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紫挽著脫下的衣物,笑盈盈放在身前,充滿誘惑地說道:“程頭兒,你不想試試嗎?”
樂明珠剛穿上衣物,沒想到小紫卻脫光光瞭,她看看小紫,又看看程宗揚,然後踏起腳尖扯住他的耳朵,小聲道:“大笨瓜!小紫才不會說謊呢。”
小紫不會說謊?這是本年度自己聽過最精彩的笑話瞭。問題是小紫脫得光溜溜的,一副任自己享用的樣子,究竟操的什麼心?自己一點都看不出來。
懷疑間,花房外傳來一聲冷厲的低喝。”明珠!你給我出來!”
聽到這個聲音,樂明珠頓時傻掉瞭,她嘴巴張得圓圓的,眼睛瞪得圓圓的,圓圓的面孔僵住,就像被人一聲咒語給奪走瞭魂魄。
外面天色已亮,隔著花房淡紅的花瓣隱約能看到一個風姿綽約的身影。程宗揚把樂明珠擋到身後,小聲問道:“外面的是誰?”
樂明珠這時才靈魂歸位,她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把程宗揚的衣服扔在他身上,一邊急忙在身上摸索著,抹去揉弄的痕跡,期期艾艾道:“師……師姐……你怎麼來瞭?”
那個聲音愈發冷峻:“明珠!你在做什麼?”
樂明珠的小衣被她用來抹拭臀間的精液,這會兒濕灑灑一團捏在手裡,藏都沒地方藏。
“怕什麼?”程宗揚嘀咕道:“她還能把你吃瞭?”
樂明珠連忙搗住他的嘴巴,拼命給他使眼色。
外面人影一動,一截秋水般的劍鋒刺進花朵,將花房劃開一條長長的裂縫。
程宗揚心頭大怒,拔出珊瑚匕首朝長劍挑去。”叮”的一聲,匕首擊在劍鋒上,卻被它微微一斜卸去力道,接著長劍猶如一片舒展的鶴羽翻卷而起,將程宗揚的匕首震得脫手飛出。
小紫纖手一伸,輕輕巧巧把樂明珠手裡的內衣拿過來,然後旋身投入程宗揚懷中,膩聲道:“老公,外面的人是誰?這會兒要來打擾人傢……”
劍鋒退出,花朵一側向外倒去,露出一個一人高的入口。
花朵外是一個纖美的身影,她身材纖長,宛若一隻翩然的白鶴,即使站在面前也似乎隨時會飛走。她秀發用一根簪子綰著,從臉頰垂下兩絡烏亮的青絲,雙眉彎長如畫,一雙美目黑白分明,沒有一絲雜色,顧盼間靈動而又堅毅。
這雙眼睛自己見過,隻不過那天她身披黑紗,為未婚夫戴孝,今天則換瞭一襲素雅的玉白色衫子,小圓領滾著兩道朱紅的細邊,裡面白綢衣領掩著她雪白秀美的玉頸,包裹得密不透風。
程宗揚已經見過不少出色的美女,但眼前這個女子的容貌仍讓自己有種驚艷的感覺。她五官精美無瑕,紅唇緊抿,神情冷峻,耳垂各有一個小小的玉釘塞著耳環孔,氣質幽雅如蘭。隻是她眼角微微上挑,猶如丹鳳,眼角的肌膚透出桃花的粉紅,天生帶著幾分誘人的媚意。若不是她眼中透出的堅毅神色,程宗揚簡直要懷疑這種面相的女人會不會是個水性楊花的媚物。
程宗揚把小香瓜擋在身後,笑道:“原來是潘姑娘,哎呀!真不巧,武二郎先走瞭一步,大概你們在路上錯過瞭。你看這事鬧的。”
潘金蓮冷冷瞪瞭他一眼,目光在小紫半裸的嬌軀上一觸,然後移到程宗揚身後,寒聲道:“明珠!你過來!”
樂明珠躲在程宗揚身體後面,用力揉瞭揉面孔,然後綻出笑臉,一副歡欣雀躍的樣子道:“潘師姐!竟然是你!太好瞭!”
潘金蓮看瞭她一會兒,然後用劍脊在她腦袋上拍瞭一記,氣惱地說:“一點都不會撒謊!還要跟別人學!你在叫誰老公!”
樂明珠小臉立刻垮瞭下來,可憐兮兮地說:“師姐……”
潘金蓮抓住她的手腕,厲聲道:“把袖子拉起來!”
樂明珠不敢違抗,乖乖拉起衣袖,露出皓雪般的玉臂。潘金蓮在她小臂上按瞭按,一點豆妝般的殷紅隨即浮現。潘金蓮臉色稍霽,放下她的袖子,一邊教訓道:“你怎麼和他們混在一起?”
程宗揚正瞧著這個大名鼎鼎的淫婦賞心悅目,聽到這話頓時不悅瞭。”潘姐兒,這話不合適吧?我程宗揚可是正經商人,小香……樂姑娘和我們在一起,有什麼不對的?”
小紫一臉天真地說:“老公,她為什麼要盯著我看?”
程宗揚嘿嘿笑道:“她可能是喜歡你吧。”
小紫嘟起小嘴,“我才不要她喜歡。她對樂姐姐好兇哦。還把人傢的聲音當成樂姐姐的。人傢受瞭傷,樂姐姐正給人傢治傷,她就闖進來。如果不是樂姐姐收功及時,人傢就被她害死瞭。這會兒還盯著人傢看……”
說著小紫吐出舌頭,朝潘金蓮做瞭個鬼臉。
潘金蓮臉上的寒意又少瞭一分,低頭道:“你在給她治傷?”
樂明珠心虛地說道:“是……啊……”
潘金蓮拿出一方絲帕,擦瞭擦她鼻尖的汗水,“你功夫那麼差,還敢運功給她治傷?瞧你出瞭這麼多汗。”
樂明珠低下頭,不敢出聲。
看到小香瓜涉險過關,程宗揚也替她松瞭口氣,笑道:“這是我的愛妾,日前與鬼巫王一戰受瞭些傷,幸好有樂姑娘鼎力相助才脫險。哈哈,當日武二的事,還沒有謝你呢。”
他有意無意把話題往武二郎身上拉,潘金蓮挑起眉梢,冷冰冰道:“武二郎和我沒有關系。”
“你不是武二的嫂子嗎?哦,是未過門的嫂子,怎麼沒有關系呢?武二為瞭你,可是差點命都沒瞭。”
“住口!”那玉人彎眉挑起,眼中露出怒色。
程宗揚咳瞭一聲,閉上嘴。小紫卻嬌媚地說道:“老公,她就是武哥哥的嫂子啊?武哥哥整天都說他嫂子又漂亮,又溫柔,心腸又好……”
樂明珠在潘金蓮身後又是搖頭,又是擺手,拼命給小紫使眼色。潘金蓮眼中的怒意越來越濃。
小紫話風一轉,“武哥哥說,他把嫂子當成仙女,隻要遠遠看她一眼就夠瞭呢。”說著她垂下眼睛,哀聲道:“可惜武二死瞭……”
潘金蓮神情大震,“武二死瞭?”
小紫戚容一閃而過,展顏笑道:“潘姐姐,你和武二沒什麼關系啊。”
“武二死在哪裡瞭?”潘金蓮厲聲道:“誰殺瞭他?西門那狗賊嗎?”
“誰說武二死瞭啊?”小紫嬌聲道:“他隻不過是死瞭心,要剃瞭頭當和尚去呢。”
潘金蓮這才知道自己被小紫戲弄,本來想問武二的下落,這時也閉上嘴。她一手扯起樂明珠,“走!”
樂明珠可憐兮兮地說道:“師姐……”
“你一離山就不知道回去,竟然還到南荒來!燕師叔已經動怒瞭,派人到處找你。”潘金蓮放緩語調,“快些回去,向她認個錯。”
樂明珠一臉不情願地扭著身子,怎麼也不願挪步。
程宗揚叫道:“我愛妾的傷還等著樂姑娘治呢!醫者父母心,你就忍心看著她死嗎?”
潘金蓮悴瞭一口,扯著樂明珠沒入密林深處。
眼看著小香瓜就要被帶走,程宗揚想都不想,立刻拔腳就追,“等等!”
忽然一道澄黃的光芒流星飛來,直射咽喉。程宗揚側身一撈,入手的卻是一顆丹藥。
程宗揚呆瞭半晌。”我幹!”
小紫嘲笑道:“大笨蛋。你親親的小香瓜就這麼被人搶走啦?真可憐哦。”
程宗揚把怒氣都發到她身上,咬牙道:“死丫頭!你來幹什麼!”
小紫呵氣如蘭地說:“讓你幹人傢的屁股啊。”
“你以為我不敢啊!”
“晚啦。”小紫白玉般的嬌軀一旋,披上衣衫,笑靨如花地說道:“今天的機會錯過瞭,明天請早。”
程宗揚冷笑道:“你就是來消遣我的?小心我一會兒兇性大發,真幹瞭你,讓你哭都來不及!”
小紫結上衣帶,攏瞭攏發絲,笑吟吟道:“好啊。反正小紫今後要和你一起瞭,遲早要被你幹的。”
“你說什麼!和我在一起?”程宗揚訝道:“你覺得真有那麼一天,是你瘋瞭,還是我瘋瞭?”
小紫白瞭他一眼,“小紫已經無傢可歸啦,不跟著你,還能跟誰?”
程宗揚吸瞭口涼氣。”你是玩真的?”
“當然是真的。”小紫豎起手指,“第一,小紫長得漂亮,你帶到哪兒都不丟臉;第二,小紫很聽話,能幫你做很多事;第三,小紫被人下過禁忌,永遠都不會背叛你;第四,小紫會很多技巧,能讓你很開心;還有第五……”
小紫豎起最後一根纖指,朝程宗揚眨瞭眨眼,“小紫最會調教女人瞭。就像剛才那個女人,如果落到小紫手裡,也能讓她乖得像貓咪一樣。你想怎麼幹,就能怎麼幹。”
程宗揚瞇起眼睛,讓小紫跟在自己身邊,不啻於在懷裡養一條美女蛇。美是夠美,毒也是真毒。被她咬一口可不是說著玩的。
良久,程宗揚緩緩道:“給你開苞的人,本來應該是殤侯吧?他才是你的師傳,所以鬼巫王才會始終沒有動你。對不對?”
小紫笑道:“大笨瓜,你終於猜對瞭。”
“那老傢夥說的禮物就是你?還真大方啊。”程宗揚吸瞭口氣,然後吼道:“一個秦檜、一個吳三桂,再加上你這個死丫頭!他是想玩死我吧!”
“殤侯才不想讓你死呢。”小紫笑吟吟道:“所以才讓我們來保護你。”
程宗揚感覺自己就是那個白白胖胖的唐僧,剛上路就遇黃風怪、牛魔王,還有一個白骨精,親切地說要保著自己往西天取經。
“主人,“小紫撒嬌道:“小紫好乖呢。”
程宗揚板起臉,“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夠聽話,過來讓老爺爽一下!”
“好啊!”小紫依過來,眨瞭眨天真無邪的眼睛,呵氣如蘭地說:“主人,你先吃一顆解毒丸好不好?小紫的牙齒上藏著很厲害的毒藥,不小心劃破皮膚,會整個爛掉的。”
小紫一邊柔聲說著,一邊伸長玉頸,張開嫣紅的小嘴。
程宗揚虎著臉擋住她,把她推到一邊,恨聲道:“死丫頭。”
小紫吐瞭吐舌頭,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晉都,建康。
玉雞巷位於建康城東,不遠便是浩瀚大江,江上商船漁舟往來如織,不時有數層高的樓船揚帆而過,熱鬧非凡。玉雞巷內卻綠柳成蔭,一片寂靜。
玉雞巷北段,一座新修茸過的宅邸前,剛刷過的門柱油漆還未幹透便有客人來訪。
程宗揚早飯剛吃瞭一半,聽到秦檜的通報不禁納悶:“誰這麼早?雲氏的人嗎?”
秦檜道:“客人自稱姓蕭,像是城中的世傢公子。舉止雖然從容,但似乎有急事的樣子。”
“既然是急事,就讓他再等一會兒。”程宗揚拿起碗,“嘿嘿,會之,你別使眼色,這可是談判的秘訣。大到兩國談判,小到打賭泡妞,哪一方著急肯定是要吃虧的。”
秦檜莞爾一笑,退到一邊。
秦檜字會之,吳三桂字長伯,程宗揚依習俗對兩人以字相稱。這些天相處,程宗揚越來越發現這兩個人不簡單。秦檜精明敏達,吳三桂果敢幹練,都稱得上是一等一的人才。比如秦檜,雖然態度恭敬,但舉止不卑不亢,竟然很有幾分賢者之風,讓程宗揚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瞭。
但反過來想,如果這兩個傢夥看著就一臉奸惡,除瞭奸謀別無所長,也不會上到那樣的高位。大奸大惡之徒,必有大智大勇,果然有道理。自己還是多留點心,不要給他們兩個作奸犯惡的機會。
程宗揚慢悠悠吃完飯,漱過口,這才起身到前堂會客。
四天前,程宗揚和雲蒼峰一同到建康。路上雲氏商會的店鋪已經先傳遞瞭消息,在玉雞巷購瞭一座面寬五間,前後五進的宅子。雖然稱不上豪宅,但還是讓住慣瞭十幾坪鬥室的程宗揚大開眼界。
最前面是門房,從殤侯那裡帶來的八個人,每兩人一間還綽有餘地。然後是一個栽滿柳樹的院子,第二進是會客的廳堂,兩側各有一個小門,通往第二個院子。這座院子兩側的廊房,住著吳戰威、小魏和秦、吳二人。第三進是內廳堂,用來接待親近的客人,兩側有書房和暖閣。
後面兩進屬於內宅,最後面的院子還有個小花園,面積雖然不大,但假山池沼、曲橋遊亭樣樣齊全,池畔種滿瞭桃、杏、梅、竹、蘭、菊、薔薇、荼靡……
各色花樹。院內兩角各有一座小樓,是原本那戶人傢內眷的住處。但內宅隻有程宗揚和小紫兩人,第四進兩層各五間的臥房已經住不過來,後面的現在都空著。
說到小紫,程宗揚氣就不打一處來。說是在內宅伺候自己,可這一路走瞭一個多月,自己連手都沒怎麼摸過。偏生那死丫頭有意無意地撩撥自己,等自己欲火上來,又一溜煙跑個沒影,讓自己欲射無靶。
程宗揚來到前面的客廳,一名護衛掀起門簾向堂內的客人道:“傢主已經到瞭。”
程宗揚遠遠笑道:“姍姍來遲,讓貴客久候瞭。”
那位客人站起身,客氣地抱瞭抱拳。
程宗揚仔細一看,心裡暗暗喝瞭聲彩。這個年輕人比自己大不瞭幾歲,身長玉立,穿著一襲藍色的長袍,腰間系著一條寶藍色的錦帶,裡面是一件銀白的綢衣,手裡拿著一柄折扇。他生得長眉朗目,俊雅非凡,猶如玉樹臨風,竟然是個翩然出塵的佳公子。
那公子微笑道:“敝姓蕭。”
“蕭公子請坐。”程宗揚讓過座,然後一抬眼,發現那位蕭公子正註視著自己。
蕭公子上下打量他半晌,有些不服氣地說道:“程公子竟然這麼年輕。”
程宗揚笑道:“我看蕭兄也不比我大多少。”
“我都二十七瞭。馬上就該二十八,然後二十九、三十……一下就老瞭!”
蕭公子一邊說,一邊露出懊惱的表情。
環佩輕響,打扮成丫鬢模樣的小紫捧著茶進來。她低著頭,一副羞顏難開的俏態,小心把茶水放在蕭公子面前,細聲細氣地說:“公子,請用茶。”
小紫的容貌堪稱絕美,聲音更是誘惑力十足,那位蕭公子自從她進來就看得眼都直瞭,再被她嬌柔的輕輕一喚,三魂頓時飛瞭兩魂。
小紫抿嘴一笑,輕輕退瞭下去。蕭公子盯著她纖美的身影,直到她人影消失良久,還魂不守舍。
程宗揚肚子裡暗笑,小紫那丫頭就是個妖精,要騙這種呆鳥,還不是手到擒來。他客氣地舉起茶盞:“蕭公子,請用茶。”
蕭公子不辨味道地嘗瞭一口,然後長吐瞭一口氣。”娉娉裊裊十三餘,豆蓬梢頭二月初……如此佳麗,天生絕色,此情此景可堪入畫!”
那個蕭公子倒是一點都不虛偽,當著程宗揚的面贊嘆不已。臉上露出憧憬的神情,似乎還在回味剛才驚艷的一幕。
程宗揚略微用力地放下茶盞。”不知蕭公子前來,有何指教?”
蕭公子這才意識到自己客人的身份,有些尷尬地放下茶盞,咳瞭一聲,然後笑道:“敝姓蕭。”
程宗揚不客氣地說道:“剛才已經指教過瞭。”
蕭公子張開折扇輕輕蝙著,一邊有些嫌熱地拉開綢衣的領子。程宗揚目光一跳,看到他頸側白皙的皮膚上刺著兩個劍拔弩張的墨字:有種!
程宗揚心裡納悶,六朝人刺青的不少,可這個翩翩公子竟然把“有種”兩個字刺到脖頸上,看來真的很有種。
蕭公子搖著扇子,微笑道:“蕭遙逸。”
程宗揚霍地站起身,神情古怪地打量著這個年輕公子。星月湖八駿裡,怎麼還有這匹花俏的小馬駒?和謝藝差別也太大瞭吧?
謝藝臨終前留下話,讓自己把小紫送到星月湖,還給瞭自己三個名字:王韜、孟非卿和蕭遙逸。嶽帥死後,星月湖也隨之退隱,程宗揚根本不知道去哪裡找他們。幸好雲蒼峰幫忙,雲氏商號遍及六朝,程宗揚隻略微放出些風聲,沒想到星月湖的人這麼快就找上門來。
蕭遙逸合起折扇,收起臉上的笑容,緩緩道:“藝哥呢?”
程宗揚盯瞭他一會兒,轉身捧起堂側案上一隻木匣,放在蕭遙逸面前。
“這是謝藝的骨灰。”
蕭遙逸難以置信地盯著那隻木匣,半晌才道:“藝哥,你死瞭,怎麼才這麼一點啊……我以前說過,你們謝傢最寒酸瞭,沒一口好棺材,等你死瞭,我要給你打一口金絲楠木的上好棺材……孟老大為這還餓瞭我一頓……可你為什麼這麼少啊……”
蕭遙逸抱著木匣,像個孩子一樣哭瞭起來。
程宗揚等瞭一會兒,把一隻木匣推到他面前,“這是他的刀。”
“我不要!”蕭遙逸叫道:“藝哥的刀誰都不能碰!媽的!”他眼睛變得血紅,嘶聲吼道:“誰殺瞭我三哥!蕭爺砍死他!”
程宗揚苦笑道:“蕭公子冷靜一些。”
蕭遙逸嘴巴咧瞭咧,終於忍住哭聲。
程宗揚慢慢把謝藝臨死的一幕告訴他。蕭遙逸俊雅的面孔抽動片刻,忽然把折扇往桌上一甩,摔得粉碎,一把挽起袖子破口罵道:“黑魔海!我幹你親娘啊!”
蕭遙逸風度翩翩、舉止斯文,怎麼看都是個世傢貴公子,可一發起火來,滿口粗話亂飄,活脫脫就是個老兵痞。他足足罵瞭半個時辰,才恨恨不已地住瞭口,紅著眼拿起盛著謝藝骨灰的木匣。
“程兄,“蕭遙逸沙啞著聲音道:“我這會兒心裡難受,一睜眼就想流淚,什麼事都做不瞭,待晚間再來向程兄當面賠罪。”說著他又流下淚來,藝哥就這麼走瞭,孟大哥還不知道呢。下個月他來建康,我可怎麼跟他說……”
說著他捧起木匣,嚎啕大哭著離開。
常說魏晉風流,率性而為,程宗揚算是親眼目睹瞭一例。這蕭遙逸就像個孩子一樣,說哭就哭,說罵就罵,說走就走,沒有一句廢話,一點都不做作。瀟灑是夠瀟灑,但自己還有一樁要緊的事要和星月湖商量,看來隻有等到晚上瞭。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幾個月才終於有瞭一個傢,不用每天一睜眼就在路上奔波,這才像是人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