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看著面前的按鈕,心中有無盡感慨。
臺下的鎂光燈已經準備開啟,香檳已經就位,他站在臺上的正中央,眾多人都在翹首以盼。
這一年,圍繞著它,他曾春風得意,也曾跌落低谷。
在這個重大的時刻,有的人選擇執起妻子的手,有的選擇和夥伴一同,他們攜手按下。
但此時茫然四顧,也隻有他一個人。
他不可控地想起瞭朱砂,如果,如果,他們現在就會站在一起,站在這個臺上,站在鎂光燈下,站在所有人的矚目之中。
沒有如果。
江承用力按下瞭這個按鈕。
鐘聲回蕩在大廳裡,彩帶被噴射出來,承衍正式宣告掛牌。
掌聲如潮水湧起,閃光燈刺激著江承的雙眼,鮮花堆滿瞭臺上的地面。
極致的喧囂一直持續到儀式結束後很久。
浮華結束帶一點空虛。
在人潮散盡的時候,朱棠終於有空端著慶賀的香檳和江承碰瞭下杯。
"恭喜。"
江承在鏡頭前微笑的臉已經有一點僵硬,他試圖扯出一點喜悅,動瞭動又放棄瞭,"謝謝小朱總的支持。"
"江總結束後有什麼安排"
"小朱總有事"
"今天傢姐訂婚,江總賞光與我同去"朱棠對江承做出瞭一個邀請,他的表情在酒杯的遮掩下模糊不清。
江承靜默瞭一下,"恭喜朱小姐瞭,隻是十分抱歉,得知的太晚沒能準備禮物,團隊也訂好瞭接下來的慶祝活動,隻能抱憾瞭,有機會再前去叨擾您的傢人。請朱總把我的祝福帶到。"
訂婚
江承已經無法參加這樣喜悅的宴會瞭,他甚至看到路邊的情侶都會有一種苦痛從心底升起,折磨得他難以安寧。
他隻怕他會在朱傢那樣幸福的場合裡失態。
在看到朱棠的姐姐幸福的牽起她的未婚夫的手時候,他一定會不可抑制地想起朱砂。
她究竟在哪裡在做什麼
"江總行程繁忙,這隻是我的一點傢事。"朱棠微笑瞭一下,顯得毫不介意江承的拒絕,"我一定會將江總的祝福,帶給傢姐。"他一字一頓的說。
江承和朱棠重新碰瞭杯,彼此告辭。
朱傢在今夜是巨大的上流社交場,賓客盡皆名流。
珠光寶氣、權勢動人。
朱砂挽著朱啟元的手臂,巧笑倩兮地跟隨著他見著朱傢的親朋。
大約人逢喜事,朱啟元的精神在今夜看起來煥發瞭不少。
朱棠的視線追隨著朱砂,她今天穿的很正式,換上瞭一件星空藍的禮服,行走間漾出瞭點點光芒。
她在掃過他時露出瞭一個淺淺的微笑,紅唇如血,肌膚如雪。
朱棠收回瞭目光,看著走向場間的周昱時,長身挺立,不得不說,他們兩個很相配。
他們會成為夫妻。
"恭喜。"朱棠遙遙的向周昱時舉瞭杯,這是今天第二次說出這兩個字,今天真是一個好日子。
周昱時走瞭過來,他有數月沒有見過朱棠,"好久不見。"
"確實很久。"久到身份改變。
這是周昱時第二次成為他的姐夫。
燈光聚集在二樓的樓梯處,朱啟元握住朱砂的手,帶著她走到瞭臺上,所有人的目光聚焦瞭過來。
朱砂乖巧地站在朱啟元的身邊,朱啟元扶正瞭話筒,向大傢宣佈身邊的女孩是他沒能在傢成長的小女兒,今天正式和大傢見面。
朱砂去掉瞭母姓,正式更名。
朱啟元一同宣佈瞭朱砂和周傢繼承人周昱時訂婚的消息。
周昱時走到瞭朱砂的身邊,向大傢致意。
場中略有驚詫,轉而響起瞭掌聲。
開場舞是新晉的未婚夫妻。
"明天我要去一下克城。"周昱時在朱砂貼近他時說,這是紐約西面的一個小城,不遠,但也不很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
朱砂在轉動中看著周昱時。
"我祖父的墓地在克城。"
"好。"
周昱時攬著朱砂的腰滑過舞池,這是精心挑選過的音樂,曲終之時,周昱時低下頭,吻住瞭朱砂的唇。
冰涼、淺嘗輒止的吻。
一觸即分。
朱棠看著場中親吻的人,挪開瞭視線,對身邊聒噪瞭十分鐘的康橋說,"你已經和顧廷澤訂婚瞭。"
康橋是個嬌小而活潑的姑娘,她嘟起嘴顯得有些不滿,"我都要訂婚瞭,你就一點反應也沒有嗎"
朱棠沒有回應。
康橋有點不滿,但她拿朱棠毫無辦法,她氣哼哼地扭頭走開,轉身卻看見顧廷澤涼涼的眼神。
康橋有點尷尬,"看我幹嘛。"
顧廷澤從鼻子裡哼瞭一聲,挑挑眉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看之前的我是什麼樣子。"
顧廷澤在諷刺她。
康橋抬起腳就踩著顧廷澤的腳上,尖尖的鞋跟還在上面碾瞭一下。
"你他媽"顧廷澤控制不住想要暴起的沖動。
他深呼吸瞭一下,抑制住揍康橋的想法,從人群中退瞭出來。
他剛才看著朱砂就紮心,看著她和周昱時接吻的親密,顧廷澤有種百爪撓心感,他無法再繼續看那個甜蜜的畫面。
而他再轉過頭去看他的未婚妻康橋,這回紮腳。
不想提,人生慘淡。
顧廷澤打開車門,錘瞭下方向盤,把油門踩到底竄瞭出去。
朱棠邀請瞭朱砂跳第二支舞。
"怎麼做到的"朱棠的語氣頗為輕松,仿佛隻是聊天
"一見鐘情。"朱砂的語氣也很輕松。
兩個人看起來一派平靜,隻在身姿交錯間進行著隱秘的對話。
朱棠知道朱砂在信口開河,她不願意和他交底。
"不管過程是怎樣的,隻要達成結果就好,對麼"朱砂對上瞭朱棠的眼,露出一個微笑。
朱砂穿著十公分的高跟,隻比朱棠低瞭些許。
許久,朱棠露出瞭一個同樣的微笑,"對。"
他們在一剎那相像的驚人。
曲終人散時已是後半夜,朱啟元已經提前去休息。
朱啟明帶著朱砂和朱棠送走瞭最後的客人。
時間太晚,朱啟明夫妻今晚留宿瞭下來,朱傢的老宅始終留有他們的房間。
朱砂在洗完澡後去樓下倒水,她把水杯放在桌子上,身後卻傳來瞭響聲,她轉過身看見瞭朱啟明。
朱啟明看起來已經準備入睡,換上瞭睡衣,手裡同樣拿著水杯。
"二叔。"朱砂示意朱啟明先倒,"辛苦您今天陪到這麼晚。"
朱啟明的表情看起來頗為慈祥,"還沒有恭喜你。"
"謝謝二叔。"
朱啟明倒瞭水,卻沒有急著離開,似乎有些談興,"在國內這麼多年真是難為你瞭。"
"還好,並不覺得很困難。"朱砂也站在臺前。
"怎麼可能不困難"朱啟明卻仿佛很體察,聲音中有一絲感嘆,"終究是回來瞭,現在生活中有沒有什麼問題"
"大傢都對我很好,謝謝二叔關心。"
朱啟明點點頭,"周昱時很優秀,希望你能過得幸福。如果有什麼事,可以和二叔說。"
"好的,希望到時二叔不要嫌我麻煩。"朱砂露出一個頗為天真的笑容。
朱啟明也笑笑,"那早點睡。"
朱啟明轉過身,朱砂的笑容掩瞭下去。
她的這位二叔,在提到周昱時之時毫無芥蒂,似乎對於這之間的利益關聯毫無察覺,表現得就如同一個慈愛的長輩。
也或許,他就隻是單純的關心
朱砂慢慢地走上二樓,卻正好遇到瞭從書房出來的朱棠。
朱棠很自然地把書房的門關上,電子鎖發出瞭"滴"的一聲。
那是一個安保等級很高的鎖,使用虹膜解鎖。
朱砂把視線從門上移開。
"明天我回昌城。"朱棠說。
"好,一路順風。"
兩個人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