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房東是個客氣的中國人,比我大個幾歲,在他這住的時間我很開心,一屋子的窮留學生。偶爾還在一起聚個餐喝點小酒。
我隔壁住著一個男孩子,同層住瞭兩個南方女孩子。房東和他女友在樓上住。我每天早出晚歸,不是上班上學就是約會。
有一次,樓下的衛生間裡突然沖出房東的女友,洗完澡頭發也不收拾,濕噠噠的一路不說,還隻裹著個浴巾。我有些吃驚,這樓下畢竟還住著別的男人。
有一次進衛生間,看見一個剛用過的衛生巾,就那麼四腳八叉的躺在垃圾桶裡,因為合租我比較計較這些細節。
同層的女孩子住的是master room有自己獨立的衛生間。我大概覺得這個房東女友有點大神經,但我們都很和氣的住在一起,也就睜隻眼閉隻眼。
一次聚會讓這和平的氣氛有點改變,我是個不拘小節的人,有次周末我突然說想做飯給大傢吃。
於是就張羅瞭起來,有人就開始去買酒,有人在廚房幫忙。
飯做好瞭就開吃,也許是小酒的緣故,很快大傢都暢所欲言,相互調戲起來。
說著說著房,東女友說起來樓下男孩子的身材,說有一次撞見他洗完澡,隻穿個小短褲,什麼該凹的地方凹該翹的地方翹等等。
一時間其他的人都有點尷尬不知道怎麼接話,畢竟房東就在這坐著。
後來我們打岔說別的,房東女友半醉半醒的問房東,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房東想都沒想就回答:「美女。」說完還有意無意的看瞭我一眼。
當時他女友說瞭很句很絕的話:「那你的前女友是怎麼回事,長成那樣!」
這頓飯就隻能趕快收場,我們都有些不是很舒服,草草收瞭。
從那次聚會後我們都有些回避房東他們,隱約覺得他們之間可能有點問題。 她不是很好看,人也都點胖,不過她人蠻客氣的,還算好相處。
房東瞭解到我在做貿易的地方上班,說對我們的東西感興趣,就給瞭他我的郵箱,很快就把這事情忘記瞭。
之後不久一天上班,我收到瞭一封郵件。英文的,房東發來的,非常簡單突勿的幾句話:「我要追你,你考慮一下,讓我知道。」
我有一種悶頭一棒的感覺,不是因為意外收到求愛信,是因為收到這麼簡單粗糙的求愛信,沒有鋪墊沒有前因後果的,更沒有什麼「當那天我看見你走進來我就覺得死去的心被喚醒」的騙人鬼話。
這老兄也太沒情調瞭!細想想他這個人我覺得還不錯,很大方客氣,誰拖欠個房租啥的從來不計較,有時候還會開車帶我們出去買菜。
有過出國留學經驗的人都知道,這是個好房東的樣子,但這不足讓我有以身相許的沖動。而且那個時候,我正在花美男和阿P之間糾纏,他女友還在樓上住著,哪有心思趟這個渾水。
我很客氣的回絕瞭他,說我現在有心儀的人,not available. 大傢都是成年人瞭,再見面也沒有什麼尷尬,我覺得他就是投石問個路,沒有當真,就這麼平靜過瞭一段時間。
之後的一件事情讓表面的平靜被打破瞭。那個時候花美男已經回國瞭,阿P分手後我也不想聯系,香港男杳無音信,我覺得生活無常,人來都會走,我非常消沉,煙抽的非常厲害。
突然的一次重感冒,讓我兩天沒有下床。
第三天我已經餓的眼冒金星,真的有種快死的感覺。房東看見我嚇瞭一跳,說我怎麼像鬼一樣,他以為我這幾天都不在傢。
看見我病成這樣,他馬上給我做飯。我覺得人病的時候情緒會很脆弱,當他把粥放在我手裡的時候,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麼多年過去瞭,每當我想起那個早晨他給我遞過來的那碗粥,我都會自己大哭一場,無意一間,他觸碰到瞭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每每回憶起這件事情,我的情緒都會很激動。
過後我們就熟悉起來,他開始談一些他女友的事情。大概兩個人有些不和,他想分手讓她搬出去,但是女孩子就是不願意。
從他的言語裡,他感覺女孩子是占著他的房子的便宜,或者將來想借他拿身份等等的懷疑。
我對這個事情不評價,每一個走過這個路的人,都會非常敏感這個話題。很多東西原本單純的都變瞭味。
在國外這些年,我交往過的有錢的沒錢的,有身份的沒身份的,從來沒有動過這個念頭,就是因為看瞭太多這樣那樣的猜疑和小心。
因為移民政策的變動,為瞭讓我的工作經驗加分,我在這個公司待瞭四年多拿一份很低的薪水。這都是題外話,沒有付出,哪有回報。
後來他女友的一次發作,讓我很尷尬。
一天晚上,房東來敲我的門說是不會打中文,讓我幫忙打個檔。我就讓他進來,為瞭避閑,我還特意把門開著。
他女友那時已經搬出去瞭,但還經常過來吃飯。總之他們那會的關系非常復雜,我也不想知道細節。
一會兒他女友回來瞭,看見他在我的房間,在樓上叮叮咚咚弄出些聲響。
我悄悄對他說要不去看看,他很沒耐煩的搖頭。一會兒他女友就奪門而出,臨出門還大聲摔瞭一句:「看你這麼忙,我就不打攪你瞭!」
我站在那不知說什麼好,問他要不要出去追,他回答瞭句「有病。」
後來我的公司給福利,給我個機會搬去公司租的房子住,條件就是總公司來人瞭我得把房子空出來,基本就是幾個月有那麼一次需要我把房子空出來。
為保證倉庫的安全,我得24小時stand by,比如警報響瞭我得趕去看看。
窮學生,能省錢的地方就省,和房東女友的尷尬,也讓我不想在這裡繼續住下去瞭。
我向房東提出這個事情的時候,他很驚訝但也沒有說什麼。
搬傢後我選瞭個周末請房東過來吃飯,順便還他的鑰匙和結算押金。他那天來還帶瞭兩瓶香濱,我笑瞭笑沒有說什麼。
他還是個蠻傢居的男人,我們一起在廚房做飯,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一會兒一瓶香濱就沒瞭。
這是個三房的town house就我一個人住,難得傢裡有人,感覺很溫馨。
那個下午我們都有點醉意,院子裡的八蕉樹隨風遙曳,多麼有情調的一個場景,不發生點什麼都難,他要借著酒勁把我按在墻上強吻也好像順理成章。
可就是這個時候,我好死不死的問瞭個不該問的問題。
我問他為什麼要發那封信,他很認真的看瞭看我說:「我覺得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子,又很努力,我覺得你和我在一起以後在事業上會幫到我,所以我決定追你。」
我當時眼珠都快掉出來瞭,天哪,我那個時候是何等的年輕,何等的心高氣傲,簡直把這種話聽來像侮辱。再怎麼樣也要扯上點我的人品和性格,再不濟也要說我的胸我的臀吧。你他媽的怎麼就這麼實在!
我感覺我飽漲的情欲,就這麼咕咚一聲掉進瞭冰窟窿。他永遠不知道,那天小娘子已經準備好為你寬衣解帶,你卻為我穿上瞭鐵甲鋼衣。唉,沒緣分哪。
其實我現在回頭看看,這種實用男沒什麼不好,隻是那時候太年輕,不能消化。
後來我們就隻是打打電話,聯系不多瞭。兩年後他結婚生小孩瞭,來我辦公室聊瞭幾句,和他女友結的婚,我覺得他們還是合適的,他要是瞭解瞭我的過去,估計早嚇跑瞭。
他和我就是一段插曲,沒有什麼羅曼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