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惶急地想閃開,不幸的是魔女恰於此時醒來,她嚶嚀一聲之後繼而大怒:“登徒子,竟敢如此對我!”當即暴跳起身,拎起他一陣亂甩亂砸!
他的身子在墻上、地上撞來撞去,砸得他頭暈眼花,耳中全是魔女野獸般的怒吼咆哮、根本聽不出是在吼些啥……
這場由他自作孽引發的狂風暴雨持續瞭很長時間,直到青霓聞訊趕來、死死抱住這頭狂怒暴烈的母老虎,連連以眼神為無月求情,這才宣告風停雨歇。
魔女猶自心有不甘、忿忿地道:“青霓,瞧在姊妹情分上我並未虐待他,可他竟如此對我!哼!”
她猛地摔門而去,發出咣當一聲巨響,整個囚室劇烈顫動起來、嗡嗡直響瞭好半晌!
直到此刻無月才發覺自己的上半身倚在被自己的身子砸得四分五裂、搖搖欲墜的結實鐵桌上,下半身齊腰處如折斷一般軟軟地垂在地上。
青霓疾步過來扶起他,抱住他放回榻上,溫柔地替他按揉疼得要命的腰背、不時撫摸他的臉以示安慰,眼中露出心疼之極的神色,半晌後才對他打手勢說:“寶寶身上很疼吧?姊姊好難過……你別招惹我這個妹子,她很兇的。”
跟無月最親近的九天玄女和天後都叫他寶寶,青霓三魂七魄被禁錮之後腦子簡單、不明其意,也就跟著這樣叫瞭。眼下她話中竟能流露出情緒,這本是不可能的!心神不屬間無月也並未留意到,隻是有點奇怪的感覺閃過腦際而已。
“青霓姊姊放心,我沒事兒!”未曾想在囚室中竟能見到她,無月心中隱隱升起一絲希望,忙又說道:“姊姊既能自由出入此地,能否把我們都就出去呢?”
青霓搖瞭搖頭,比劃道:“囚禁你們的並非囚室,而是聶焰妹子佈下的結界,她是三界第一戰神,魔力之強大連娘娘、天帝和魔尊都忌憚三分。她佈下的結界厲害無比,若非今兒碰巧她找我來敘舊,姊姊也無能闖進來。”
她跟無月相聚閑聊瞭沒多久,一名身披怪異戰甲的魔將便匆匆而來,說是魔女有請,恭恭敬敬地把青霓叫走瞭。
接下來無月在囚室中孤獨地呆瞭好幾天,雖遭到一頓暴打,卻省瞭被那雙兇狠目光盯得死死的酷刑,想來倒也很劃算。
幾天之後魔女終於又露面瞭,一切重新回到正常的審訊方式,可也並非完全相同,她非但不再逼視無月,偶爾遇上他那直視的雙眼,她反倒有些目光閃爍、躲閃起來。
接下來的審訊過程,就像平時他跟精衛和幻錦等人一起演好漢陷入魔手的英雄戲一般,若說錯瞭話他還可以反悔重來。
魔女也變得越來越不認真,審訊他的時光漸漸又由演戲變成瞭閑聊,但多數時候是他在聽魔女唧唧呱呱地侃侃而談,盡是些女孩子傢關心的日常瑣事,跟審訊毫無幹系,聽得他無聊之極。除非魔女逼他非回答不可,他基本上很少說話,畢竟這位魔女太過暴躁,他唯恐一言不慎而招來皮肉之苦。
聽他口口聲聲叫自己魔女,她看似很不樂意,告訴無月她名叫聶焰。
無月很吃驚:“烈焰?難怪你的脾氣如此暴躁,就象熊熊燃燒的火焰一般。”
“不是烈焰,是聶焰,我比你大,又是青霓的好姊妹,往後你就叫我姊姊得瞭。”魔女用手比劃著寫字,糾正他的錯誤。
無月才不願,大戰時雖曾有過一絲疑惑,但自古仙魔不兩立這句話他可從未忘記過,當然天後一再叮囑他的話也言猶在耳:寶寶,身為男兒漢要有英雄氣概、要講原則,但在生死關頭也得學會權變,切不可意氣用事而白白丟瞭小命,就當為我也要勇敢地活下去,切記切記!
於是他也就虛與委蛇,叫魔女為姊姊咯,“好吧,聶焰姊姊,咱們已被關押在此地不短的時間,你打算把咱們怎麼辦呢?”
聶焰滿意地點點頭,想瞭想說道:“姊姊暫時尚未想清楚,過兩天再說吧。”
也不用等到過幾天,第二天一大早她就不得不做出決定瞭。
因為天後、天帝和九天玄女已率大批天兵天將趕來,合力施法破掉聶焰佈下的結界、竭力解救無月等陷入魔手的小將們。
一場血腥大戰由此再度拉開帷幕,經過十餘天晝夜不停的鏖戰,雙方均傷亡慘重!但天後天帝手中握有鎮魔石,魔軍這邊有聶焰這樣一位三界第一戰神坐鎮,雙方均無法完全占據上風。
這天鏖戰正酣之際,聶焰不願殺戮過重,遂將無月押到兩軍陣前、用雪亮彎刀架到他的脖子上說道:“姊姊不想再殺人,你叫天後天帝率大軍退去吧。”
“這個麼,恕在下辦不到。”無月不肯。
聶焰惡狠狠地道:“你最好按我的要求做,否則殺瞭你!”
無月凝視著她那雙藍幽幽明眸,神情自若地說道:“我看得出,姊姊不會殺我的。”
聶焰強抑胸中怒火,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問道:“龍麝,你為何如此肯定?”
無月眨眨眼:“因為你眼中對我沒有絲毫敵意,看似還挺有好感的樣子哦,若真想殺我,幹嘛還要跟在下姊弟相稱呢?”
聶焰長嘆一聲:“唉~你屢屢跟我較勁兒,我真是好想……不過你的確說對瞭。上次你那樣對我,我真是好生氣!可、可自那以後你便鉆進我的腦子裡、甩都甩不掉,整日價神思恍惚,好煩啊!真是見鬼瞭!”
她說話一向直來直去、不會轉彎抹角,說起這等事兒也是如此。可即便如此,她卻依然持刀抵在無月脖子上,沖著天後天帝怒吼道:“你們若再不退兵,信不信老子一刀捅死金童、再一一殺掉這幫小鬼!”
天後、天帝和九天玄女不得已、隻好率軍退去,天後、九天玄女和靈緹諸女眼中含淚,難分難舍地看著無月,卻也隻能無可奈何地黯然離去。
聶焰眼見仙軍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才立馬收好利刃。
無月問她:“姊姊看來並不打算對付我和我的朋友們,為何不願就此放瞭咱們呢?”
聶焰眼中倏地露出一絲寂寥之意,“姊姊成天忙於修煉,也沒人陪我玩,這段時間有你陪我閑聊,姊姊覺得真是挺開心,所以舍不得讓你離開。”
無月不解地道:“姊姊似乎對仙軍也並無多少敵意,激戰中很少見你下重手殺人,幹嘛還要趕來參戰呢?”
聶焰悶悶不樂地道:“隻因魔尊之命,姊姊不得不從,要說起來仙魔之爭關我啥事?”
無月奇道:“姊姊如此厲害,難道也怕魔尊麼?”
聶焰解釋道:“這不是姊姊怕不怕的問題,而是魔界自有魔界的規矩,不能肆意破壞,就象你們仙界中人不能觸犯天條一樣。”
回到魔軍大營,她仍每天一大早便趕來“審訊”無月,風雨無阻,而且一審就是一天,直到天黑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她不再象先前那樣,對無月噼裡啪啦地說一大堆或狂吼一氣,時常隻是呆呆地看著他,一付心事重重的模樣。二人如此沉默相對委實令人尷尬,但無月身為階下囚也隻好隨遇而安、盡量沒話找話跟她瞎扯罷瞭。
想起遠在仙界的親人們一定在焦急地盼望著自己,他便不禁心急如焚,一次次苦口婆心地遊說聶焰,甚至不惜玩弄心機,希望她能釋放自己和哪吒等人,卻總是無果而終!
見他如此歸心似箭,聶焰心裡很不踏實,暗想他定是嫌被拘押在此地太悶,左思右想半天之後,她幽幽地道:“龍弟該能看得出來,眼下姊姊已把你當作朋友、而非階下囚,為表示誠意,姊姊這就帶你去一個地方……”
無月忍瞭又忍,即便為此被她狠狠收拾過幾次,可他愛插話的毛病總也改不掉,又問:“去的不會又是另一座囚牢吧?”
聶焰眼中流露出一絲異色,喃喃地道:“囚牢?囚牢……姊姊一直孤身一人在那兒潛心修煉,這麼多年來幾乎從未離開一步,直到這次出來參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兒的確是一座禁閉姊姊多年之囚牢。”
無月奇道:“姊姊可是不能離開那兒麼?”
聶焰搖搖頭:“不是不能,而是不願,姊姊喜歡那兒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美麗的鹿、潔白的羊,多美啊!姊姊固然不願離開,別人也休想跨入一步,因為那兒是魔界之中的一塊禁地,逍遙魔境!擅入者殺無赦!”
見她原本一片寂寥之意的眼中閃過一抹厲芒,無月又是一陣心驚肉跳,忙道:“既如此,我最好還是別去算瞭,免得壞瞭魔界的規矩。”
“這塊禁地本是姊姊設下,我帶你去自然沒關系,跟魔界規矩毫無幹系。”聶焰說罷帶著他一路快速向西飛行,不到半個時辰便降落於她所說的逍遙魔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