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六點。
古天起床後打算去附近的天辰公園晨練一會,順便買點早餐,看瞭一眼睡的跟死豬一樣的陳銘,也就沒打招呼,獨自一人走出瞭宿舍。
初秋雖至,但天辰公園依舊綠樹成蔭,嬌艷的花朵色彩斑斕。清晨的空氣清新甜潤,公園內不少早起的老人三五成群的做著健身活動。
古天剛慢跑到公園門口,就看見一個隻穿瞭小衫和熱褲的姑娘低著頭坐在公園門口的長椅上。
「哎?蕭晨?」古天試探的喊瞭一句。
姑娘沒應,纖細的手臂抱著肩膀,略顯瘦弱的嬌軀在晨風中微微顫抖。
「蕭晨,你在這兒幹嘛呢?怎麼沒回宿舍啊?」古天走近瞭些,確認姑娘就是蕭晨,再次問道。
「啊,古天啊,沒事,就是想坐會。」蕭晨擡頭看瞭一眼古天,有些蒼白的俏臉上還有些不太明顯的淚痕。
古天無語的將身上的運動服披在蕭晨身上道:「你是不是傻?穿這麼點兒,在這兒坐啥啊?」
「沒有,剛才送瞭我姐,順道就坐會兒。」
「怎麼瞭,傢裡出事兒瞭嗎?」古天在蕭晨身邊坐瞭下來,他察覺蕭晨的狀態不對,隨即關心的問道。
「……」
「晨晨,有事兒不能憋著,有什麼問題大傢一起想辦法。咱們都是朋友,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一定要說!」古天接著道。
「我真沒事兒,就是思考一下人生,哈。」蕭晨笑著回道,隻是笑容在古天看來有些牽強。
「得,那你趕緊回屋吧,我一會把早餐給你和薇薇送去。」古天聞言就沒再多問,起身囑咐瞭一句。
「好,我回去瞭。」蕭晨點瞭點頭道,「哎,古天,你說咱們銀行以後會越來越好嗎?」
「嗨!放心吧,三天之內,我送你個太平盛世!」古天開玩笑的回瞭一句。
「哈哈!那我可當真啦……」蕭晨跟著樂瞭一聲。
「妥,趕緊回去吧!」
「嗯,好。」
打瞭聲招呼,蕭晨披著古天的外衣向宿舍走去,古天則繼續未完成的晨練。
古天不知道,隻是短短的幾句對話,卻讓蕭晨有瞭一絲對未來的期望。就好像烈日沙漠中的一株禾苗,被一滴清爽的甘露無聲無息的滋潤。
蕭晨這個內心脆弱的姑娘,在飽受摧殘後,依舊如同傲立風雪的臘梅,堅強綻放。
……
上午,天辰分行,副行長辦公室。
「天哥,鄭廣發那老狐貍請病假瞭,他是不是收到什麼風聲瞭?」陳銘坐在辦工桌前,撇著嘴問道。
「請就請唄,反正跑不瞭他。他不在銀行,我工作更順利。」古天毫不在意的回道。
「也是,這老傢夥看著就煩。」陳銘認同的點瞭點頭。
「咚咚咚!」
「請進。」
辦公室的門被打開,梳著中分頭一臉諂媚笑容的馬威走瞭進來。
「古行長,陳主任。」
「哦,馬經理啊,有事嗎?」古天問道。
「啊,古行長,是有點事兒跟您匯報一下。」馬威恭敬的點瞭點頭道,又瞄瞭一眼一旁的陳銘。
「哦,陳銘,你去大堂看看,準備營業的情況。」古天會意,沖陳銘說道。
陳銘沖古天眨瞭眨眼睛道:「行,那我過去瞭。」
「馬經理,來,坐下說。」古天指瞭指椅子道。
「哎,好。」
「什麼事兒?」
「古行長,那我就開門見山瞭。我想請您高擡貴手,放我一馬!」馬威看著笑瞇瞇的古天,語氣誠懇的說道。
「哦?馬經理,何出此言啊?」古天聞言瞬間來瞭興致。
「古行長,您是尊真神,以前多有得罪,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我跟著鄭廣發幹的那些事兒想必您也是調查的一清二楚瞭,但我也是身不由己啊!」馬威攤瞭攤手,苦著臉對古天說道。
「哦?馬經理,你和鄭行長幹瞭什麼事啊?」古天也沒急著表態,故作疑問道。
馬威一看古天的態度,就決定不再遮遮掩掩。
「古行長,那我就直說瞭。咱們行的業績獎金,我拿小頭,鄭廣發拿大頭。對公客戶那邊做假賬出的錢也都裝進鄭廣發的兜裡,隻不過是他弟弟替他收的。平時收的賄賂,也都是先經我手,再轉給他弟弟。」
「這些我都有賬本,數額和細節都有詳細記錄,古行長,我把賬本給您,還可以幫您作證,就求您給我個機會!」
「馬經理,你挺有先見之明啊?」古天聽馬威說完,表情詫異的調侃道。心想這個馬威純純的真小人,不但一直防著鄭廣發,最後還來瞭一出兒賣主求榮。
「古行長,我也真是有苦衷啊!我兒子在國外留學,那用的錢是工資的好幾倍啊。我還有個得瞭重病的前妻,雖然離瞭婚,但我也不能不管啊!」
「你說,這個時候鄭廣發給我領瞭條道,我能不走嗎?」
「呵,這麼說,你還挺顧傢?」古天搖瞭搖頭接著道,「可惜啊,鄭廣發給你領瞭條死道!」
馬威哭喪著臉,突然起身跪瞭下去。「古行長,求您給條活路吧!」
「哎……馬經理,你可別這樣!你起來,先起來。」這一跪可把古天驚著瞭,連忙上前扶起馬威。
「古行長,您給我個機會,以後我全聽您的!」馬威面色淒慘的說道。
「嗯……這樣,馬經理,你先去工作。」沈默片刻,古天輕輕拍瞭下桌子,「我手上還有些事兒,一會我在找你。」
「古行長,我……求您擡擡手吧!」馬威以為古天找理由趕他走,雙腿一彎就要再跪下。
古天連忙上前扶住馬威,「不是,馬經理,我真有事兒,一會肯定答復你。」
古天一頓好說歹說,才勸住神色越來越可憐的馬威。
「好吧,古行長,那我拜托您瞭。」馬威恭敬的鞠瞭個躬,離開瞭古天的辦公室。
馬威走後,古天面漏沈疑,他在思考馬威此舉背後的用意。到底是馬威真的賣主求生,還是鄭廣發放出的誘餌,故做疑局呢?這兩個人在古天看來已經是煮熟的鴨子,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
與此同時,請瞭病假的鄭廣發帶著女兒來到瞭天辰俱樂部。
古天的一些列動作,馬威尚有所察覺,更何況老奸巨猾、人脈頗豐的鄭廣發。隻不過近些年習慣瞭作威作福,沒想到會來瞭一個古天這樣的異類。
所以鄭廣發今天帶著女兒來見一個能讓他避免牢獄之災的關系- 天成集團的少東傢,天成娛樂的副總裁,張帆!
鄭廣發的女兒叫鄭欣,是個頗為靚麗的小美女,身材高挑,皮膚白嫩,穿著更是青春時尚。早在半年前鄭廣發就將女兒介紹給瞭張帆,鄭欣也是一直盡心盡力的伺候著。這父女二人為瞭討好張帆很是用心良苦。
天辰會所的頂層幾乎不對外人開放,裝修卻極盡奢華。富麗堂皇的餐廳,視野開闊的觀景臺,設施齊全的健身房等等應有盡有。
蔚藍清澈的泳池旁邊,剛遊瞭幾圈的張帆躺在沙灘椅上,雙手交疊在腦後,一條大腿曲起來,也不知道睡著瞭沒有,整個人的姿態顯得懶散而隨意。
張帆隻穿瞭條短褲,身材修長健美,肌肉的線條明顯,一看就是經常運動的模樣。
「帆哥!」離著老遠,鄭欣就甜甜的喊瞭一聲,隨即小跑著來到張帆身邊。
「啊,欣欣來啦!」張帆轉頭瞄瞭一眼。
鄭廣發看張帆沒搭理自己,表情尷尬的說瞭一句:「小帆,閑著吶。」
「哦,鄭叔,過來瞭?」張帆這才擡起身往上坐瞭坐,摘下墨鏡沖鄭廣發說道。
鄭廣發沖女兒使瞭個眼色,鄭欣會意的伸出白嫩的小手扶上張帆的肩膀,殷勤的做起瞭按摩。
「帆哥,我爸那邊有點困難,你給幫個忙唄。」鄭欣用高聳的胸部貼著張帆的胳膊蹭瞭蹭,隨即語氣嬌軟道。
「哎,一天天凈給我找事!」張帆樓著鄭欣,一隻手伸進美人的衣領裡,狠狠的揉瞭揉,「鄭叔,不是我說你。早告訴你,別貪那點小錢兒,眼光長遠點!」
「是,是!小帆你說的對,這不是沒來得急嗎?」鄭廣發滿頭大汗的站在一旁,曾經意氣風發的鄭行長,此時被說的像個犯瞭錯的小學生般連連點頭。
「你是什麼位置,你心裡沒數嗎?為瞭那麼點散碎銀兩,耽誤我多大的事?你知道運作一個分行行長的位置多困難?」張帆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接著道。
「哎呀,帆哥,我爸不是也沒辦法嗎,那個古天逼的太緊瞭!你就看在我盡心盡力的份上,幫幫他吧。」鄭欣看著張帆氣憤的表情,趕緊撒嬌似的出言相勸。
「晚瞭,天辰分行你是別想呆瞭。古天那小子動作挺快,銀監的人不可能當沒看見。」張帆陰著臉說道,「鄭叔,別說我沒幫你,我讓人跟總行打聲招呼,盡量內部解決。你回去先把窟窿堵上,然後找個地方歇一陣吧!」
「還有,你回去以後跟那幾個老傢夥都打聲招呼,讓他們收斂點,最近別再給我出任何意外!」
鄭欣對於張帆,不過個漂亮的玩物,為瞭自己能玩的開心,他也不介意幫鄭廣發度過難關,畢竟也就是打個電話的事兒。
「好,好,你放心,我馬上通知他們。這次謝謝你瞭,小帆。」鄭廣發聞言欣喜的點瞭點頭,對他來說,能不進監獄已經是萬幸。
張帆擺瞭擺手,語重心長的說:「你放心,古天也沒幾天好日子瞭,我早晚把他清出帝都。等龍京分完傢,什麼事都好運作,你明白麼?」
「明白,明白,那我先走瞭,小欣,好好陪你帆哥!」鄭廣發沖女兒囑咐瞭一聲,就轉身離開瞭泳池。
「帆哥,這次多謝你啦!」鄭欣嬌羞的親瞭張帆一口。
「呵呵,小欣,我可都是看你的面子啊!」張帆拍瞭一下鄭欣的大腿,隨即伸手扶著美人的螓首像兩腿之間按去。「來,給帆哥含上!」
「哎呀,帆哥,你真壞!」鄭欣順從的低下頭去,俏臉羞紅的張開小嘴兒,輕輕的含住瞭已經有些堅挺的肉棒。
「哦……」胯間的火熱被溫潤的小嘴含住,張帆發出一聲輕微的呻吟,然後他伸手按著鄭欣的腦袋,健壯的腰腹開始輕微的向上挺動。
「壞?一會帆哥給你來個菊花盛開,你就知道什麼是壞瞭?」
「嗯……嗯!……」
……
下午,天辰銀行副行長辦公室。
剛吃完飯的古天拿出另一部手機,撥瞭一個號碼。
「喂,小天?」
「嗯,勇哥,東西我收到瞭,有什麼別的消息?」
「你讓我查的那兩個人,我監聽瞭他們的手機,發現點新情況。」
「什麼情況。」
「你有個同事叫蕭晨,對吧?」
「蕭晨?對,銀行同事。」
「是這樣,你這個同事,好像有點把柄在那倆人手裡。」
「哦?什麼把柄?」
「聽電話裡的交談,意思好像是那個叫蕭晨的以前工作違規瞭,你們那個行長幫她壓瞭下來,但手裡一直留著證據。」
「違規?」
「嗯,然後你們行長應該讓蕭晨打探你的背景,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但沒有跟蕭晨的直接通話。」
「行,勇哥,你辛苦瞭。這兩人可以撒手瞭,目前主要還是天成那邊。」
「好,我明白。」
蕭晨的事讓古天比較意外,他打算把這事兒按死,不讓陳銘知道。古天掛瞭手機,扶著額度仔細想瞭想,隨即撥通瞭馬威的號碼。
「喂,古行長,您好。」
「我說,你聽著。我給你個機會,你自己把握。一會我發給你一個地址,帶著你的賬本去自首。全力協助調查,我保證你不會判刑。」
「天辰分行你是別想呆瞭,你表現好,事情過後我可以給你安排個地兒。還有,鄭廣發手裡有蕭晨違規的證據吧?別說你不知道,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給我弄出來,還給蕭晨。」
「聽明白瞭麼?」
「明……明白瞭!」
古天掛瞭電話,起身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繁華的天辰大街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心裡的疑惑卻越來越深。
關於蕭晨,他倒是沒多想,隻一個不諳世事的姑娘。反倒是舉止異常的馬威,背後一定有個被他忽略的人,而且這個人連勇哥都沒發現。這種一直被人暗地裡窺視的感覺,讓古天心生煩躁。
「咚咚咚!」
古天正對著窗外沈思,低沈有力的敲門聲在辦公室內響起。
「請進。」
門被緩緩推開,一個身上穿著剪裁合體的灰色西服氣勢凜然,不怒而威的中年男子走瞭進來。
「老師!您怎麼來瞭?」古天看著來人驚喜的問道。
中年男子看著五十來歲,雙目炯炯有神。身形直挺,但個頭不是很高,站在古天面前顯得有些瘦小。
「我不來,你也不去看我啊!」中年男子面無表情的瞪瞭古天一樣道。
「嗨,老師,您現在身居高位,作為咱們帝都龍京總行行長,那不得忙上天啦。」古天雙手合十並且彎瞭彎腰道,「我這不是想著,先穩定下來,再去拜訪老師您嘛!再說,我現在可是您的下屬,哈哈!」
中年男子名叫陳霄鳴,現在帝都龍京銀行總行行長。
陳霄鳴大學畢業後赴美深造,拿瞭一大堆名校的碩士和博士學位後,回國繼續做著經濟科研。不說為國傢經濟改革做出多大貢獻,起碼為國傢培養瞭無數金融精英。以當前國內金融界的影響力,幾乎無人能及。
陳霄鳴曾經是華夏經濟大學的教授講師,古天十五歲的時候就曾跟著陳霄鳴學習,大學時更是隨同陳霄鳴帶的研究生一起鉆研金融學科。
五年前,陳霄鳴被請聘到龍京銀行,出任總行行長,同時還兼任華夏經濟大學的客座教授,以及帝都經濟發展顧問一職。
古天扶著陳霄鳴坐到沙發上,剛端過茶水,就聽他低聲說瞭一句話。
「小天啊,你不該回來啊!」
陳霄鳴神色復雜,深邃的眼眸直視古天。
「老師,為什麼我不該回來?」古天看著面前這個對他影響最深的男人。
「帝都的水,太深瞭。你看不見的東西太多瞭。你入局容易,再想出去可就難瞭啊!」陳霄鳴喝瞭口水,語重心長的說道。
陳霄鳴能出任一個資本銀行的總行長,背後自然有他代表的利益團體。隻不過,五年前他與古傢親近,曾經古傢劫難,陳霄鳴全身而退。而如今,他為誰服務,卻一言難盡瞭。
古天沈默瞭片刻,隨即沈聲的道:「老師,你知道,我不得不回來!」
「哎,時多尚矯詐,進退多欺貳!你好自為之吧。」陳霄鳴搖著頭嘆瞭口氣道。
二人沈默片刻,陳霄鳴再次開口。
「小天,有件事兒,我得跟你說一下。」
「您說,老師。」
陳霄鳴直瞭直身子,雙手交叉道,「鄭廣發那邊你收手吧,這個人現在你還動不瞭!」
「鄭廣發?他都找到您那去瞭?」古天聞言瞪瞭下眼睛,有些驚訝的問道。
古天沒想到,這個時候陳霄鳴來天辰分行是為瞭鄭廣發的事,他記憶中這兩個人應該毫無瓜葛才對。
「不是找到我這瞭,是董事會有人打瞭招呼。」陳霄鳴擺瞭擺手,「你安排的那些資料銀監會已經受理,那你的目的也就達到,以後天辰分行你說的算。」
「至於鄭廣發那邊,他把賬面的錢補上,也會有人跟銀監會打招呼,咱們行內部處理,算給他留條活路吧。」
「不是,這個鄭廣發路子挺野啊?」古天本以為鄭廣發找關系弄個緩刑啥的,沒想到還真請出個大靠山來。
「呵呵,女兒都送出去瞭,能沒點兒收獲嗎!」陳霄鳴笑著嘲諷瞭一句。
「那行吧,總行都安排瞭,我還能說啥。」
「你別支反關系就行瞭,周一總行的雕令就到,以後你就是天辰一把瞭。」
古天來天辰一個星期,鄭廣發直接出局。此時的天辰銀行完全算是古天的地盤,一些等待許久的計劃終於能毫無障礙的開始實行。
茶香彌漫的辦公室內,古天和陳霄鳴暢所欲言。數年沒見,古天有太多的話向眼前這個亦師亦友的男人傾訴,有太多的想法渴望與他交流。
「行瞭,我還有事,先走瞭,什麼時候有空就去傢裡吃頓飯,你師母還念叨你呢。」直到夕陽西下,陳霄鳴才放下茶杯,起身拍瞭拍古天的肩膀道。
「行,老師,改天我一定拜訪。」
「好!」
「我送您,老師。」
古天回帝都後與陳霄鳴的第一次會面,收獲頗豐。心裡一些不明確的想法,漸漸變得清晰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