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十月四日晚上那次吻別後,隔天伍申就回到學校參加校藍的集訓,雖然訓練間隙時常生出給許瑋打電話的念頭,卻始終沒能找到好的借口,隻能一次次地掏出手機,又一次次將手機放回瞭行李袋中…說起來今天的這節英語課,竟然是兩人長假分開後的第一次重逢,所以伍申心裡有著說不出的期待。
然而隨著許瑋窈窕的身影走進教室,伍申心中很快就湧起濃濃的失落,他忽然發現自己和許瑋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羈絆,好像隨著國慶長假的結束,就那麼毫無征兆的斷掉瞭似的。
許瑋又變回瞭學校裡那個精明能幹的英語老師,而自己則依然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罷瞭。
整整一節四十五分鐘的英語課,他的目光不斷地逡巡在許瑋的身上,心裡是多麼的盼望許瑋能走下講臺,來到他的身邊和他說句話,哪怕是站在講臺上沖著他笑一笑也好啊。
然而直到下課鈴聲響起,許瑋在幾個女生的簇擁下走出瞭教室,伍申都依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應,臉上頓時露出瞭毫不掩飾的失落。
同桌王英看到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暗自得意。
‘早說過那個姓許的老女人看不上你們這些毛頭小子瞭,與其癡心妄想倒不如多看看你身邊的大美女。’心裡這麼想著,看向伍申時不由得笑出瞭聲。
「你笑什麼!」伍申這時正是一腔悶氣不知道往哪兒發,眼看著同桌王英臉上露出的嘲笑,蹭的一下站瞭起來。
聽到伍申的呵斥,從小嬌生慣養的王英,當下就大聲反駁道:「我笑怎麼瞭!臉長在我自己頭上,我想怎麼笑就怎麼笑,礙你什麼事瞭!」
她這麼一嚷嚷,周圍的同學頓時圍瞭過來,這時候伍申也註意到自己剛才情緒有些失控瞭,瞪瞭王英一眼就想著去班外面透透氣。
誰知道王英卻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主,伍申先前發脾氣的時候她心裡原還有些害怕,現在看同學們圍過來瞭伍申又要出去,頓時連珠炮似的埋怨道:「你真要是有本事,就在誰那兒受的氣找誰撒去,像你這樣的傢夥,活該人傢看不上你…」
她這幾句話當真是一語中的,直接點在瞭伍申心裡的痛處,激得伍申眼睛蹭的一下就紅瞭,兩隻拳頭捏的咯吱咯吱直響。
王英還是頭一回看到伍申這副模樣嚇瞭一大跳,後面原本要說的那些譏諷的話,生生又咽回瞭肚子裡。
哪成想這時候劉唐不知道從哪兒冒瞭出來,唯恐天下不亂的大喝道:「怎麼著姓伍的,你還想和女孩子動手不成,真以為你有個當官的爹就可以在學校裡橫著走瞭麼,王英你別怕他,有我們這些同學在,他不敢把你怎麼樣的…」
就在劉唐臉上一副大義凜然,在王英面前充當正義使者的時候,忽然發現伍申的目光從王英身上挪開瞭,轉而看向瞭他這個方向,頓時吃瞭一驚後退幾步驚慌失措道:「誒…姓伍的你想幹什麼…我告訴你別過來啊…你要是敢動我一根手指頭…信不信我就告…」
伍申一把捏住瞭劉唐的衣襟:「你就怎麼樣?跑去告訴班主任劉老師,還是去王校長那兒告我一狀,我今天就是真打瞭你,王校長他最多也就罵我幾句,你信不信?」
「現在閉上嘴給我滾,以後再來惹我,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之前伍申用力之下幾乎將劉唐整個人從地面上提瞭起來,現在驟然一松手劉唐就覺得兩腿發軟幾乎站立不住,踉踉蹌蹌退後瞭好幾步,像一隻被貓嚇破瞭膽的老鼠一般再不敢吭氣瞭,他可是知道自己無論是學習、體育,還是傢庭背景樣樣都比不過伍申,真鬧出個矛盾出來,倒黴的隻會是他。
經過劉唐這麼一打岔,伍申和王英之間的緊張氣氛倒是沖淡瞭不少,隻不過被對方鬧瞭這麼幾回,伍申也實在是受夠瞭這個同桌。
於是扭過頭四下裡看瞭看,然後直接收拾好瞭自己的書包,走到瞭教室最後一排,沖著汪穎的同桌謝索說道:「鎖頭,咱倆換下座位,你去前邊坐。」
「這不大合適吧,座位是劉老師定的,咱們私下調換他會不會不高興啊。」
「唉…我讓你換你就換,劉老師那邊有我呢,再說瞭我這身高本來就該坐最後一排,倒是你這個近視眼,坐的靠前面點才能看清黑板吧。」伍申說著不由分說的替謝索收拾瞭東西,讓他抱著東西坐到王英旁邊去。
「伍申你混蛋!」前面的王英看到這一幕,氣的哇的一聲趴在桌子上哭瞭起來,說什麼也不讓謝索坐在她旁邊。
最後還是坐在王英後面的一個女同學移開瞭自己的桌子,謝索才尷尷尬尬的坐到瞭伍申之前那個靠窗的座位上。
察覺到班上其他女生看過來的復雜目光,汪穎小臉變得紅撲撲的,小聲對身邊的伍申說:「伍申,你這樣是不是不大合適啊…」
伍申一邊收拾著自己的學習用品,一邊渾不在意的說:「怎麼瞭?你要是不願意和我坐同桌,我就搬著桌子自己坐後面去。」
汪穎看他誤會,趕緊輕輕地扯瞭扯他的衣袖說道:「哎呀…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啦…隻是你這麼直接坐過來…不怕別人誤會麼…」
「誤會什麼?」伍申滿頭霧水,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汪穎的言下之意,不過隨即想起瞭今天許瑋對他的冷淡態度,把心一橫問道:「那汪穎你怕別人誤會麼?」
「嘻嘻…我怕什麼…我人正不怕影子斜啊…」
伍申笑道:「行瞭,你人正我也不歪啊,從今天起我就坐你旁邊瞭,不過你沒事可別招惹我,否則說不定我還會和別人換座位的。」
他半威脅半開玩笑的說瞭一句,誰知道汪穎絲毫也沒被他嚇唬住的意思,反倒滿臉得意拽著他的胳膊說道:「嘻嘻這你可就別想瞭…好不容易讓我逮到個寶貝…不把你榨幹瞭…我是不會放你離開的…」
「什麼榨幹?你到底要幹什麼啊?」伍申忽然有些羊入虎口的感覺,開始後悔搬過來和汪穎一塊兒坐瞭。
「自然是要榨幹你肚子裡的墨水還有身上的球技瞭…你學習成績那麼好…要是不使勁兒壓榨一下…那我豈不成大白癡瞭…所以呢…以後學習方面也拜托瞭…我的要求也不高啦…隻要三年後能和你考上一所大學…我就心滿意足瞭…」汪穎笑嘻嘻的說著。
然而伍申已經忍不住狂翻白眼瞭,要知道他上次摸底考試的成績是全年級第三,汪穎卻考瞭班裡第三十三…似乎是猜到瞭伍申心裡的顧忌,汪穎‘豪邁’的拍瞭拍對方的肩膀,故作粗豪的說:「小兄弟…你肩上的擔子很重啊…」
說著自己先沒繃住笑瞭起來:「放心吧…不會讓你白忙的…吶…這個給你…」
「這是什麼?」伍申從汪穎手中接過一個小紙條。
「你打開看看就知道瞭…」汪穎滿臉神秘。
伍申慢慢的拆開紙條,卻發現上面寫著一連串數字好像是一個手機號,不僅如此那號碼看起來還非常的熟悉,稍稍想瞭想就把這個號碼認瞭出來,壓低瞭聲音說道:「這是許老師的手機號。」
「你這傢夥也太神瞭…人傢還什麼都沒說呢…你怎麼猜出來的…」見他一眼就認出瞭這個手機號碼,汪穎驚得有些合不攏嘴。
伍申當然不會告訴汪穎,一個星期前他就已經有瞭許瑋的手機號碼,連忙遮掩道:「我隻是瞎猜的,汪穎你怎麼會有許老師的號碼?」
「當然是給你這傢夥專門要來的…我不是答應過要幫你追求許老師的麼…這下你總該相信我的誠意瞭吧…」
就這樣和新同桌汪穎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瞭會天,伍申原本異常煩悶的心情竟然出奇的好瞭許多,不久之後上課鈴聲響起,班主任劉老師走進瞭教室開始上課。
課程過半他才註意到伍申和謝索調換瞭座位,不過當時卻沒有說什麼,直到臨下課之前,學生們自己做練習的時候,他才走到瞭伍申旁邊問起瞭情況。
伍申隻是推說自己個子長得高,影響後面的同學上課,所以主動給自己調到瞭最後一排,班主任劉老師倒也沒在多問,顯然是默認瞭伍申調座位的舉動。
氣的坐在前面的王英咬牙切齒,卻又沒有什麼辦法,尤其是看到伍申和汪穎兩人有說有笑的模樣後,更是氣得在心裡不斷咒罵汪穎。
恍恍惚惚時間就到瞭下午第四節自習課的時間,伍申來到籃球場參加校藍日常訓練,由於過兩天就要參加省裡的比賽瞭,教練安排的訓練任務也更重瞭。
然而訓練之中伍申的目光卻總忍不住飄向籃球場的一角,那裡是教師辦公樓通往校門的必經之路,以前許瑋就經常會在那裡站著看他打球。
與此同時校長辦公室內,校長王瑞棟坐在椅子上,含笑看著面前的許瑋,將一張表格從抽屜裡拿瞭出來。
「許老師,這是供貨商剛送來的今年英語輔導資料名錄,你呢先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隻要是覺得學生有需要的,就在後面的方格上簽上名字,什麼時候選好瞭就拿回來交給我,我好安排采購的具體工作。」
看著校長王瑞棟遞過來的表格,許瑋卻沒有馬上伸手去接。
「是這樣的王校長,我雖然剛來學校不久,但是也聽說瞭往年英語組的教輔資料,一直都是組長陳老師負責勾選的,您讓我來選恐怕不太合適吧。」
「小許,你先坐下,聽我慢慢跟你說…」王瑞棟哈哈一笑,起身拿瞭一個紙杯親自接瞭一杯熱水,放到瞭許瑋的手心裡。「是這樣的小許,本來這個輔導資料名錄呢,是該英語組組長陳老師勾選的,但是呢你也知道,陳老師她眼看著就要退休瞭,這個英語組組長的位置嘛,早一天晚一天還是要交到年輕人的手裡嘛。」
王瑞棟一邊語重心長的說著,一邊不動聲色的走到樂許瑋身邊,伸出一隻手想要拍一拍許瑋的香肩。
誰知道還沒等他拍上去,許瑋忽然向後錯瞭錯身子,從沙發上站瞭起來。
「王校長,就算陳老師她要退休瞭,組裡不是還有馬老師她們麼…」
「你說國英她們幾個啊…」王瑞棟悻悻的收回瞭落空的那隻手,重新踱回瞭辦公桌後面坐下。「她們這些人資歷是有瞭,但是啊教學思想早已經僵化瞭,沒法適應最新的教學形式,但是小許你呢和她們都不一樣,你是名牌大學的優秀交換生,不但年輕有熱情,而且工作能力也是大傢有目共睹的,所以我考慮啊…這個英語組的新組長,還是由你來當比較合適…」
「可是王校長,我覺得還是…」許瑋還是有些不安。
沒等她說完話,王瑞棟已經擺瞭擺手打斷道:「當然瞭…小許你來我們學校的時間還短,心裡有些顧慮也是人之常情。」
「這樣吧,陳老師那邊我會親自和她打招呼,今天這個表格你先拿回去選一下,同時也慎重的考慮一下我剛才的提議,像你這樣的年輕人一定要敢沖敢拼,不能事事都瞻前顧後,等錯過瞭進步機會後悔也晚瞭。」
等到許瑋走出校長辦公室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暗沉瞭下來,她透過走廊的窗戶往樓下的籃球場望瞭一眼,卻發現那裡已經是空空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