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鬼王峒武士正面交手的時候受到反震,真氣逆行,然後一路都沒有休息,造成氣血鬱積。”
阿夕側耳聽著帳內的聲音,鸚鵡學舌一樣說道:“這會兒服瞭藥,傷勢已經沒有大礙,讓你放心。這幾天不要讓她勞累。藥物每天早晚各服用一次,有十幾天時間就能痊愈。”
程宗揚連連點頭。
“還有!”
阿夕道:“以後不能同房!”
“呃?”
程宗揚忽然想起凝羽體內那股寒意,她們不會以為自己幹的吧?
阿夕兇巴巴地瞪瞭他一眼,“聽到瞭嗎?”
程宗揚連忙道:“好好。我知道瞭。”
帳幕一動,那個戴著面紗的新娘起身出來。她低頭的剎那,面紗飄起一角,露出紅嫩的唇瓣。她下巴白皙而又瑩潤,嬌嫩的唇瓣幾乎看不到唇紋,仿佛精致的寶石,在面紗下閃動著嬌艷的光澤。
阿夕扶住新娘的手臂,那些花苗女子隨即圍過來,遮斷瞭程宗揚的視線。
短短的一瞬,給程宗揚留下強烈的印象──這位新娘的容貌,似乎不是花苗女子。
“走瞭走瞭!”
一頭瘦驢蹤出來,朱老頭騎在驢背上嚷道:“都起來!都起來!咱們該趕路瞭!”
程宗揚抹瞭一把臉上的水,沒好氣地說道:“這就是你說的路?”
“沒想到吧?”
朱老頭得意地說道:“要不是我老人傢領著,你們就算走上幾百趟,也不知道這裡還有條路。”
祁遠氣喘籲籲地說道:“這是人走的路嗎?遇上山洪,躲都沒地方躲!”
他們浸在齊腰深的水中,像當日過黑石灘一樣,在水裡艱難地行進著。朱老頭說的“路”竟然就是那條山澗。他領著眾人順著一道緩坡下到澗中,然後涉著水往上遊走。這一段水勢倒還平緩,但澗底的巖石極滑,一不小心就有人馬滑倒,濺起一片水花。
朱老頭盤著膝,穩穩坐在驢背上,半瞇著眼道:“富貴險中求。走南荒,本來就是刀頭舔血,虎口求食的勾當。走條山澗算什麼?別擔心,再往前走,水就淺瞭。走起來比大路還輕省。”
這一次雲氏商會走在最前面,相比之下,他們的人手是最完整的,這一路隻損失瞭三人,不算雲蒼峰,還剩瞭十三人。商館的吳戰威和小魏在後面壓陣,最初的八名護衛現在還剩下他們和石剛三人,以及四名奴隸,就算加上程宗揚他們四個,也隻有十一人。
花苗人走在中間,他們傷亡最重,九名男子隻剩下四人,十餘名女子卻無一受傷。這時受傷的花苗漢子在前橫成一排,後面的女子手挽手將新娘和阿夕護在裡面。
凝羽臉色好瞭許多,程宗揚讓她側身坐在黑珍珠背上,自己在旁牽著馬韁,順著山澗前行。
在山澗中走瞭七八裡,隨著地勢的升高,水位漸漸變淺,從及腰深淺,一直降到小腿處,讓眾人都松瞭口氣。朱老頭沒有說錯,澗底的巖石雖然濕滑,但沒有山林中那麼多蕨葉藤蔓要砍,一路涉著溪水走來,倒比山路更加輕松。
濃霧已經消散,兩岸濃綠的枝葉顯露出來。程宗揚道:“老四,這條路你沒走過吧?”
“涉水的路我也走過不少,但沒敢這麼走過。”
祁遠道:“一來南荒走的都是熟路,沒人領,誰也不敢走生路。萬一陷到泥沼裡,可不是鬧著玩的。二來山澗不好走,水急不說,底下是漩渦還是坑洞,誰也說不準。再一個就是怕遇到山洪。南荒雨多,山洪下來,平常一條小溪都能變成一條大河。咱們有時候寧願繞遠路,也輕易不過山澗,求的就是一個平安。”
程宗揚扭過頭,“雲老哥,你呢?”
雲蒼峰眉頭緊鎖,良久道:“山澗太險,我也未曾走過。”
“除瞭我老人傢,誰敢走山澗?”
朱老頭不知何時騎著他的瘦驢擠瞭過來,“也就是我這老南荒,才有瞻量、有見識這麼走!到瞭前面咱們就上岸,下午再趕一段山路。運氣好,今晚能宿在蕈子林。”
祁遠沒走過白夷族的路線,更未聽說過蕈子林,也沒什麼反應。雲蒼峰的眉毛卻動瞭一下。從熊耳鋪到白夷族,途中會經過蕈子林邊緣,但那足有兩日的路程。沒想到沿山澗溯流而行,隻要一天就能趕到。
不過正如祁遠說的,山澗太過危險,平常過條山澗都不容易,何況是在山澗裡面行走?就是南荒土著,也未必敢不要性命地這樣走。
這山澗支流極多,朱老頭領著眾人七繞八拐,不知道過瞭多少水岔。越往上走水流越細,最後變成潺潺小溪,溪底潔白的巖石被水沖刷成光滑的形狀,清澈的泉水繞石而過,不時有細小的遊魚被他們驚動,飛快地從石隙間鉆出。
溪水剛沒過腳背,走起來更加容易,連一直擔心的祁遠也露出笑容。但沒走多久,朱老頭卻離開溪水,帶頭鉆進一片蕨林。
石剛追上去,有些不甘心地說道:“朱老頭,這路剛好走些,走一段再上岸吧。”
“再走,前面就進沼澤瞭。”
朱老頭嚇唬道:“那兒的蚊子比老鷹還大,就你這匹馬,一晚上血就被吸幹,光剩一張皮瞭。”
石剛吐瞭吐舌頭,老實跟著朱老頭進瞭蕨叢。
眼前是一條山谷,谷中生滿各種叫不出名字的蕨類植物。肥厚的蕨葉下,不時掛著幾串果實。有的青澀,有的通體鮮紅,還有的熟透瞭,呈現琥珀般的蜜黃色。
石剛忍不住摘瞭一顆,放在鼻子下面聞瞭聞。
朱老頭道:“別碰,這些果子都是有毒的。”
石剛咽瞭口唾沫,“聞起來味道不錯,怎麼會有毒呢?”
朱老頭沉著臉道:“沒毒的早讓山裡的猴子吃完瞭,還能留給你?小心拿著爛手!”
石剛連忙把果子扔開。朱老頭騎在驢上,順手接住,然後放在嘴裡,大口大口吃瞭起來,啃得滿口生津。
“喂!朱老頭,”石剛叫瞭起來,“你不是說有毒嗎?”
朱老頭厚顏無恥地說道:“老頭我運氣好啊,檢的這顆沒毒。”
石剛氣得直翻白眼。他是頭一次走南荒,祁遠反覆交待過,南荒的東西不能亂吃。這會兒看朱老頭吃得這麼香甜,石剛按捺不住,他不敢亂摘,還在那裸蕨樹下,挑瞭顆熟透變成朱紅色的果子,在衣服上擦瞭擦,張口用力一咬。
朱老頭拿著吃剩一半的果子,從驢背上低頭看著他,關心地說:“辣吧?”
石剛張著嘴,咬著半個果子,辣得眼淚都出來瞭,絲絲地吸著氣。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
朱老頭教訓道:“俺老人傢剛說過,山裡的果子不能亂吃。這果子叫荔果,青的時候是甜的,等熟透變紅,就辣得入不瞭口。瞧瞧,小夥兒舌頭都腫瞭……還不趕緊吐瞭!”
石剛口中像含瞭團火,舌頭帶嘴巴都辣得沒有知覺,用手才把咬下的半個果子掏出來。祁遠趕緊拿來水囊,石剛伸著舌頭嗽瞭半天口,才淚水漣漣地合上嘴巴。
那些花苗女子從旁邊路過,看到他狼狽的模樣,一個個都掩口而笑。最後那個與石剛有過一夕之緣的花苗女子過來,從旁邊的蕨樹下摘瞭顆青木瓜一樣的果子,用短刀切開,取出果肉讓他含住,一邊笑著說瞭幾句。
程宗揚沒有聽懂,祁遠卻“嗤”的笑瞭出來。石剛含著果肉“呃呃”幾聲,問祁遠她說的什麼。
祁遠忍著笑道:“她說,你吃瞭最辣的荔果,不讓你再親她。”
石剛臉頓時漲得通紅,一不留神把果肉吞瞭下去。那花苗女子卻對旁人的笑聲毫不在意,隻笑咪咪看著石剛,又取瞭塊果肉喂給他。
鬼王峒武士突然來襲,使眾人耽誤瞭一個多時辰的路程。朱老頭帶著隊伍緊趕慢趕,趕在日落前,進瞭一道山谷。
進入谷中,眼前地勢忽然一低,兩側山峰合攏過來,圍成一個狹長的盆地。
從山脊上看去,盆地中盛開著無數碩大的蘑菇,仿佛無數五彩繽紛的巨傘。
程宗揚見過最大的蘑菇也不過十幾厘米高,而眼前這些蘑菇像樹木一樣林立著,最大的菇柄直徑就超過兩米,菌蓋更巨大無比,仿佛一座高聳的樓宇。菌蓋形態各異,有的像傘,有的是半球形,還有鐘形、笠形、漏鬥形……顏色有白、黃、褐、灰、紅、綠……深淺淡濃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它們都極為龐大。
吃驚的不止是程宗揚,除瞭隊伍中寥寥幾個人,大多數人都是第一次目睹這樣巨大的蘑菇,如果說當初走的藤橋隻是一個特異例子,眼前這些巨蕈,才使他們真切感受到南荒的異樣風情。
“你看!”
程宗揚扶住凝羽的手臂,“那個粉紅的像不像間亭子?”
“這就是蕈子林!”
朱老頭道:“十幾裡的山谷,都是花蕈。蕈子林的好處是蕈冠大,把光都遮住瞭,地上沒有那麼藤蔓枝條,幹幹凈凈的好走。”
踏進山谷,天際的光線便被遮蔽。頭頂大大小小的蕈蓋交錯著層層疊疊。雪白的蕈柄高大而肥厚,蕈蓋邊緣有的像簾子一樣波浪狀低垂下來,有的上翹仿佛屋簷,還有的向內向外卷曲。
蕈蓋下沒有南荒常見的灌木和蕨叢,潮濕的泥上生滿青綠的苔蘚,還有一叢一叢的小蘑菇。雖然是小蘑菇,比平常的蘑菇還是大瞭許多,有的隻有齊腰高低,蕈柄又白又胖,蕈蓋直徑卻超過兩米,讓人忍不住想躺上去享受一下。
雲蒼峰笑著對程宗揚說:“當心,有些蕈蓋是黏的。老夫年輕時第一次來,一時好玩躺在上面,結果被黏在蕈蓋上,最後用刀劈碎才逃出來。還有那種生著環紋的,蕈蓋的纖毛上有倒鉤,鳥雀落在上面都會被鉤住。”
祁遠指著一株蕈蓋狹長、色澤淡紅的蘑菇道:“這個我認得,是鵝掌菌!拿火一烤,味道最是鮮美。”
“沒錯。”
雲蒼峰笑道:“咱們今晚有口福瞭。”
大如車輪的鵝掌菌被幾名漢子砍下來,整個架在火上燒烤。淡紅的菌肉漸漸變成深褐色,表面仿佛塗瞭一層油脂,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讓程宗揚意外的是,那些花苗人並沒有因為族人的死而傷心,他們搬出昨天沒有喝完的粟米酒,澆奠瞭死者,然後就痛飲起來。在花苗人盛情邀請下,商館的人也參與進來。無論商館的護衛還是奴隸,在花苗人眼裡都一視同仁,強拉來圍成一圈。
眾人將菌肉切成一塊一塊,就著烈酒痛飲起來。程宗揚取瞭兩塊菌肉,喂凝羽吃瞭,剛出帳篷,就被卡瓦拉瞭過去。
眾人一直喝到深夜,把剩下的酒喝瞭個幹幹凈凈。除瞭易虎他們滴酒未沾,幾乎所有人都醉倒瞭。
南荒釀的粟米酒味道極澀,程宗揚喝瞭小半壇,醒來時隻覺頭痛欲裂,舌頭幹得像門口擦鞋的地毯。
已經燃盡的篝火上還懸著幾塊烤好的鵝掌菌,風一吹,篝火明明滅滅散發出暗紅的光亮。商隊的漢子們三三兩兩躺在一處。因為有蕈蓋遮擋,那些北府兵的軍士也沒有再撐帳篷,他們分成兩處,遠遠睡在兩朵半人高的蕈蓋下,各自枕著兵刃,兩手放在身前,睡得整整齊齊。
程宗揚摸瞭摸手邊的水囊,發現裡面還剩瞭些水,剛擰開要喝,卻怔住瞭。
黯淡的篝火中,一根細細的樹枝從一株低矮的蕈柄後伸出,在幾塊烤好的鵝掌菌猶豫瞭一會兒,最後選中其中最大的一塊,枝尖紮進菌肉,小心地挑起來,收到蘑菇後面。
那株蘑菇矮矮胖胖,蕈蓋雖然不大,蕈柄卻足有一米多粗。祁遠說這種蘑菇雖然沒毒,但吃起來跟幹柴一樣澀而無味,因此大夥都沒管它。
程宗揚側耳聽去,蘑菇後面發出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偷吃烤好的鵝掌菌。
程宗揚好奇心起,他按照凝羽曾經指點過的方法,收斂自己的氣息,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然後探頭一看。
首先映入眼中的,先是一雙圓圓的眼睛。
一個少女蹲在蕈蓋下,驚訝地抬起臉。她眼睛瞪得又圓又大,能清楚看到她的眼眸,烏亮的瞳孔像黑色的水銀一樣靈動。她嘴巴裡鼓鼓的塞滿瞭東西,手上捧著那塊烤好的鵝掌菌,彎長的睫毛像玩具娃娃一樣又密又翹。
程宗揚一眼就認定自己從沒見過這個少女。這女孩彎眉如月,精致的五官猶如珠寶鑲成,臉頰圓圓的,姣美而又瑩潤,在夜色下閃動著迷人的光澤,竟是生平僅見的絕色。這樣的美女,自己如果見過不可能沒有印象。
但她身上的衣飾十分眼熟,金絲織繡的大紅嫁衣,發髻上白茸茸的狐毛,垂在臉側的潔白面紗……
“你是花苗的新娘?”
少女費力地咽下菌肉,伸著頭朝程宗揚背後看瞭看,然後松瞭口氣。她把手指豎到唇邊,“噓,小聲點。”
“你怎麼在這裡?”
程宗揚看瞭看周圍,隻有她一個人,阿夕和那些形影不離的花苗女子都不見蹤影。
少女拿著菌塊,一手朝他擺瞭擺,小心聽著外面的聲音。她的手細如脂玉,小指微微挑起,柔美的指尖和紅唇上沾瞭菌塊的汁液,更顯得嬌艷柔膩。
等篝火旁那些漢子鼾聲響起,那少女小心翼翼起身,又從篝火上撈瞭塊烤好的菌肉,然後從蕈蓋下鉆出來,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還朝程宗揚招瞭招手,讓他跟上來。
兩人一前一後跑到蕈林深處,少女才停下來。她把菌塊扔給程宗揚,甩著手指道:“好燙……喂,把水遞給我。”
那塊鵝掌菌裡外都烤透瞭,淌著鮮香的汁液,程宗揚把水囊遞給她,訝道:“你在偷東西吃?”
少女拿著水囊,咕咚咕咚喝瞭幾口,才細喘著道:“餓死我瞭。”
程宗揚道:“別的人呢?怎麼餓得這麼厲害?”
少女拿著那塊吃瞭一半的鵝掌菌,用力咬瞭一口,氣鼓鼓道:“他們都喝醉瞭,連蘇姐姐也不知道去瞭哪裡。你們烤蘑菇的香味我都聞到瞭,可誰都不拿給我吃。哎,這是什麼菌?”
“鵝掌菌吧。”
“真香。我到南荒還是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都是你們,烤得這麼香,讓我睡都睡不著。”
“為什麼不出來一起吃呢?”
少女白瞭他一眼,“喂,你別告訴別人見過我啊。”
程宗揚猛地醒悟過來,“你不是花苗人?”
那少女的美貌與花苗女子截然不同,她十六、七歲的樣子,五官精致柔潤,新月般的彎眉如同畫上去的一樣秀美,唇瓣小巧而鮮嫩,每次紅唇翹起,白嫩的臉頰上就現出兩朵可愛的小酒窩。
“我倒想當花苗人啊,”少女帶著一絲羨慕說道:“我最喜歡她們光著小腳丫,腳踝戴著一串小鈴鐺,一走路就叮叮鈴鈴的響,好玩死瞭。”
說著她又咬瞭一口菌塊,“可她們都不肯借給我戴。”
“你不是花苗人,為什麼他們把你當作神女?”
“是嗎?”
少女驚喜地瞪大眼睛,連嘴巴裡的鵝掌菌都忘瞭咽,“她們真的那樣說嗎?唔!”
少女連忙吞下菌塊,“說我是神女?”
“她們叫你珂婭,就是神女的意思。”
少女捧著菌塊愣瞭一會兒,眼睛漸漸彎成月牙,然後帶有著幾分得意偷偷笑瞭起來。
“花苗人為什麼說你是神女?”
“沒什麼啦,”少女開心地擺擺手,故作無所謂地說道:“我就是給他們治治病啊,療療傷啊,什麼的。”
“你是醫生?”
“那當然,”少女挺起胸,驕傲地說道:“我們光明觀堂門下,都是最出色的醫者!”
程宗揚一時沒有聽清她的話,他的目光完全被少女挺胸的動作所吸引。少女穿的嫁衣是用名貴的絲綢裁制而成,她身材嬌小,平常都低著頭,面紗一直垂到胸前。有時看著衣物顯得很寬,程宗揚還以為是因為嫁衣作得寬大,這時她一挺胸,才發現她嬌小玲瓏的身軀上,有一對貨真價實的豐乳,就像是衣服裡面塞瞭兩隻大白兔。
“呃……你是光明觀堂門下?”
少女用力點頭,然後花容一變,“啊”的一聲捂住瞭嘴巴。
程宗揚看瞭她一會兒,小聲笑道:“你的身分是保密的吧?”
少女臉繃得緊緊的,然後像被針紮的皮球一樣泄瞭氣,嘟著嘴說:“我跟蘇姐姐說好瞭,到鬼王峒之前不能說的。”
少女懊惱的表情讓程宗揚忍不住笑瞭起來。“現在我知道瞭。認識一下吧,我叫程宗揚,是五原城來的商人。”
少女道:“我叫樂明珠,是光明觀堂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