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尤佳的遭遇

  我沒敢再去醫院,傢裡的母老虎太可怕,思前想後發現我還是不敢撒這個謊,我在到傢之前給尤佳的輔導員打瞭個電話探聽瞭情況,聽說尤佳的情況很穩定,明天就可以出院,我心裡才踏實瞭一點。

  我剛進門,發現到今天楊雋已經早我一步到傢瞭。

  她正在臥室裡換衣服,聽到門響,探出頭來看到是我,眉開眼笑的對我說:「老公,你猜我這個月發瞭多少錢?」

  「多少?」

  「七千二!」她得意的大聲說。

  「怎麼那麼多?」我有些驚訝,急忙問。

  她換好一身運動服,從臥室裡走出來,笑呵呵的說:「我上個月不是幫金總翻譯瞭一篇新聞稿嘛,給的獎金。」

  這個金總是韓國人,她們公司的大老總,一直很小氣,突然大放血,讓我感到有點莫名其妙。

  不過錢總不會燙手,我心裡還是開心的緊。

  「我媽說讓我晚上陪她去看看我二姨,慧春傢孩子都過百天瞭,我還沒看過呢。」她說著,從茶幾上抓起瞭電瓶車的鑰匙,接著說:「你自己吃吧,晚上要是太晚我就在我媽那邊住瞭。」

  「哦」我心不在焉的應承著。

  事情還挺趕巧,這回不用撒謊瞭,看著手機的電隻剩一半,急忙去把備用的電池找出來,我跑出去問題不大,但電話就絕對不能斷電,楊雋我太瞭解,她絕對會在我最沒防備的時候打電話給我查崗的。

  楊雋前腳出門沒多久,我也溜瞭出來。

  感覺好像做賊。

  到瞭醫院,看到尤佳正在病床上發呆,床邊的小桌上有份盒飯,用白色的方便袋裝著,一看就知道她一口沒動。

  「海濤哥」她看到我,很平淡的叫瞭一聲。

  我喉嚨動瞭動,想說你還好嗎,不過看她的樣子就不好,覺得問這個問題有些白癡。

  「我沒事瞭,你別擔心,回去吧,一會嫂子該多心瞭。」她說著,卻把身體向床裡面挪瞭挪,把一部分的床面騰瞭出來。

  我猶豫瞭一下,很小心的搭著床的一個邊坐瞭下來。

  「她去她姨傢瞭」我像是在和尤佳解釋著什麼,卻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和她解釋。

  「哦」她輕聲應瞭一句,眼中帶著一股讓我說不出什麼感覺的幽怨。

  「尤佳,你感覺好些瞭嗎?」

  「沒事,不用你操心」她聲音很虛弱,卻讓人感覺硬邦邦的。

  「昨天我……」我剛要提起昨天沒接她電話的事,她卻像是被電擊到瞭一樣,立刻激動地打斷瞭我,朝我叫到:「你去陪著你的老婆去啊!你管我幹啥!」

  還好,這時間病房裡並沒有別的病人,不然我真不知道是不是會有些無地自容。她的語氣和說出的話就好像我倆是一對偷情的男女,女人在抱怨男人不能多抽出些時間來陪伴她。

  她從沒用這種眼神瞪過我,即使我那時候很不留情的拒絕她時也沒有。

  「尤佳,對不起」我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她沒說話,把頭扭到一旁,但是在她轉過去那一瞬間,我看到她已經滿眼都是淚水。

  「昨天……你是不是遇到壞人瞭?如果是,一定要報警!絕對不能放過那些壞人!」

  她沒回答,把頭埋在被子中,明顯感覺到她的身體在抽搐起來。

  我想不需要問下去瞭,她的狀態已經證明瞭我的猜測。

  我站起身,掏出電話,正準備撥報警電話,她猛地從床上跳瞭起來,從側面抱住我的身體,帶著滿面的淚痕語無倫次的大聲說:「海濤哥,海濤哥!別報警,別報警!」

  我心頭一揪,刁老板說的沒錯,尤佳真的不想報警。

  我嘗試著推開她,卻被他抱得更緊,我小聲說:「別這樣,尤佳,我答應你先不報警,不過你要告訴我真實的情況。」

  她沈默瞭,嘴唇緊緊的閉著。

  病房裡一下子進來幾個人,是旁邊病床的患者和傢屬。

  「我們去外面走走吧」我小聲說。

  她終於松開手臂,乖乖的披瞭件外套,跟在我後面走出病房。

  走在醫院的院子裡,我倆找瞭個人沒那麼多的角落,正好有個長椅空著,我們緊挨著坐瞭下來。

  我極力的平穩自己的情緒,給她說瞭好多道理,她終於開口說出瞭昨天晚上發生的事。

  沒我想的那麼可怕,不過還是讓我心痛不已。

  那個姓黃的公子哥是一個月前偶然過來這裡玩見到的尤佳,尤佳那時候才開始做啤酒妹,高高瘦瘦又長瞭一張十分清秀稚嫩的臉的尤佳剛一出現,就被姓黃的那人盯上瞭。

  這一個多月裡,姓黃的幾乎每天都來,每次來都會嬉皮笑臉的糾纏她一番。尤佳為瞭多賺些錢,偶爾也不得不小心謹慎的過去應付一下這個人,不過隨著他糾纏的次數多瞭,尤佳也漸漸發現,這個人對她的企圖,遠遠不是動手動腳調戲一番那麼簡單。

  尤其是這幾天,姓黃的已經不滿足於動手占占便宜那麼簡單瞭,已經開始變得非常過分起來,不過還好,每次都有刁老板幫她擋著,才沒有發生更過分的事。直到昨天。

  昨天刁老板臨時有事出去瞭一下,晚上快九點才回來。

  尤佳實在被黃糾纏的煩瞭,加上心情又有些不好,就想過去陪他和那幾個狐朋狗友喝幾杯酒也不會怎麼樣,結果一過去,就被黃強按著喝瞭好多,本來就沒什麼酒量的尤佳很快就頭暈眼花醉的一塌糊塗。

  直到後來被刁老板叫醒,才知道,那夥人已經被趕走瞭,然後給我發瞭第一條短信,想我過去看看她,我沒有回話,才被同事的兩個女孩攙著往回走,半路上一臺白色的越野車攔在她倆面前,糊裡糊塗的被幾個人擡上瞭車,她的意識還有一些,已經意識到瞭危險,不過完全無法做出什麼抵抗,那時候給我發瞭第二條短信,再後來,隻是模糊的記得她被帶到瞭一個賓館,在那裡被一個人強暴瞭,後來醒過來就已經躺在醫院的急救臺上。

  聽她小聲的說完昨晚的事,我問:「你確定隻有那個姓黃的人嗎?還是不止他一個人欺負過你?」

  她努力的回想瞭一下,很肯定的說:「隻有他一個,我那時候雖然動不瞭,但是我還是有記憶的。」

  「為什麼不想報警?」

  她咬著嘴唇,有些猶豫,不過還是輕聲說:「我還想繼續在這裡上學,如果報警瞭,全世界人就都知道瞭,我肯定就不能繼續呆在這裡瞭。」

  我搖搖頭,說:「那就這麼放過那個害你的壞人?」

  她的臉突然變得憤恨起來,咬著牙說:「我要讓他碎屍萬段!怎麼可能放過他!」

  「刁老板說要幫你,他和你說瞭吧?」

  她點點頭。

  「那個刁老板好像很關心你」我小心的問出心中對刁老板和尤佳的關系的疑問。

  她嘴撇瞭撇說:「他當然關心我,他也不過是想把我騙床上去而已」

  聽她的話頭,我想這個刁老板恐怕還沒有得手。

  「那個刁老板也不像什麼好人,你還是離他遠一點吧。」

  她突然瞪瞭我一眼,撅起嘴說:「我這麼大人瞭,知道誰是好人,誰是壞人,用你管我?你是我什麼人啊?」

  我被頂的無語瞭,是啊,我憑啥管人傢的事啊?

  我正在思考著怎麼說服她聽我的話,我的手機突然響瞭起來。

  我都不用看號碼,就知道一定是楊雋的查崗電話。

  接起來,果然楊雋的聲音在電話裡響起來:「你在哪裡?」

  「哦,我那個……我在……我在超市呀」我不敢說在傢,我怕她殺個回馬槍,沒準現在她人就在傢裡呢。

  尤佳狠狠的瞪瞭我一眼。

  「哦,我說你咋不在傢呢,我回來瞭,我吃過瞭,我要去學校打一會兒羽毛球,你9點左右過來接我吧。」

  我出瞭一身的冷汗,幸虧我機靈,如果說在傢裡,就死定瞭。

  還好,今天聽起來母老虎心情不錯,沒起什麼疑心,放下電話,我看看時間,沒到7點,還有時間,領著尤佳在醫院附近的小飯館裡吃瞭頓餃子。

  吃飯的時候我又向她瞭解瞭那個刁老板,才知道,那個刁老板也算不上什麼壞人,雖然對尤佳也有目的,不過從來沒有過什麼過格的舉動,總體上來說,還算是規矩。

  那個刁老板50多歲瞭,兒子都已經二十幾歲瞭,他老婆在江北,他一直是一個人在哈爾濱混,聽尤佳講,他以前是混黑社會的,現在也是有很多看起來就是混社會的朋友經常會來找他,他現在不再拋頭露面的管社會上的事瞭,不過好像還是在他那個圈子裡有一些影響力,他有多少錢不清楚,不過那個酒吧的生意並不是很興旺,肯定是賠錢的,可是他卻一直在維持著這個酒吧的經營,我估計他一定是還有什麼隱藏的收入吧,不然也不可能一直這麼賠下去。

  吃過飯,尤佳的心情好瞭很多,我想送尤佳回醫院,這丫頭卻怎麼也不肯回去,非要回宿舍去,說如果連續兩天不回宿舍住,會有同學說閑話。

  我問她,怎麼解釋昨晚沒回宿舍的事,她壞笑起來的說:「如果有人問,我就說我跟你出去瞭。」

  如果她真的這麼說,我的教師生涯就結束瞭。

  我知道她是開玩笑,也假裝生氣,責備瞭她幾句,也就不再追究下去。

  把尤佳送回宿舍,也到瞭去接楊雋的時間,還好,母老虎沒發覺什麼異常,這事也就算應付過去瞭。

  時間很快過去瞭幾天,我雖然知道尤佳身體上受到的傷害已經好瞭,不過她的心裡肯定還有著很深的烙印,就琢磨著再找個機會,和她再談談,我還是覺得如果通過刁老板來用江湖上那一套來解決問題的話,有些不靠譜,畢竟現在是個法制社會,這種事,我怎麼都覺得還是依靠法律來解決穩妥一些。

  我還沒有找到和尤佳談的機會,刁老板卻先找上門來。

  不過不是因為尤佳,而是給我找到瞭一個賺外快的事。

  我上次去他的酒吧,就看到他那裡在裝修,他知道我是職校的美術老師後,就來找我,想讓我幫他搞一搞他那裡的二樓包房的裝飾。

  我正在發愁我的房子裝修沒錢,這倒是個好消息。

  我過去看瞭一下刁老板說的二樓包房,那天我隻在一樓沒上去看,原來二樓別有天地,二樓整個的面積比樓下大的多,不過都被隔斷成瞭一個一個的包房,我數瞭一下,大大小小,共有12個,基礎裝修都搞完瞭,不過墻面還空著,我想瞭一下,如果建議他用其他地方常見的那種軟包的話,我也就沒什麼錢賺瞭,還不如發揮我的特長,幫他把墻面都畫滿裝飾畫,這樣我還能小賺一筆,而且還能讓這地方看起來和其他類似的酒吧完全不同風格。

  我把這個想法一說,刁老板立刻同意瞭。

  他到還真爽快,按平方算,每平方100塊,我大概算瞭一下,這12個房間都弄下來,就算不是每一面墻壁都要畫,每個房間隻畫兩面墻,一個房間至少也要有十幾平方,這樣算下來,總價至少要兩萬左右,一下子就能解決我好大的問題。

  不過活接下來瞭,問題也就來瞭,24副畫,我一個人,恐怕要搞一個月,找學生幫我,我又舍不得把錢分一些給他們,我現在實在是急用錢,分給別人一份實在肉疼。

  我把我預計的工期一提出來,沒想到刁老板居然一口答應瞭,說讓我不要急,一個月兩個月都可以,他不急著用,弄好一個房間就開放一個,反正他這裡現在也沒那麼多顧客。

  像刁老板這種豪爽的客戶還真的是我頭一次遇到,我以前也做過一些工程,遇到的客戶別提有多挑剔瞭,開始就和你斤斤計較的講價,工程開始就各種返工,到結束瞭就會挑各種毛病,總之做一個工程下來,筋疲力竭不說,還經常遇到賴賬不給錢的。

  他連打預付款都爽快的讓我驚訝,合同都還沒簽,直接先給我拿瞭五千塊錢的現金。

  本來我還擔心這裡面是不是有鬼,錢一拿到手裡,這些疑慮立刻化為一縷青煙飛散掉瞭。

  聽說我接瞭個項目,能賺個一萬多塊錢,楊雋的反應比我冷靜多瞭,可能人傢在外企,見到的工程都大瞭去瞭,這一兩萬的小單對於她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吧。她更關心的是我會不會很辛苦,隻是一個勁的問會不會很累,再三囑咐我,累瞭就休息,千萬不要因為趕工期把自己搞得疲憊不堪的。

  拿到瞭預付款,第二天我就開始著手準備材料和工具,第三天就開工瞭。

  我白天要上班,學校的課不能耽誤,這個事隻能在晚上下班或沒課那半天偷偷溜出來去做。不過好在他的酒吧離學校不遠,來回跑也不算折騰。

  工作進行的很順利,我原本預期的是三天畫兩幅,不過從第二幅開始,我就已經可以一天晚上從6點開始到12點之前就完成一幅。

  而且跟這個刁老板接觸瞭幾天下來,我對他的印象有瞭一些轉變。

  首先,他並不是我想象中的大老粗,他上過高中,還曾經是之前非常有希望考上大學的好學生。不過由於他哥哥在他上高三那年打架把人捅成重傷之後,他傢裡為瞭救他哥,不但變賣瞭所有傢裡值錢的東西,還欠下瞭十幾萬的外債。被這件事的拖累,他傢再無力供他考學,他隻好在高中畢業後到處去找活路賺錢,幫著傢裡還債。後來跟著幾個處的好的兄弟來哈爾濱闖蕩,靠賣煤積攢瞭一些本錢,後來認識瞭他的老丈人,就是靠他的丈人,在香坊一帶開始混社會,他說他最風光的時候,手下有上百號小弟,香坊動力幾個區的二十幾個菜市場都是他的勢力范圍。

  其次,他是個對女人特別有一套手段的人。

  這不是他告訴我的,是我無意中發現的。

  我在開工第三天就撞到瞭他和店裡的一個女服務員的小秘密。

  二樓是沒裝修好,本來是沒開放的,我是從靠近樓梯的房間開始工作的裡面的房間我開始並沒有精確的測量,開工第三天的時候,到瞭夜裡11點左右,第一個房間已經基本搞定瞭,我才想起,後面的房間還沒做預算,就帶著尺子,想去後面的房間量一下尺寸。

  酒吧要早上4、5點鐘才會打烊,一樓還有些人聲和輕柔的音樂,我也沒在意,從外面開始向裡面挨個房間量尺寸,來到倒數第二個房間的時候,我剛開始貼著墻角拉開尺子,就聽到隔壁最裡面的房間裡有些異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