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仙兒與夥伴們玩瞭幾天之後,無月又逐漸找回瞭原先那種呼風喚雨的感覺,演戲時他一向稱呼星君夫人為媳婦兒的,演著演著不小心便沖口而出。
仙兒一愣,傻傻地瞅瞭他一眼。無月頓覺犯錯,入戲過深竟忘瞭今兒扮星君夫人的並非精衛或瑤天阿姨本人,不禁撓撓頭、難為情地囁嚅道:“對、對不起,平時演戲這樣叫慣瞭,忘瞭今天是你……”
仙兒笑笑:“不用解釋,我知道龍哥叫的應該是誰,更不用抱歉,演戲時這樣叫叫也沒啥。妹子對你的要求當著靈虛娘娘的面就曾說過,隻要別象那次無理取鬧亂罵人就行,你知道麼?那次你留給我一個十足無賴小人的惡劣印象!”
“我都道過歉瞭,妹子咋還老提這事兒?”
仙兒慧黠地道:“我要讓龍哥明白沖動是魔鬼的道理,你一時沖動怒罵一通當然痛快,但給人傢造成的傷害卻很巨大,你必須花費很長時間加倍地對人傢好,還不一定能挽回這種惡劣印象呢!”
無月但覺這丫頭年紀雖小,一張小嘴卻厲害無比,自己怎麼都說不過她,隻好認輸:“好好~從今往後我一定夾著尾巴做人,不僅再也不敢得罪妹子,還會好好愛護你,若有人欺負你我一定替你出頭,這樣總成瞭吧?”
仙兒白瞭他一眼:“當然還不夠!其實除瞭你這個膽大妄為的傢夥,誰會欺負我?想起那天的事兒我到現在還生氣,從小到大還從未有人對我說過這麼重如此傷人的話!”言罷眼眶一紅,一付很傷心的樣子。
她這模樣活像剛被小流氓欺負過的自己的親妹子,無月瞧得心疼不已,繼而想及那個小流氓正是自己,復又愧疚得無以復加!可想想自己已盡量放低身段,委實想不出還有什麼法子可以表達自己的歉意,“那你覺得又該怎樣呢?”
仙兒一本正經地道:“從今往後一切行動聽我的指揮,妹子要你幹啥你就得幹啥,否則我隨時可以讓你重新變成孤傢寡人,至少在這群孩子中間,另外龍哥做的有些壞事兒別以為所有人都不知道……”接著湊在他耳邊嘀咕一陣。
無月就象忽然被狠狠踩住瞭尾巴,頓時臉色大變,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仙兒,你、你……我……”即便自己不在乎做不做孩子王,可絕未想到自己竟有這麼大一個把柄被她攥在手裡!
“別你你我我的啦,幹脆點!龍哥答不答應?”
無月如泄氣的皮球般頹然道:“好……好!我答應就是!可這事兒絕對不能泄露出去,否則非出大事兒不可!”後面這句話他也是湊在她耳邊小聲說的,心想這丫頭實在詭計多端,自己這個重回寶座的首領不過是傀儡而已,搞瞭半天她才是真正的幕後首腦。
仙兒仔細瞅瞅他的表情,知道他在琢磨些啥,撇撇嘴不屑地道:“瞧你那小氣樣兒!我才不想做這兒的孩子王,你愛跟他們怎麼玩我一概不幹涉,我隻在乎你肯不肯聽話,比如過幾天能不能帶我到附近逛逛?”
無月笑道:“這好辦,大夥兒想去哪兒玩還不是妹子一句話。”
仙兒糾正道:“我說的是你一個,隻是賞景而已,去這麼多人幹嘛?又不是打架。”
無月回頭瞅瞅正往這邊走來的靈緹,大感為難地道:“這個……這個……”
仙兒嘟起小嘴跺跺腳:“我說你這人!幹脆點兒成不?答不答應一句話,我才不在乎呢!”話是這樣說,卻一臉威脅地盯著他,大有一言不合便要亂來的那種架勢。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無月隻好點頭:“好、好吧!”
接下來他又脫離瞭那個小神仙圈子,並非再次被孤立,這次是主動脫離,好為仙兒做向導、帶她遊歷西天各處勝景,每天早出晚歸、而且是單獨,傍晚回來還得去瓊華殿侍奉靈虛娘娘一會兒,回傢後去娘屋裡請過晚安、安慰甚至有時是親熱一番,差不多就該擠到青霓姊姊的小屋裡去睡瞭,連天後母女倆要想見他一面都難,他哪還抽得出時間再去玩?
他起初陪仙兒乃奉命行事,受到要挾不敢得罪她也是很重要的因素,為此已引發靈緹的不滿,他也沒招更不方便解釋,且不說受到要挾,作為宇宙至尊的靈虛娘娘之命誰敢不從?或許隻有天後例外!
可是僅僅五六天之後,他這種被動的舉動已不知不覺地轉變為主動,隨著交往的增加和相互瞭解的深入,仙兒那雙越來越濕熱的明眸將他的心烘得越來越熱,他已被這個神奇的小女孩深深迷住,漸漸感覺愛她護她寵她、無條件地依從她簡直就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不僅因為她的美麗,甚至也不僅僅是因為她的眉梢眼角、渾身上下那無處不在的強大魔力,更因為這小丫頭委實刁鉆古怪,施展出各種各樣的手段將他治得死死,非得對她言聽計從不可!他終於很能理解前些時一向忠心耿耿的夥伴們為何會不惜變節事敵,換成自己處於那種情況也會這樣做的,因為他也無法抗拒仙兒的無窮魅力!
這些天他已設法托辭、推掉過兩次天後的瑤池香巢之約,天後對他很有些不滿他也顧不上瞭,可仙兒的使喚他卻不得不奉召。當然每天傍晚去瓊華殿一行是必不可少的,為此天後沒少抱怨他、說寶寶有奶便是娘。
其實魔後比天後痛苦得多,仙兒每日早出晚歸,白天基本見不到人影,晚上也經常在她等得坐在雅廳裡睡著瞭才回,成天窩在傢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不過每天黃昏她還是會出門散步,路過翠河灣總會停留好半晌,偶爾會進入蘆葦叢中走走,在從前跟龍兒約會時做過的那些地方呆一會兒,似思念又似緬懷過往那無數個美好的夜晚,弄得心情更加糟糕。
然而無論她多麼傷心多麼難以接受,眼看著仙兒漸漸墮入情網、跟龍兒戀得如膠似漆,她也隻好把熾熱的愛深埋在心底……
她尚未來得及對龍兒表明心跡、愛的種子尚未開花結果,便被狂風驟雨扼殺在搖籃裡,然而她沒有選擇,一直以來祖母的意願便是天意,不僅是她,諸天神魔都是這樣認為的,她唯有選擇順從。也幸得她尚未明確地表明心跡,面對龍兒時也不會那麼尷尬。
然而該來的尷尬她還是躲不掉,而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是她在想不通的情況下自找的。這天下午無月陪仙兒遊玩回來,見天色尚早,仙兒邀他到自己傢裡坐坐。
見他跟仙兒攜手進入雅廳,正無聊得不知該怎麼打發時間的魔後頓時呆住!她傻瞭一般怔怔地看著無月,竟忘瞭該起身招呼客人。
無月倒還面色如常,恭敬拜禮道:“情姨您好!”對長輩的尊敬倒是一點兒也不缺,畢竟,將來很可能成為他的丈母娘嘛。
然而這種禮貌代表著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對魔後造成另一種刺激,她心中一疼,那天晚上在蘆葦叢中握住我的手時,你可不是這種態度!
見她仍毫無反應,仙兒不滿地道:“娘發什麼呆啊?客人來瞭也不知道起來招呼,一點兒禮貌都沒有,平時我都怎麼教您的?”
魔後如夢方醒般起身,期期艾艾地道:“龍兒請、請坐。”慌慌張張地挽壺為他斟茶。
無月為表尊重,忙用雙手捧杯,結果茶汁倒得他一手都是!見他的手被燙得通紅,母女倆都很心疼,忙不迭地拿來濕毛巾為他冷敷。
仙兒少不得又埋怨她一通:“娘到底在想啥?難道思春瞭麼?成天失魂落魄的,啥事兒都做不好!”
她話中若有所指,說得魔後面紅耳赤,隻好向無月連聲道歉。
無月不以為意地笑笑:“沒關系,情姨又不是故意的。”
魔後一怔,她心中有種想痛揍薄情郎的沖動,到底是否下意識地故意為之、連她自己都有些拿不準!
仙兒嚷嚷道:“不是我說您笨,盡給我惹事兒!嗨,出去玩瞭大半天跑出一身臭汗,我得去洗個澡,娘陪龍哥聊聊,好好給人傢捂捂手。”言罷風一般地飄進暖閣,三兩下把衣裙脫掉。
打熱水灌滿浴桶和拿換洗衣裳之類的雜事兒,自然該由娘來做。不過這也好,反正呆在雅廳裡魔後也倍感尷尬。仙兒舒舒服服地泡進浴桶後,魔後又接著替她搓背,總之不想出去。
仙兒黛眉微蹙地道:“我要您陪他聊聊,您沒事兒跑進來幹嘛?平時我洗澡也沒見您這麼殷勤。”
魔後本就是借這機會離開雅廳的,以避免單獨面對他的尷尬,聞言也不知該說啥才好。
仙兒對她耳語道:“娘咋這麼傻?我這是刻意給您提供機會,您不是很喜歡他麼?居然不知珍惜……真是遲鈍!”
魔後倏地激動起來,沖口而出地道:“你若真有此心就別再跟他好,把他還……”言未畢不禁大吃一驚,這等話你怎麼都說得出口!她的粉腮漲得通紅,忙又給自己的漏洞大打補丁:“娘的意思是說,這是你的人生大事,可、可得慎重一點……”
仙兒撇撇嘴:“少給我來這套!這下您終於露出狐貍尾巴瞭,您這話可不是我逼你說的瞭吧?別在這兒囉嗦瞭,快出去好好陪陪人傢,即便您無心幹壞事兒,總也不能如此怠慢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