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如此類、不一而足。燕芷容和小青這對老冤傢更不用說,已拔劍決鬥數次。
哦!小青倒不是反情兒聯盟中的人,她非但不是,來到侯府這些日子以來,她還與情兒一見如故,好得跟一對閨蜜一般,聯盟中的一些內幕消息便是她透露給婷兒的。她與燕小姐起沖突是因為她又欺負瞭弟弟,而燕小姐之所以痛毆小米並非因為他又去糾纏李君怡,而是發現他時常偷溜進西廂跨院中苑附近四處遊蕩,警告兩次依然無效後,她終忍不住大打出手!
然而這一切似乎對無月並未造成任何影響,因為他已有兩三天未跨出吟香閣大門一步,其間他編造出無數借口、打發走一撥又一撥前來請他的丫鬟們,這些丫鬟分屬於不同的女主人,且都反復來過多次。
派貞兒來連催多次無效之後,君怡甚至好幾次親自登門,威脅他若再不奉召,她會重新考慮是否接受小米。小米兩年前在溧陽鎮賓悅客棧中狂追君怡之事無月是知道的,而且知道二人曾有過兩次曖昧,除瞭入巷之外該有的親熱舉動都有瞭!
這些都是後來芷容姊姊告訴他的,目的是挑撥他和君怡之間的關系,她成功瞭,無月很是火大,自己好容易把這個熟美性感的節婦拖下水、把她培養成床上淫婦,小米憑啥撿現成?為此他和君怡吵過幾次,嚴禁她跟小米再有任何來往!短短幾天前這種威脅很管用,他會暴跳如雷,把君怡按在身下、用沖天鉆好好懲罰她一番,讓她得償所願。
然而眼下除瞭情兒他對啥似乎都提不起興趣,也都無所謂,他但願自己能厚顏無恥地說:君怡,您就和小米好吧,他其實也挺不錯的!
當然他還不至於墮落到如此程度,可嘴上沒說,臉上的神情顯然泄漏出心中的秘密,君怡臉色大變,一付痛心疾首的模樣!這個前世強暴過她兩次,今生又接著誘奸她、害她墮入失貞深淵的小惡棍怎能對自己如此無情!
他趕緊找瞭一條足夠充分的借口,說明自己這會兒實在沒時間陪她。君怡最近一次離去時兩眼含淚,跺腳含恨地賭氣說道:往後你若發現我和小米木已成舟、懷上的孩子都不知道是誰的,你可別後悔!
他依然不為所動!
君夫人也曾數次來暗示他,洛陽豪門子弟張公子一直在糾纏她,希望她能委身再嫁,提出的彩禮如何豐厚,均為她所婉拒,眼下張公子也在洛陽,已找上門來,並說她獨身日久,委實艱難,最近不得不考慮再嫁雲雲。她說瞭這麼多,不外是想讓自己跟她過去聊聊嫁娶之事,可他眼下哪有這門心思?就像對付君怡一樣,找借口把人打發走瞭事……
這種類似撒謊的行為令他很不適應,然而沒辦法,他喜歡呆在這兒享盡美人銷魂蝕骨的溫柔滋味,越來越變得哪兒也不想去,連重返羅剎門竟似也不再那麼急迫。
他時常暗中對天懺悔:北風姊姊、紫煙、大姊、麗兒妹妹、曉虹……(後面還有一長串名字,他一向細心、記性也好,不會漏掉任何一個戀人)我實在好想早些見到你們,可、可我與情兒久別重逢,她希望我在這兒多呆些日子,並非我不想念你們,請原諒我吧!
然而他轉念一想,自己與北風姊姊分離的時日比情兒還長些,這樣默禱一番又豈能自圓其說?可是我也不知咋會變成這樣,唉!
所以今天上午巳時,靈緹親自過來找他時,他的第一反應仍是如何推脫,腦子飛快運轉著,想搜索到一個可以不出去的充足且足夠新鮮的理由,可他頹然發覺,連諸如他需要留在吟香閣花園裡搭起一個簡易木蓬以抵禦天外飛石之類的借口都已用過,隻好張口結舌地呆立當地、嘴裡嘀嘀咕咕地不知所雲。
靈緹依然是如此沉靜、甚至也足夠溫柔,若說誰最有資格母儀天下,當非她莫屬!可是情兒……如今他隻需想起這個名字,便足以令他難以自已,他隻想靜靜地和她單獨呆在一起,片刻也不想離開,誰也不想見。
靈緹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幽怨而情深,良久良久之後,見他一直不說話,隻好首先打破沉默:“走吧,咱們該去慕思苑聚聚瞭。”
無月回頭看看情兒,見她沒有要走的意思,他一時也遲疑著不願挪動腳步。
靈緹看瞭情兒一眼,腦海裡不禁又浮現出無月養傷期間那個悠長的夢中、那位同樣迷得他一塌糊塗的小魔女,雖然情兒跟她的容貌不同,但夢境和現實中的情況竟是如此相似,心中又多少有瞭些懷疑。
她淡淡地道:“今天是冬至,我特意為你設下羊肉全席,你該參加的,情兒也一起去。”
無月猛省,這段時間簡直過得日子都忘瞭,不禁拍拍腦門赧顏道:“瞧我這記性,緹兒,咱們這就走吧!”
慕思苑大廳中舉行的這場冬至午宴上氣氛很差,並未因他偶然出來這麼一趟便有所改善。餐桌邊這些氣急敗壞的大小美人依然暗中彼此較勁兒,個個說話帶尖帶刺,酒不過三巡之後君怡便首先和君姨吵起來,兩位都是端莊雍容的大美人,堪稱典型的賢妻良母,平時溫柔高雅可人,誰知這會兒竟瞪著兩雙鬥雞眼相互大爆粗口、視對方如生死仇敵一般!
無月剛起身過去勸解,這邊芷容姊姊和小青又掐上瞭,他正忙得不可開交,鳳吟和張姨這對妯娌間又因為菜肴的咸淡問題針鋒相對,其他還有……大廳裡頓時亂成瞭一鍋粥,照這樣下去,該有人要忍不住大打出手瞭!
無月一時間頭大如鬥,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好歹平息這一場場爭端,手段是把她們一個個勸出去單獨做工作,當然免不瞭要承諾些啥的,不過日程幾乎都安排在好幾天之後,疑似緩兵之計。
痛定思痛之下他決心找出始作俑者,經過大量的調查取證,他發覺情兒的嫌疑最大,她雖然也是成天愁眉苦臉、做出一副受害者的可憐模樣,甚至看似比其他女子更加苦惱,可事實上,唯有她並未和他的任何一位紅顏知己起過沖突。
無月很是氣惱,自己軟硬兼施、費好大功夫才建立起一片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絕不容許任何人輕易破壞,情兒也不行!
傍晚回到吟香閣樓上雅廳,情兒又習慣性地依偎在他身邊,他叱道:“給我站好!瞧你最近幹的這些好事兒!若不一一給我老實交代清楚,哼哼!”
情兒一眼瞧出他的小把戲,嘿嘿!想詐我麼?你還嫩點兒!便傻乎乎地問道:“我做瞭什麼事讓您這樣生氣?我還真不知道,能否提示一下?”
無月頓時泄氣,他幾乎百分百可以肯定,然而他還真說不出她到底施展瞭些什麼陰謀詭計,徒自氣得臉紅脖子粗,坐在軟椅上呼呼直喘粗氣!
好半晌之後他才好歹調勻呼吸,痛心疾首地道:“情兒,你跟我也要玩心眼麼?真是令人寒心!”
情兒見他如此苦惱,也很是心疼,緩緩靠進他懷裡嘟起小嘴兒說道:“好好好,我承認是用瞭些欺詐手段還不行麼?您就別生氣瞭行麼。”
見她這付可憐兮兮的模樣,無月心下不禁一軟,忙又狠下心來,這次絕不能再上這丫頭的當,板著臉說道:“那就趕快交代,你都用瞭些什麼陰謀詭計、把她們一個個整成這樣!”
情兒答非所問,喃喃地道:“以後我再也不和您拌嘴瞭,您要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好不好?”
無月奇道:“你這是怎麼啦?誰刺激你啦?嗯~這就好,你得趕緊設法讓她們和好如初,否則往後的日子我是沒法過瞭!”
情兒委屈地道:“您不在我身邊的那些日子裡,我想瞭很多,既然跟定瞭您,就該聽您的話。您說得對,人性本惡,做人不能太謙讓,要據理力爭,我可是您的人,見您如此疼我,那些夫人和小姐便合起夥來對付我,我自然要對她們不客氣!可我人小,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過她們,就隻好用些手段瞭......”
言來一付吹鼻子瞪眼的好鬥模樣!
無月一陣頭暈,他當年如此教她是怕她獨自在外面上當受騙,總也沒法說服她,眼下倒似有瞭副作用,她居然在他的那些紅顏知己中間大肆挑撥離間,盡搞窩裡鬥,弄得他焦頭爛額!
然而即便如此,無月還是原諒瞭她。此刻若是把那幫大小美人和情兒放在一起掂量掂量,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情兒這邊,如此美人、一人足矣。
第二天午後,無月裹著貂裘靜靜地欣賞情兒摘花,吟香閣花園不大,但佈設精巧雅致,花卉品種搭配種植得很好、品種也多,可這時節梅花含苞未放,唯有香雪蘭開得正艷,乳白色花朵和玉人在寒風中凍得白裡透紅的纖纖素手交相輝映,無不美到極致!
情兒手提小花籃挽住他的手臂,回到樓上溫暖的小小暖閣之中,她打開衣櫃取出那幅畫軸,小心地展開。
無月凝目看去,是情兒的畫像,那雙絕世明眸畫得如此傳神,不禁贊道:“不愧是一代大師的傑作,可謂畫龍點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