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李翰林聽瞭一愣:「你叫烏瑟曼?」
「是!我本來就叫這個名字,從來沒變過。」烏瑟曼答道:「怎麼?這個名字在北地很奇怪麼。」
唐夕瑤奇怪的看著這兩人:「李少俠,莫非你認識這女土匪?」
「也不算認識,但我從別人嘴裡聽過她的名字。」
李翰林對著烏瑟曼朗聲道:你是從荒漠來的吧?」
烏瑟曼渾身一震,眼中滿是警惕之意:「你是誰,你怎麼……不,我不知道李少俠在說什麼。」
「他一直在找你。」
聽到這句話,烏瑟曼再也沒有發聲,她的鋼棍「咚」的一聲拄在地上,整個人僵在原地。
「唐姑娘,你先去屋內吧,我要和烏瑟曼說兩句話。」唐夕瑤點瞭點頭,她也知道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呆在這裡,便徑直向木屋走去。
等到她進瞭屋子,烏瑟曼才說道:「李少俠,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兩人邊走邊說,逐漸熟絡起來,這才讓李翰林知道她那十幾年的經歷。
自烏瑟曼被多瑪法王搶走之後,每日都要受到身體上的侮辱,每日借以雙修之名的奸污更是數不勝數,更不用說被剝去衣服裸身遊街瞭。之後,多瑪法王因為「不敬金光大法王」、「肆意斂財與強納無辜女子」,被革除瞭法王的名號,人也被丟到沙漠裡喂禿鷲瞭,他本來擁有的所有財產和明妃都被充公。
本來烏瑟曼應該被安排到其他法王處當明妃,但她本就不喜歡如此,所以趁著守衛松懈的機會逃瞭出去。
「我在荒漠裡又渴又餓,差點就死瞭。幸好路過一支商隊,而我渾身臟污根本看不出是個女子,所以就僥幸被他們救瞭,要不然我也不知道會被他們賣到哪裡去。」烏瑟曼看著深藍的天空中幾顆稀疏的星星,對李翰林說道。
「後來呢?」
烏瑟曼笑瞭笑:「到瞭中州邊境,我扮成男人一路在客棧酒館裡打工,向沒見識過的中州內陸去瞭。中州可比荒漠要富庶許多,我就像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既遇到過好人,又遇到過騙子和強盜。直到有一天,我被五個強盜逼到野地裡,差點要被他們給奸污,那會兒我絕望級瞭,心想自己為什麼不會武功。若是我會,桑多梅日他們就不至於那樣子瞭。就在此時,一個老人恰好路過,用手中的鋼棍把那群強盜打的抱頭鼠竄,這才把我給救瞭。喏,就是這根。」她將鋼棍抄在手中,隨意的舞瞭幾下,遞給瞭一旁的李翰林。李翰林接過鋼棍,這才發現這鋼棍通體烏黑,大約三尺長,一根細竹竿粗細,應該有二十斤左右,十分沉重。鋼棍兩端還有若隱若現的繁復花紋,隻不過因為長時間使用已經磨損瞭不少。
「好鋼棍!那位老人最後收你為徒瞭?」李翰林把玩瞭幾下,又還給瞭烏瑟曼。
烏瑟曼接過鋼棍道:「我本想感謝之後一走瞭之,可那老人說:“若是沒有防身之策,你將來遇到強盜可就沒有人來幫你瞭,不如從我這裡學一些東西,以防不測。反正我也老瞭,一直沒能尋到一個好徒弟,今日若是有緣,就拜我為師吧!”於是我就拜那位羅師傅為師,他沒有嫌棄我是女孩子,專門教我他的秘傳《混元功》,還有一套棍法《風雷降魔杖》。這鋼棍套路,異常迅猛,可瞬間接敵,就算鋼棍沉重,施展之時也靈動無比,攜狂風之勢,雷霆之威。羅師傅說過,風雷一怒,降魔杖出!天地與敵,葬之何妨!一開始我連鋼棍都舉不起來,但羅師傅視我如己出,花瞭七年時間,我和羅師傅一起遊遍中州大小城池,同時也完全學會瞭《混元功》和《風雷降魔杖》,還教與我許多有關勘察罪證、緝拿罪犯的要領。後來我才知道羅師傅曾經是六扇門總教頭,後來因為小事被上司遷怒,一氣之下遠走。
再後來,羅師傅在途中犯瞭肺癆,不到三個月就走瞭,臨走前他將鋼棍傳於瞭我。葬瞭師傅以後,我也沒有在去中州其他地方的想法,索性就到瞭騰龍城。本來我想憑著武藝在騰龍城投軍,可天豐朝的軍隊不收女人,除非是當軍妓,我一怒之下將那個兵部的征兵小官給打瞭一頓;後來我又去投六扇門,可六扇門也不收女人,恰好那兵部的人挨瞭我的打想要緝拿我,結果那兵部的幾個人連著在場的六扇門捕快都被我一根鋼棍按著打,誰緝拿誰啊!」烏瑟曼笑道。
「哈哈哈哈哈!!」李翰林聽瞭大笑:「然後你就跑到北方瞭?」
「嗯,騰龍城全城通緝我,算是沒有聽師傅的話,他本希望我繼承他的遺志去六扇門捉賊,可惜現在我自己落草為寇。最後我就逃到瞭北方,剛來到這裡的時候,那些山上的憨貨都看不起我,最後被我一根鋼棍全打趴在地上,我就這樣整合瞭這片地方的土匪,後來又收復瞭附近的其他幾支土匪武裝,他們就送給我『鋼棍駝龍』的綽號。這段時間開始鬧屍人,一開始我那幾個兄弟不明所以結果被屍人給咬瞭,最後寨子裡因為屍人折瞭好幾百個兄弟,隻剩下我和幾十個親信逃出來,然後就到這裡瞭。」
天空中又開始紛紛揚揚的飄落下雪花,不禁讓烏瑟曼緊瞭緊自己的衣領:「桑多梅日還好麼?」
「還不錯,桑多梅日現在在金光城的肉鋪做販肉夥計,我臨走前他找到我,若是尋到瞭你便給他寫信。」
「他好就行瞭,若是李少俠還能再見到他……就告訴他讓他斷瞭念想吧,我一輩子都不會回到荒漠瞭。」
「那這信……」
「我自己寫吧!時候不早瞭,李少俠帶來的那個妹子也該好生照顧一下,若是餓瞭,廚房裡有吃的。」
李翰林點點頭,轉身走向木屋。而烏瑟曼則望著越下越大的雪,將還帶有體溫的鋼棍緊緊握在手心。
落雪之中,隻餘一聲長長的嘆息。
李翰林推開木屋的大門,又關上,將寒風與雪花堵在屋外。木屋內燈火通明,熱氣蒸騰儼然與外面是另一種景象。
「誒,譚長老幫我拿一下那藥瓶。」一個很好聽的女聲傳來,惹得李翰林徑直往裡走去,可不料拐角突然突然冒出一個狼頭,這可把李翰林給嚇瞭一跳。
「你大爺的,那麼冒失!老子的粥差點給你撞翻瞭。」這會兒李翰林才看到那狼人手中端著托盤上面還有一大碗粥,誘人香氣直鉆入他的鼻孔。
「是在抱歉,剛才我走神瞭。」
「行瞭!看你小子還他娘的講理,不像那天女門的那兩個娘們,成天跟冰塊似的,一點情趣都沒有!」狼人嘴裡罵罵咧咧的,端著托盤,向另一個房間走去,就是剛才那好聽女聲傳來的地方。李翰林索性也跟瞭上去,門口匆匆走出一個拿著幾個藥瓶的綠袍老人,應該就是剛才那個「譚長老」瞭,可剛到門口,隻見門框邊站著一個持劍女子,將手中的劍擋在李翰林身前。
持劍女子約莫二十上下,臉如白玉顏若朝華,周身透著一股清麗絕俗的氣息,身穿一件深棕色的交領長皮襖,這顯然是臨時披上的服裝,上面還有點點血跡。
裡面則是水藍色雲錦棉裙,烏亮的黑發,梳瞭一個別致的朝天髻,腰間則是銀色如意流蘇束腰,上面還掛著一個蓮花型香袋,腳上穿的是繡玉蘭花及膝長靴,也不知道是哪門哪派的女俠。
「你是誰?除瞭送飯的狼人達奚珣,還有神農教的三位長老,都不能進來。」持劍女子面無表情的說道。
李翰林正要回答,卻聽見那好聽的聲音又響瞭起來:「蘇姐姐,你不要嚇唬李少俠瞭,讓他進來吧,我需要檢查一下。」
那蘇姓女俠這才「噗嗤」一笑:「快進去吧,我是蓬萊派蘇璃雪,李少俠能帶著一個不會武功的姑娘從屍群口中殺出一條路來,想必不是一般人。」
「李翰林,江湖遊俠,見過蘇女俠。」
兩人寒暄一番,李翰林便走入其中,隻見房間內都點著油燈與蠟燭,但過道上幾乎都堆滿瞭糧袋,應該是臨時儲備的過冬糧食,使得本來寬敞的房間變得擁擠不堪。裡面的人都打著地鋪,傢具幾乎都被搬走瞭。剛才出現過的兩名天女門女俠正坐在地鋪上,細細擦拭著自己的佩劍,旁邊則是兩張空的地鋪上面還放著掀開的被子,顯然是有人瞭。房間中唯一的四件傢具隻剩下一張沒有配椅子的矮桌、兩把椅子和一張桌子,其中一張桌子上坐著被他救下的唐夕瑤,而她正伸出手,讓對面坐的另一位女孩號脈。而對面坐的女孩大概十五六歲,一身碧色服裝,既漂亮又靈動,而且又會醫術,應該是神農教的人。
「唐姑娘,我剛才檢查過瞭,雖然有一點血粘在你的臉上,但你沒有感染那怪病的癥狀,所以無需害怕,那邊有熱粥,唐姑娘一定餓瞭吧,趕緊吃吧。」
「多謝夏仙子!」唐夕瑤站起來,轉頭便看見瞭李翰林,臉色一紅,遙遙向他一拜。
「若是沒有李少俠,我的命早就沒有瞭。」
李翰林笑道:「不過是舉手之勞,唐姑娘不用管我,快去吃飯吧。」
靠門的矮桌上放著剛才狼人端來的熱粥和勺子,唐夕瑤也不顧什麼禮儀,一屁股坐在地上,抓起勺子就將熱騰騰的粥往嘴裡送。
「李少俠請坐在這邊,我要為你檢查一下脈絡。」夏姓姑娘說完,卻見李翰林坐在那裡猶豫瞭一會兒才伸出瞭手。
「我又沒被屍人咬,夏姑娘就不用檢查瞭吧。」
「那不行,前段時間有個神農教弟子被屍人的血濺入瞭眼睛,也變成瞭屍人。再說我看你猶猶豫豫的,沒見過女郎中麼?」
李翰林搖瞭搖頭。
「治病還分什麼男女?若是治病還分男女大夫,又有這樣那樣的忌諱,那還是別治瞭,等死算瞭!」看著夏姑娘一本正經的說完,李翰林啞然失笑,直到她檢查完瞭李翰林的左右手,又給他號瞭脈,李翰林這才問到:「怎麼這裡都是女人?」
「誰說的,這裡除瞭我們四個女孩子,隔壁房間還住著我神農教的三個長老,還有瓊華宗的楊天錦,其他神農教的弟子和那個狼人廚子達奚珣都住在另一座木屋裡。」夏姑娘對著旁邊瞟瞭一眼:「在門邊假寐的那個,是赫赫有名的『蓬萊玉劍』蘇璃雪,那兩名天女門的女俠左邊是慕容封寒,右邊是荊墨竹,天女門年青一代最出色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