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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八部眾天眼鏡王蛇

  註:八部眾天(即指天神,又稱提婆族。佛教中,天神地位並非至高無上,隻不過比人能受到更大更長久的福報而已。佛教認為一切事物無常,天神也是要死的。天神臨死時有五種癥狀:衣裳垢膩,頭上花萎,身體臭穢,腋下汗出,不樂本座(或者說是「玉子離散」),這就是所謂的「天人五衰」,是天神最大的悲哀。

  著名的大梵天(原為婆羅門教的創世神)、帝釋天(眾神的領袖,原為雷雨神兼戰神)、多聞天、持國天、增長天、廣目天、大自在天、吉祥天等等共33重天。)孤獨是一種無奈的選擇,孤獨是因為沒有找到合適的同行者,孤獨是為瞭孤獨背後的解脫,孤獨的過程,就像是一個尋找真愛的過程。——郭卿敏語

  從懂事開始,郭卿敏一直在英國伊頓公學讀書,無論嚴寒酷暑,刮風下雨,學生們都必須穿著定制校服:黑色燕尾服、白襯衫、黑色馬甲、黑色西褲、黑色英式傳統皮鞋、黑襪子。每天,他們都穿著厚重的校服,抱著大大的書夾飛奔到禮堂教室上課。會因為衣服少瞭領帶,哪怕一個袖扣,被勒令回宿舍整理好再回來用餐。在伊頓的教育理念中,時刻保持最好的儀態和著裝是最基本的要求。這些微小的細節滲透在孩子們生活的方方面面,紳士的氣質,貴族的優雅,就是在這樣的長期修煉中培養起來的。

  這所私立貴族學校,私校在各個方面比公校要好出一大截。英國66%的議員有私校背景,不少首相還是伊頓公學出來的。2012年倫敦奧運會,幾乎所有的英國奧運冠軍都是私校畢業的。33%牛津劍橋的學生是從私立中學畢業的,有名的威斯敏斯特公學近一半的學生可以上牛津劍橋。這座最有底蘊的學校,讓郭卿敏並不是很喜歡,因為中國人太多太多,有錢的,有權的,很多人都在這裡,並且在破壞這座學校的底蘊。

  從小時候開始,郭卿敏就有著異於常人的高傲,這種骨子裡自帶的驕傲讓她看待一切都感覺很平靜,以至於那種平靜讓所有人感覺她很冷漠,很冰冷。

  但是郭卿敏有高傲的本錢,傢裡的權利是普通百姓接觸不到的層次,擁有的財富在郭卿敏眼裡已經沒有什麼意義,甚至她本身的條件不論是樣貌身材還是氣質,更像是一個標準的貴族。各種二代,其實沒有電影或者小說裡寫的那樣,整天炫耀或者去嘩眾取寵,那是暴發戶二代才會做的膚淺事情。真正的權貴二代大多數跟郭卿敏一樣,有良好的修養和令人信服的學歷,因為傢境的關系,從小時開始眼界和格局都不一樣。這片土地上人人平等的年代,還會有權貴二代嗎?有,隻要是有人類並且有群居性的條件下,階級的分層就永遠不會消失。這符號群體生物的進化與生存規則。

  但是郭卿敏對那些貴族的紳士運動不感興趣,唯一喜歡的就是搏擊。冷漠高傲的郭卿敏,在她生下來開始就有著比別人優越太多的條件,但是同樣的,她失去瞭普通人根本不在意的自由。因為從出生開始,郭卿敏的命運就被傢族註定瞭。那位年老的爺爺,沒有任何的職務,可是因為是開朝那批,所以很多部門要員的長輩,都是她爺爺的部下,至於父親與叔叔輩,都是別人難以企及的存在。所以也註定瞭郭卿敏的婚姻與未來,也不屬於她自己。

  但是郭卿敏不想這些,平靜到冷漠的冰冷女人,癡迷被貴族視為野蠻的搏擊,何嘗不是一種發泄。畢業回國之後,郭卿敏曾經跟自己的父親談論過幾次,可是不歡而散,甚至郭卿敏想辦法,去把對方那個混賬去私人的高端會所玩樂的錄像都給自己的父親看過,可惜她父親比她更加平靜,這件事情沒的談。郭卿敏不理解自己的親生父親為什麼會這樣,感覺自己就像是一件貨物,哪怕她的身份和資格再高,終究是個有價格的商品,隻不過這個價格與利益對於傢族來說會很大很大。

  現實永遠要比小說狗血很多,郭卿敏看著跟自己訂婚的人,坐在奢華如皇宮的會所房間在瞇著眼睛品著紅酒,另隻手吊著雪茄,可是跪在他腿間的兩個女人正賣力的用口舌去吞吐舔舐,伺候著這個位高權重的公子。郭卿敏在猶豫,可是她感覺用自己的感情去換取這一切想要的自由,並不是自己能夠接受的。

  當郭卿敏看到自己兩個哥哥也是娶瞭不喜歡的女人,每次相敬如賓,可偏偏少瞭歡笑與幸福的感覺時,郭卿敏就是感覺自己的想法是對的。又有一天,因為包辦婚姻的事情跟父親大吵一架,郭卿敏沖動的開車就離開瞭傢裡。郭卿敏隻是開車向前,到瞭哪裡她並不知道,在接近一天一夜的走走停停中,車子在一個荒涼偏僻地方拋錨瞭。

  郭卿敏心中鬱氣不得出,利索幹練的下來車,後備箱裡找出一根棍子就開始對著這輛車狠狠的砸。

  當發泄一般的把車窗玻璃和車體砸的坑坑窪窪時,郭卿敏握著手中棍子在氣喘籲籲,這才發現不遠處一個有些瘦弱的身影在註視著自己。被郭卿敏發現瞭,那個瘦弱男人有些擔心的問著,是不是車壞瞭,需要幫忙嗎?郭卿敏沒理會,隻是扶著車身在喘,男人又問瞭一句之後,郭卿敏毫不在意的說瞭一個滾。男的有些害怕,還是在堅持著的說自己不是壞人,要是車壞瞭氣也沒用,就去他那邊休息一晚上。

  這個瘦弱倒有些老實的男人郭卿敏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隻是沒理會他。郭卿敏休息夠瞭,取瞭瓶水喝瞭兩口,這會兒應該在這裡的待瞭半個小時,也變得更深瞭。看看四周的時候,郭卿敏發現那個瘦弱的男人還沒離開,隻不過因為天黑的關系,正雙手塞進另胳膊的袖口裡,怎麼看怎麼土氣。

  “你怎麼還沒走?”郭卿敏問著。

  黑暗中男人的樣貌看不清楚,但是郭卿敏感覺到男人在笑:“你車壞瞭,晚上沒地方去,而且玻璃都被你砸壞瞭,你在車裡睡會很冷的,所以我就在這裡等你瞭。”

  郭卿敏看著這些黑暗中的身影,感覺這個男人就是個傻屄。這是郭卿敏第二次用粗俗的言語在心裡罵人,第一次是罵那個跟自己訂婚的男人。最終郭卿敏還是跟著這個瘦弱男人一起離開瞭,走瞭幾百米,轉過瞭一處山包,郭卿敏才發現這個男人說的地方在哪。看著眼前這個破舊的院落,裡邊昏暗的燈光輪廓下,郭卿敏看瞭很久才發現這這是一所破舊不堪的小學校,土地面的肏場院墻殘破,籃球架已經朽爛不堪。

  有瞭昏暗的燈光,郭卿敏跟著這個瘦弱的男人走進一個寬敞的房間時,才看清楚這個男人的樣子。男人很年輕,看起來跟郭卿敏差不多,因為瘦弱的關系看上去或許還小一些,短發,長相普通,眼睛有點小,一笑起來眼睛都沒瞭,但是笑起來的樣子很傻。

  男人在看清楚郭卿敏的身材樣貌的時候,有些驚訝,或許是在這個偏僻的地方,沒有見過這麼漂亮又氣質的女人,瘦弱男人有些緊張不安,雙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這樣的草包男人,郭卿敏見識瞭太多,也沒有在意,問清楚瞭這裡竟然是偏僻的大涼山之後,郭卿敏也有些驚訝,漫無目的開車那麼久的時間,竟然來到瞭這裡。

  男人去燒熱水,又給郭卿敏做瞭飯菜,可惜看著飯菜的賣相,郭卿敏根本沒瞭胃口。喝瞭兩口水的功夫,這個男人已經跟郭卿敏說瞭很多,甚至還讓郭卿敏別怕,自己是個好人。

  聽到這句話,冷漠的郭卿敏差點笑瞭,這種話她聽過男人說過無數次,也見識過太多虛偽的男人,隻不過那些男人受到的懲罰,已經足夠他們後悔把主意打在郭卿敏身上。

  當開車疲憊的郭卿敏想要睡覺的時候,看著這大房間裡邊的套間。眼前的床褥雖然看起來幹凈,可是那種破舊還是讓有些潔癖的郭卿敏難以忍受。

  “你就在這裡湊合一晚,條件簡陋沒辦法,我在外邊睡,到時候你把門從裡邊鎖上就好,廁所在肏場的西北角,有點遠,到時候還要跑過去。有事情就喊我。”瘦弱男人說著話,露出很傻的笑容離開套間,還把門給帶上瞭。

  疲憊不堪的郭卿敏平時的話根本難以忍受這樣的環境,可是現在已經顧不得那麼多,隻是脫瞭鞋子,衣服都沒脫,把自己用被子包裹一下,就這麼倚靠在床頭睡瞭。因為嫌棄條件真的很爛,郭卿敏這樣的睡姿根本說不安穩,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熬到瞭快天亮,郭卿敏終於起床。

  穿上鞋離開套間,郭卿敏一下子站住瞭,就看著在外間,那個瘦弱的年輕男人身體卷曲在破舊的木頭長椅上,身上還蓋著一件黃色破舊的軍大衣。男人睡的不舒服,可是每當睡夢中把軍大衣收緊一些就能感受一些溫度的時候,這個男人恬靜的臉龐總會帶著一種安寧與開心的表情,哪怕是在睡夢中。

  郭卿敏看著這個男人很久,在她的印象裡,自己從沒有接觸過這種類型的人。但是不得不說郭卿敏對他的觀感好瞭很多。

  走到瞭長椅那邊,郭卿敏伸出腳踢踢男人的膝蓋把他給叫醒。以為郭卿敏有什麼事情,男人趕緊坐瞭起來,迷糊著看著郭卿敏詢問怎麼瞭?

  “我起床瞭,你去屋裡睡會兒去吧。”郭卿敏說完話之後就離開房間去廁所瞭。

  當看到那個戶外的廁所,郭卿敏發誓在這裡一刻都不想呆下去,對於一向奢華高端的郭卿敏來說,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難以忍受。

  當郭卿敏回到房間的時候,那個男人並沒有回房間睡覺,正來回拾掇著跑去隔壁兩個寬敞房間忙碌著。

  “你會下面條嗎?”男人看郭卿敏倚靠在門框上雙手抱胸看著自己,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問著。

  郭卿敏疑惑瞭一下,不過印象中應該很簡單,於是點點頭。男人把大房間的爐子點著生的旺旺的,然後架鍋加水讓郭卿敏幫忙下面條,看著好幾卷面條擺在面前,郭卿敏不明白拿那麼多幹什麼。男人又去另一個屋子生爐子去瞭,郭卿敏看著這個房間,裡邊還有很多破舊的課桌板凳,有的還是用磚頭石塊搭建起來的,就連一面墻壁上的講臺和黑板都那麼的簡陋。郭卿敏看得出來,這應該是個學校。

  郭卿敏看到水開,就把面條扔進瞭鍋裡,接下來的問題就難倒瞭她,因為她不知道煮多久才會熟。

  當男人回來之後見鍋裡的面條,一坨坨的下鍋沒攪動,還有粘鍋的,而且煮瞭那麼久都煮爛瞭。男人趕緊撈面條,又煮瞭十幾個雞蛋。做好這些的時候,還沒來得及把雞蛋等涼,學生們開始陸續的來到學校。

  郭卿敏看著這些學生有些異樣,與其說學生倒不是說是一個個的乞丐,穿的破爛,顯得很臟,或許是見到瞭郭卿敏這個陌生人,小孩子們都有些怯生生的。但是見到瞭那個瘦弱男人的時候,孩子們都露出瞭真摯的純潔笑容。稱呼著張老師。

  面對這些學生們,瘦弱男人笑的那麼開心,小眼睛都快笑沒瞭,看起來一如既往的傻。招呼著每個學生的名字,又開始分面條,有的學生太冷,瘦弱男人就讓靠近路子那坐著,搬來小板凳拿著一個小碗在那吃面條。一幫小孩子圍聚在爐子旁吃面條,每個人的碗裡還有煮的雞蛋,嘰嘰喳喳的吵鬧不堪。郭卿敏看的很討厭,就離開破舊教師回到瞭之前房間裡,後腳男人端著兩碗面就走瞭進來。喊著吃面條,就遞給郭卿敏一碗,他自己坐在那喝著清水面條異常滿足。

  “你碗裡怎麼沒雞蛋?”

  “我都是先把雞蛋吃掉才吃面。”

  “我從來不吃水煮蛋,你吃吧。”

  “我不吃,你吃吧,這個雞蛋很有營養的。”

  瘦弱男人看起來沒有一點男人該有的灑脫,而且郭卿敏這麼說根本就不是跟他客氣,見男人拒絕郭卿敏直接把雞蛋扔到瞭門口。

  “哎呀,你別扔啊,你知道雞蛋多珍貴嗎?”男的緊張無比的跑過去把殼都碎裂的雞蛋撿瞭回來,剝皮之後見裡邊沒臟,原本還想讓給郭卿敏的,但是想想之後,自己就吃掉瞭。

  聊天瞭一會兒,郭卿敏知道這個地方是一所希望小學,隻不過這裡太偏僻也太窮,沒有人關註這裡。

  “這個破學校我也是上當瞭,我是師范畢業的,原本想著來這裡實習幾個月,畢竟我傢都幫我找好單位瞭,還是市立學校的事業編制,吃教育財政的那種呢。但是在這裡待瞭幾個月之後,有點舍不得這些孩子們,他們太可憐瞭,經常也有助教和幫忙的來做老師,但是都做不久,我就想著等有人能安排到這裡,我就解脫瞭,可是等瞭兩年瞭,還是沒有人能留守在這裡。為瞭這件事情,我傢都快把我罵死瞭。”這個名字叫做張偉的瘦弱男人一邊抱怨著,可是臉上的笑容那麼開心,還是那麼傻。

  吃過兩口面條,那滋味真是糟糕透瞭,郭卿敏放在碗之後就去瞭車那邊,可惜這車子也不知道哪裡壞瞭,郭卿敏對修車並不瞭解。耽誤一會兒郭卿敏回到瞭這所破學校,郭卿敏站在破舊的教室門外安靜的聽著教室裡孩子們的歡笑,看著破舊講臺上,那個穿著土氣可努力保持安靜的瘦弱身影。郭卿敏不能理解,這個人剛才還在抱怨這裡,但是轉眼間又怎麼會露出這麼快樂的笑容。普通的臉龐,瘦弱的身影,但是有些傻的笑容,這裡跟郭卿敏從小到大接觸的,就像是兩個世界,這裡的一切都讓郭卿敏感覺陌生,可是有些踏實。

  傢裡大吵一架開始被逼婚,郭卿敏根本不知道該去哪,看著嘈雜的破舊教室裡的孩子和那個堅持到現在的年輕老師,郭卿敏準備在這裡待幾天安靜安靜。

  接下來,郭卿敏就待在瞭這裡,那個瘦弱的男人,就成瞭郭卿敏唯一能夠說話的對象。

  “你出來那麼久,傢裡不捉急嗎?對瞭,你這麼漂亮追你的人一定很多吧?要不然你幫忙給孩子們上上課?對啦,上次你讓我幫你修車,可是我不會,我發現上邊有不少零食,我就給孩子們吃瞭。你不要瞪我,等我發工資我還給你錢,在這裡出入買東西很麻煩的,這些孩子們又沒吃過什麼好吃的東西,你不知他們有多開心。……我還得起啊,不就是那些零食,我一個月工資一千二百塊呢。……什麼?一瓶水就一百多塊?你是不是瘋瞭,你這訛人可不行。”

  郭卿敏冷清平靜的態度,就如同冰山,並不是故意做出來的樣子,但是在這裡的幾天裡,郭卿敏感覺自己在慢慢的改變著。被那個叫張偉的混蛋老師慫恿去講課,可是看著下邊好奇又有些緊張的孩子們,郭卿敏不知道該說什麼,就是聊聊現在的社會與經濟的發展,可惜講瞭一節課之後,孩子們連同郭卿敏都懵圈瞭。

  隻有在門口的瘦弱男人在不斷的拍巴掌叫好,興高采烈的樣子惹得孩子們每次都會跟著拍巴掌,可郭卿敏看得出來這群熊孩子隻是在維護他們張老師的面子,而且她講的東西,對孩子們來說誘惑力遠不如瘦弱男子給他們講有趣的小故事。

  待瞭兩天,孩子們終究純真無邪,跟這位新來的漂亮老師慢慢開始靠近。

  “郭老師,外邊的世界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好玩嗎?”“郭老師,你真漂亮,要不你嫁給張老師吧,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郭老師,張老師還偷偷跟我們說你講課的時候,讓我們多鼓掌,多向你笑呢,張老師一定喜歡你。”

  孩子們都很小,但是郭卿敏都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懂那麼多,而且說出來的話讓郭卿敏難以招架。不能罵孩子們,郭卿敏每次都回去懟張偉一頓,這個瘦弱男子每次都是笑呵呵的,小眼睛瞇著,露出整齊的牙齒,看起來要多傻有多傻。

  原本想著帶兩天,可是不知不覺之間郭卿敏在這裡的帶著足足夠十天半月,就連那個唯一的床褥,郭卿敏看著天氣愈發的寒冷,幹脆利索的她喊瞭張偉去床上瞭。兩個人穿著衣服搭著被子,郭卿敏這段時間對這個男人已經很瞭解,可是這麼近距離跟一個男人一張床,是郭卿敏從沒有過的。但是她每次看到這個瘦弱的身影卷曲在長椅上蓋著軍大衣,總是感覺看起來更加的瘦小。

  第一晚有些忐忑,可是瘦弱男人很規矩,就這樣連續三天之後,郭卿敏也徹底放下心來。偶爾有時候因為睡覺姿勢或者起的太早做飯太疲憊的關系,瘦弱男子總會偶爾打呼嚕,幾乎有強迫癥的郭卿敏在忍耐,當忍耐到極限時,總會伸出腳把他踹醒,有時候這個男人呼嚕誇張瞭,氣的郭卿敏用力一腳把他直接踹到瞭床下去。

  裹著被子的瘦弱男子,委屈巴巴的看著郭卿敏時,郭卿敏總會冷漠的瞪他一眼,然後側身繼續睡覺,瘦弱男子看不到每次這時候,郭卿敏冷漠無比的俊美臉龐上會有些放松,性感的唇角也會微微的翹起。

  郭卿敏沒有說離開,男人也沒有去問,就這麼白天教課,晚上穿著一起睡在一張簡陋的床上。郭卿敏下面條的技術倒是變好瞭很多,每次在男人忙碌著的時候,完成之前他應該準備好的早餐。

  有一天,瘦弱男人讓郭卿敏幫半天忙去給孩子上課,至於講的內容男人也細心的準備好瞭。看著男人一大早急匆匆的離開,郭卿敏那冷清的性格也懶得再去問。

  郭卿敏這一天很生氣,因為她最討厭說話不算話的人,特別是男人。以至於郭卿敏到瞭下課講瞭一節課,就大小姐脾氣爆發,讓這些孩子們早早放學離開瞭。

  孩子們離開,每一個出去教室的純潔小生命,都會發自真心的微笑,發自真心的說一句“郭老師再見。”這種如同溫水流淌在心頭的感覺,讓郭卿敏有些無所適從,甚至有些理解為什麼那個臭傢夥一邊抱怨這裡,一邊又甘心守在這裡。

  當快傍晚的時候,瘦弱男人總算回來瞭,郭卿敏心中壓抑著憤怒的情緒,冰冷的感覺更加濃重。

  可是當看著男人興沖沖的跑進房子裡,又把手中的東西展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郭卿敏有些不那麼生氣瞭。一個很小的生日蛋糕,也就比巴掌大一些,還有一些小零食在一個塑料兜裡。

  “你的包啊,還有身份證和手機都放在大桌子上,我可不是故意偷看你隱私的,就是看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就想著你幫忙教孩子那麼累,我想給你一個驚喜的。去瞭隔壁村子買瞭這些東西來,可半路耽誤瞭很久,我怕回來的晚,就自己跑瞭二十多裡地回來的,幸好趕回來瞭。這個蛋糕不大,意思意思就行瞭,我工資那麼少,還要補貼一些給孩子,你就將就一下吧。我還給你買瞭點零食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鎮上的商店也就這些東西瞭,我看你這段時間吃東西都是最餓的時候才吃兩口,應該是吃不慣這裡的飯菜,條件確實有點差,我這不是幫你打打牙祭。你看,這個鴨脖子就不錯,耐啃,還辣辣的,你們女孩子一定會喜歡,我上學那會兒,好多女朋友都吃這玩意兒。對瞭,先點蠟燭,你許願可快點,我都好久沒嘗過蛋糕什麼滋味瞭。”

  這個瘦弱的男人放下東西,又開始擺設好,打開瞭這個小蛋糕的盒子,因為拿著走路太急的關系,蛋糕都變形瞭,軟塌塌的看起來那麼惡心。這種情形讓男人不好意思的看瞭郭卿敏一眼,見她沒有什麼表示,自己也當做沒看見,趕緊點燃瞭蠟燭。

  做好這些,瘦弱男子小眼睛亮晶晶的看著郭卿敏,笑容那麼純粹和傻呵呵的說著:“好啦,快快許願吧。”

  郭卿敏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又看看眼前的比巴掌大些的小蛋糕,感覺自己這個生日過的真特別。要是在以往,郭卿敏對於這個男人根本不會正眼看一下的,沒有男人的擔當,嘮叨,長得普通又瘦小,這樣的男人原本就不該出現在郭卿敏的生命裡。

  當天晚上,兩個人繼續躺在一張床上睡覺。郭卿敏一直以為自己足夠平靜,對一切都很平靜,就像是對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提不起興趣一樣,沒有自己喜歡和在意的東西,也沒有任何有興致的東西吸引自己。

  但是今天郭卿敏的心有些亂,有些睡不著,偶爾看一眼身旁躺著的男人,今晚這個男人偶爾打呼嚕的聲音也出現,郭卿敏沒有向往常一樣去狠狠踹醒他。男的姿勢有些累,因為兩個人睡在這裡很不方便,所以男人側身瞭一下歪著腦袋,額頭在睡夢中不知不覺抵在瞭郭卿敏的額頭。睡著的瘦弱男人,看起來也很純粹,跟那些純粹質樸的孩子一樣。

  原本以為這個瘦弱男人很懦弱無能,但是郭卿敏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感覺這個男人內心深處,有著如山一般的剛性和堅持,就如同這原始的大涼山區,帶著一種隱藏著的蒼涼和厚重。

  第二天一早,郭卿敏突然跟這些瘦弱男子說要離開瞭。男子質樸的臉龐帶著錯愕與驚訝,但是片刻之間就恍然,哪怕是表情帶著失落與不舍,可還是在努力的擠出他純粹的笑容。

  “待瞭那麼久,是該回傢瞭。”這是男人聽完郭卿敏的話語之後說的一句。收拾自己的東西,男子讓學生們自習,送郭卿敏很遠,並且來到山村之後又交給瞭一個去縣裡的驢車之後,瘦弱男人掏出一沓有零有整的錢給郭卿敏。

  郭卿敏從沒有接過男人的錢,可是在男人說要坐客車去市裡,還要再倒車,這邊沒有手機支付,隻能用現金之後,郭卿敏猶豫瞭起來。當她又聽到男人說瞭一句等以後再來這裡把錢還給他的時候,郭卿敏把錢接過來塞進瞭自己的限量版的愛馬仕包裡。

  又猶豫瞭一下,郭卿敏總是感覺這次離開這裡的心情很糟糕,她從包裡掏出一張照片,那是自己最喜歡的一張照片,然後遞給瞭瘦弱的男人。說著記得自己的樣子,省的下次再來還錢的時候,不認識自己瞭。

  男人接過來照片,那種珍貴的模樣讓郭卿敏心裡好瞭不少。

  “一輩子都不會被忘的。”男人說瞭這一句話之後,露出瞭開心的笑容,還是那麼才純粹,那麼的傻。

  郭卿敏費勁波折離開瞭偏僻荒涼的大涼山,當她再次回到喧囂繁華的城市後,感覺自己像是適應瞭那個偏僻又安寧的世界,來這裡足足過瞭兩天才慢慢的適應。

  回到傢裡,傢人沒有詢問她去瞭哪,因為這個倔強的丫頭在郭傢總會這樣由著性子。

  回來之後的郭卿敏,專門安排人去瞭大涼山,去瞭那個偏僻落魄的希望小學,帶去瞭錢,帶去瞭各種各樣想不到的美食與用品。打電話詢問瞭那邊的情況,知道派去的人已經開始聯系那邊的政府,開始重新新建那所學校的時候,郭卿敏罕見的笑瞭起來。

  有兩次打電話詢問那邊的情況,郭卿敏特意問瞭那個叫張偉的傻老師,知道對方每天都在重建學校的喜悅中後,郭卿敏心裡也踏實瞭下來。

  這件事情讓郭卿敏的心情很好,可是還有更糟糕的事情在等著。那就是傢裡繼續且強硬的逼婚,這讓郭卿敏心神疲憊。

  天氣越來越冷瞭,當郭卿敏心裡突然有些煩亂的時候,忍不住給派去的人詢問那邊的情況,有條不紊的建學在正常進行,這讓郭卿敏踏實瞭很多。

  可是在電話的末尾,在工地上的人臨近掛斷電話的時候,突然說瞭一句最近這邊下瞭一場雪,那個叫張偉的老師也不知道為什麼去瞭山裡,然後一天一夜都沒回來之後,郭卿敏有些慌瞭。連夜派人開車把自己帶到瞭曾經荒涼的學校,原本郭卿敏準備一生都不會踏入這裡的,可是因為那個笑起來很傻的瘦弱男人,她還是來瞭這裡,這跟她決絕的性格完全不符。

  郭卿敏喊瞭很多人,也讓很多關心張老師的村民一起去尋找張老師。這裡前段時間下瞭一場大雪,可是已經過去兩天,還是沒有找到張偉。郭卿敏有些絕望,從未有過的悲傷,這對她幾乎與看透一切的冷漠態度來說,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郭老師,你來啦,張偉老師經常會說起你呢,他還跟我們說他想你。”“郭老師,張偉老師說等再見到你啦,就不讓你走瞭,還是要跟你結婚生孩子,哈哈哈。”“郭老師,張老師下雪第二天,說是要給送給你一個禮物,就上山瞭,可是到現在也沒回來,張老師還要我們嗎?我不想張老師離開我們回傢的。”

  很多小孩子在看到郭卿敏的時候圍瞭上去,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郭卿敏看這個這些孩子,大多都穿上瞭新衣服,那是郭卿敏讓人送來的物品,問瞭幾個沒穿新衣服的孩子,那是因為舍不得穿,並不是沒有。

  郭卿敏這一天又親自上山去尋找張偉,可是在一無所獲準備下山的時候,聽到瞭村民說發現張老師瞭。郭卿敏聽瞭之後邁腿狂奔,長發在冰冷的寒風中飄散,像是穩定不住的夢幻。

  當郭卿敏看到張偉的時候,他已經跌落山崖變成瞭一具屍體,身體全都凍僵瞭,毫無血色的臉龐,眼睛閉著,一如當初一張床睡覺時,那種恬靜與溫馨。

  張偉的腿摔得流瞭一灘血,已經結成冰,已經掛著霜雪的臉龐還掛著笑容,臉龐枕著的是他的手掌,手指緊緊貼著一張從沒有離開過他身邊的照片。所有村民在哭泣,質樸的山民知道誰才是對他們好的人。

  郭卿敏蹲在張偉的身旁,伸出手撫摸著他冰冷僵硬的臉頰,郭卿敏想要把自己的那張照片從瘦弱男人手裡抽出來的時候,不知道是抓的太緊還是凍僵瞭,怎麼都掰扯不開他的手。最終那張照片被拿在郭卿敏手裡,扯爛的那半邊還抓在死去張偉的手心。

  安靜的看著這個瘦弱男人躺在山崖下的積雪中,郭卿敏將自己的照片撕碎扔在瞭旁邊。

  屍體被運走瞭,連同那個瘦弱男人臉上掛著的笑容,哪怕是死去,笑容看起來還是那麼傻。郭卿敏感覺自己的心被撕扯,從出生到現在這種感覺讓郭卿敏從未有過。失魂落魄的爬上曾經張偉爬過的山,郭卿敏不知道下雪之後這裡有什麼東西值得張偉過來,也不知道他想送自己什麼,但是這一切郭卿敏已經不在意,隻是想循著他的步伐,去走一遍他最後走的路。

  心,從沒有過的疼,見慣瞭這世界的冷漠與虛假,見慣瞭太多的愛你可以付出生命的謊言,郭卿敏這一刻已經沒有瞭任何的冷清。

  當走到山崖一處的時候,郭卿敏怔怔的站在瞭原地,雪後張偉上山,可是眼前出現在郭卿敏面前的,是一團混亂的雪跡,還有明顯是其他人鞋底紋路的印記。

  原本在努力平靜的郭卿敏,這一刻所有的情緒爆發瞭。越憤怒越平靜的郭卿敏,下瞭山,詢問瞭所有現場的人呢,在自己派來的人說過郭卿敏的父親在雪後第二天派瞭幾個人過來看看施工進度之後,又去山上轉瞭一圈就匆匆離開。

  郭卿敏已經知道瞭一切,警察找到那個瘦弱男人的屍體就斷定是失足,甚至都沒去失足現場看一眼,至於郭卿敏的父親,除瞭權勢與利益的計算之外,他根本不會關心這些底層螻蟻的死活,怎麼可能來這裡看。更何況這次的建學校事情郭卿敏沒有跟任何人去說的。郭卿敏猜測到瞭一切,因為逼婚,因為郭卿敏在這裡呆瞭一段時間,又不斷的關心這邊的學校,甚至那個瘦弱的傻子手裡的那張照片,都是足以讓他死去的條件。

  郭卿敏回到瞭傢裡,跟父親大吵瞭一架,最終說同意父親的要求,可是要知道誰幹的這一切。知道瞭父親派過去的人之後,郭卿敏連夜去瞭那座城市,把他們一傢都殺光,然後在夜店裡買醉的時候,正好看到瞭肥胖如豬和禿頂的猥瑣男人黃石川。郭卿敏感覺這個人真的很惡心,玩女人也很變態很下賤,所以郭卿敏感覺他是最好的人選。

  最終第二天一早,郭卿敏喊兩個人拉著這個黃石川去領瞭結婚證。把結婚證讓人送到瞭傢裡,順便把消息給瞭那個跟郭卿敏訂婚的男人,郭卿敏一想到那個二世祖包括自己的父親,看著她和蠢豬一樣的黃石川在結婚證上的夫妻照的時候,郭卿敏就打心底的開心。

  在這座城市裡,郭卿敏報瞭仇,就沒有再回傢裡,甚至跟傢裡說著,再有一次強迫自己的事情出現,那見到的隻有她的屍體之後,傢裡已經不再逼迫他。那個層次的男人什麼樣的女人都能得到,但是已經結過婚的信息傳出去,他們最在意的還是臉面。這件事情就算是被擱置瞭下來。

  郭卿敏紮根在瞭這座城市,但是人活著總要有個目標,於是開始從第一天買醉的夜店開始,狠辣決絕的郭卿敏成瞭一條強龍。一直到郭卿敏被所有圈子裡的人稱為眼鏡王蛇的時候,郭卿敏心中的戾氣終於松瞭口氣,也同時強迫自己忘掉那個笑起來很傻,長相很普通的男人。高貴優雅深入骨髓,郭卿敏也在不斷的催眠自己,這個世界沒有誰能配得上自己。

  夜店的混亂,性與放縱,甚至在入股瞭一個侏儒的會所下,又看過瞭更加荒唐的混交與各種花樣。郭卿敏一直都是冷眼旁觀這群人,就如同她曾經一直冷眼旁觀這個世界。

  今年,郭卿敏強勢的從傢裡搶到瞭這裡能源類的份額,在需要豎立一個傀儡在公司的時候。看著很多人選,郭卿敏準備讓徐玲玲去做這個人的時候,偶然之間看到瞭公司名額中有一個人叫做張偉。郭卿敏改變瞭主意,讓這個叫做張偉的人去做瞭這個老總傀儡。

  對於這個名字,郭卿敏有些好奇,在見到那個人的時候又有些失望,終於不是那個長相普通瘦弱,笑起來像傻子一樣的張偉。郭卿敏被自己的幼稚逗笑瞭,在準備讓這個傀儡張偉離開的時候,可他隨口說瞭一句“你好像很疲憊。”這讓郭卿敏有些恍惚,因為在那段歲月中,那個傻子一樣的瘦弱男人,也曾經這麼說過她。

  後來因為利益,易安河的人準備幹掉郭卿敏,被恰巧在一起的張偉救瞭一次,郭卿敏這時候有些想要誇獎一下易安河,有這樣的魄力。不過張偉的表現,也是讓郭卿敏心中溫暖,剛開始的時候他也是很懦弱的想逃跑,可是終究咬著牙又跑回來拉著郭卿敏離開。不知道他們兩個是不是都是那麼懦弱無能,但是關鍵時刻又能表現的像個男人。

  郭卿敏幹掉瞭那次參與的易安河手下,可是她明明知道那個易安河是侏儒,但是現在又不敢輕舉妄動。因為最近侏儒曾經找到瞭一個帶著天生媚骨,讓男人總是有中欲望升騰的女人送給瞭一個大人物。那個大人物對他很喜歡,所以郭卿敏很理智的沒有行動,可是在絕對的力量下,郭卿敏不認為一隻雞長著翅膀,就能像鷹一樣征服天空。她在等待時機,等待幹掉侏儒的時機,同時對那個張偉和他妻子的情況感覺很有意思。已經沒有任何有趣事情可做的郭卿敏,準備看看這對恩愛夫妻是不是能給自己提供一些有意思的事情,讓自己瞭無生趣的心情能好一些。

  每個夜晚,令人恐懼的冷艷眼鏡蛇,總會站在大廈的最頂端,俯視著這座繁華的都市,可是心卻一直守護在那個偏僻破舊的學校,那個簡陋的床,還有曾經在身邊躺著的瘦弱身影。閉著眼睛,甚至無數次郭卿敏感覺那個曾幾何時令人忍受不住的輕微打鼾聲,也是那麼的令人回憶。

  高貴冷艷的女神,在所有人面前都如同一座萬年冰山,隻有深夜獨自俯視都市的時候,才會偶爾在眼角有些晶瑩。每當這種情況出現之後,郭卿敏總會為瞭自己的軟弱氣惱,重新恢復冰冷和對一切都毫無興趣的表情離開大廳,重新披上所有人都恐懼的偽裝。

  郭卿敏在努力保持之前的狀態,她是所有人都害怕的眼鏡王蛇,所有底層螻蟻都都應該仰視和膜拜的完美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