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黃昏,眼看著日落西山、彩霞滿天,魔後不敢違拗愛女,本打算放棄約會,她如坐針氈一般呆在傢裡沒好出門,可隨著時間的流逝,她漸漸變得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知不覺已在雅廳裡轉瞭無數圈。
仙兒瞧得直皺眉,不悅地道:“娘沒事兒老瞎轉悠幹嘛?晃得人傢眼睛都花瞭!坐下來陪我閑聊解悶兒不行麼?今兒午後被那幫小笨蛋纏得不耐煩,勉為其難地帶他們出去玩瞭一下午,簡直無聊透頂!”
魔後隻好在愛女身邊坐下,眼巴巴地望著門外、心不在焉地道:“我的仙兒深受小神仙們的歡迎和愛戴,金童簡直羨慕死你瞭,他這幾天被一起玩大的小夥伴們孤立、呆在傢裡一直沒出門,可比仙兒氣悶難過多瞭,他心裡不知有多麼嫉妒你,仙兒可別不知足……”
仙兒懊惱地道:“我說您到底是咋回事?明知我不愛聽,還老在我面前提到那個小惡棍,翻來覆去就是金童金童兩個字,我耐著性子大約幫您數瞭一下,從早晨起床到現在,您已經提到他不下一百次!”
魔後驚道:“有那麼多次麼?我咋沒覺得?”
仙兒仔細瞅瞅哦她的表情,“您臉上明顯面帶桃花,一付春心萌動、少女懷春的模樣,而且癥狀不輕,嘖嘖!真是不可救藥!”
魔後不由得抬雙手摸摸粉腮,但覺的確有點發燙,不禁好奇地問道:“是這樣麼?我都沒覺得,仙兒咋看得出來?少女懷春可都有些啥癥狀?”
仙兒瞪眼道:“咦?您都嫁人這麼多年,我都這麼大瞭,您倒反過來問我這個問題,不覺得很弱智麼?我就奇怪,您在少女時代難道就沒懷過春麼?”
魔後凝目回憶半晌,茫然道:“好象有段時間是有點不對勁兒,整日價象掉瞭魂兒一般神情恍惚、茶飯不思,心裡直發慌……”說著說著她心裡不禁咯噔一下,自己照回憶所描述的這些癥狀可不就象眼下這樣麼?這一發現立馬引發臉上和身上一系列連鎖反應,趕緊又掩飾道:“不過那時沒遇上如意郎君,所以,就等於是沒有咯。”
她沒註意到自己的這些反應,可仙兒卻敏銳地捕捉到瞭,惡狠狠地道:“身為咱倆這個小傢庭的傢長,我不得不再次提醒您,那次雖然開玩笑讓您說出那樣的話,可您別忘瞭自己有夫之婦的身份哦!若做出貽羞傢門之事,我可饒不瞭您、定要傢法處置!”
對愛女這類沒大沒小的威脅恫嚇,魔後已聽得司空見慣,而且愛女不僅僅是說說而已、惹急瞭還真下得瞭手揍她,為此她可沒少吃過苦頭,既然已把愛女嬌慣成這樣,她也懶得計較瞭,聞言唯有苦笑:“九天之下敢於動手打娘且下手毫不留情的女兒,恐怕也隻有仙兒這朵奇葩瞭。”
仙兒語重心長地道:“娘且說說,我哪次打您打錯瞭?您不是每次都表示心服口服、說我教訓得對麼?其實要說起來,您以為我很樂意當這個傢長啊?不是我說,還不是因為您徒有其表,卻老不長心眼兒、太不給我爭氣,活得窩窩囊囊地總是被壞人欺負,我隻好勉為其難挺身而出瞭。憑天地良心,您扳著指頭好好數數,若非我罩著娘,您會上多少壞男人的惡當?”
魔後臉上一紅,雖大感羞愧,卻也隻好實事求是地道:“至少有九十八次,唉~也不全怪娘糊塗,而是那些男人太壞太狡猾,實在令人防不勝防!”
仙兒不屑地撇撇嘴:“我瞧娘該感到得意才對,但凡見過您真面目的男人無不為您而瘋狂,個個如癡如醉、為瞭您這位絕代佳人癡狂落寞一生,為瞭一親芳澤竟一個個毫不猶豫地放棄權勢和尊貴的地位,甚至不顧身份、不惜羽毛地玩弄各種陰謀手段、為此受盡眾神的恥笑……”
魔後捂住耳朵、痛苦萬分地道:“仙兒別說啦!求求你,別一再揭娘的那些傷疤好麼?想起這些娘真沒覺得有啥好得意的,唯有無盡的痛苦和折磨!說句心裡話,除瞭還有你,娘已覺得自己已一無所有,所以才會把你慣得如此……嗚嗚嗚……”說到後來已是滿眼含淚。
仙兒多少有些惻隱之心,攬住娘的肩頭如安慰小女孩一般柔聲道:“好瞭,乖乖不哭,我不說您啦。”言罷想起前些時被金童欺負得那麼慘那麼過分,也沒人能為自己出頭,自個兒倒忍不住委屈地流下傷心淚,這對相依為命的母女一時間抱頭痛哭起來。
待得悲情稍抑,魔後擦幹自己和愛女的眼淚,默然相對好半晌之後,她但覺自己的那種癥狀又發作瞭,雖然百思不得其解,但她也不得不承認,這會兒好想出去見龍兒,也不知是出於守信還是別的啥原因,總之有種非去不可的沖動……
隨著時光的流逝,她的沖動越來越強烈,最後她再也忍不住,又怕性情剛烈的愛女出事,隻好采用卑鄙手段,趁愛女不備發動偷襲、神不知鬼不覺地制住瞭她的昏睡穴。
把愛女侍候齊整、抱上繡榻睡好之後,魔後急匆匆趕到翠河灣,無月尚未到來。她忐忑不安地站在蘆葦叢邊翹首以盼,生怕他爽約不來。
還好,在晚霞倏地消失那一刻,無月如約而至,青霓依然相伴。
她對魔後恭敬拜禮後,仍按老規矩呆在那棵大樹下,直接拿出針線女紅幹活兒,擺明願給寶寶留足談心的時間。
魔後當先找地兒坐下,嘆道:“青霓丫頭還真是善解人意啊!”
無月笑道:“還真是怪道,她也就是對您才這樣瞭,若是換作別的大美人,青霓姊姊一向都是虎視眈眈的,隨時準備撲上來打架的模樣呢!”
“是麼?這丫頭啥時候變得這麼兇啦?我印象中……”聶字正要出口,魔後忽覺不對,忙住口不言,免得惹他傷心。
她呆呆地凝視無月半晌,才又幽幽地道:“今天出來見你一面還真不容易,仙兒尋死覓活地不允許我跟你來往,真是令我為難啊,唉!”
“她對孩兒心中有氣,當然會反對瞭。其實在眼下這種情況下,咱倆見面的確有些對不住她。”
魔後憂心忡忡地道:“這隻是一方面,其實她更擔心我會……”具體會怎樣,她怎麼也說不出口來。
若換成其他美人無月定會打破沙鍋問到底,順便打趣佳人一番,然而對情姨他沒這習慣,“既如此,我想,在她消氣之前我還是少跟情姨見面為好,以免影響到您母女間的感情。”
魔後忙說道:“沒關系!仙兒雖說得嘴硬,其實挺心疼娘的,隻要我堅持……相信她最終還是不會反對。”這話稍顯直白,但她也顧不上瞭,因為跟他在一起閑聊真是好快樂,幾乎是一生中少有的歡樂時光,她不願放棄。
二人聊到掌燈時分,能說的話已說得差不多,有許多隱私此刻不方便說、隻好憋在心裡,便默然相對,抬頭靜靜地看著圓月東升、在天邊越爬越高,但她心中毫無往常面對別人沉默相對時、拼命想沒話找話說的那種尷尬,唯有平安喜樂,尚有一種奇妙的情緒在胸中緩緩流淌,每每帶來溫馨甜蜜之感……
直到圓月掛上東天時,她才和無月依依惜別。
又一個黃昏到來,魔後母女倆坐在院子裡品茗閑聊,經過前天晚上母女倆那抱頭一哭,仙兒似也看開瞭些,見娘不時地抬頭望天、一付魂不守舍的模樣,索性說道:“娘盡管去吧,跟您那位小情郎私會去。”
魔後一臉不信地看著她,期期艾艾地道:“仙兒說、說啥呢?”
仙兒不耐地道:“我說的是真的,看您這樣子似已鐵瞭心,我也懶得管瞭,反正管得住您的人也管不住您的心”
魔後驚喜萬分,也懶得辯解瞭,連聲道謝,隨後蝴蝶般輕盈飄出院門,她從未覺得春風竟是如此溫柔,溫柔得可以把她托上青天。
見到無月,大約樂昏瞭頭,她第一句話就喜滋滋地說道:“果然不出我昨晚之所料,仙兒今兒決定不管我瞭,很大方地允許我出來隨便怎麼跟你玩兒!我真……”她猛地頓住,暈~這是說的什麼話?隨便怎麼玩、玩兒什麼?這兩天咋總是顛三倒四的,竟說出如此不倫不類的話!
無月已被夥伴們整整孤立五天,這可是從未有過之事,他成天窩在傢裡已快憋出病來,心神不屬之下倒並未留意到她的語病,隻是隨口說道:“情姨今兒氣色不錯、紅光滿面的,可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麼?”
所謂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魔後臉上一紅,趕緊摸摸臉,果然有些發燙,忙竭力鎮定心神,讓亂七八糟的心跳盡快恢復正常,心中暗呼:冷靜!你冷靜點!可是……從此可以毫無顧忌地出來找他,即便不能涉及男女私情,可跟他在一起好快樂,我沒法不激動啊!
雖然仍有諸多顧慮,但由於仙兒的態度、她今晚的心態有瞭較大轉變,仍忍不住輕描淡寫地跟無月大致提及她跟魔尊之間的一些事兒,以及苦悶無趣的婚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