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對宋史有瞭解的朋友,看到三川口、好水川和金明寨,也許就已經知道宋軍所面對的結局瞭。

  三川口、好水川、定川寨三次戰役,合稱為陜西三大敗。

  當時正值北宋仁宗時期,如果翻開北宋的戶籍冊,會看到這樣一串名字:包拯、范仲淹、文彥博、富弼、王安石、司馬光、歐陽修、蘇軾、張載、周敦頤、程顥、程頤、柳永、晏殊、黃庭堅、沈括、畢升……

  然而最令宋仁宗不安的,莫過於這個名字:嵬名曩霄,李元昊。

  1032年,二十三歲的宋仁宗趙禎已經在位十年。這年秋天,三十歲的李元昊繼任世襲銀州防禦使,成為名義上的北宋邊將。

  八年後,李元昊張開雕弓,將羽箭射過綿延的橫山,目標是延州的金明寨。

  金明寨的主人,擔任都監的李士彬同屬黨項族,屢次擊敗西夏,被稱為鐵壁相公。李元昊先用反間計不成,又招降被拒,於是派兵詐降,潛入金明寨。李士彬為人嚴酷,當西夏軍進攻時,士卒牽來劣馬,並割斷鞍帶,導致李士彬落馬被擒。

  西夏軍趁勢進攻延州,隻有幾百士兵的知州范雍急調諸軍救援。環慶副都部署劉平首先趕來,與石元孫合兵萬餘,在三川口遭遇十倍於己的西夏軍隊。劉平派大將郭遵、王信出擊,擊退西夏前鋒。混戰中,劉平頸、腿多處受傷,幸好大將盧政率弩兵射退西夏軍,救出劉平。要緊關頭,後軍都監黃德和率軍逃跑,宋軍潰散。劉平仗劍攔住千餘士兵,邊戰邊退,激戰三日,趁敵軍稍退,在山中修建七重木寨固守,最終寨破被俘。

  第二年,慶歷元年,好水川之戰爆發。宋將任福率軍一萬八千餘人,追擊小股敵軍至好水川。途中宋軍看到數百隻用泥封裹的木盒,打開木盒,數百隻白鴿振翅飛出,埋伏的西夏軍鐵騎四合,李元昊親自在山崗上以大纛為號,指揮諸軍圍攻。

  雙方激戰至午時,任福兵敗被殺。好水川一戰,宋軍損失高級將領十五人,將校二百餘人,軍士六千餘人,野戰精銳遭受重創。

  慶歷二年,定川寨之戰。大將葛懷敏被困定川寨,前軍突圍時被李元昊截斷道路,葛懷敏以下十六名高級將領戰死,軍士損失九千餘人。

  對宋朝軍事薄弱的抨擊中,大多會指出“將從中禦,以文禦武,臨陣授圖”

  等等弊端。但1040、1041和1042年這三次大敗,恰恰是由於主將輕敵冒進,不聽從文官指揮,被西夏軍以優勢兵力擊敗。

  四名將領中,石元孫是宋初名將石守信的孫子,葛懷敏是名將葛霸的兒子。

  任福曾經奇襲白豹城,是宋軍名將。劉平則是進士出身,擔任過監察禦史,文武雙全。

  郭遵是宋軍有名的悍將,劉平退兵時命他殿後。郭遵明知有死無生,仍獨闖敵陣,無人能敵,西夏軍用鐵索攔截,被他用鐵鞭、大槊盡數打斷。最後坐騎被西夏軍射殺,步戰身死。

  另一名將領王信是武林大豪,曾帶領門下弟子攻破匪寨,由此擔任軍職。三川口一戰,他僥幸生還,後來成為僅次於狄青的名將。

  黃德和逃跑後,誣告劉平通敵,被文彥博查明真相。宋朝已經廢除酷刑,特意為他重新判定腰斬,懸首延州,以告祭亡靈。

  宋朝以文人轉武職的頗有一些,但除瞭采石磯一戰大放異彩的虞允文以外,下場都不太好。與劉平同時的,還有一位由文轉武的名將,張亢。他同樣是進士出身,曾擔任知州。從金明寨之戰開始,三年間,北宋與西夏有過四次大戰,宋軍三次敗北,唯一的大勝就來自於張亢。張亢雖然是正經的進士出身,但行事不拘一格,連軍中的大老粗也稱其粗鄙,因此屢屢被貶,鬱鬱而終。

  陜西三大敗,使宋軍徹底打消野戰擊敗西夏的念頭,開始采取范仲淹的淺攻戰術。直到徽宗時,童貫一舉攻克四州,西夏敗亡在際,然而靖康之戰爆發,一切化為泡影。

  往事越千年,曾經聲名顯赫的邊陲重將已經被掩埋在歷史的煙塵中。但許多人可能知道下面這件事:慶歷二年的定川寨之戰,范仲淹率兵救援,路過涇州,知州滕子京動用公款勞軍,祭奠亡靈,結果報銷時對不上帳,於是才有瞭“慶歷四年春,滕子京謫守巴陵郡……”

  謝謝大傢耐著性子看完前面那一大段,下面說點輕松的,關於主角。

  程宗揚並不是那種散發著王霸之氣的人物,他更像一個平常人。有一點小小的野心,但更喜歡安逸。有時喜歡偷懶,有時候熱血上頭,也幹一點冒險的事。

  他不是橫行無忌的霸者,也不是個濫好人。對於便宜,抱著不沾白不沾的心態,但也有自己的原則。總之,他是一個平凡的人,像我們大多數人。

  不平凡的是他來到另外一個時空。

  有一種量子理論認為,每一次原子分裂,都有無窮多的可能性,構成與我們宇宙相似或者相異的平行宇宙。在無窮多的平行宇宙中,有無窮多的可能性。我們會在某一個宇宙中長生不死,獲得超人的力量,目睹到英武的半人馬,斬殺八歧大蛇,或者與秦王對飲,聽李師師唱:“纖手破新橙,錦帷微溫,獸香不斷,相對坐吹笙……”

  程的優點是有自知之明,自己可能比這個平行世界的人多一點現代的知識,但並不認為自己有能力去做他們的導師。我們很容易把知識當作智力,其實這是兩碼事。在智力水平上,我們與古人並沒有什麼區別,區別在於我們接觸到的資訊。

  老子五千言,一張報紙就能印完,但自從報紙誕生以來,也沒有印出第二部道德經。所以程宗揚也不認為自己有能力,或者有必要去寫道德經,與秦皇漢武爭天下。他更多的是想享受生命。

  他想有很多很多錢,但錢不是目的。他有很多朋友,但並不想成為領導者。

  他會為美色而動心,但並不想生一大堆孩子。掙錢的目的不是為瞭守財,就像招妓的目的並非傳宗接代一樣。

  當然程宗揚也不逃避責任,當秦檜說出:“猛虎依深山,願得松柏長,客行依主人,願得主人強”的時候,他意識到自己有責任去保護身邊的人。

  於是懷著掙更多的錢,在時空的漩渦中生存的夢想,他去瞭筠州。命運的蛛絲交織起來,又向未知的遠處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