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书库>女人四十一枝花>第197章 怦然心動

第197章 怦然心動

  畢竟昨夜的一切如夢似幻、猶如夢中,他不確定看見的小雨是真實的,眼下自己已清醒,情況又自不同,心中的喜悅也是實實在在的!言畢不禁又是一陣驚喜,因為自己竟能說出話來!

  小雨說道:“我本就住在這兒,不在這兒去哪兒呢?”

  見無月終於醒來,她的喜悅也是難以言喻,不過由於性格內斂,從神情上很難看出她埋藏心中的無限驚喜。

  無月頷首,是瞭,她本就是天門密探,在澠池當乞丐隻是偽裝,問道:“你最近一直在這戶人傢做丫頭麼?”

  小雨道:“也算是吧,不過不是最近,十多年前就投奔這戶人傢兒啦。”

  無月心道:“十幾年前,她最多才一兩歲吧?小小年紀生來便是丫鬟命,唉!這戶人傢看起來挺富裕的,卻讓她穿得如此破爛,真是可憐啊~可是影兒……”

  想起她替自己挨上致命一擊,他的心便絞住瞭,頓時熱淚盈眶!

  他焦急萬分地問道:“小雨,影兒姑娘現在何處?情況怎麼樣?我想看看她!”

  見他一臉焦灼之色,小雨便知他有多麼焦急,心中不禁暗嘆不已,可為瞭怕影響他傷勢的恢復,隻好騙他道:“影兒傷勢很重,已被送到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那兒有個神醫,應該能夠救活她的。你想看她,等傷勢好瞭之後再說吧。”

  無月聽見“很遠很遠”這四個字眼,心中不由得升起不祥之兆,很遠很遠?到底有多遠?那天影兒傷得如此之重,除非有大還丹之類的絕世靈藥為她續命,否則根本無法挨到尋訪神醫之時!難道……這所謂的很遠,便是陰陽……

  念及於此,他忍不住淚流滿面,嘶聲道:“她到底在哪裡?再遠也有個地名兒啊!”

  小雨沉吟半晌,皺眉道:“遠在大漠以北,北海之濱,具體地名連我也不知。”這已是她所能想到的最遠之處瞭。

  無月知道北海之濱,那是在慕容領地再往北一點,距此地可謂關山萬裡,不禁很是懷疑地道:“影兒傷勢如此沉重,能挨到那麼遠的地方麼?你別是騙我吧?”

  小雨本不善說謊,被逼無奈才出此下策,見他一直逼問不休,便賭氣不再理他,索性閉嘴裝啞巴。

  無月見她依然跟往常一樣、不大愛說話,自己心中尚有許多疑問,除瞭她還能找誰問去?不得不強抑心中傷痛,讓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心想哈日娜在山上也不知醒來沒有?隻好厚著臉皮又問道:“小雨,我還有一位朋友跟我一起來的,當時我點住她的暈穴,把她藏在霧靈山北坡山腰一處石縫中,時間長瞭可不行!你能不能幫我去那座山上找一下?具體位置在……”

  小雨靜靜地聽他說完,皺眉道:“聽魂兒說起,前些天她帶人在山上找到一位朵顏姑娘,不知是不是……”

  無月急道:“應該就是她!她眼下在哪兒?”

  小雨看看他說道:“我出去找人問問。”

  一刻多鐘之後,她又走瞭回來,哈日娜和冰兒跟在她後面。

  這幾天哈日娜一直住在一座小院兒裡,門口有人把守,除瞭院子裡哪兒都不能去,形同軟禁一般。作為北疆南部大草原之主,長公主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她的大本營自然得保密,這點她理解,然而待在小院裡啥消息也得不到,更沒法打探無月的下落,她心裡實在著急得要命!

  此刻驀然間見到他,驚喜之情可想而知!然而見他身上全是繃帶,一張臉浮腫如球、臉色慘白得跟死人差不多,簡直都快認不出他來,她不禁又心疼得要命,忙撲倒在床邊急叫:“無月,他們咋把你打成這樣啦?你是怎麼逃脫的?”

  無月安慰她道:“哈日娜,我沒事,我跟你說過的,我的命硬著呢,他們要想讓我死也沒那麼容易……”

  他雖清醒過來,但精神畢竟不怎麼好,多說幾句話便咳嗽起來。

  哈日娜忙連連拍打他的胸膛,免得他嗆住,隨即回頭看看小雨,滿懷感激地道:“真是多謝你瞭,這幾天一直是你在照顧他吧?”

  小雨點點頭,沒說話。

  哈日娜又說道:“看姑娘臉色不太好,把他交給我照顧吧,他是我的……很好的朋友,你實在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小雨皺眉道:“你是客人,怎好勞煩你?他身子虛弱,不能多說話,姑娘請回吧,若有需要我會去找你的。”

  哈日娜一頭霧水,有些摸不著頭腦地看著無月。

  無月笑道:“你先歇著,等我好些瞭就去找你,到時咱們再聊。”

  哈日娜搞不清他跟長公主的關系,不知他來燕山想要投奔的人是誰,也不知長公主是否知道他的朝廷欽犯身份、若知道後又會是什麼後果?

  有人在場她也不方便問無月,隻能把這一串疑問悶在肚子裡,她聳聳肩跟著冰兒出去瞭,心想一切等他好些瞭再問吧。

  屋裡一時沉默下來。又過瞭好一陣,無月忍不住低聲問道:“小雨,怎麼不說話啦?”

  小雨淡淡地道:“該說的,都已經說完瞭。”

  在澠池之時,小雨常常和他爭吵、賭氣,令他倍感鬱悶。這次重逢,變得似乎君子之交淡如水,除瞭他剛清醒那陣陪他多說瞭幾句話,後來自始至終,除瞭沉默之外,隻是偶爾抬頭看他一眼,飛快地但卻是深深地看他一眼!而大多數時候,在她的眉梢眼角之間,隻有淡然之色。看破世情一般的淡然,是內心隱忍、形之於外的表現,其中蘊藏著一種力量,而沉默,卻往往是一種無言的傾訴!

  無月雖然還不太明白,但他能感覺到其中的微妙,所以對小雨的憐惜之情反倒與日俱增。

  整整一天,小雨一如往昔,為他收拾完凌亂的衣物和雜物,隨後便坐在他的身邊,默默無語。

  二人的身子靠得很近很近,但無月感覺二人的心卻越離越遠,忍不住沖口說道:“以前在澠池你動不動就不理我,讓我心裡堵得慌。可是,看著你現在這樣,我反倒希望你還象從前一樣,想吵就和我吵,想賭氣就和我賭氣。”

  小雨有些傷心地道:“隻因那時,每次和你鬧氣,見你那麼在乎,我心裡感覺甜蜜,才會裝著很傷心的模樣。可現在,我心裡真的很痛很痛,才會如此淡泊。今生與你相遇,也許是我命中一劫,十五年的人生,卻似已地老天荒!我越是想記住的人,越是容易遺忘;我越是想遺忘的人,卻偏偏如附骨之疽,纏繞於靈魂之中、陰魂不散。許久不見,醒來也不先問我好不好,老是惦記別人,而、而且,在澠池分手時我那麼拼命地追趕你的馬車,你為何竟連回頭看我一眼都不肯?不過你放心,我從未後悔遇上你。”

  她雙眼又是一紅,將眼眶四周漲紅瞭一圈,卻似再也無淚可流!

  無月嘆道:“當時我不是不肯、而是不能,隻因我知道,隻要回頭,我再也無法離去。夫人的養育之恩不能不報,即便我無法盡孝,至少也不能讓她為我日夜擔憂。”

  他或許能哄遍天下許多女孩子,唯獨小雨例外,她隻是淡淡地道:“其實你知道,不用對我說這些的。我真的好希望一點兒也不瞭解你,那樣我會少瞭許多許多的傷痛。我最恨你的是,既然不能給我永恒,為何又要勾走我的魂兒?不可否認,你給過我短暫的快樂,換來的卻是無盡的傷痛……”

  無月聽得一怔:“小雨,當時我心裡也挺難受的。”

  小雨幽幽地道:“不管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可是,自打我有記憶以來,在夢中,時常有一個身影依稀浮現,雖若即若離、如真似幻,卻又那麼刻骨銘心!每次我都拼命地想追上去,想看清他的容顏,可怎麼也追不上、看不清!冥冥中似乎總有一個聲音在對我說,他就是你要找的人,去找他吧。”

  無月呆呆地看著她,她所描繪的夢境總象在提示著自己什麼,可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小雨接道:“從那以後,我似乎就開始受到某種強烈意念的驅使,總感覺自己曾丟失過什麼最心愛之物,一心想把它找回來。除此之外,同齡孩子們喜歡的玩物和遊戲,我一點興趣都沒有,小小年紀便活得百無聊賴,感覺不到任何人生樂趣……”

  無月心想,這該是她首次對自己敞開心扉吧?她性格如此孤僻,就是因為這個麼?

  沉吟間但聽小雨又說道:“可奇怪的是,夢中那條人影雖然看不清,但我似乎知道他都有些什麼嗜好,比如茶藝和山水之勝,於是我便努力把每樣都盡量做到最好!我不願說話,即便父母也不願交流,情願別人當我是啞巴,你嫌我話少,其實跟你說過的話比我和其他人說的話加起來還要多。這隻是因為,你身上有股氣息,和他如此相似!”

  無月怦然心動!每個人心中,都有著一塊最為柔軟的部分,藏在內心深處,極其不易被觸及。可這一刻,他那最柔軟之處不僅被觸及,還引發一陣心弦劇烈的顫動!隻因小雨的話引發瞭他心靈的共鳴,在他的夢中不是也曾依稀浮現,那似曾相識卻怎麼也抓不到、摸不著的綽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