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嵬族人每年春季都要投入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來捕鯨。每年三月初,捕鯨皮筏全部整裝待發,至少半數以上的人要參加捕鯨,人們集中到鯨群經常出沒的地方,選擇有利地形安營紮寨。每隻皮筏間距約數十丈,獵人們到達目的地之後,便開始每天不間斷的輪流守望,不知疲倦地瞭望海面,搜尋鯨群的蹤跡。
捕獵海洋中如此巨大的動物,不論在冰上還是水中,都是一件非常艱苦而又充滿危險的事情,需要耐心、毅力和高超的技術。變幻莫測的天氣時刻威脅著獵人和皮筏的安全,狂風巨浪隨時可就把小船掀翻,浮冰能夠像捏火柴盒一樣把皮筏擠碎。尤其到瞭夏初,獵人腳底下的冰隨時都會破裂,人掉下去會被凍死。獵物龐大的身軀本身對獵人就是威脅。
鯨中最溫馴的弓頭鯨,它巨大的尾巴隻要一擺,就能輕而易舉地將小船掀翻,座頭鯨和灰鯨就更危險瞭。因此大部分骨嵬族人捕鯨都是集體作戰,組成捕鯨隊,一隊有五個人,其中要有一名經驗豐富的獵手充當隊長,每隻皮筏上由兩個劃槳手,一個舵手和一個投叉手組成。
傳統的捕鯨方法是眾人手持捕鯨魚叉竭力投向獵物,把受傷的鯨拖得精疲力盡,使它浮出水面。這樣獵人有足夠的時間使用梭鏢殺死它。但是這種方法不太有效,如果投中鯨的魚叉隻有一兩支,受傷的鯨仍會逃走。同時魚叉很重,在隨波起伏的船上,做到準確、有力地把魚叉投向獵物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骨嵬人捕鯨的方法與此不同。他們通常由一個獵手獨自駕駛船隻,尋找獵物。獵人用一種很輕但前端塗有毒藥的長矛刺中鯨以後,立刻回島上舉行一系列薩滿儀式,祈禱天神幫助他們讓受傷的鯨快些死掉。與此同時,部落其他人乘船出海監視受傷鯨的情況。隨著鯨不停地遊動,長矛刺得更深,毒藥逐漸浸入它的體內。
即使長矛被掙脫掉,鯨最終也會被毒死,它可能會遊得很遠,獵手得不到它,但會被別人得到。這種捕鯨方法在島上普遍使用,所以到瞭捕鯨季節,海面上會看到漂浮的死鯨,鯨身體龐大,很容易被發現,結果總會有人得到它。 而要把鯨從海裡拖上來,需要許多人齊心合力,加上當地人有生食鯨肉的習慣,所以個個力大無窮。
如果捕鯨季節獲得豐收,那麼當年冬季就不用發愁瞭,鯨能提供大量的肉和脂肪,滿足島上的人一年中大部分食物和燃料的需要。每逢捕鯨季節過後,人們總要舉行盛大的節日慶典,一般長達三四天,這期間要舉行薩滿祭天,感謝神靈的保佑,感謝鯨給眾人帶來豐富的食物,安撫鯨的靈魂,祈盼來年還會有好收成。同時邀請四方的親戚朋友分享勝利的喜悅,人們唱歌、跳舞、講故事、玩遊戲,通宵達旦,盡情歡樂。
而大小姐的捕鯨手段堪稱獨特而恐怖,徒手捕鯨!
這是一種不對稱的力量對抗!這才是她特別喜歡捕鯨的真正原因!既然大陸上找不到對手,無論是人還是猛獸,那就索性跳入冰冷的北海之中去吧!
這天她乘坐皮筏追蹤到一頭龐大的灰鯨,身旁獵人正待投出帶毒長矛之際被她揮手制止,一個猛子噗通一聲鉆進滿是浮冰的海水之中,她幼年時在長白山天池練得一身絕佳水性,潛入水下如美人魚一般遊刃有餘且快速無比,很快追上灰鯨與它同遊。
天啊!好大個兒的傢夥,從頭到尾圓滾滾地怕不有十丈長!灰鯨見瞭她有些不安,不住地搖頭擺尾,掀起陣陣滔天巨浪!
她箭一般穿過一股又一股強勁暗流,抓牢灰鯨的背鰭當馬騎。灰鯨似乎不太習慣和人同遊,拼命掙紮著想擺脫背上這個小小的累贅,卻一直無法得逞,一刻多鐘之後不知是累瞭還是已經認命,又恢復瞭緩慢遊動的姿態。
她看著無數半透明的小魚小蝦由身邊遊過,還有不少被吸進碩大的鯨嘴之中,但覺大開眼界。
玩瞭好一陣之後她才想起此行的主要目的,便遊到鯨頭部位抓住不斷往外噴水的鼻孔,揮拳猛擊鯨頭,灰鯨竟毫無反應,舒服得直搖尾巴,大概感覺跟撓癢癢差不多吧?
大小姐的自尊心受到沉重打擊,心想沒必要跟這個超級大塊頭練肌肉,忙暗運絕世神功再度揮拳擊出。
這一拳下來何止千鈞!碩大灰鯨受不住瞭,小木屋一般大的魚尾甩將過來,激起的狂飆激流差點把她打暈!
她忙運集起舉世無匹的護體罡氣,趴在鯨頭之上牢牢抓住鯨鼻,暴拳如雨點般擊出,一下接一下……
灰鯨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緊急下潛,也不知過瞭多久,水中壓力越來越大,似要把她的胸腔壓扁,臉漲得通紅,雙眼似要被擠出眼窩,然而揮出的右拳力道不僅並未減弱,反而越來越猛!這是她的特質,遇強則更強!
暈暈沉沉之際,她但覺不斷掠體而過的狂飆漸漸平息下來,水壓逐漸降低,似乎灰鯨已開始緩緩上升,最終浮上海面一動不動,也不知它是暫時昏迷過去,還是已經死去?
她睜眼一看,巨大的鯨嘴之中冒出大量鮮血,顯然腦顱遭遇重擊之後已然碎裂,將她渾身衣衫染得一片殷紅。
那些皮筏上的長毛獵人們見新首領浮上來,忙劃到她身邊拋下繩索,她用繩子縛住魚鰭,也不上船,抓住鯨鼻劃水,和皮筏上的獵人們合力把灰鯨往岸邊拖。
島上北部,依然一片冰封世界的奧哈海灘上,長毛獵人們載歌載舞,歡慶今年捕獲的第一頭鯨,而且還是一頭碩大的灰鯨!
大小姐濕衣也懶得換,運氣烘幹之後,由藍衣女郎搖身一變,成為一個紅衣美人。她親手將分割下來的大塊鯨肉遞到骨嵬族人手中,喜氣洋洋地重復著同樣一句話:“這頭灰鯨未放血也未中過毒,純手工捕獲,拖上岸時尚未死透,味道一定更加鮮美!”
人們切下魚片一嘗,果然如此!
於是徒手捕鯨成為一種時尚,漸漸發展成島上最勇敢者的遊戲。然而這種捕鯨活動畢竟太過危險,數千人中能僥幸成功者不到一人,倒有數百人被鯨尾掃中而喪命,而且隻能對付小一些的角鯨之類,數十年後這項危險的競技運動被大小姐的長女明令禁止,當然這已是後話(略為提示一下,大小姐這位長女比母親更能折騰,唉!慕容系的長女們都是如此生猛,個個若不早早修得足夠先天仙氣羽化登仙,對凡間委實是巨大災難)。
大小姐興奮之餘意猶未盡,命人將大約十分之一的鯨屍分成大塊,裝上十幾輛鹿拉雪橇送回暴龍軍駐地,讓夥夫分給將士們做晚餐,人手一大塊,剩下的藏進地窖。為表示和骨嵬部的親善,她以身作則、要求必須生食鯨肉,唯有曉虹可以例外。
第二暴龍軍將士們可就苦瞭,隻好吞一口肉喝一口酒來避腥。第三暴龍軍那些長毛兵倒是吃得興高采烈,營地上燃起處處篝火,個個自發性地載歌載舞,歡呼今年捕鯨季節的第一個大豐收!
大小姐看得有些哭笑不得,似乎在她(他)們看來,部落被征服、族人遭奴役還不如手中堅韌難吃的鯨肉更重要?
“其實象他們這樣也對,既然明知無力改變一切,就快樂地享受生命的樂趣吧!總好過有些所謂的聰明人,成天為瞭永遠也達不到的目標、或是無力改變的處境而耿耿於懷、長籲短嘆,弄得自己心情糟糕,身邊的人也難受。”曉虹不知何時已來到她身後,似也看出瞭她心中所想。
她凝立寒風之中,並未回頭,說道:“曉虹妹子,你發出這樣的感慨,是因為你心中有無奈,且無力改變,所以也有煩惱,是麼?”
曉虹嘆息一聲:“我說的差不多就是自己,人還是傻些好,多福。”
周韻搖搖頭,臉上滿是寂寥之意,話音低沉:“我已經夠傻瞭,可還是跟你一樣……”她看向西南方,除瞭白茫茫一片,啥也看不見。
曉虹皺眉道:“我看大姊成天玩得挺開心的嘛,怎會跟我一樣?”
周韻幽幽地道:“其實無論玩什麼,隻有跟他一起玩才有趣。大姊現在麼,隻是無聊打發時間而已,否則心裡會空蕩蕩、難受得要命!”
接下來這些日子裡,大小姐徹底迷上這樣的生涯,三天兩頭徒手捕獲一頭巨鯨,第二暴龍軍將士們不得不長期生食鯨肉,不過漸漸吃習慣之後感覺味道居然不錯!大傢唯一擔心的是,長此以往,身上會不會也長出長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