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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弒親

  “娘。”

  “別叫我娘。”碧姬滿臉不高興地說:“我才沒那麼老。”

  “可你是我娘啊。”

  “白癡!我寧願沒生過你這個傻瓜。哼,等我找到男人,就讓他把你賣掉,賣得越遠越好。我一輩子都不想見你。”

  “娘,“小紫柔聲道:“你以後再也見不著你討厭的女兒啦。”

  小紫手中寒光一閃,珊瑚匕首刺進母親白皙的小腹,巨大的力量使碧姬身體像被撞到一樣弓下,披肩散開,兩團白膩的乳房跳動著,濺上幾點殷紅的血跡。

  “啊!”樂明珠驚叫一聲,抓住程宗揚的胳膊。

  小紫把匕首鋒刃整個送入母親腹中:“好多年瞭。從小紫懂事起,別人就都嘲笑我,說我是碧鱷族最不要臉的女人的女兒。娘,我覺得你好丟臉……”

  她聲音顯得很平靜,絲毫沒有殺人時的激動。

  碧姬驚恐地捂住小腹,似乎還不相信自己被匕首刺中。

  小紫拔出匕首,鮮血從碧姬指縫中湧出,仿佛鮮紅的小蛇,沿著潔白的小腹蜿蜒而下,一直流到她兩腿之間,染紅瞭她光滑的陰阜。

  碧姬身體痙攣起來。“別殺我……別殺我……”

  小紫仿佛沒有聽見母親的乞求:“小時候,我每天都騙自己,對自己說,娘是世上最疼我的人。在村裡被人欺負,我就想,隻要娘回來就能保護小紫。”

  鋒銳的匕首再次捅進碧姬腹中,直沒至柄。碧姬美目張大,透出迷茫和恐懼混雜的目光。

  “小紫等啊……等啊……娘一直都沒有回來。於是小紫就自己去找娘……那天小紫在外面坐瞭好久。那時我才相信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小紫的娘是一個最不要臉的女人,小紫認識的每個男人都和你睡過。他們每次見到小紫都會笑,那笑容和他們看見你一樣。他們說,我是你的女兒,身上和你一樣流著淫蕩的血。等小紫長大,他們會像幹你一樣來幹小紫。而且小紫會和你一樣開心。”

  小紫拔出匕首,叫道:“但我一點都不開心!”隨著這聲尖叫,小紫最後一次刺進母親小腹,刀鋒穿透腹腔,幾乎切斷瞭碧姬的脊椎。碧姬倒在地上,身體受冷般戰栗,她腹下淌滿鮮血,兩團充滿彈性的乳球微微晃動,戴著乳環的乳尖搖曳著,嘴唇紅艷的色澤迅速褪去。

  樂明珠這時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小紫!你瘋啦,她是你娘啊……”

  樂明珠一面叫嚷,一面想要沖過來阻止,但才剛要邁步就被程宗揚一把拉住,阻止瞭她。

  程宗揚緩慢而堅決地搖搖頭,“你擋不住她。小紫從鬼王宮出來,第一件事就是找她,怕她若死瞭,自己就沒辦法親手殺死她。”

  “程頭兒,你好聰明呢。”

  “可是……”樂明珠道:“是她生瞭你啊。”

  “生我?你有過這樣的母親嗎?一心隻想討好那些惡心的男人,把女兒當成討厭的東西。她從來沒對我笑過,卻每天都眉開眼笑地和男人上床。那年我一個人走到鬼王峒,好幾天沒有吃東西,她卻嘲笑我是個傻瓜,連勾引男人都不會。我爬上她的床,告訴鬼巫王我恨她。她卻把我當成好玩的東西,讓鬼巫王給我開苞……我那時候才六歲。如果不是我運氣好,可能早就被她和鬼巫王玩死瞭。她眼裡隻有給她帶來食物和衣服的男人,從來就沒有我這個女兒。”

  碧姬美目失去光彩,漸漸黯淡下來,她發白的嘴唇蠕動著,喃喃說:“鬼巫王想幹我……姓嶽的想幹我……每個男人都想幹我……但我沒有害人,隻是想要好吃的食物……好看的衣服……我不想去海裡打漁……去撈珍珠……”

  碧姬聲音越來越微弱:“我從沒害過人,難道這也有錯嗎……為什麼我要死瞭……我不想死……還不想死……”

  樂明珠張大嘴巴,傻傻看著這一幕。程宗揚握緊她的手,生怕她一時沖動,靠近失去理智的小紫。他動瞭動喉嚨,突然意識到自己很久沒有喝水,喉嚨又幹又澀。

  小紫提著滴血的匕首站在母親的屍體旁,嬌美的背影宛如一株含苞待放的花樹,婀娜多姿。她久久沒有動作,靜默得令人心底發寒。

  太過震驚,樂明珠怔怔道:“小紫,你怎麼能做這種事?她……她……咦?你哭瞭?”樂明珠一聲驚呼,程宗揚這才看到小紫的側臉已經被淚水打濕。

  “我才沒有哭……”小紫仰起臉,聲音卻哽咽起來,“我其實很高興……真的很高興……親手殺死她,是……是我從小就在做的夢……”

  淚珠從小紫彎長而濃密的睫毛下不斷湧出,白玉般的臉龐濕淋淋滿是淚光。

  她揚起臉,努力想讓淚水不再流出來,淚水卻無法控制地湧出。她牽動唇角,努力想露出一個笑容,卻笑不出來。

  “好奇怪……”小紫說:“明明我好高興……可眼淚……停不下來……”

  “少來瞭。你得償所望,應該高興才對,有什麼好哭的。”程宗揚道:“人都被你殺瞭,你做戲給誰看呢?”口中雖然這麼說,但在心裡,程宗揚相信這些眼淚是真的。這純粹隻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但他確實覺得……這一刻,也隻有這一刻,這個女孩是真心的在哭泣與悲傷……

  “她對我一點也不好,從來沒有盡過母親的責任,為什麼她死的時候,我會流眼淚……我從六歲就做夢要殺她……每次殺死她,我都很開心,在夢裡都會笑醒……為什麼現在會哭……”

  小紫哽咽道:“我討厭這樣……”

  “叮”的一聲,匕首掉落,血跡像梅花一樣濺在巖石上。

  小紫雙手捂住面孔,跪在母親逐漸冷卻的屍體旁,雙肩不停聳動,卻極力不發出哭泣的聲音。

  再這樣下去日子就沒法過瞭。程宗揚過去拾起匕首,順勢一把摟住小紫的腰肢,不由分說地把她攔腰抱瞭起來。

  “人都死瞭你還哭個屁啊!走瞭!再等會兒天就黑瞭,我可不想在這鬼地方過夜。屍體我一會兒叫人燒瞭,你如果想要,把骨灰帶在身邊好瞭。可惜啊,你娘那麼漂亮,哪像你,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

  “不能這樣走,把事情說清楚!”樂明珠好像想起瞭什麼,用力捶著程宗揚的背,怒道:“你答應她殺人,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她要來殺她母親?你怎麼能讓她做出這種事呢?”

  “喂,她又不是我女兒好不好?我管得著她嗎?”

  “你不管就不對!”

  “我幹!”

  “好啊!你這時候還想幹我!”程宗揚頭大如鬥,幹脆一伸手把樂明珠也抱起來,兩手一手一個,虎著臉教訓道:“別在這裡說這個,先離開再講瞭!”樂明珠氣惱地舉起拳頭,雨點般落在程宗揚背上。小紫咬住唇,哭得渾身發軟,像個孩子一樣伏在程宗揚懷裡抽噎。

  碧姬蜷著身,嬌艷的胴體下形成一片血泊。程宗揚嘆息一聲,這個女人到死也不知道自己做錯瞭什麼吧。

  自己這會兒左擁右抱,左手一個小美人兒,右手一個小美人兒,可程宗揚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兩個小美人兒一個狂怒亂打,一個哭泣不已,淚水不斷落在肩上,不多時衣服便瞭濕瞭一片。

  程宗揚幾乎要被這種情形弄到崩潰,“停一停可以嗎?要鬧也不必在死人面前鬧吧?”小紫哭泣得更厲害瞭。

  程宗揚打起精神,“可別說我沒警告你,現在這裡可都是我的人,想玩什麼花樣,你趁早省省吧。現在鬼王峒沒啦,碧鰻村也被你害得不輕,沒有鬼巫王給你撐腰,你若回去,他們生吃瞭你的心都有可能。到時候你哭都哭不出來。”

  小紫抽噎聲慢慢停止,最後她深深吸瞭口氣,輕聲說:“我以後再也不會哭瞭。”

  “想通瞭?那就好。行瞭小香瓜,小紫都不哭瞭。你要再打我,我就把你扔掉。”

  樂明珠怒道:“你……你敢!”

  “哎喲!”程宗揚一聲慘叫。

  樂明珠連忙停手,“打到哪兒瞭?痛嗎?”

  “痛死我瞭……你再打,我就死給你看。”

  “好啊,你騙我!”樂明珠舉起拳頭,卻沒有落下。

  終於安撫瞭這兩個丫頭,程宗揚松瞭口氣,望著被龍神摧毀的鬼王峒。

  “這鬼地方……”他喃喃道。

  程宗揚長長呼瞭口氣,對小紫道:“南荒雖大,鬼王峒一倒,也沒有你立足的位置瞭。老老實實跟我走吧。等把你送到星月湖,隨你把那兒翻過來呢。”

  小紫抹去臉上的淚痕。”我不去。”

  “你不去?嚇--膽子夠大的。鬼王峒在南荒的仇傢,沒有十萬,也有七、八萬,一人吐口唾沫都能淹死你!”小紫從他臂問掙出,縱身掠上山崖。

  樂明珠叫道:“小紫!你別走啊!”小紫回過頭,朝她一笑,“樂姐姐,你的朱狐冠我幫你放在衣服裡瞭。”

  說著她掠過風化的山崖,消失在那片凝固的巖漿間。

  回到營地,蘇荔便迎瞭上來。這次來到鬼王峒的花苗男女大都戰死,幾個被程宗揚解救出來的女子,隻有一個與碧姬一道從地底逃出,卻死在龍神爪下,可以說全軍覆沒。

  最讓程宗揚感到遺憾的是阿夕,她因為受傷,最早被留在洞窟中,然後自己就再也沒有見過她,想來已經隨鬼王峒被埋入地下。

  “有人在等你。”

  “誰?”

  “那些首領。”蘇荔帶著一絲諷刺道:“他們在等待你的命令。”

  程宗揚實在沒有心情去見這些傀儡。”你去對他們說吧。我隻要求他們把龍身上的貨物運到南荒最北邊的白龍江口,剩下的就讓他們好好過日子吧。”

  蘇荔有些意外地深深看瞭他一眼。

  程宗揚舉起手,苦笑道:“大姐,別這樣看我。我又不是鬼巫王,奴役他們很有意思嗎?我又不準備留在南荒,這地方連個抽水馬桶都沒有。好瞭,你告訴他們,我離開南荒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他們以前怎麼過,往後還怎麼過好瞭。隻有一件事!”蘇荔皺起眉頭。

  “以後有紛爭,不要像以前一樣殺來殺去。讓他們坐下來談判,談到大傢滿意為止。”程宗揚輕輕嘆瞭口氣,“這也是鬼巫王想看到的吧。”

  烈焰升騰,眾人沉默不語,看著謝藝的屍體在烈火中化為灰燼。

  祁遠用一隻佈囊收起骨灰,放在一口壇子中。程宗揚拿著那副煙茶水晶做成的墨鏡在手裡把玩著,心裡仿佛空瞭一塊。萍水相逢,卻像相識多年。如果謝藝還活著,也許會成為自己的知己。

  程宗揚戴上墨鏡,“走吧。”

  小魏牽過馬匹,雲蒼峰吃力地跨上馬背。重傷的吳戰威和易彪躺在擔架上,由幾名南荒漢子抬著,一行人離開坍毀的鬼王峒。

  祁遠過來低聲道:“閣羅找不到瞭。”

  白象旁隻留下一片血泊,閣羅和碧姬的屍體都不見蹤影。

  程宗揚望著遠方,“這裡是他的傢。隻要有一線希望,他就能活下來。”

  程宗揚催動馬匹,“走吧,不用管他瞭。”

  龜背一樣的古道在叢林中時隱時現,從一叢叢灌木下穿過。來到南荒之前,程宗揚從未想過草本的灌木能超過十公尺,長得比樹木還高。但在南荒,這樣出奇巨大的植物比比皆是。就在昨天,他還看到一顆鳳梨,體積足有一間房子大小。

  更別說他們渡過盤江時用的小船,根本就是一整片劍蘭的葉子。

  程宗揚舉著一片芭蕉葉遮擋酷熱的陽光,還免不瞭渾身是汗,忍不住道:“老四,看不出你這麼有精神。”

  祁遠嘿嘿一樂:“走慣瞭,不走渾身不自在。”

  眾人能騎馬的都騎著馬,幾個重傷的待遇更好,一路有人抬著。隻有祁遠放著馬不騎,非要牽著走路。

  祁遠笑道:“這段路走得省心。往後走南荒要是都這麼輕松,老祁一年走個十次八次也不嫌累。”

  商隊踏上退程已經七、八天,現在已經渡過盤江。這一路都是鬼王峒過往的領地,居住在這裡的南荒部族大都是鬼王峒的附庸。鬼巫王死後,被他鮮血影響過的部族解除瞭巫術,但有三分之一的部族有瞭新的主人。

  這位新主人遠比鬼巫王寬宏仁慈,鬼王峒強征的勞役、奴役和賦稅被全部取消,鬼巫王制訂的各種特權也一並廢除,唯一的要求就是讓他們和睦相處。感激之餘,這些部族一路隨行,送自己的主人離開南荒。

  數千人一起行動的陣勢把程宗揚嚇住瞭。別說自己是行商,就是打仗也用不瞭這麼多人,好說歹說才勸回去一些。現在程宗揚身邊差不多還有三百人。

  好在這些人一點都不需要自己操心,幾個部族首領一商量就把事情辦瞭。有的在前面開路,有的搬運貨物,有的運送傷員。他們都是南荒土著,對這裡的道路、山林瞭如指掌。商隊眾人連手都不用動,一切就安排得停停當當。

  祁遠走瞭十幾年南荒還是頭一次趕上這種好事,一路遊山玩水,輕松得就像做夢一樣。他離開大路,在灌叢砍瞭一串果子提著出來,笑嘻嘻道:“這沙蜜果味道不錯,程頭兒,你也嘗嘗。”

  沙蜜果形狀有些像蕃茄,黃如蜜蠟,入口極甜。程宗揚嘗瞭兩顆,隨口道:“老四,咱們現在到哪兒瞭?”

  祁遠道:“這邊我不熟,得問雲老哥瞭。不過我問過他們,這裡離盤江還有五、六天的路程。”

  要是五、六天到盤江,一路沒什麼事的話,半個月就能到白龍江口,終於可以離開南荒瞭。

  程宗揚忽然道:“咱們出來多長時間瞭?”祁遠屈指算瞭算,“有兩個來月瞭。走的時候是五月初七,今天是七月二十一,咱們繞瞭這麼大一截,回五原城該是八月底九月初。”

  程宗揚倒抽一口涼氣。蘇妲己給自己下的冰蠱是三個月期限,本來自己想到建康請雲蒼峰幫忙找人解蠱,但現在已經過瞭兩個多月,再過十幾天冰蠱就要發作。別說建康,就是白龍江口都走不到。

  一想到肚子裡的冰蠱,口中的沙蜜果立刻味如嚼蠟。

  祁遠道:“頭兒,我瞧著,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程宗揚咧瞭咧,“老四眼毒啊,事倒不大,就是挺麻煩。”

  聽程宗揚說完,祁遠頓時變瞭臉色,“你怎麼不早說?這可要瞭命瞭!”

  程宗揚聽說過中蠱的種種傳聞,但還是嘴硬:“不就幾條小蟲子嗎?還能把我吃瞭?”

  “可不是嘛!中瞭冰蠱,人就跟水似的,連皮帶骨都化個幹凈。”

  祁遠急得團團亂轉,隻剩下十幾天,再快也來不及趕回五原城。

  “沒那麼嚇人吧?”程宗揚按瞭按肚子,沒覺得什麼異樣。

  祁遠一拍腦袋,“程頭兒,你記不記得,咱們路上經過一個村子,還在一個老太太屋裡住瞭一夜?”

  “你說那個養蠱的?讓你們說得那麼邪乎,屁事沒有,都是自己嚇自己。”

  “我看她八成就是養蠱的。頭兒,咱們既然過瞭盤江,離那兒也不是太遠。這會兒也沒別的辦法,咱們死馬當活馬醫,去求她幫幫忙。”

  程宗揚笑罵道:“說誰是死馬呢?再說人傢養不養蠱還不一定呢。”

  “老祁的眼睛錯不瞭,不是養蠱的人傢,屋裡怎麼那麼幹凈?朱老頭!朱老頭!”

  “哎喲……哎喲……”

  朱老頭趴在單架上,讓兩個南荒漢子抬著,“哎喲哎喲”叫個不停。隻看樣子,以為他傷得比易彪和吳戰威加起來都重,隻剩一口氣,離死不遠。

  祁遠奔過去詢問路徑,朱老頭立即精神起來。”近!近!從這邊走,一天多工夫就到。”

  “那行,你給我們指路,我這兒有急事。”

  “哈急事啊。”朱老頭眼巴巴道:“你剛摘的那果子是哈味兒的?給老頭一口嘗嘗,成不?哎喲,痛死我瞭……”

  程宗揚用芭蕉葉給他褊編風,一臉慈祥地說:“從鬼王峒出來,你老人傢腳就沒沾過地,到底是哪兒痛啊?”

  朱老頭捂著心口,顫聲說:“心痛啊。我那活命丹可都是寶貝,你是當花生豆給吃瞭個幹凈。俺這心都碎瞭。”

  “我不是還給你留瞭一顆嗎?行瞭,大不瞭我賠給你十個銀銖,一個銀銖一顆,這價錢不低吧?”

  “一個銀銖?佛祖爺爺啊!小程子!你可真能說出口!”

  “瞧你急的,話都說不利落。”程宗揚笑咪咪道:“我沒聽清,你剛才是叫爺爺,還是叫小程子呢?”

  朱老頭臉都青瞭,指著他咚嗦半天,“我那活命丹一百金銖一顆,你都買不來!小程子,發瞭這麼大一筆財,還這麼樞門啊你。”

  祁遠打圓場道:“現在貨還沒出手,等出瞭手,肯定少不瞭你那份。這趟咱們結下交情,往後走南荒少不瞭勞煩你老的大駕。今後大夥就是常來常往的朋友……”

  祁遠說瞭一籮筐好話,朱老頭才氣哼哼地閉嘴。

  程宗揚抬起頭,看到樂明珠和蘇荔兩個人悄悄說話。蘇荔眉頭緊鎖,滿面愁容。

  “怎麼瞭?”程宗揚把樂明珠叫到一邊。

  “是武二郎,“樂明珠小聲道:“他被龍神抓那一下,傷得好重,就算能保住性命,功力也都廢瞭。”

  程宗揚心裡一緊。謝藝已經死瞭,武二郎再武功盡廢,這一戰付出的代價也太大瞭。

  “有辦法嗎?”樂明珠搖瞭搖頭,“不過武二郎好厲害,受那麼重的傷,經脈還都保住瞭,往後還可以重新練。”

  重練談何容易。說起來武二郎也是為救凝羽才受的傷,自己這分人情可欠得大瞭。

  程宗揚正在尋思,祁遠趕過來,“程頭兒,既然咱們要往那兒去,帶這麼多人也不合適。不如讓他們先走,直接把貨物送到白龍江口。我陪你去村子。”

  樂明珠高興地說:“還要去哪兒?”

  程宗揚道:“你不急著回去嗎?”

  樂明珠小臉立刻垮瞭下來。程宗揚知道這丫頭是偷跑出來的,在這兒玩得高興,回去少不瞭要挨師傅的罵,當然是能拖一天就拖一天。

  程宗揚拉著她的手,對祁遠道:“你說大傢分開走?”祁遠點瞭點頭。

  因為自己的事讓大傢都跟著繞道走,是有些說不過去,況且隊伍裡還有幾個傷員。

  “雲老爺子。”程宗揚找到雲蒼峰商量,把事情告訴他,“現在鬼巫王已經死瞭,又有這麼多南荒土著跟隨,分開走也沒有多大威脅。”

  雲蒼峰一聽也憂心忡忡:“時間這麼倉促?也隻能如此瞭。”

  雙方商議後,決定由雲蒼峰帶著貨物,和小魏一道護送重傷不起的易彪、吳戰威和武二郎趕往白龍江口。祁遠、凝羽、樂明珠和自己四個人,由朱老頭帶路,一同去山村碰碰運氣。

  入夜宿營時,程宗揚找來眾人,小魏幾個沒有異議,武二郎一聽卻犯瞭擰,無論如何也不肯走。

  程宗揚無奈地說道:“行瞭,你那點心思我還不知道?蘇荔在那邊,你去跟她說吧。”

  除掉鬼巫王之後,蘇荔就不再參與商隊的討論,除瞭照顧武二郎,她就與隨行的南荒人在一起。那些部族首領對這位主人的朋友,花苗的族長也十分尊敬,單獨給她安置住處。

  武二郎找到蘇荔,遠遠看到兩人手拉手進瞭密林。

  商量完,眾人各自散開,該忙碌的忙碌,該休養的休養。程宗揚來到林邊,躺在一片巨大的蕨葉上乘涼。

  從五原城到這裡,肚子裡的冰蠱一直沒有動靜,程宗揚也漸漸淡忘瞭它的威脅。以蘇妲己的手段,肯定不是嚇唬自己這麼簡單。那個老太婆能不能給自己解蠱還在兩可之間。

  沒想到殺瞭龍神,自己仍籠罩在死亡的陰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