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微微西斜。綠柳蔭下,小紫穿著淺紫色比基尼,一身清涼打扮,裸露雪嫩肌膚。她小巧鼻梁上架著那副墨鏡,一手拿著一杯紅茶,嘴裡咬著麥稈,舒適地躺在帆佈椅上。
躺椅扶手上系著三條皮繩,每條皮繩帶著一個翻毛的皮制頸圈,套在一個女子赤裸的粉頸中。
小紫面前並肩排列著三具白滑肉體。中間是蕓娘,左邊是麗娘,右邊是卓雲君。三個美人兒都脫得光溜溜一絲不掛,除瞭頸中皮項圈,身上沒有一絲衣物。
那些頸圈不知是小紫從島上哪個角落找到的,皮毛已經脫落,又寬又硬的皮革上包著已經褪色的金屬釘,三女像母狗一樣肩並肩趴在雪白沙灘上,高高翹起雪臀。
小紫可愛地偏著頭,一邊含著麥稈吸著紅茶,一邊伸出雪白玉足,用趾尖在蕓娘臀間撥弄。
蕓娘兩手撐地,雙膝用力分開敞露出美穴。白玉般的腳趾在她穴中靈巧地挑動,將她蜜穴翻開,宛如一朵淫艷肉花在陽光下顫微微蠕動。
程宗揚咬牙道:“死丫頭!項圈在哪兒找的!”
小紫仿佛沒有看到程宗揚陰沉臉色,她若無其事地吐出麥稈吸管,淺淺笑道:“撿的。好像是拴狗的鏈子吧,給她們用還挺合適呢。”
程宗揚叫道:“你怎麼這麼愛欺負人呢?”
小紫笑嘻嘻道:“你那些書裡有個好玩的故事,說有個太後生性奸淫蕩,後來國傢滅亡瞭,她就帶上兒媳,一個太後,一個皇後,兩個人一起在妓院掛牌接客。你猜是不是她們兩個?”
“那些胡扯你也信!”
程宗揚底氣不足地說道:“這跟她們有什麼關系?”
“人傢也不知道啊。”
小紫放下玻璃杯無辜地眨眨眼睛,“她們說自己是你叫來的粉頭。你知道人傢最喜歡又乖又聽話的粉頭,就給她們講故事。她們聽瞭好高興,答應扮母狗讓人傢開心。”
小紫揚起右手的柳條,朝身前美婦臀上打瞭一記,笑吟吟道:“騷婆婆,用力點啊。”
蕓娘羞愧地側過臉,當著程宗揚的面挺起雪臀,用柔膩美穴套弄女主人的腳趾。
程宗揚生氣地抓住柳條,一把奪瞭過來,麗娘卻在旁邊不好意思小聲說道:“程少主……奴傢和婆婆是自己願意的。”
程宗揚看看麗娘,又看看小紫,“死丫頭,你又幹什麼瞭!”
麗娘連忙道:“真的。”
小紫嘟嘴道:“你自己聽見的。”
程宗揚蹲下來在麗娘耳邊道:“她講瞭什麼故事?”
麗娘搖瞭搖頭,她抬起頭,神情間沒有多少受虐的屈辱,而是一種略顯無奈的苦笑,輕聲細語地說道:“這位姑娘好聰明,幾句話便套出我們的底細,連我和婆婆在畫舫接客的事都知道瞭。我和婆婆隻好承認下來,她說自己會編鼓兒詞,若是編一個,明天全建康人都會傳唱……”
程宗揚忍不住道:“你傻啊!”
小紫是哪種妖精?沒有把柄還要制造把柄,她們竟然乖乖把底細都露出來,還不被死丫頭抓個結實?
麗娘無奈地說道:“紫姑娘隻是遊戲,奴傢和婆婆便陪她開心就是瞭。”
程宗揚臉色不善地說道:“她要玩,你們就讓她玩啊?”
麗娘看出他的不悅,輕笑道:“卓美人兒告訴我,紫姑娘是這裡的女主人。奴傢和婆婆已經服侍過少主,再服侍女主人也是應該的。”
恐怕卓雲君也不明白自己和小紫的關系,麗娘更是錯以為自己和小紫是一對夫妻,拿出服侍自己的姿態殷勤服侍。程宗揚氣都不打一處來,我有死丫頭那麼變態嗎?
程宗揚剛要開口,遠處有人叫道:“公子爺!小侯爺前來拜訪!”
小紫哼瞭一聲,“你還怕我把她們打死啊?”
程宗揚心裡哀嘆,面上卻不服軟,伸手飛快地在她臉上捏瞭一把:“口氣再酸點都能炒菜瞭。別亂來啊!我見過小狐貍就回來!”
蕭遙逸搖著扇子,意態閑適,從外表怎麼也看不出他身受六創,到現在還有幾處傷口在溢血。
看到程宗揚的花襯衫、大短褲,蕭遙逸先是愕然,然後憤然,最後把扇子一收,倒在沙發上叫道:“什麼世道啊!我們在外面拼死拼活,當牛作馬,程兄卻在這裡享清福!”
程宗揚剝瞭顆橘子給他遞過去。小狐貍和古冥隱交手時右腕受瞭傷,別人看不出來,他是知道的。
“好說!我把這島給你,你把江州、寧州給我,我替你當牛作馬去。”
蕭遙逸張開嘴讓他把橘子扔進來,吧唧吧唧吃完,一臉苦惱地說道:“你這不是要我的小命嗎?我們星月湖兩千多名兄弟你替我養啊?”
程宗揚坐下來:“你的兄弟都到建康瞭?”
蕭遙逸道:“本來想給你引見的。誰知道程兄神出鬼沒,小弟隻好直接請小紫姑娘過去一敘。”
程宗揚也很想見見這幾位追隨過嶽鵬舉的星月湖八駿:“反正都在建康,大夥兒再找個時間見面好瞭。”
蕭遙逸搖瞭搖頭,“這次沒機會瞭,他們已經走瞭。”
“這麼著急?”
“六哥受瞭傷,孟老大、二哥、七哥要找地方幫他療傷。”
程宗揚訝道:“受瞭什麼傷?建康不能療傷嗎?”
“六哥在京口撞上黑魔海一位幽長老,被他砍傷右手。不過那個幽長老也被六哥和七哥聯手砍瞭腦袋。”
蕭遙逸拍案道:“這一仗黑魔海多少吃瞭點虧,也算替哥哥吐瞭口惡氣。”
幽長老這個名字好像挺熟悉……對瞭,那個倒黴的飛鳥熊藏就是幽長老從東瀛招攬來的。
程宗揚道:“他們見著小紫沒說什麼吧?”
蕭遙逸頓時挑起拇指,眉飛色舞地說道:“來的時候幾個兄長還在擔心,怕紫姑娘從小失教,萬一成瞭個野丫頭,讓我們兄弟愧對嶽帥。沒想到紫姑娘一出來就把他們都震瞭!那模樣!那作派!天生的名門淑女啊!”
程宗揚險些噎死。死狐貍,真瞎瞭你的狗眼,知道你們那位淑女千金這會兒在後面幹嘛呢?
蕭遙逸喋喋不休地說道:“紫姑娘不但姿容無雙,有傾城之色,而且舉止斯文,談吐又溫柔又優雅,那風范連公主都比不上。六哥、七哥也是出身豪門,見到紫姑娘也看傻瞭。哈哈,五哥那種怪人都忘瞭裝瞎子,連說話都不敢高聲,隻怕那口氣吹得大點,把紫姑娘吹走瞭。”
程宗揚捂著小腹,像痛經一樣咧嘴,無力地點點頭。
蕭遙逸嘆道:“我們兄弟本來商量把手裡的產業分成三份,一份是月霜姑娘的,一份給小紫姑娘,還有一份我們兄弟暫時代管,等找到嶽帥最後一個女兒再交出來。可小紫姑娘這麼溫婉的女兒傢,水晶一樣的美人兒,兄弟們都生出不忍之心,覺得生意這種濁物隻怕臟瞭紫姑娘的手。”
程宗揚倒抽一口涼氣,捂著腮幫嘟囔道:“狗日的,這是什麼世道!”
蕭遙逸關心地說:“程兄,你怎麼瞭?”
程宗揚虛弱地笑瞭笑:“沒事兒,我牙痛……你說那些生意,其實我可以幫忙管啊。”
蕭遙逸帶著憧憬的微笑道:“這是小紫姑娘的嫁妝,我們兄弟辛苦一些沒什麼,怎麼能讓不相幹的人來管呢?”
死丫頭的嫁妝?白送我也不要!
程宗揚挺起身體:“小狐貍,拿瞭兩個州,心裡挺得意吧?”
“秦檜告訴你的吧?”
蕭遙逸誇張地嘆口氣,“得什麼意啊,鳥都不拉屎的地界,也虧我這個呆頭鵝肯要。”
“你要算呆頭鵝,這世上還有聰明人嗎?”
程宗揚心想:小紫那種妖精不能算人。
蕭遙逸冷笑一聲:“怎麼沒有?你可能不知道,謝傢的少公子謝幼度星夜兼程,隻用六天時間便從長安趕到北府兵大營,當晚拿到北府兵兵權,接著把臨川王請進軍中,又連夜揮師南下。我們在玄武湖和王處仲打生打死的時候,北府兵的前鋒距離京口隻有一百餘裡。謝幼度,聰明人啊。”
“謝幼度?聽起來挺耳熟啊。”
蕭遙逸冷著臉道:“謝傢原本對藝哥寄以厚望。因為藝哥追隨嶽帥,謝傢才把當時才十三歲的謝幼度送往長安,進入皇圖天策府學習。謝傢這枚棋子放瞭十年,一出來就打瞭我一個措手不及。”
程宗揚點瞭點頭:“怪不得那天在畫舫你和蕭侯肯退讓。”
“退讓?”
蕭遙逸咧嘴,“退是退瞭,讓卻未必。說實話,那天是王老頭放瞭我們一馬還差不多。”
看到程宗揚的疑惑,蕭遙逸解釋道:“那天的戰況你又不是不知道,說是我們勝瞭,上萬水師都給王處仲陪葬。在畫舫上,咱們還剩幾個人?”
這個程宗揚知道,除瞭自己所乘的最後一艘走舸,上百艘水師戰艦盡數葬身湖底。最後登上畫舫的隻有十幾名軍士和雲傢的水手。
蕭遙逸道:“傢父與王處仲交手被噬傷,到現在還沒復原。我更慘,那會兒能站著就不錯瞭。你不會真以為王、謝兩個老傢夥在船上沒有安排吧?嘿嘿,我這會兒老實告訴你,如果當時不是四哥出來,打死我也不會靠近畫舫!就我們父子兩個也不夠他們一鍋燴的!”
程宗揚登上畫舫時根本沒多想,這會兒才意識到,當時如果隻有蕭傢父子,他們重傷之餘被王、謝兩傢聯手當場翻臉的可能性不是沒有,而是很大。至於雲傢,隻要手裡握的兩張牌不丟,未必會為蕭氏父子的生死與王、謝硬拼。倒是斯明信的出現給瞭蕭傢父子一線生機。這樣想,蕭侯的退讓並不奇怪,奇怪的倒是王、謝傢族為什麼不趁機趕盡殺絕?
聽瞭程宗揚的疑惑,蕭遙逸嘆道:“你若要說他們兩個不是好殺之人,我還真信。”
不過真讓他們投鼠忌器的就是程兄你瞭。”
程宗揚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有這麼重要,不禁有些飄飄然,咧開嘴笑道:“是嗎?”
“可不是嘛。為什麼我和雲老爺子非要死乞白賴拉上你?你身邊的秦會之、吳長伯都是硬角色啊。你們在此戰中沒有全力出手,保留實力;王、謝敢硬吃我們蕭傢,恐怕你第一個不同意。你如果翻臉,雲傢是幫你還是幫他們?王老頭嘴巴再大,那會兒也不見得能把咱們一口全吞瞭。說到底,程兄是生面孔,王、謝兩個老傢夥算不準你的反應,才寧肯求穩放我們一馬。”
程宗揚明白過來,叫道:“原來你拉我是拿我當擋箭牌啊?”
蕭遙逸嘻笑道:“程兄面子真夠大的,王老頭也肯買帳。不過程兄幫我最大的一個忙還不是這個。”
“還有什麼?”
“徐老頭的五百個大和尚。”
蕭遙逸道:“徐老頭知道滅門消息,九成是謝傢透的風聲。借徐老頭的刀,把桓傢、張傢和我們蕭傢一網打盡,手上還幹幹凈凈,王、謝兩傢設的好計啊。如果不是你讓會之把人從張少煌手裡要過來,天知道徐老頭會幹出什麼事來。”
徐敖宅中的命案現場程宗揚去過,死者並沒有徐敖的兒子。但無論徐度還是徐敖都認為那個嬰兒被張少煌和桓歆殺死。聽到司空徐度索要徐傢唯一的小孫子,程宗揚立刻讓秦檜去找張少煌。如果真和張少煌有關,程宗揚有八分把握他不會下手。這位國舅雖然紈絝瞭些,但不殘忍。
這一著完全是賭博,如果那嬰兒真的死瞭,什麼都不用說,大傢準備好再跟徐度的私兵硬拼一場;五百精壯和尚雖然不是太多,但大戰之餘舟楫無存,大傢連逃命都危險。幸好眾人還有些運氣,秦檜找到張少煌,果然是他那天見桓歆殺紅眼,悄悄把孩子藏起來。這時秦檜一張口,毫不費力把孩子要過來,將迫在眉睫的一場大難化為無形。
程宗揚越來越佩服王、謝那兩個老傢夥,不動聲色間操控瞭整盤棋局。自己被當成盤中棋子,被人搬來搬去竟然毫無知覺。他苦笑道:“你們這些死政客,十二生肖都是屬狐貍的。我這老實人跟你們玩隻有吃虧的分。”
蕭遙逸酸溜溜道:“我們幾傢打生打死,程兄在中間混得風生水起,竟然還說吃虧?蕭傢、雲傢跟你算是過命的交情,徐老頭這回大大承你一次人情,再加上今天在丞相府能談出結果,跟程兄也脫不瞭關系。往後王傢和謝傢對程兄高看一眼,那也不用說瞭。”
蕭遙逸靠在沙發上,長嘆道:“剛才你說的,如果真能跟你換,我還真想呢。”
“真是這樣嗎?哈哈!”
程宗揚大笑兩聲,“看來我的生意前途有望啊。”
蕭遙逸沒有作聲。他滿眼留戀地撫摸沙發,過瞭一會兒道:“去光明觀堂的事,隻怕要往後推些時候。”
“怎麼瞭?”
蕭遙逸道:“明天我會移交禁軍指揮權,屆時禁軍和水師的精銳會跟我們去江州。”
程宗揚一怔,“你要走?”
蕭遙逸苦著臉道:“我以為我想啊?奶奶的,謝幼度在京口擺下陣勢,我不趁這機會風風光光離城,難道灰頭土臉地讓謝小子打出去?”
程宗揚皺起眉頭:“你帶那麼多兵,他們願意嗎?”
“就算我不帶,他們也要清理。我把精銳帶走,大傢都省事。剩下的老弱就地解散也釀不出什麼禍事。”
蕭遙逸半是苦笑地說道:“怎麼樣?這次晉國世傢大戰,建康人一個都沒傷到,我答應你的做到瞭吧?”
程宗揚安靜一會兒,抬起頭:“你真打算要幹瞭?”
蕭遙逸沉默片刻,緩緩點頭。
“你那點心思瞞過王丞相和謝太傅?”
“瞞不過。”
蕭遙逸道:“也不用瞞。”
“是嗎?”
蕭遙逸淡淡道:“因為根本沒人信。”
他站起來望著別墅的陳設,慢慢道:“王丞相和謝太傅再聰明也以為我們父子隻是想當權臣。借助星月湖的勢力,不過是做為自己的私兵。他們兩位都是博古通今的聰明人,要對付一個野心勃勃的權勢傢族有的是辦法。最壞的打算也不過我們父子據地稱王,以他們兩個的權謀,算不得什麼大事。”
程宗揚不得不同意小狐貍的分析。造反這種事別人也許畏之如虎,但能讓王、謝兩位應付不來的隻怕還沒有。
“正因為他們是博古通今的聰明人,他們才怎麼也想不到--我們父子要的不是這些。”
程宗揚深深望著他:“你想要什麼?”
蕭遙逸笑瞭笑。
“我有一個夢想!”
他一手放在胸前,帶著一絲幾乎看不出的憂傷說:“我夢想,世間再沒有壟斷權力的世傢豪族。我夢想,丞相的兒子和漁販的兒子不會再有身份的區別;城樓上的士卒與王、謝傢族子弟一樣能成為叱吒風雲的將軍;朝堂上的峨冠博帶不再是士族的專屬。我夢想,決定每個人前途的不再是出身的郡望門第,而是每個人的智力和才幹。”
蕭遙逸說這番話時聲音並不高,也不激昂慷慨,但以往的飛揚跳脫全都消失不見,眼中閃動異樣光芒--那是一種可以為理想獻身的光芒。程宗揚從未想過會在這隻小狐貍身上看到。
程宗揚忍不住道:“嶽帥都教瞭你們些什麼?”
蕭遙逸道:“他告訴我們很多。其中一個就是這個上古聖哲的夢想。他說,一個人的成就與地位不應該受出身的束縛。他說應該有一個全新的世界,在那裡賢者得其位!”
蕭遙逸停頓一下,“而愚者受其惠。”
程宗揚可以想象嶽鵬舉說這番話的神情,但自己絲毫沒有他那樣的信心。
“所以你知道我為什麼對程兄另眼相看瞭吧?”
蕭遙逸微笑道:“當日在車中,程兄待手下如手足,大有嶽帥所說的聖賢之風。嘿嘿,看程兄的神情,對嶽帥這番話似乎不陌生啊。”
程宗揚苦笑道:“這個夢想我確實聽過,但我沒有聽過成功的例子。一般來說,你老爸當過官,機會就比別人多好幾倍。如果當過大官就更不得瞭。”
蕭遙逸微微笑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什麼故事?”
“雞和鵝哪個大?”
“鵝吧。”
“錯瞭。”
蕭遙逸道:“雞比鵝大。因為雞有漂亮的冠,應該加分,有好看的雞尾更應該加分。”
“幹,這算什麼!”
蕭遙逸笑道:“好瞭,我再問你,天鵝和雞哪個大?”
程宗揚反問道:“你說呢?”
“天鵝大。因為天鵝比雞大得太多,雞再加分也沒天鵝大。你明白瞭吧?”
程宗揚想瞭一會兒,“似乎有點。”
“世傢門閥,就是姓王的雞永遠比天鵝大。”
蕭遙逸道:“我沒想過一次革除所有弊端,但隻要給寒門的天鵝一個機會就是好的。姓王的雞可以比鵝大,但不能比天鵝還大。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何至於此!”
程宗揚有些明白他的理念所在。第一個著手打破士族門閥壟斷的,竟然出自正宗高門的蘭陵蕭傢,真是莫大諷刺。
程宗揚試探道:“其實你可以去宋國,那邊好像沒什麼門閥。”
蕭遙逸毫不猶豫地搖頭:“我們去宋國隻能做為客卿。況且這是我的傢。我不希望它無可救藥地爛下去。”
程宗揚不再勸說,問道:“你準備怎麼做?”
“江、寧二州所有官吏盡數罷黜,一律由考試決定。”
“考試?”
程宗揚怔瞭一會兒,“你是說科舉吧?”
“不隻是科舉。”
蕭遙逸神情認真而嚴肅,“唐、宋兩國科舉隻定官,不定吏。比如知州由科舉出身的士人擔任,知州下面的胥吏卻有世襲的、推舉的、派定的,不僅良莠不齊,而且弊端叢生。江、寧二州所有官吏職位都對平民開放,考試內容也不限四書五經、詩詞歌賦。數算、技藝、辯才都在其中。”
蕭遙逸冷冷道:“像謝二那種飯捅入未必能考過我們傢蕭五。”
小狐貍這一手如果施出來,得罪的人可真不少。誰能想象讓王子猷、謝萬石那樣的名士去考試呢?如果不考試就沒官做,就動搖世傢門閥的地位。
程宗揚打起精神:“說起宋國,你要想清除世襲的官僚,我倒有個辦法。”
“哦?”
程宗揚笑道:“學晴州嘛,晴州人不願意當官。聽說那裡的孩子讀書都隻讀商傢和法傢的書。”
蕭遙逸哂道:“晴州的官兒都是商會指派的,當然不值錢瞭。學晴州,那叫前門驅狼,後門進虎。商會都是吸血蝙蝠,吸起血來比我們世傢還要狠。畢竟我們還要講一點道義,他們的道義全是幌子,眼裡隻有利益。我告訴你,你要去晴州開商號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別讓他們連皮帶骨吃瞭。”
程宗揚點點頭,“我會當心的。”
蕭遙逸從袖中拿出一個奇怪的東西,遞到他手中。
“這是什麼?”
程宗揚舉起來看,那東西長如手指,竟然是一顆古怪的牙齒,齒尖有一個細細的小孔。
“記得我小時候被鬼嚇過吧?這就是那鬼掉下來的牙齒,給你做個念想。”
蕭遙逸說著站起身,張開手臂。
程宗揚戒備地說道:“什麼意思?”
蕭遙逸用力給他一個熊抱,低聲道:“別光記著數錢,記得到寧州找我!還有,別欺負小紫!你要敢欺負她,我跟你沒完!”
程宗揚叫道:“那她要欺負我呢?”
“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程宗揚狠狠拍瞭拍他的背,痛得小狐貍齜牙咧嘴,警告道:“不要鋒芒太露瞭。你要做的事一百年都做不完。急不得。還有!別想拿顆鬼牙來打發我!在江州城給我留塊地,我要最繁華的地段!媽的,王、謝那兩個老狐貍虧我的,你這小狐貍要給我補出來!”
蕭遙逸放開他,意氣風發地說道:“來吧!到時候你會看到一個完全不同的江州和寧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