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泱滿頭烏發炸開,隨著烈烈熱風飄散在腦後,她的一雙美目淡淡的飄過眾人,顯得無比美麗莊嚴。
風過天地,四下一片肅殺,每個人都似乎已經被她那種神聖莊嚴的美麗所震懾。她那美麗的眼睛裡帶著種誰都無法解釋的表情,既不悲傷,也沒有痛苦。
“大法王已經將其畢生功力全數傳授與本後,並賜本後黃金法刀,囑托本後統領金光城大小事務。你們若是不信,可以與本後過招試試!”洛泱緩緩將手收回:“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把巴圖主帥扶起來!”
“哦…啊?主帥!巴圖主帥您沒事吧!”
這時候還在發愣的眾人才如夢初醒,有幾個反應快的金光軍士兵趕緊去那堵墻下將還半坐在墻下的巴圖主帥給扶瞭起來。
“讓開!本帥又不是泥捏的,用不著你們扶!”可巴圖主帥說什麼也不要士兵的攙扶,而是自顧自的站瞭起來,快步向洛泱所站的方向走去,周圍的人心中又是一驚,莫非這巴圖主帥不甘心失敗,想要和達拉尼在此地再打上一場?
可是接下來巴圖主帥所做的事情卻讓在場的人幾乎驚掉下巴,隻見巴圖快步走到洛泱面前,雙膝下跪,將自己的頭戴的嵌寶紫金冠取下放在,最後將自己的頭低下:“罪人巴圖,參見達拉尼!”
“哦?”洛泱笑瞭笑:“巴圖主帥何罪之有,本後卻是不明白,巴圖主帥將金光軍帶回平叛,何罪之有?”
“達拉尼莫要說笑,巴圖有三罪:其罪一,巴圖目無法紀,在金塔區縱馬狂奔,險些沖撞達拉尼;其罪二,巴圖為見大法王屍身,不敬達拉尼,甚至口出狂言;其罪三,巴圖有不臣之言,挑撥是非,狂妄自大!請達拉尼降罪!”
“降罪?桑吉大總管,你來說說若是按照金光城律法,這巴圖主帥應該如何處置?”
桑吉聽瞭,上前一步道:“回達拉尼的話,若是以上三罪並罰,巴圖主帥應該被打斷四肢,丟到荒漠中被禿鷲啄食…”
“不可!要罰便罰本將軍!與巴圖主帥無關!”“我們願意替主帥受罰!不要罰我們的主帥!”
雅爾金將軍一聽到達拉尼要罰他們的主帥,立馬跑上前跪在巴圖主帥旁邊,幾個金光軍士兵甚至也拋棄手中的武器,一起跪在巴圖身旁。
“你們…快滾!這是本帥的事情,本帥一人承擔!”巴圖兩眼泛紅,對著地面連磕響頭:“求達拉尼放過他們,罪人巴圖願意去荒漠喂禿鷲!”
“哦?你們都想要為你們的主帥脫罪?即便是付出自己的性命?”洛泱問道。
“我等願意!即便是一死也要護得主帥周全!”“求達拉尼放過主帥,有什麼事情就沖著我們來!”
洛泱笑瞭笑:“桑吉!把袋子給本後。”
“是,達拉尼!”
桑吉從腰後掏出一個袋子,呈遞給洛泱。而洛泱接過這個平白無奇的佈袋之後,伸手往裡面掏瞭掏,隨後將掏出來的東西丟在瞭地上,發出幾聲“啪嗒啪嗒”的聲音。
“剛才給巴圖主帥下跪的金光軍士兵還有雅爾金將軍,罰你們過來將地上的金裸子撿幹凈!”
“啥?”那幾個金光軍士兵傻瞭,撿金裸子?所有人這才看到達拉尼隨手灑在地上的東西原來是一個個小金元寶,這些金裸子正躺在地上閃著點點金光,可就算如此,還是沒人敢上去撿拾。
“怎麼,本後的聲音太小,還是你們聾瞭?需要本後親自遞到你們面前麼?”
“沒有!絕對沒有!”
幾人七手八腳的撿起地上的金裸子,又趕緊恢復瞭下跪的姿勢。
“撿完瞭,你們就可以走瞭!”洛泱看地上的金裸子已經被撿拾幹凈,大手一揮,正要與米娜一同走回大金塔,雅爾金將軍突然大著膽子發問:“達拉尼,那…你不罰主帥瞭?”
洛泱向前走瞭三步,停瞭下來,頭也沒有回:“當年若是沒有金光軍,哪還有金光城?而如今金光軍官兵一致,將士同心,本後有什麼資格來罰你們?”丟下這麼一句,洛泱再也沒有停留,徑直走向大金塔的方向。
這時候,桑吉大總管才笑盈盈的走到巴圖主帥面前:“各位請起吧,雖然金光軍姍姍來遲,但達拉尼對各位表現得很滿意,剛才的達拉尼罰你們撿取的金裸子,你們就在此買一些酒肉分給將士們吧!”
“多謝大總管!達拉尼雖然是女子,可胸襟堪比大海,巴圖心胸狹窄還對達拉尼出言不遜,在這裡希望大總管給達拉尼帶話,這一次是都是巴圖魯莽,險些釀成大錯!”
“稍後請巴圖主帥隨桑吉去庫房支取黃金,此次達拉尼共向金光軍撥付黃金一千五百兩充作軍費。”
“一千五百兩!這可比數年前多瞭三成啊!”雅爾金驚呼道。
“大驚小怪什麼!雅爾金你跟瞭本帥那麼多年又不是沒見過錢!趕緊去找人買些酒肉犒勞將士們!就用剛才賞的的金裸子!”
“遵命!”
支開瞭身邊人,巴圖這才小聲對著桑吉問道:“這次支給金光軍的黃金增加瞭那麼多,達拉尼想必也有條件吧!”
“的確,達拉尼的確有條件。從本月開始,金光軍得留出三千精銳守護金光城,一年輪換一次。雖然舊年金光祖師有令,為防止金光軍腐化,禁止金光軍駐紮在城中。但昨日的金光城內的慘狀,我想主帥也應該看到瞭,若是沒有金光大法王,金光城依然是危城一座。”桑吉道。
“這個沒問題,本帥自會去調配人馬。”
“還有,”桑吉微笑瞭一下:“今日金塔區損壞的地磚,達拉尼說瞭,得巴圖主帥自掏腰包!另外金光軍還擔負著剿滅賊寇餘黨的使命,稍後達拉尼的法旨便會下達。桑吉也請巴圖主帥千萬不要掉以輕心,雖然是殘寇不錯,可若是對方想要魚死網破,同歸於盡,那對金光軍也是大大的不利。稍後達拉尼會派遣一部分人協助大法王,但這些人馬的來源,恕桑吉不能說出去。”
“無妨,隻要能剿滅賊寇就行。也請達拉尼放心,本帥隻要還有一口氣,必會向達拉尼效死,絕不背叛金光祖師!”巴圖的聲音根本不似平常,而是更加鏗鏘有力,充滿激情。
“金光軍為金光城做的一切,桑吉銘記在心,請巴圖主帥隨桑吉來。”
晚間。大金塔一層,金光殿之後的大法王居所。
房間中燈火通明,唯一的書案上幾乎擺滿瞭插著各種標簽的信件文件。洛泱伏在案前,一件一件翻看這些文件,其中有一些已經用朱砂筆做瞭批註,有一些則沒有。
前段時間,大法王幾乎日日都留在聖德明妃居室練功,有很多天甚至整日都不出來,導致呈遞給大法王閱覽的文件有很大一部分沒有過大法王的手。金光城中的許多事情,如畜牧、建築、水利等事物或多或少都受到瞭影響。而洛泱現在要做的就是加緊將這些事情處理完,補上金光大法王暫缺的漏洞。
終於,在喝下瞭五大杯麥茶以後,洛泱終於批註完瞭所有文件的,她拎起一旁的銅壺正想要再給自己倒一杯,卻發現怎麼也倒不出一滴茶水來。
茶壺早就空瞭。
洛泱放下空的茶壺,看瞭看外面的天色,此時夜已經是深藍,看不出現在到底是什麼時辰。
“唉!沒做過大法王的工作,現在才知道大法王何等辛苦。放在平時,既要練功又要處理金光城政務,很難完全兼顧兩邊。”就算洛泱現在功力大成,但這樣繁復的文書工作,還是讓隻是讀過幾年書的她頭疼不已。揉瞭揉有些刺痛的額頭,洛泱看向瞭門外:“米娜?”居所的門被輕輕推開,但進來的卻是大總管桑吉。
“見過達拉尼,米娜剛才一直守在門口,她太累瞭,桑吉便讓她去休息瞭。”
“讓她去休息吧,明日不需要安排她早起幫本後洗漱瞭。”洛泱從座位上支起身子,轉頭走向窗邊,深藍的夜空中,掛著一輪交接的彎月。也不知為何,洛泱突然想起她小時候念書時學到的詩句。
“頭懸明月射四方,我念明月念故鄉。桑吉,你傢在哪裡,離金光城遠麼?”
桑吉輕輕咳嗽瞭兩聲:“桑吉的故鄉在距離一百多裡外的一個無名村鎮,可是桑吉已經快二十年沒有回去瞭,也不知道村子裡到底怎麼樣瞭…達拉尼為何這樣說,莫非達拉尼想要回中州去麼?”
“本後當然想要回去,父母那麼久沒有見到我,肯定會很傷心吧!可是金光城現在這樣,無數的百姓都在受苦,我又怎麼能安安心心的回到中州去?”
洛泱轉過身子,輕輕的閉上眼睛:“城內殘餘的賊寇全都消滅瞭麼?”
“回達拉尼,現在城中已經無法王私兵活動瞭,共斬殺六千餘人,金光軍還活捉瞭近百人,罪行較輕的都關入大牢擇日宣判,其中罪行較重的九人將要被梟首示眾。”桑吉道。
“那些法王呢?”
“回達拉尼,大部分法王都已經被燒死,隻有偏遠地區的不少法王還在,不過這些法王都是勢單力薄者,這一次反叛,金塔區的法王一個都沒逃過去,盡數燒死。敢問達拉尼,這些餘下的法王…”
“全都殺瞭!”洛泱大手一揮,直接全給他們判瞭死刑。
“全都殺瞭?”桑吉吃瞭一驚:“這樣會不會…”
“不僅要全都殺瞭,而且他們的財產全部都要充公,尤其是非法掠奪來的女子和財物,一並發還給那些受害的苦主!那次開光大典,所有的法王無論大小都在,可就是這幫鳥人,竟敢當著金光大法王和本後面吹捧自己掠奪瞭多少財產搶走瞭多少女子!這簡直就是對金光祖師的侮辱!要不是本後親耳所聞,本後也不會相信那些法王居然是這樣的垃圾和廢物!這些渣滓,死瞭就死瞭吧!”
“《金光經》中金光祖師曾經說過:若是治療傷口,僅僅刮去膿血,無法根治。長此以往輕疾加重,重疾致死;若要根治又不留下隱疾,隻能將死肉割去,這樣傷口才能痊愈。”
聽到這句話,桑吉緊鎖的眉頭,驟然舒緩瞭下來。而洛泱,再次回到座位坐瞭下來。
“治療傷口亦是如此,整治金光城乃至整個荒漠,亦是如此。割肉治傷,也許很痛,可能會大病一場,可割肉之後,才能病愈,再無隱患。我想桑吉大總管應該明白這個道理,若是他們真的成瞭,我們敗瞭,金光城的百年基業,都得毀在這幫廢物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