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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夢回前塵

  真是奇怪啊!她咋會稀裡糊塗地把無月當作夢中的燕郎呢?已七八年沒有夫妻恩愛,她不也熬過來瞭,昨夜也是和無月同床,不也沒事麼?今夜咋就……

  莫非、莫非是玉峰花郎?在她打傷他之前,已在屋裡做瞭什麼手腳?

  念及於此,她鼻翼翕張地嗅瞭一陣,果然嗅出一絲極淡的、若有若無的異味兒,若非刻意去聞,根本就感覺不到。

  天啊!是催情散!玉峰花郎,你害得我好慘,我非殺瞭你不可!她一陣咬牙切齒,恨恨地想道。

  昨兒上午和月兒的一句玩話,不想卻一語成讖,月兒真成瞭她的小丈夫!莫非這一切竟是天意?見燕郎不可能回心轉意,便將無月送給她,不僅補償她缺失的舔犢深情,還讓他以這種令人無法接受的方式來疼愛她,填補她那久曠之身,滿足她的情欲?

  天啊~這算什麼天意!她欲哭無淚。

  好容易得到一個自己朝思暮想、乖巧伶俐的乾兒,就像她的小棉襖一樣,既體貼又可愛,撒嬌的模樣真是惹人憐愛,還知道心疼乾娘,母子間嬉戲真是令她好開心,已多少年沒這樣幸福過瞭!可尚未享受幾天天倫之樂,燕郎還未見過這孩子,一夜間便由親密無間的義母子變成一對野鴛鴦!

  以後和他如何相處?義母子間那種令人倍感溫暖的天倫之樂何能再現?真是令人難以接受啊!

  臻首埋在無月懷裡,禁不住淚流滿面!

  見她如此難過,無月既心疼萬分,又慚愧無地,哽噎著道:“君怡阿姨,對不起!孩兒原本想好好疼惜您、孝敬您,未曾想反而給您帶來奇恥大辱!我真不是人……嗚嗚嗚……您打我出出氣吧,別哭壞瞭身子……”

  無月那付愧疚不安、備受煎熬的神情,令李君怡心生不忍,長長嘆息一聲,緩緩地道:“我的兒,不必如此愧疚,此事不全怪你,隻因今夜……”將先前玉峰花郎向屋裡施放過催情散之事,詳細說瞭一遍。

  無月這才明白,原來她是為瞭保護他,特意過來陪他的,不曾想……唉~說到底還是他的錯,老是夢見王母娘娘,半夢半醒間竟逆奸乾娘君怡,鑄下如此大錯!

  李君怡痛心疾首地道:“我的兒,咱娘兒倆都得向佛祖好好懺悔一番,求老天爺饒恕咱倆的罪孽,畢竟咱倆都中瞭那該死淫賊的催情散,並非有心結下孽緣,佛祖也許會原諒我們的。不過,以後萬萬不可再發生這樣的事情啦!”

  她再也不敢和無月待在一起,起身回到自己的四號上房。

  睡在床上,高潮餘韻尚留存腦際,翻來覆去地老是睡不著。想起剛才的情形,李君怡不由得更加心亂如麻、悔恨交加,她一向自詡貞潔,若說她是在夢中不慎失身,勉強還說得過去的話,但以她這把年紀,和一個不到十五歲的孩子交歡,居然會有快感,還兩度泄身!

  即便燕郎肯原諒她,她也無法原諒自己!這和淫婦有何區別?更離譜的是,居然還被月兒射在裡面!天啊~若是懷孕就糟瞭!到時可如何向燕郎交代?

  念及於此,她忙取出幹凈帕兒捂住洞口,一邊往外擠出精液一邊擦拭,希望能擠得幹凈一些……然而天知道,她真不願這樣做,她好想再生個孩子啊,尤其是兒子!跟燕郎是沒指望瞭,眼下倒是很有希望懷上,偏偏又不能要,真是痛苦啊!

  第二天清晨起床後,她依然不得不過去替無月妝扮。娘兒倆見面,彼此都感覺非常尷尬,不大敢看對方的眼睛。整整一天,二人都很少說話,氣氛沉悶之極!李君怡一直渴望有個兒子,好容易才認得一個如此可愛的乾兒,剛剛享受到一天的母子天倫之樂,見母子倆轉眼之間變得如此疏遠,心中大感痛心,可她實在找不到什麼合適的話好說,隻能拿出李氏傢訓來加強無月的倫理觀念。

  極為難熬的一天終於過去,到得掌燈時分,二人秉燭相對無言,為避免尷尬,各自回房早早歇息,無月依然獨自睡在五號上房之中。

  午夜夢回,他再次陷入噩夢之中,似有一根無形的絞索,挾帶著一股沛然莫之能禦的大力,猛地將他拽向那無邊無涯的灰蒙蒙星空,無數星宿在身邊一閃而過,憑空飄蕩、毫無依托之感令他驚恐萬分,天刑架上遭受的痛苦也無法與之相比!

  因為,他似乎隻剩下這雙眼睛,偏偏還有思想,低頭打量自身,隻有虛空一片,他的軀體呢?

  他並非首次遭遇如此魔魘,然而這次不同,天刑官已對他宣判,因觸犯天條,經受最為慘烈的天刑之後,他將形神分離,被打到九天之下,一個名叫凡塵的未知世界。

  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會比地獄更加可怕麼?他已無心去想,僥幸不滅的元神奄奄一息,看什麼都是如此模糊,深深的無力感想毒蛇一般啃噬著他的心靈。

  那條柔美的模糊身影扭曲著、飄蕩著窮追不舍,嘶聲呼喚著他。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離兒,你難道竟打算棄父母的養育之恩於不顧,追隨他而去麼?你要知道,那可能會陷入萬劫不復之中!

  那股拉拽的大力倏地消失,他停瞭下來,即便沒瞭外力,他也無能控制自身,好想靠近她一些,也無能為力,隻能在虛空中飄來蕩去。

  那是鳳離啊!

  他心中有萬般不舍,然而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他做過不少對不起她的事,並未好好珍惜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然而天知道,他真的好愛好愛她啊!如今分離在即,他真是好後悔,原該窮盡一生陪伴她的!

  他真的好想再仔仔細細地看她一眼,他得記住她的模樣,他不知道自己要去的凡塵是個什麼地方,隻知很遠很遠,或許再無相見之日!

  可是即便這個微小的心願也是奢望,眼前鉛灰色虛無一片,別說鳳離,身邊的一切都是如此模糊,啥也看不清!

  但聽鳳離泣聲道,女兒也不願,可我不能沒有他啊!

  威嚴的聲音叱道,還有一個他仍在天刑架上受苦,你也忍心棄之不顧麼?

  鳳離的身影飄來蕩去,似想靠近他,又似有些猶豫,當她時時刻刻守在天刑架旁,眼睜睜地看著他受苦,聽著他發出陣陣慘嚎,她也感同身受,撕心裂肺一般備受折磨,卻無能為力!他的元神越來越虛弱,完全失去往昔的光彩,一次次離體而去。

  看看天刑架上日夜飽受酷刑的他,再看看那條飄蕩空中、孤苦無依的元神,她知道天意難違,他即便能保得元神不滅,殘缺不全的元神終也會飛離仙體,被罰到一個未知的世界,經受更大的折磨。

  她不得不苦苦思索,是守著沒有靈魂的他呢?還是追隨那個花心的卻令她癡情無悔的靈魂更好呢?眼下這樣的時刻已經到來,她必須做出抉擇!

  她終於飄到他的眼前,絕世美麗的容顏依然模糊不清,似想撲入他懷裡,相擁的卻是虛無一片。

  她決心拋棄熟知的一切,隨他前往那個未知的世界,無論經歷多少沉淪與苦難,即便萬劫不復她也認瞭!

  隻因飄蕩而去的這個他,眼中那抹化不開的深情令她無法割舍……

  他長嘆一聲,故作輕松地道,傻丫頭,平時無論我躲到哪兒你都能找到,這次恐怕不行瞭,你要好好保重,勿以我為念,無論如何,我一定會設法回來找你的!

  鳳離泫然欲泣地道,難道你還能再回來嗎?聽爹說,你即便元神不滅,也會被打下九天之下啊……

  他好想將她擁進懷裡,卻隻能想想而已,低聲說道,若真是那樣,我可以窮盡一生潛心修煉,重新位列仙班啊。

  鳳離焦急地道,可我等不瞭那麼長的時間!我將因思念憔悴而去,你再回來的時候也見不著我啦!

  他耐心地勸道,可你即便隨我而去,在那個世界恐怕即便相遇,你也認不出我瞭。

  鳳離身旁倏地多出一條豐腴的身影,沉聲說道,天若有情天亦老,到那一世離兒若還念著你,舍不下這縷縷牽纏,自然認得出龍兒來。

  鳳離幽幽地道,娘說得是,即便我眼睛瞎瞭,也一定能找到你的!告訴你一個秘密,知道你每次偷溜出去和別的女子幽會,我都是怎麼找到你的麼?

  他皺眉搖頭,他也很奇怪。鳳離說道,那是因為你身上的那股獨特氣味兒,總會暴露你的蹤跡……你也要牢牢記住,再見到你的時候,千萬別有瞭其他女子,就不理我啦!

  他正想安慰她兩句,那股大力猛地襲來,似要把他扯成兩半!他身不由己地疾飛而起,飛向一個無邊無際的黑洞之中,將她那焦急的呼喚遠遠拋在身後,終至不聞,一陣天旋地轉,腦子似要炸裂一般,前方除瞭黑暗還是黑暗,除瞭未知還是未知,莫名的恐懼充溢心頭……

  半夢半醒之間,在無限虛空中載浮載沉,驚恐地掙紮徘徊著,他終忍不住驚叫起來!

  李君怡唯恐夜間再出意外,在隔壁睡得很不踏實,立時被他的叫聲驚醒,以為他出瞭什麼大事,急匆匆地披衣跑過來。

  她手忙腳亂地點燃燭火,見無月仍閉著眼呻喚不止,似乎又在做噩夢。她忙將無月搖醒,問清事情原委,不由得嘆道:“我好象聽摘月姑娘說起過,你從小便經常夜裡做噩夢,在夢中哭嚎不止,怎麼現在還這樣?”

  無月的心還在怦怦直跳,依然心有餘悸,方才的夢境歷歷在目,清晰無比!無數次出現於夢境之中的那條他永遠也看不清、摸不著的嬌柔身影,原來名叫鳳離,好熟悉的名字啊!

  深深的思念和巨大的痛苦塞滿胸臆,她到底是誰?我咋怎麼也想不起來?夢中答應過要設法回去找她,可我該回到哪兒去找她呢?雖然夢中看起來模糊不清,可隱隱感覺,她真的好像靈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