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趙天衣用牛皮紙袋將那十萬塊現金仔細的包好,又從辦公室的隔間裡掂瞭兩瓶飛天茅臺,這才開著自己的奔馳轎車,朝著下午劉繼光描述的小區開去。
開瞭大概二十來分鐘,眼看著地址上記載的小區在望,趙天衣的眉頭卻不由得皺瞭起來,因為眼前這個小區像極瞭他之前跟蹤許瑋時發現的小區。
開著車繞著小區轉瞭一圈後,趙天衣對於自己之前的猜想愈發確定瞭起來,不過轉念一想眼前這個距離市一中最近的小區,作為學區房中的翹楚,房價這幾年一直居高不下,伍傅強作為主管h市教育工作的一把手,給你自己弄一套學區房來保值不過是舉手之勞,至於許瑋多半是圖這邊去學校方便才在這裡租瞭房罷瞭,他才不相信以馬傑的經濟實力,能在這裡給許瑋買套房子住。
心中拿定瞭主意,趙天衣將自己的奔馳轎車停在瞭路邊,在車裡沖著後視鏡整理瞭一下自己的儀表,然後拿著現金和茅臺直接走進瞭小區裡面,問過瞭幾個行人後,很快就弄清楚瞭伍傅強傢在小區中的具體位置。
伍申正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回想著今天白天發生的事情,尤其是郝麗麗身穿各式性感內衣踩著貓步在他面前搔首弄姿的場景,好像被人用鐵鑿子刻在瞭他的記憶中似的,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無法忘記分毫,甚至每每回想起來便會覺得渾身燥熱血脈噴張,褲襠裡的陽物硬的好像鋼筋一樣。
雖然他心裡很不願意承認,但是今天和郝麗麗的一場約會,似乎比他預想中要輕松愉快的多,在對方身上他既能體會到學校裡那些小女生身上沒有的嫵媚成熟性感,又不會有面對許瑋時那種患得患失手足無措的壓抑感。
“也不知道麗麗她現在怎麼樣瞭?身體好轉瞭一些沒用?”一想到因為自己的緣故,害麗麗被淋瞭一身的冷水,伍申心裡對她就總有些放不開的愧疚,尤其是他現在已經知道瞭麗麗一個人獨自租房住並沒有傢人照料,想來想去還是從床上坐瞭起來,摸出瞭自己的手機撥通瞭對方的號碼。
“嘟…嘟…嘟……”聽筒裡忙音響瞭幾聲,卻遲遲沒能接通電話。
“她應該是因為身體不適睡著瞭吧,還是等到明天再問候她一下好瞭。明天我用不用再去買些藥給麗麗她送過去啊?可是明天許老師說好瞭要來我傢,這是我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
“砰!砰!砰!”伍申心裡正糾結著明天的行止,就聽見自傢防盜門上忽然傳來瞭敲門的聲音。
“這個點能是誰呢?”伍申一邊在心裡猜著房客的身份,一邊穿上拖鞋朝著大門的方向走去。
“門外的該不會是許老師吧,昨天她是說過今天有點事要辦,也許現在事情辦完瞭呢……”伍申喃喃低語著,眼睛慢慢亮瞭起來,就連步子也跟著輕快瞭許多,問都沒問上一句就直接擰開瞭防盜門。
“是你?”
“是你!!”
房門打開的瞬間,趙天衣和伍申兩人招瞭個對面異口同聲的說道,隻不過相同的兩個字在兩人口中說出的語氣全然不同。
伍申對於趙天衣的來訪更多的是奇怪,而趙天衣在看到伍申後臉上流露出的則是掩飾不住的驚訝。
‘怎麼會是這小子,他不是許瑋的遠房親戚,看來這臭婊子那天八成沒和我說真話……’趙天衣心念急轉臉上卻堆滿瞭微笑,用一種近乎討好的口氣說道:“請問這裡是伍傅強伍局長的傢麼?”
伍申從小到大,在傢裡見慣瞭那些上門求他父親伍傅強辦事的人阿諛奉承的嘴臉,聽清瞭趙天衣說的話再看到對方臉上那副假笑,頓時心裡就跟明鏡似的。
卻說前段時間伍申從許瑋那邊得知瞭趙天衣糾纏許瑋的事情,早有心去尋趙天衣的晦氣,隻不過苦於自己從許瑋嘴裡根本就問不出趙天衣的底細,沒想到剛打瞌睡老天爺就給他送枕頭來瞭。
現如今趙天衣深夜登門,那架勢顯然是有事情要求他父親伍傅強的,他要是不趁機摸摸底敲打敲打趙天衣,那可就真對不起自己這官二代的身份瞭。
當下不動聲色地點瞭點頭沖著趙天衣說道:“沒錯這就是,這麼晚瞭你找我爸有什麼事麼?”
趙天衣心裡咯噔一下‘原來這小子真是伍傅強的兒子,那天看他和許瑋的親密勁兒顯然關系不淺,要是知道瞭自己當下威脅許瑋那事情可就糟瞭。’臉上堆笑道:“原來小兄弟你就是伍局長的公子啊,早聽人說伍局長的公子乃是人中龍鳳,今日一見才知道傳言不虛啊。”
“是這樣的,鄙人有點小事想要拜訪伍局長一下,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不知道方不方便……”趙天衣一邊說著一邊滿臉堆笑沖著伍申背後努瞭努嘴,顯然是希望能夠進屋和伍局長本人詳談一番。
“那你就進來吧。”伍申會意往屋裡退瞭幾步讓開瞭大門,將趙天衣放瞭進來。
趙天衣點頭哈腰的走進瞭屋裡,順手就將帶來的飛天茅臺和那裝著十萬現金的牛皮紙袋擺在瞭茶幾上最顯眼的地方。
左張右望瞭一陣子不見伍傅強的人影,於是開口問道:“伍局長他……”
“你問我爸啊?他這會兒剛好不在,你要是有什麼事兒就直接和我說吧。”伍申大喇喇的一屁股坐在瞭客廳沙發上,仰著頭看向拘謹地站在一旁的趙天衣。
“伍局長他這會兒不在傢麼?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回來?”自己今天的來意,趙天衣顯然還是想要見到伍傅強之後再談。
“那可就說不好瞭……你要是不願意和我說那就請回吧,以後也不用再來瞭。”伍申臉色一變從沙發上起身,對趙天衣直接下瞭逐客令。
“小兄弟你這……不是我不願意和你說,隻不過有些事和你說瞭也沒什麼用,你能做得瞭主麼?”趙天衣有些為難,既不願向伍申吐露實情,又不願被對方趕出門去。
“那得要看你說的是什麼事情瞭?不怕實話告訴你,像你這樣的人我見的多瞭,這兩年也沒少替我爸接待,我看你也不像有什麼誠意的樣子還是請回吧。”伍申半真半假的說道,他心裡明白想套趙天衣的話,必須得在場面上壓住對方才成,故而努力裝出一副精明老練的模樣,回憶著印象中父親伍傅強和人周旋的場景。
果然一時間就連趙天衣都被他擺出的架勢給唬住瞭,趕忙解釋道:“小兄弟你看看你這話說得,既然令尊不在傢,那我就先和你說說也是一樣的。”
其實從一進門趙天衣就偷偷觀察伍申,想要判斷出對方對自己究竟有沒有印象,隻是看到這會兒也沒發現伍申身上有什麼異樣,又想到那日隻是在昏暗的地下停車場裡匆匆見瞭幾面,多半對方早已經忘記瞭。
於是先自我介紹道:“那我就先介紹一下我自己,鄙人姓趙現任新絲路文化有限公司總經理一職,其實也就是在h市裡做一些書本方面的小買賣。”
“這次之所以來找伍局長,是因為這幾天生意上出瞭一點小問題……”
“你先等一下。”伍申伸手打斷瞭趙天衣的話,笑吟吟的起身將趙天衣迎到瞭沙發邊上。“原來是趙經理,有什麼事坐下來說吧,我去給您倒杯水來。”
伍申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往廚房走去,等自己走到瞭趙天衣的視線之外,這才從褲兜裡掏出瞭手機,打開瞭上面的錄音功能後重新塞回瞭褲子裡,然後倒瞭一杯熱水給趙天衣端瞭過去。
“趙經理您請喝水。”
看到趙天衣接過熱水,這才說道:“剛才您說生意上出瞭一點小問題,不知道是什麼問題?”
“是這樣的,我們公司的一項主要業務就是向各個中小學提供參考資料,然而前不久幾個校長突然給我打電話……”
趙天衣當著伍申的面,將今天上午公司裡發生的事情簡單的描述瞭一下,伍申聽完他的話沉吟半晌說道:“趙經理,您的意思是不是希望我父親能給您的公司開個方便,不去追查你們公司和各個中小學超額訂單的事情,我理解的沒錯吧。”
趙天衣一聽終於說到瞭點子上趕緊陪笑道:“沒錯我就是這麼個意思。”
伍申故作為難道:“可是剛才趙經理您也說瞭,這減負以及追查亂收費都是省廳下達的指示,我父親為什麼非要給您的新思路開綠燈呢?”
趙天衣聞言趕緊笑著將自己面前的牛皮紙袋朝伍申這邊推瞭推,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那行賄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瞭。
然而伍申當下卻偏要他親口說出來不可,於是不動聲色的打開瞭牛皮紙袋,發現裡面裝瞭十踏鈔票,陰陽怪氣的說道:“十萬塊,趙經理真是舍得下本錢啊。”
趙天衣一時間也聽不出伍申是嫌多還是嫌少,趕緊補充道:“這十萬塊隻是小小的見面禮罷瞭,以後隻要伍局長能夠高抬貴手,新思路每年的利潤中我可以給他這個數……”
趙天衣說著沾著杯子裡的茶水,有些肉疼地在茶幾上劃瞭幾筆,那是他承諾給伍傅強的提成,然而此時已經得到瞭自己想要的東西,伍申卻是懶得再和他虛與委蛇瞭。
直接將牛皮紙袋扔還給瞭趙天衣,義正言辭地說道:“趙經理你這是在行賄你知道麼,趕緊把你的錢拿走,這些臟錢我爸爸是不會收的。”
“小兄弟你這是幹什麼?”趙天衣滿臉愕然的接過瞭那個牛皮紙袋,緊跟著就看到瞭伍申從口袋裡掏出瞭手機,那屏幕上顯示的赫然是錄音的界面,大驚道:“你……你這是幹什麼,趕緊把錄音給我刪瞭。”說著就扔下瞭牛皮紙袋,沖上來想要搶奪伍申手中的手機,然而論起動武兩個趙天衣都不是伍申的對手。
一陣徒勞的爭奪過後,很快就被伍申給制服瞭,眼看著和伍申來硬的不成,趙天衣馬上又開始瞭言語上的攻勢。
“小兄弟,咱們有什麼事都好商量,你先放開我然後把錄音刪瞭,我可以給你兩萬塊作為封口費,你就當我今天沒有來過你傢,咱們兩個也沒有見過面行麼?我以後保證不會來麻煩伍局長瞭!”
“沒有見過面?姓趙的咱們今天應該不是頭一次見瞭吧。”伍申死死的扭著趙天衣的胳膊,他心裡實在是恨透瞭這個對許瑋糾纏不清的人渣。
“小兄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大明白啊,你先放開我有話咱們慢慢說。”趙天衣心裡咯噔一下,暗罵自己怎麼就讓對方給騙瞭呢,眼前這小子顯然還記得當天停車場的事情。
然而伍申卻一點松開趙天衣的意思都沒有,反而手上又加瞭點力氣。
“看來趙經理真是貴人多忘事,那我就給你提個醒,十月一號中午天隆商廈地下停車場,這下趙經理你總該想起來瞭吧。”
胳膊上不斷傳來的鉆心疼痛,讓趙天衣臉都疼的有些變形瞭,趕忙說:“我……我想起來瞭,那天你和小薇在一塊兒,你是小薇的遠方表弟,我……我是你表姐的前男友,我們兩個感情好得很,你快點把手放開!!!”
“你放屁!!許……我表姐早把你們之間的事情都告訴我瞭,你要是以後再敢糾纏她,我不但把你給學校方面回扣提成的事情告訴我爸爸,還會把你行賄的證據交給相關部門,你聽清楚瞭沒有!!”
趙天衣現在受制於人,隻好點頭如搗蒜。“我聽清楚瞭……我……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去糾纏你表姐瞭,你快點把手給我放開,否則別怪我……”
見他還敢口出狂言,伍申抓著他的胳膊又是狠狠地一扭,鉆心的疼痛終於激發瞭趙天衣的兇性,叫罵道:“小子!!今天是我栽瞭,但你別以為自己吃定我瞭。”
“真要是敢惹惱瞭我,大不瞭拼個魚死網破,信不信我先找人強奸瞭你表姐,再找人打殘瞭你,現在你他媽d給老子松開手。”趙天衣憤怒的咆哮著。
伍申雖然不害怕他傷害自己,但是倒真有些擔心趙天衣會把氣撒到許瑋身上去,於是不情不願的松開瞭反扭著對方胳膊的手。
趙天衣重獲自由捂著自己的傷臂齜牙咧嘴瞭好一陣子,才算熬過瞭那一陣一陣的疼痛,通紅著雙眼死死盯著伍申,以及伍申褲兜的手機。
卻說伍申現在明顯處在上風,自然不會害怕趙天衣兇惡的眼神,冷冷的說道:“姓趙的記住你剛才說的話,要是以後你再敢糾纏我表姐,我保證自己說到做到。”
趙天衣冷哼瞭一聲,抓起裝著十萬塊現金的牛皮紙袋,又抱起瞭那兩瓶飛天茅臺,擰開瞭伍申傢的大門,站在門口看向屋內的伍申威脅道:“我剛才說的我自己記住瞭,小子你最好也記住你自己說的話,把那段錄音給我好好藏好瞭,要是不小心被人傳出去瞭,也別怪我趙天衣心黑手狠,要知道你爸爸伍傅強也不過就是個主管教育的局長,未必就能把你這個親兒子護的多周全,這街面上不要錢的人沒有,不要命的人有的是……”撂下這句狠話後,趙天衣直接摔上瞭門頭也不回的下樓瞭。
等坐到瞭自己的奔馳轎車裡給自己點上瞭一根中華後,回想起自己這一晚上的經歷,越想越覺得憋氣,一拳頭狠狠的砸在方向盤上。
“許瑋這個臭婊子該不會真是那姓伍的遠方表親吧,否則怎麼什麼事都和那小子說。不行!!今天的事不能就這麼算瞭!!否則我趙天衣活得也太憋屈瞭!!!”
在心中暗自盤算瞭一下子,料想這個點自己白天交給許瑋的東西,對方應該已經看過瞭,而晚上剛剛和伍申之間發生的事情,許瑋一定還不知情,自己不如……
這樣想著,趙天衣狠狠掐滅瞭手裡的煙頭,掏出瞭自己的手機給許瑋撥打瞭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