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黑狼王大恩,灰小部落的成員,以後都聽黑狼王的驅使,絕不背叛!”
黑狼王笑瞭笑:“既然帳篷已經建好,本王就不打擾你們瞭!若是生活上有什麼困難,便可與我手下十二狼將隨便哪一位提都行!”
灰小一族又對著黑狼王一鞠躬,隨即幾名青壯年一同將馬車上其他的糧食、鹽巴、毛皮等生活物資一起搬下來,一點點往帳篷裡送。
一旁的一名身披重甲並戴著狼頭鐵面的矮個狼將遞來一件羊毛外套,黑狼王將外套上的冰粒拂去,披在身上,隨即臉色便冷瞭下去,再也無剛才一般的熱情模樣。黑狼王整理瞭一下衣領,轉過身低頭從帳篷間走瞭過去,而那名狼將則寸步不離緊緊跟隨。
一路上遇到放牧歸來躲避風雪的狼人牧民歸來,還有捧著糧食柴火的中州女眷,亦或是剛剛要出門的青年狼人,紛紛向黑狼王鞠躬。
黑狼族的風氣與金狼族截然不同,雖然黑狼也搶糧食,但從不搶女人,女眷都是從中州買來而非搶來的。尤其是不像金狼族那樣視中州女人為玩物或者生育工具,相反真正將她們看作自己的伴侶,但這也導致黑狼族的人口不如擁有大量掠來的中州女人作為生育工具的金狼族龐大。
黑狼王隻是點頭示意,隨即匆匆走過。
走瞭一段,黑狼王突然停瞭下來,轉頭對著後面的狼將說道:“靖雁!你說,本王這樣來者不拒的收留小部落,做到底對不對呢?”
“要我說心裡話麼?”
那矮個狼將雖然頭戴鐵盔,身穿著厚重的鐵黑色鎧甲,足蹬厚底翻毛皮靴,可在那貼面的狼頭鐵面中傳出的卻是低沉的女聲。狼將隨手取下那鐵面,露出一張五官分明的臉蛋,她大約二十五六歲左右,由於常年奔波,膚色雖然微黑,卻掩不瞭陽剛之美:劍眉凌厲,眼瞳如冰冷的琉璃珠,鼻梁挺直,薄唇緊抿。在高大的狼人中,這狼將自然顯得有些矮小,但是如果是女子,那就是另外一回事瞭。
黑狼王點瞭點頭:“說說吧!”
“在末將看來,短時間內收留那些被打散的小部落,的確可以擴充黑狼族的實力,但長期下去,族內人口越多,糧食消耗甚劇。這裡並非是在中州,所有的糧食都要從北境采買,所以從長遠看來,對黑狼族並不利。大王為什麼突然問我這個,莫非族內的大薩滿也是這樣說的?”那個被喚作靖雁的女狼將說道。
“我也向大薩滿詢問過,和你的回答差不多,但...主要還是賬內的那位……高人,唉。”
“可大王,末將並不相信她,在末將看來,她隻不過是個靠美色騙取我們信任的人而已!”
“本王當初也是這麼想的,但後來本王才知道自己完全想錯瞭。”黑狼王撓瞭撓自己的毛臉,兩人繼續往前走。
“這段時間與金狼軍的交戰如何瞭,我方損失幾何?”
“情況不容樂觀,一月之內我軍與金狼軍交戰三次,若不是我軍將士拼死一搏,現在的戰線恐怕還要再往後退六七十裡。現在金狼軍又驅趕屍人過來襲擾,放出的哨戒小隊經常吃虧。截至昨天我軍死傷一萬五千,而金狼軍遺屍近兩萬,又斬首屍人二百名。但我族被掠去牛一千頭、羊三千頭,女眷被虜去一百多人,隻能算是慘勝。”
“哼!金狼軍知道我黑狼族打不瞭消耗戰,卻偏偏要來消耗我們,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前方便是黑狼王的王帳---說是王帳,其實就是掛著黑狼旗的普通帳篷而已,若不是有狼兵駐守,在一大堆帳篷中若是不仔細尋找,根本就認不出來。在帳篷門口,黑狼族的狼人大薩滿已經在外面等待,大薩滿帶著長角的羊頭骨,半裸的身體上畫滿瞭各色奇怪的花紋,手持一根長長的骨仗。
“大薩滿!”
“見過黑狼王!”大薩滿稍微動一下渾身的羊骨裝飾就撞在一起“噼啪”作響。“黑狼王,賬內那位...要找你說話,還有狼將鐘靖雁,那位也有話和你說。”
“靖雁,和本王一起進去吧。大薩滿,若是沒有其他事情您可以先行離去瞭!”黑狼王道。
在黑狼一族,大薩滿是除瞭黑狼王以為最受尊敬的人,黑狼族許多祭祀活動都需要通過大薩滿出面組織方可。所以黑狼王稱呼大薩滿用上瞭“您”這個敬語。
“黑狼王,我不敢走啊!剛才我又和那位大人交流瞭一番,真是受益匪淺,感覺仿佛這幾十年都白活瞭!”說完,狼人大薩滿又用兩人聽不到的聲音神神叨叨起來,仿佛是在祈禱,又像是在懺悔什麼。
“門外的黑狼王和女狼將,請進來吧。”賬內似有縹緲的女聲傳來,黑狼王掀開帳篷門口的毛氈,終於看到瞭其中的樣子。
隻見賬內一名女子正對著門口坐著,約摸十七八歲,雪膚花貌,雅致清麗,一雙血瞳鳳眼媚意天成,卻又凜然生威。烏雲般的齊耳短發,簡單地梳個隨雲鬢,其餘垂在頸邊,更顯柔亮潤澤。她雙手持一個反射著亮銅色的精致星盤,身穿的是深藍牡丹百水裙,但裙擺的材質卻是半透明的薄紗,一大截玉腿均露在外面,腳蹬靛青花紋中筒靴,雙腳交叉伸展,似笑非笑的看著進入帳篷的兩人。雖然這女子衣著暴露,異常嫵媚,可黑狼王根本生不出一丁點褻瀆的心思。
這個女人,光是坐在那裡,就讓人感覺仿佛周身黑氣纏繞,深不可測。
“這位女狼將,你是不是覺得,小女子靠美色騙取我們信任的人?”
正在黑狼王與鐘靖雁為這女子一番莫名其妙的話愣神之際,隻聽那女子滔滔不絕的道來:“鐘靖雁,中州西北寧義鎮人士,年芳二十五,身長六尺五寸,後背有兩顆紅痣。並有兩個妹妹鐘語風、鐘夢旋。因遭遇天災父母雙亡,十歲時三人均被被人販子賣至北方黑狼族,但得年輕黑狼王賞識,歷經苦難三姐妹終成十二狼將其三。鐘傢三姐妹與黑狼王連年征戰,均對黑狼王有仰慕之情,並意廝守終生……”
鐘靖雁一開始聽到自己的身世,尤其是背後有紅痣這種私密的事情,居然也被面前這位女子給說瞭出來,不禁大吃一驚。可聽到後面鐘靖雁越來越感到不對勁,什麼“仰慕之情”、“廝守終生”,而且還是當著黑狼王的面說出來,心中頓時亂作一團。
“你這人亂說什麼!”也不顧黑狼王在場,鐘靖雁又羞又怒,一把掀開帳篷的毛氈,跑瞭出去。
賬中隻餘下女子“咯咯”的輕笑聲。
“陰陽派的天衍神女大人喚小王至此,並非是讓我聽這些無關緊要的男女之事吧?”黑狼王道。
“哼,陰陽派?他們隻不過是連皮毛都沒有學會的廢物,明明給瞭他們那麼好的資源,可最後卻混出來一個天天靠卦術騙人的東西!真是人活到狗肚子裡去瞭,活該被朝廷剿滅!”
天衍神女輕輕撫摸著手中的星盤:“小女子也不是什麼神女,不過是魔帝手下一魔妃耳,幾百年來現在靠著天衍之論遊戲人間而已!不過聽黑狼王的話,現在男女之事似乎對黑狼王無關緊要,但往後就說不定瞭,俗話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若是有姻緣出現,希望黑狼王好好把握,不要讓它從手心溜走。”
“神女大人,您對小王手下狼將的身世瞭如指掌,那為什麼對我黑狼族的前途不願意多說呢?”黑狼王恭恭敬敬的問道。
“既然是天衍,若是什麼都說瞭,那這天道還有什麼意思?天衍之論是有自己的原則的,小女子可以看到過去與將來。過去可以訴說,但將來不能說出全部,若是順天而行還好,但是若是你出言或者出手幹涉天道、幹涉將來的事情,那便是逆天。”
天衍神女指瞭指天上:“人在做,天在看。若是逆天而行,讓事情脫離原有的軌道,便會沾上更多因果,使得天機紊亂,更會降下天譴!小女子若是全都說瞭,嚴重一點,就要人死身銷!”
“所以黑狼王,你就不能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想,若是你這黑狼部落以後不好,那小女子為何要待在你這裡?莫不是黑狼王覺得自己的廟夠大,能供得起小女子?”天衍神女道。
黑狼王聽瞭臉色頓時舒展開來,同時佯裝害怕的樣子對著天衍神女跪倒在地,連頭都埋在身下。
“小王知錯,請神女恕罪!近日以來,小王盡力收攏各個小部落,正是應瞭神女給出的卦象。還請天衍神女為小王的運勢再算一卦。”
“哦?黑狼王,給你的三次機會已經用瞭兩次,還剩下一次,你確定?”
“小王確定!”
“好,小女子給你卜一卦。”
天衍神女從椅子上站起來,雙手握住手中星盤,雙眼緊閉,口中則念念有詞:“尋龍分金看盤山,一重纏是一重關!坎離震兌分四象,乾坤震巽含八方!風雷搏,星盤開!”她的衣裙無風飄起,手中的星盤慢慢亮瞭起來,她將星盤聚到頭頂,並放開瞭手,散發著亮光的星盤懸浮在半空,就仿佛草原升起的第二顆太陽,刺眼的亮光讓黑狼王也不得不閉上瞭眼睛。
不到幾息的時間,隻聽那星盤“嗡”的一聲,仿佛什麼東西震動瞭下,一瞬間天衍神女的衣裙全部恢復瞭正常,星盤也不再閃爍並落在天衍神女手中。她睜開眼睛,滿臉是疑惑的神色。
“為何這個人在北方,還離得那麼近?”
“神女大人,您說什麼?”黑狼王揉瞭揉被強光刺痛的眼睛,問道。
“出門向南行,春風吹來草也生。天鳳落地有預兆,財到手中回傢行。小女子已經為你算到瞭,想必黑狼王想要知道的馬上就要來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