她的話，「其實，我是個很沒用的人，沒能力沒膽子，找不到好工作，也不會照顧人，一大把年紀瞭還是這個樣子，你跟我在一起這些天，肯定很苦……」

　　「哪有，我一點都不覺得苦，你對我這麼好，我怎麼會覺得苦呢！而且，我根本不覺得你差，我一直覺得你很厲害，隻是沒有遇到一個好的工作機會而已，我相信你一定會和現在不一樣的。」

　　我不由得把孫菲菲的身子抱得更緊瞭。

　　「不管你以後怎麼樣，隻要你不會趕我走，我就永遠願意跟你在一起……」

　　在這個時候，沒有什麼比抱住孫菲菲瘋狂地親她更好的瞭。我從鼻孔裡噴出一陣陣的粗氣，牙齒用力咬住孫菲菲的嘴唇，感受著那裡的濕潤與溫暖。我倆的嘴緊緊貼在一起，她的手抓住我的胳膊，情不自禁地又掐又捏，痛與情感交織在一起，時間似乎都靜止瞭。

　　突然不遠處的人群爆發出歡呼，「十……九……八……七……」

　　我和孫菲菲分開彼此火熱的嘴唇，我緊緊地摟著她，一起看著廣場上倒計時的人們。

　　「四……三……二……一……噢噢噢噢……新年好！」

　　我擡頭看向夜空，夜幕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但是新的一年已經到瞭。新的一年會變好嗎？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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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廣場回到傢裡，已經是半夜１　點多瞭，精神很是疲憊，但是身體裡的欲火一點都沒有熄滅的意思，孫菲菲洗澡的時候，我好幾次都想破門而入，但是都忍住瞭。等我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孫菲菲縮在被窩裡都快要睡著瞭，洗完之後我故意什麼都沒穿，哆嗦著鉆進被窩，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她的絲綢睡裙往上扒，一把就將她的內褲扯到瞭大腿上。

　　「啊！」孫菲菲被我的動作驚醒，我的手已經在她的下體摸瞭起來。「天哪，這麼晚瞭，你明天一早還要趕火車呢！」

　　「是我早起，你可以睡懶覺。」我在被窩裡騎到瞭孫菲菲的腿上。

　　「我是說你……別來瞭，你明天會累死的……」

　　「不會……不來的話我會睡不著，那明天才麻煩呢……」

　　「色鬼……」既然我這麼想要，孫菲菲肯定就不會拒絕瞭，「要不要我穿絲襪？」

　　「今天不瞭，就這樣。」絲襪一直以來都是我做愛的催情劑，隻要對方穿瞭絲襪，我就會興奮度增加好幾分，否則興致就會差很多。以前和唐婷在一起，每次做愛必須要她穿絲襪，我才能勉強保持一點戰鬥力。雖然這些天和孫菲菲做愛沒再出現軟掉的情況，但今天我就特意想試驗一下，孫菲菲不穿絲襪的話，我還能不能硬。

　　結果當我的陰莖頂到孫菲菲已經有些濕潤的陰道口的時候，這根最近特別給我長臉的東西堅挺異常，我興奮地猛一用力，陰莖的小半截一下就捅進瞭孫菲菲緊窄的小穴，然後就卡住不動瞭，龜頭被孫菲菲的小穴夾得生疼，但是此時興奮的我都顧不上痛瞭，忍著痛就繼續用力一頂，肉棒連根而入，緊緊頂住瞭孫菲菲的花心。

　　「啊……好痛……」孫菲菲尖叫著掐住瞭我的手臂。

　　我回復給她的是俯下身子的熱吻，壓在她下體上的屁股緊接著就上下運動起來，孫菲菲原本還有些幹澀的陰道瞬間就變得水滋滋的瞭……

　　「啊……哥……輕點……」

　　回應她的是我更加猛烈的沖擊，直到我倆一起迎來熾熱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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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剛亮要起床趕車的時候，我真的是有點後悔瞭，從床上起來下地的時候，膝蓋一酸，腿上的肌肉就跟沙子一樣要散架。孫菲菲本來肯定是要起來對我表示一下，比如吻個別什麼的，但她直接就躺在被窩裡裝暈，一動也不動的。我刷牙洗臉的時候也幾乎要暈倒，昨晚激烈的性愛，差不多把我不夠健壯的身體榨幹瞭。

　　臨走前，我在孫菲菲額頭上親瞭一下，她迷蒙地睜開眼睛，一副很滿足又不舍的表情。我又親瞭她一下，說：「在傢好好呆著啊，我後天就回來瞭。」

　　「嗯。」她溫柔地應瞭一聲。

　　上瞭高鐵，車還沒發動，我就睡著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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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去年春節一直到現在，有快一年的時間，我都沒有回到位於小縣城的父母傢。小城依然是那麼安逸，環境很好，車也不多，生活在這裡，比生活在大城市真是安逸多瞭。

　　我的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人，父親在縣工商局辛辛苦苦工作幾十年，都快退休瞭，從不貪污受賄，也不怎麼拍馬屁，前不久才總算混到一個科長的位置。母親在縣城一個很一般的小學教瞭一輩子書，所以傢裡一直很清苦，生活雖然過得下去，但一直沒什麼錢。

　　今天我回來，父母高興得不得瞭，自然是一桌子菜，一壺老酒。我盡力把這一年來的不快拋到腦後，在父母面前裝出一副什麼都好的樣子。

　　飯吃到一半，老爹一口酒下肚，琢磨瞭幾秒鍾，說：「小子，我有個事想跟你說下。」

　　「啥事？」

　　「咳咳……就是說呢，你在那邊吧，雖然我跟你媽也沒去你那看過，但是呢，我們也知道，你在那邊肯定也挺苦的，大城市生活壓力多大啊，賺的錢還不夠買房子的。當然瞭，你們年輕人，大學畢業，總想著出去闖一闖，這也是對的，但是咧，凡事也要分兩面看，比如……」

　　「爸，你到底要說啥啊？」

　　「哎呦，你爸現在當瞭個科長，說話就喜歡兜圈子瞭，還不如讓我說……就是你爸現在當瞭個芝麻大的官，手裡還有點權力瞭，他的一些同學啊朋友啊，跟他倒熱情起來瞭。前些天，咱們縣宣傳部的一個副部長，是姓曹對吧？反正是你爸高中同學，跟你爸吃飯的時候就說瞭，縣裡電視臺和報社都要招一大批人，曹部長聽說你搞文字還可以，就跟你爸說，要不然讓你回傢來工作，他推薦你到電視臺或者報社去，基本工資加稿費，保底４０００多呢，還有年底獎金。你爸就說，等你回來跟你商量下，你考慮考慮。」

　　「對，是這樣。咱們縣新來瞭一個副縣長，要大力推進現代化媒體建設，所以電視臺和報社要招很多人。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啊。」老爹接著說。

　　如果是以前他們勸我回老傢工作，我一定是斷然拒絕的，但是這一次，我卻沉默瞭。

　　「兒子，你跟那個婷婷，分手以後，就沒有再那個……和好瞭吧？」母親問。

　　「嗯。」之前父母總是讓我把唐婷帶回傢看看，我隻好告訴他們，我跟唐婷分手瞭。

　　「唉……沒事，感情這事啊，說不準的。」父親用一種淡然的語氣說。

　　「是啊。我跟你爸覺得，你要是願意回來的話，不如把你買的房子賣瞭，到我們縣城買個房子，我們這房價多便宜啊。」母親正說著，看到我低著頭很鬱悶的樣子，趕緊擺擺手說：「哎好瞭，還是你自己考慮吧，我們也不強迫你，關鍵還是你自己的意見。」

　　「嗯我知道，我考慮考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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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爲身體的疲勞，吃完中飯，我就洗瞭個澡，想要回自己的房間午休。可是一躺到床上，反而睡不著瞭，滿腦子都是剛才爸媽跟我說的事情。

　　站在父母的角度，其實他們說的完全是對的，從職業發展的角度來說，我如果繼續在大城市打拼，不太可能有什麼大的成就瞭，那麼以我們傢的條件，就好像打遊戲自己給自己設置困難模式。而如果回到縣城工作，不說菜鳥模式，也可以說是簡易模式瞭，剛才老爹說的熟人介紹的工作，如果真是那個收入，那就相當可觀瞭，畢竟我在城市裡現在都很難找到這個收入的工作。原來我還是因爲要跟唐婷在一起，所以拼瞭命也要在大城市生活下去，但是，現在唐婷都不知道到哪裡去瞭……

　　可是，如果我選擇回傢的話，就意味著，我徹底放棄唐婷瞭……我能甘心嗎？

　　還有孫菲菲呢。這他媽真是個混亂的問題。其實我都沒有想過，我現在和孫菲菲在一起，如果真的讓我找到瞭唐婷，我該怎麼處理這個關系？先不說這個，就算我跟唐婷徹底再見，那孫菲菲怎麼辦呢？把她也帶過來嗎？她現在的工作幹得那麼好，我能讓她放棄工作跟我回傢嗎？

　　太亂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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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老傢最好的朋友叫童健強。這傢夥學習成績比我還差，讀小學的時候，有一次語文考試，讀拼音寫詞語，題目是「ｊｉāｎ　 ｑｉáｎｇ」，大傢寫的都是「堅強」，隻有童健強同學寫的是「強堅」。語文老師在班上說出這事的時候，全班發出熱烈的爆笑，從此「童強奸」的外號就在小學傳揚開來。

　　童強奸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就去學汽修，後來就在縣城開瞭一傢修車店，生意還可以，日子過得不錯。從小學到高中我們一直都是好朋友，高中畢業以後雖然不在一起瞭，但是這位強奸哥爲人特別講義氣，所以我一直跟他關系很鐵。我是一個內向的人，原來高中初中的同學大多數我都不聯系瞭，但是我倆的關系一直都很親密。

　　晚上，強奸哥請我吃飯，找瞭一個燒烤攤，邊吃燒烤邊和啤酒。

　　因爲工種原因，童健強外表看起來比我至少大５　歲，皮膚黝黑，手上也總是黑乎乎的，不是他不愛洗手，而是修車時手上沾的污漬有時洗都洗不掉。

　　我和他無話不談。他也知道唐婷跟我分手的消息，但是我沒告訴他唐婷身上後來發生的事情。

　　「小新，不是兄弟我不看好你，說實在的，我覺得你回來工作比較好，哥們在這也可以互相照應不是？你在大城市，連個認識的人都沒有吧，何苦呢。」

　　「回來也沒那麼容易。唉。」

　　「有啥不容易的，你這是想不開知道吧。兄弟說句話，你聽聽有沒有道理啊。先不說你，就說我，我沒讀過什麼書，文化水平不行，我自己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啊，所以我從來沒想過要離開咱們這，出去瞭我混不動啊！我明白得很，我就應該幹自己能幹的事，我天天修車，一天到晚搞得自己灰頭土臉的，可是哥們就適合幹這個啊，我要是打腫臉充胖子，也去當什麼白領，去什麼公司，保準不到一個月，老板就一腳把我踢出來咯。」

　　「當然瞭，小新你跟我不一樣，你還是有點文化的，但是咱們這個社會啊，他不是個拼本事的社會，這社會太不公平瞭。出身決定一切。他媽的，那些官二代，富二代，什麼都不用幹，一輩子不愁。還有那些生在大城市的人，北京上海的，手裡有幾套房子的，光出租出去，收租金就比你們這些打工的外地人賺得多得多。你說你跟他們拼個什麼勁呢？咱們啊，生在小縣城，除非傢裡巨有錢，或者巨有本事，其實出生的時候就註定瞭，我們隻有選擇自己能混得住的生活方式。」

　　我嘴裡嚼著燒烤，腦子裡細細咀嚼童強奸說的話。不得不承認，他說得非常實在。

　　「你跟你那個女朋友，真的沒戲瞭？」童強奸已經快喝多瞭，眼睛紅紅的。

　　「沒戲瞭吧。我就是……心裡舍不得，不想放棄……」我也喝多瞭，說這話的時候鼻子都酸瞭。

　　「唉……感情的事啊，最復雜瞭……」

　　「有時候吧，我也想，都這個樣子瞭，不如放棄算瞭……可是，唉，一想到我原來跟她在一起的日子，就覺得特別特別難受，特別特別舍不得，就……就走不出來……」

　　「你啊……失戀的人都是這樣子的，時間長瞭，就好瞭……」

　　「時間真的有用嗎……」

　　「有用啊。老子讀技校的時候，也失戀過，你知道吧，老子當時也是傷心得死去活來的。他媽的，那個婊子，跟一個富二代好上瞭，前兩天還跟老子甜言蜜語的，結果老子在給她準備生日禮物，一個同學告訴我，看到她在小樹林裡跟別的男的親嘴，操！」

　　這個故事我知道，童強奸講瞭好幾遍瞭。不過後面的話他倒是第一次說。

　　「他媽的，老子那時候在寢室躺瞭半個月沒出門，差點躺廢瞭。老子當時也是覺得，老子天天想的就是以後跟你在一起怎麼樣，怎麼努力賺錢，怎麼養你，怎麼帶你到全國各地去旅遊，結果全沒瞭，心裡那個空啊，幹什麼都沒意思。後來有一天，老子突然想通瞭，老子這是把未來所有的東西都寄托在那個婊子身上瞭，所以失戀瞭才會受不瞭，但是這個婊子滾瞭，老子就可以追求更好的東西瞭不是？我說不定以後能找到更好的女孩做老婆啊，我也不用像之前說好的那樣，非得跟她回她老傢去工作，我可以自由自在地自己好好發展哪！我一想明白這個，就覺得分手瞭更好，分手瞭代表我擁有瞭更好的可能性。哎尼瑪，我這句話說得有水平吧，更好的可能性，對吧？」

　　我突然覺得心中有一把枷鎖被童健強的話給撞開瞭。我這些日子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不就是因爲沉迷於過去，而放棄瞭未來嗎？不管是誰犯的錯，不管原因是什麼，現實就是我一直在沉淪，在痛苦，在折磨自己……如果我狠下心來，和過去說再見，拋棄掉就算找到唐婷也幾乎不可能挽回的感情，放棄在大城市苦苦掙紮的困難模式的生活，放下一切執念，我是不是也會擁有更好的可能性呢？

　　這一頓酒，喝得異常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