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在醫院的歡迎會上我捧著鮮花,和同事站在臺上接受領導的表揚和嘉獎,卻有些心不在焉。我已經二十九天沒見到妻和女兒瞭,我想馬上回傢。

  作為一個外科醫生,我已經習慣瞭目睹鮮血傷口和死亡,可那淒慘的景像、無助的面孔、絕望的眼神還是把我擊潰瞭,那時的我突然感到瞭生命的脆弱和無奈。我不能忍受,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因為時間、因為環境,最後在我面前消失瞭。我很努力,可最後我還是沒能救出更多的人,我的心裡像堵著一塊大石頭。

  為瞭讓我們好好休整,醫院給放瞭三天假。我回到小區已經是下午三點,在車庫停好瞭車,走出來,望瞭望自己傢的窗戶,一股溫暖湧上心頭。那裡是我的樂園,有溫柔賢惠的嫣在等著我回去,有我的寶貝兒,才兩歲的小不點兒嘉嘉,她現在一定正在客廳的地板上跑來跑去。

  就在我收回目光的一剎那,恍惚間好像看到一個身影在陽臺上閃瞭一下,我疑惑地凝神細看,卻什麼也沒有,空蕩蕩的陽臺上隻飄著幾件洗好的衣服。一定是我眼花瞭,我搖瞭搖頭,我的精神壓力太大瞭,需要好好地調整一下。

  在門口迎接我的是嘉嘉,一張小臉兒開心得像花一樣綻放著,大叫著爸爸張開瞭雙臂要我抱。我摸瞭摸她嬌嫩的臉蛋兒,一下子把她舉起來拋向空中,嘉嘉興奮地尖叫著,這是她最愛的遊戲瞭,嫣可沒力氣這麼舉她。

  嫣正坐在茶幾邊剝栗子,頭發挽起來盤在頭頂,發梢兒散開如一朵花,叫嘉嘉:“別纏著爸爸,爸爸剛回來,很累的!”

  我抱著女兒來到沙發前,在她臉上吻瞭一下,說:“沒關系,我不那麼累,這些天我不在傢裡,你一個人帶嘉嘉才累瞭呢!”

  嫣輕輕一笑:“快去洗個澡,睡一會兒,晚上我給你做老鴨煲。”

  嘉嘉在我懷裡拍著手:“好啊好啊!爸爸香媽媽,我也要香香!”

  噘起小嘴兒,在嫣的腮邊親瞭一口,又在我臉上親瞭一口。

  把自己泡在浴缸裡,全身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疲乏從骨骼筋肉間散發出來,溢滿整個身體,思緒有些混亂,雜亂無章的一些鏡頭在腦海裡不停切換著。

  妻是蘇州人,距離我現在居住的城市很遠。和妻相識在杭州的醫院,那時她在陪父親看病,而我當時還沒調回傢鄉的這座小城。我和嫣在結婚的時候頗費瞭一番周折,嫣是傢裡的獨女,父母都不同意她遠嫁;另一條原因是我比嫣整整大瞭七歲,那一年她二十三、我三十。親朋好友們也都一致地站在她父母的一邊,勸她放棄這段不明智的愛情。

  嫣很堅決,她說:“我會過得很好,我會很幸福!”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就站在她身邊,那一刻我感動得無以言表,竟有著放聲痛哭的沖動,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在心裡發誓:我一定要讓她永遠做我的公主,我一定定要讓她幸福。

  雖然調回瞭傢鄉,其實也沒什麼親人瞭,父母和哥哥都在國外,隻還有幾個遠房親戚住在鄉下,也幾乎沒多少來往瞭。我們這個傢族裡幾乎都是做生意的,這跟小城所處的位置有很大關系,出國淘金,一向都是這個沿海地區的傳統。

  四年過得很快,我已經是醫院裡最出色的主治醫師,我們的小傢安置在本城最好的小區,住在這個小區的,幾乎都是城裡最有地位背景的人。嫣很滿意這裡的環境,她喜歡幹凈,喜歡井井有條,她最愜意的事,就是坐上陽臺,翻看一些隻有小女生才看的言情小說。

  浴室的門被推開,嫣走進來,腳步輕盈小心翼翼。我沒有睜開眼,卻有一股幸福在胸口蕩漾:她是來給我送浴巾的,我總是不記得帶浴巾過來。嫣走到浴缸前,猶豫瞭一下,還是伸手推瞭推我的肩膀:“你又在浴缸裡睡覺!快起來吧,去床上睡。”

  我睜開眼睛,給瞭她一個色色的笑:“到瞭床上,我就不想睡覺瞭,你也做不成飯瞭。”

  伸出手,向著她的短裙下摸去。嫣嗔怒地拍我的手:“別鬧!嘉嘉在外面呢!”

  我的手還是伸進瞭兩腿間,在光潔的大腿上抓瞭一把,嫣驚呼瞭一聲,跳開瞭:“你把我裙子都弄濕瞭!”

  在她躲開的一瞬間,我的指尖似乎碰到瞭一些毛發,似乎還有一些滑膩。看著她孩子一樣地逃出去,我滿足地在水中伸瞭個懶腰:她一定穿瞭那件丁字褲,那件我今年給她買的結婚紀念禮物。她一定很想瞭,就像是我想要她一樣。

  吃晚飯,散步回來。嫣坐在嘉嘉小床邊給她講童話故事,我坐在計算機前整理那些在四川的記憶,我想把那些人、那些事,全部記錄下來。房間裡充滿著祥和安逸,竟有幾分童話般的幸福味道。

  小傢夥很快睡著瞭。粉紅嬌嫩的小臉歪在小枕頭邊,把小嘴兒擠壓得嘟瞭起來。嫣愛憐地在女兒額頭親瞭一下,把蓋在她身上的小毛毯掖瞭掖,回頭和我四目向望,無聲地笑瞭笑。我就向著她伸出雙臂:現在,是我該哄這個大孩子的時間瞭。

  床頭燈調得很暗,橘紅色的光照在嫣玉一樣的身體上,把她完美的曲線身材勾畫在床上。嫣瞇著眼睛,舒展地攤開四肢,任憑我的口舌在她身上遊走,自喉嚨不時發出一些無意義的字符。她總是用這樣的神態來表示自己在享受性愛,在她的臉上出現瞭這樣的表情的時候,就是在對我說她已經準備好瞭,我要做的就是響應給她更激烈地親吻,然後是進攻、再進攻……

  席夢思的床墊好像出問題瞭,在我們運動的時候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我走之前還沒有這樣的狀況。我一邊想著一邊奮力地聳動著,讓陰莖在嫣的下體快速地進出。嫣一如既往地發出悠長的呻吟,這些呻吟又被我狂野的沖擊斬斷,碎成一截兒又一截兒的呢喃。

  我的手把著嫣的髖部固定住她的身體,讓彼此下體的契合撞擊出響亮的“啪啪”聲,讓嫣豐滿挺立的雙乳波浪般地起伏,如同一池蕩起漣漪的春水。快感一點兒一點兒地聚集,終於像火山一樣爆發瞭,嫣在我身下奮力地蹬著雙腿,雙手無助地在我身上腿上抓摸,像是溺水的人在尋找一根救命的稻草。

  一切恢復瞭平靜,我把臉貼在嫣的乳間,感受著她的柔軟。嫣像抱孩子一樣抱著我的頭,抱得緊緊的,說:“老公,我愛你,老公我永遠都愛你!”

  “我知道。”

  醒來的時候天還沒亮,嫣窩在我的懷裡,渾圓的臀部貼著我的小腹,蜷著身體就像隻貓咪。我愛憐地把她往自己懷裡摟瞭摟,在耳後的發際親瞭親,在我的心中,嫣就是我的女兒,我喜歡她偎依在我懷裡的感覺,喜歡她抱著我的脖子撒嬌,喜歡她偶爾露出的淘氣神情。而現在,這個似乎還沒長大的女兒,竟然已經養育瞭一個同樣可愛又惹人憐惜的寶貝兒!

  嫣睡得很沉,均勻的呼吸著。我把她散亂的長發歸攏起來攤在枕頭邊,細長優美的脖頸在橘紅色的光線裡美得令人癡迷,我小心翼翼地用手掌撫摸著、把玩著,生怕一不小心打擾到她甜蜜的睡眠。

  在肩胛和脖頸交接的部位有一塊兒深紅的痕跡,如果不仔細幾乎看不出來。

  我好奇地湊近瞭看,那是一片吻痕,依稀可以分辨出嘴唇的形狀。嫣的皮膚既白又細膩嬌嫩,隻要在親吻她的時候稍微用力啜一下,就會留下十分清楚的痕跡,經久不會消失。

  記得以前戀愛時,嫣每次和我約會以後都會戴幾天的紗巾,用以掩飾我在她脖子上留下的吻痕。後來我們的關系被他傢人發現,也是因為那些痕跡。

  昨夜的親密比平時激烈,嫣一定累壞瞭,她的體質原本就很柔弱,想想我之前如狼的狂野,不由有一些莞爾:已經算老夫老妻瞭,還有這麼高的興頭!記不清昨晚是怎麼在她身上親吻瞭,居然親得這麼重!我在她全身尋找著,又在大腿和胸脯發現瞭兩處痕跡。早起一定會被她埋怨,現在街面上的女人,圍紗巾的可不多瞭。

  女兒在小床上翻瞭個身,嘴裡夢囈出幾句模糊不清的句子,藕段兒般的小腿伸出來,蹺到瞭小床的護欄上面。看著她小巧可愛的臉蛋兒,我的笑意又不由自主地湧現在臉上,小傢夥一點兒也不像女孩,頑皮又好動,看她可是件費精神的差事。

  接下來一連兩天都是對我兩個寶貝的補償,陪妻去逛街買衣服做美容,一傢人去遊樂園、動物園、電影院、小吃街。女兒最喜歡的是吃零食,這點兒和嫣一脈相承。嫣因為要保持身材不敢吃,就看著嘉嘉吃一臉的羨慕,隻好把吃的欲望轉移到瞭買衣服上面。

  嫣是超級愛美的女人,為瞭能穿上一件漂亮的衣服,她甚至可以堅持節食幾個月!她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我要是不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老公你就會看別的女人,看得多瞭就有可能出軌。所以我買衣服就是為瞭咱傢的安定,所以你不可以反對我買衣服。”

  我對她的高論不以為然,卻樂得看著她折騰。結婚以後她沒有再工作,整天呆在傢裡無所事事,有點兒事幹確實讓她能夠充實一些。我是個話不多的人,又愛靜,平時除瞭醫院就是傢裡,幾乎沒有別的什麼應酬,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等著妻給我提要求,然後像是溺愛孩子一樣縱容她。我愛這個女人,她開心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在我的生命裡,最重要的就是這一大一小兩個女人瞭!

  嫣的確有要求美麗的資本,一米六九的身高,長腿如椽,細腰翹臀,天生的一副衣架子,加上一張清秀白皙的瓜子臉和生瞭嘉嘉以後愈加豐滿的乳房,讓人一眼看過去立刻就會產生驚艷的感覺。

  她對衣服的挑剔到瞭苛刻的地步,不單是要求品牌,設計也必須是貼身的那種,不僅要求穿起來大方得體,還要凸顯出她曼妙的身姿才行。我常常和她開玩笑,說她愛衣服勝過瞭愛老公。她就會噘起小嘴兒假裝生氣,把雙手背在身後,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著我,說:“你是守財奴,愛錢勝過瞭愛老婆!”

  怎麼看她都不像是生瞭孩子的媽媽,倒像是個剛出校門的學生!從來不肯把頭發盤起來,一如和我談戀愛時那樣紮起個馬尾。或者就讓一頭烏亮油光的頭發隨意地披著,在脖頸處別一枚精致的發卡,剛好露出一半小巧的耳垂兒,顯得那麼清新脫俗端莊雅致!

  回來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嫣帶嘉嘉先上樓,我則去車庫停車。等我停好車走回樓下電梯入口的時候,發現嫣還沒進電梯,正抱著嘉嘉在和一個男人說話。

  那個男人也是住同一棟樓的鄰居,和我們並不太熟,依稀記得是個搞房地產的老總,好像姓佟。人長得很高大,剃著個光頭,四十多歲的人瞭,穿得衣服還是花花綠綠的。

  看到我過來,他就轉瞭頭沖我點頭致意,說:“梁醫生回來瞭?”

  我隻是點頭響應,卻沒答他的話,過去從嫣懷裡抱過瞭嘉嘉。這時電梯也正好下來,大傢一起進瞭電梯。

  懷裡的嘉嘉還很興奮,擺弄著給她買的那個卡通喜羊羊造型的小鏡子。我抱著她站在電梯門口的位置,我傢住在九樓,姓佟的傢好像是住在十四樓,嫣在我身後,他則站在我旁邊,湊過瞭頭逗嘉嘉說話。

  在電梯停在九樓的時候我彎腰把嘉嘉放瞭下來,準備掏鑰匙開門。就在彎腰的一瞬間,她手中的小鏡子晃瞭一下,我從鏡子裡看到姓佟的手飛快地從嫣臀部收瞭回去。由於隻是閃瞭一下,所以看得不太清楚,不能確定剛才看到的是不是真實的。我狐疑地轉過頭看瞭嫣一眼,發現她的臉有些紅,眼神裡有掩飾不住的慌亂。

  沒等我緩過神兒來,嫣就搶步去拉瞭嘉嘉的手出瞭電梯,嘴裡模仿著嘉嘉的聲調跟女兒說話:“哇!到傢咯!快叫爸爸開門,媽媽要和嘉嘉一起洗澡。”

  我走出電梯,又回頭望瞭一眼。電梯的門正合攏,門縫裡看見佟的一張臉,泰然自若,沒有一點兒異樣。

  整個晚上我都有些心神不寧,腦子裡回放著電梯裡的那個瞬間。可能真的是我看錯瞭,佟的手也許碰巧隻是在妻子的身後經過而已。我相信嫣,相信她不會做出對不起我的事。可是如果是姓佟的真的騷擾瞭嫣,以她的性格,多半也會選擇息事寧人,我對她太瞭解瞭,她根本不會騙人!剛才從她臉上的表情我就可以斷定,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過。

  我很想開口問一下嫣,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問,夫妻之間,有些東西也是禁忌的,我不想讓她尷尬。或者她是顧慮到鄰居之間的關系,不想把事情鬧大,才選擇瞭掩飾的。

  但是我還是感到很不舒服,我是個完美主義的男人,不能容忍哪怕是一絲一毫的缺陷在我的身邊出現。嫣是我的妻子,完完全全屬於我一個人,我們是那麼相愛!我不能容忍任何人哪怕是隻在心裡對自己老婆的覬覦。

  嫣已經睡著瞭,跑瞭一整天對她是個巨大的考驗。我愛憐地看著她甜美的笑靨,目光從她臉上轉向墻壁上巨大的婚紗照,照片上嫣笑得陽光燦爛,一襲白紗猶如天使般地依偎在我懷裡,姣好完美的臉上寫滿瞭幸福。

  “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我們會白頭偕老!”

  她在新婚之夜曾這樣對我說。是的,我一直都這麼想。

  最後的一天假期我什麼都沒安排,安安靜靜地呆在傢裡。嘉嘉在寬大的客廳裡跑來跑去,活潑得好像神話裡的精靈。嫣在臥室裡熨燙我第二天要穿的襯衣,她做事情的時候非常認真專註,嘴角兒微微上翹,洋溢著祥和安逸,一縷秀發從耳邊滑落下來,貼在臉龐上,午後的陽光從窗戶射進來,給她苗條的身體罩上瞭一層光環,宛如油畫裡的女神!

  下午整理在汶川的記憶,一幅幅悲壯淒涼的場景在我腦海裡浮現,讓我無比的壓抑,作為一個醫生,死亡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但我還是不能從那個苦難的世界裡解脫出來!嫣去瞭超市,順便去菜場買菜。嘉嘉則在玩自己的芭比娃娃,把一堆玩具擺得滿地都是。

  小傢夥玩得累瞭,也許是有點兒無聊,就跑到我身邊搗亂。我推開手邊的工作,抱她去瞭陽臺,從九樓的陽臺看下去,幹凈整潔的小區盡收眼底,碧綠的草坪,錯落有致的假山,晶瑩又氣勢磅礡的噴泉……

  我指著一件又一件的設施給女兒看,問她那些東西的名稱。小傢夥唯唯諾諾地敷衍著我,突然大聲叫瞭起來:“媽媽!媽媽回來瞭……”

  順著她小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見瞭嫣正從小區的大門走進來,可緊跟著心裡一沉:她的身後,竟然又是那個姓佟的男人。我的心一下子提瞭起來,那天在電梯裡的情景又一次浮現在腦海,他會不會又趁機騷擾我的妻?

  好在嫣很快就到傢瞭,中間也沒耽誤什麼時間。一進傢門,放下東西就去瞭衛生間,“嘩啦啦”地開著水淋浴。

  嫣洗完澡就去瞭廚房。我鬼使神差地去瞭衛生間,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幹什麼!衛生間裡濕漉漉的,氤氳的水汽還沒散掉,洗手臺下面的盆裡散亂地放著她換洗下來的衣服,粉紅色的內褲顯眼地放在最上面。

  我拿瞭起來,手指尖感到一種濕膩,展開來,就清楚地看到,內褲的襠部有一片兒濡濕的痕跡,嫣下體特有的味道也撲面而來。這種味道我十分熟悉,那是她在動情的時候才會發出的味道,可她剛才隻是去買東西而已啊!

  我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心也沉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