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中午，楊軍給一個客戶送完電腦，走在大街上，經過幾個街道後，就能回到傢中，意外的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小名，“軍娃子！軍娃子！”

　　楊軍停下腳步，尋聲望去，街對面一個老頭拖著一輛裝滿廢品的板車，對著楊軍直招手，楊軍疑惑的走近一看。端詳瞭半天，才認出老頭來，“是你啊！牛老鬼。你怎麼在這啊？……”

　　楊軍認出來是以前同村的村民牛老鬼。

　　“嘿嘿！……我還以為看錯瞭咧，都長這麼大瞭軍娃子。”

　　牛老鬼嘿嘿的笑著。眼神和面相中，透著一股奸詐狡猾。

　　楊軍掏出煙盒。遞給牛老鬼一根煙。

　　“喲喲！……抽這麼高級的香煙啊……”

　　牛老鬼一瘸一拐的拖著條腿走近一步，雙手在臟黑的衣服上擦瞭擦手，接過楊軍遞過瞭的香煙。

　　“好久沒在村子裡看到過你瞭，你就在縣城撿這個啊？……”

　　楊軍也點燃根煙，指著滿車的廢品說道。

　　“嘿嘿！……沒本事嘛……衹能這樣勉強過日子啦。你呢，來縣城幹什麼？”

　　牛老鬼坐在板車一條板臂上。咧著嘴，露出黑黃牙漬的牙齒說道。

　　“我在縣城開瞭個店子，現在買瞭房瞭，就在前面社區，要不要去坐會兒。”

　　楊軍驕傲的說道。

　　“哎喲！……能幹瞭啊！都買上房子瞭，老厲害瞭軍娃子，行啊你！”

　　牛老鬼恭維的說道。

　　“唉……一般般吧！你呢，你晚上住哪裡啊？”

　　楊軍問道。

　　“我努力一大半輩子，在這條街後區買瞭塊空地，搭瞭個破房子，收購廢品呢。走！帶你去坐坐。”

　　牛老鬼丟下吸剩的煙頭，起身拉動裝滿的板車。楊軍也懂事的在後面推著沉重的板車。

　　轉瞭個彎，走瞭五十米左右，就到瞭一塊空地，成堆的紙板，塑膠瓶，爛銅爛鐵堆在空地上，空地旁邊用石棉瓦和破雨佈搭瞭個十平米的小房子，空地倒是蠻大，有百個平方左右，空地上還立瞭兩根木柱子，扯瞭根繩子，上面曬瞭幾件漂亮的女性衣服和內衣，另一頭曬的是破舊的衣服一看就是牛老鬼的，楊軍想也沒想，以為是別人曬在那裡的，但衣服確有點眼熟，楊軍也沒多想。

　　“來來！坐坐……喝口水。”

　　牛老鬼放在板車後，推開小屋的門，搬出兩張板凳，端瞭個塘瓷杯出來。

　　這個地方楊軍以前經過過，就是那遍拆遷地的延伸，這條街道也屬於老城區瞭，周邊的房屋也都年代久遠瞭。過二個街道，就是自己所住的社區。也就三百米的距離。楊軍又掏出煙，遞給牛老鬼一枝。

　　“哎……喲！你看，到我這瞭，還抽你的。抽我的抽我的！……”

　　牛老鬼起身要拿煙。

　　“都一樣……都一樣！”

　　楊軍說道。

　　“哎！牛老鬼，你算是混得還可以啊，這塊地現在也值不少錢瞭啊。”

　　楊軍問道。

　　“呵呵……十年前買下來的。那時花瞭三萬塊呢。”

　　牛老鬼吸瞭口煙，露著黑齒說道。

　　“現在也值個八九萬瞭吧？行啊！牛老鬼看不出來啊。”

　　楊軍佩服起來。

　　“嘿嘿！……”

　　牛老鬼抽著煙，憨笑起來。

　　“你有老伴瞭嗎？”

　　楊軍又問道。

　　“結瞭，十天前結的。”

　　牛老鬼更加笑容滿面的說道。

　　“怎麼？……不見你老婆啊……”

　　楊軍剛要問。

　　“牛老鬼！過下稱啊！”

　　一個老太婆拖著一捆廢品站在不遠處喊道。

　　“呃！來瞭！你坐會兒，我去忙忙。”

　　牛老鬼起身去幫老太婆把東西拖到場地裡。

　　“這個才五毛一斤啊，這麼好，這個才二塊錢啊，這還能用啊。”

　　老太婆跟牛老鬼討價還價著。

　　“衹能賣這麼多。不騙你啦！……”

　　“呃！……牛老鬼，你先忙吧，下次再來。”

　　楊軍見牛老鬼忙不開身，隻好招呼離開。

　　“哎，再坐會嘛，行，下次再來坐啊，軍娃子。”

　　牛老鬼也招呼著晚上，楊軍從門面回到社區，楊母做好飯菜瞭，見兒子離婚瞭，楊父母過來照顧兒子生活大半個月瞭。

　　坐下吃瞭幾口後，楊軍問楊父母，“爸媽，你們猜今天我碰到誰瞭。還記得村裡的牛老鬼嗎？”

　　“碰到他瞭啊，記得啊，這個混混王八蛋也在縣城啊。”

　　楊父詫異的說道。

　　“爸，怎麼罵他王八蛋呢。”

　　楊軍不解的問。

　　“兒子，這你就不知道瞭，當年你還小的時候，那混蛋不誤正業，整天偷雞摸狗，那混蛋全名叫牛三斤，比你爸還大十多歲，比你爺爺小十多歲，父母早死，那混蛋就吊兒啷當的每天偷雞摸狗過日子，經常偷看村裡女人洗澡。”

　　“有天偷到我們傢裡，牽出瞭我們傢的牛，你爺爺聽見狗叫發現瞭，帶著你爸抓到瞭他，把他腿打折瞭。那混蛋塊頭比較大，一身油黑的肌肉，你爸和你爺爺差點沒治服他。後來你爸要報公安局，你爺爺同情他是同村的人，又無父無母，放瞭他。後來就再也沒有在村子裡出現瞭。”

　　楊母回憶著道。

　　楊爸得意的想著當年的神勇，嘿嘿的笑著。喝瞭口小酒。

　　‘難怪瘸著一條腿。’楊軍回想著，牛老鬼身板的確比較魁梧，雖然現在七十多瞭，仍壯如一頭小牛。拉動那滿載的板車，毫不費力。

　　“他在縣城幹嘛呢？”

　　楊母夾瞭塊肉放到兒子碗裡問。

　　“哦，他現在就在前面街道邊收廢品，住在城裡瞭。”

　　楊軍告訴母親。

　　“嘿，沒看出來啊，這孫子還有這等化身，出息瞭。”

　　楊父不平的說道。似乎這傢夥吃配牢飯。

　　“還聽說，前不久還結婚瞭，娶瞭個老婆呢！”

　　楊軍吃著碗裡的肉繼續說道。

　　“真的假的啊，什麼人能看上這種傢夥啊，那女人肯定也不是什麼好貨。”

　　楊母更加詫異的說道。並且有些憤憤不平。怪怪的。楊軍也說不上來。

　　“管他呢，以前的事都是以前瞭，現在同村的人在同一個縣城，以後難免走動。不說人傢瞭，吃飯吧。”

　　楊軍催著父母吃飯。

　　幾天後，楊軍看到的事，讓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那天快到中午瞭，楊軍店裡的電腦配件包裝越來越多，楊軍捆瞭一大捆，尋思著給牛老鬼送過去，反正不值錢，還順便把店鋪整理瞭。楊軍把紙堆扛在肩上，歪著脖子，一隻手扶著紙堆，朝牛老鬼廢品站走去。

　　穿過二個街道後，楊軍猛然發現前面一個熟悉不過瞭的身影，那不正離婚的嬌妻－－李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