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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逝

  "醫院"裴鶯讀出屏幕上的備註。

  "給我,把手機給我。"朱砂心中的不安在逐漸擴大,她直覺這個電話很重要。

  "為什麼不是江深,也不是江承"裴鶯皺著眉,語氣十分惡劣。

  "或者你替我接,替我接一下裴鶯,你聽一下裡面人說什麼好不好"朱砂的聲音帶上瞭急切與恐懼。

  裴鶯扭過來看著朱砂,笑瞭,"不。"

  裴鶯按掛瞭電話,"要不用你的手機打打看"

  裴鶯在朱砂的通訊錄裡翻瞭翻,打給瞭江承,"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關機裴鶯打給瞭江深,"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與她打給江深的電話如出一轍,江深把朱砂也拉黑瞭。

  憤怒爬上裴鶯的面龐,沒用,真沒用

  朱砂的手機再度響起,依然是"醫院"在上面跳動著。

  "拜托你裴鶯,你接一下,我會讓你聯系到江深和江承。"朱砂的臉色蒼白,帶著掩飾不住的恐慌。

  一定,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瞭。

  "騙子"裴鶯咬牙切齒,"江深把你拉黑瞭,江承根本不接電話,你怎麼聯系"

  朱砂的手機還響著鈴聲。

  裴鶯把手機狠狠的甩在瞭地上,手機四分五裂,安靜瞭下來。

  朱砂的呼吸滯住瞭,她的心不斷往下墜落。

  她掙紮著,可是毫無用處,繩子緊緊地勒在她的手腕,直至磨出血痕。

  她的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身體變得忽冷忽熱。

  她發燒瞭。

  裴鶯又陷入瞭暴躁的狀態,她在朱砂的面前快速的走來走去然後站住,"現在是十點,我給你十個小時的時間,十個小時,如果明早八點還是沒有人聯系我"裴鶯拿刀指著朱砂的胸口,"我就把它插進去。"

  江承在昌城飛倫敦的班機上,手機早就沒有瞭電,江承無心理會,他對著電腦屏幕和他的老師交流著,他寄希望老師能夠給他帶來新的機會。

  江深在江氏的會議室,他的手機一片平靜,他用手支著額頭聽著法務對他做的關於接手承衍後的法律問題。

  冷,冷到發抖,冷到牙齒在打顫。

  朱砂的意識已經模糊,她看著墻上那面小小的窗戶,看著外面從一片漆黑,然後逐漸轉白,有晨光不斷灑進,直至被太陽照成一片明亮。

  幾點瞭

  快要到時間瞭吧。

  裴鶯在寒冷中醒來,看瞭看時間,七點五十。

  她的怒火再次騰起。

  廢物,朱砂也是個廢物。

  她走到朱砂的面前,

  朱砂的臉上有不正常的潮紅,她微微閉著眼,看不出是昏迷還是清醒。

  "你還有十分鐘。"裴鶯用刀尖抵住朱砂的胸口。

  江承下瞭飛機在機場給手機充瞭電。

  有一個朱砂的未接來電。

  他回瞭過去,卻提示已關機。

  江承沒有再糾結,他急切地去尋求幫助,等我、等我朱砂,等我找到解決辦法我會回去找你。

  江深睜開眼,昨天加瞭一夜班,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靠在椅背上睡瞭過去。

  脖子有點痛。

  江深揉著脖子站瞭起來,走到瞭窗口。

  竟意外的是個好天氣,他看到瞭東邊的紅日。

  江深露出一點笑意,這像是一個好兆頭。

  "八點瞭。"裴鶯的聲音變得冰冷。

  朱砂輕輕地嘆瞭口氣。

  這就結束瞭麼

  死在這樣一個瘋瞭的女人手裡。

  朱砂有點想笑,她覺得荒謬。

  她看見裴鶯揚起的刀反射出一道光芒。

  大門被撞開瞭。

  似乎有很多人進來。

  門口有打鬥的聲音。

  一道人影飛快地沖瞭過來,裴鶯扭頭看過去的一剎那被他踹飛在瞭地上。

  朱砂瞇起眼辨別著正在割斷她身上的繩子的年輕男人的臉。

  是朱棠

  朱砂失去瞭意識,陷入瞭一片黑暗。

  門口的兩個人被輕易地放倒,並沒有什麼戰鬥力。

  朱棠帶來的人站在瞭他的身後。

  朱棠把朱砂身上的繩子解開,撥開朱砂垂在眼前的頭發,她看起來蒼白而潮紅,朱棠皺瞭下眉頭,貼近瞭朱砂,用額頭抵住瞭朱砂的額頭,極燙,朱砂在發高燒。

  朱棠捋起朱砂的衣袖,露出瞭她的手腕,因為整晚的血液流通不暢,已是烏黑的一圈血痕,有很明顯的掙紮痕跡,上面有斑斑血跡。

  朱棠示意人扶好朱砂,轉身拿起瞭已經暈倒在地的裴鶯手中的刀,在裴鶯的臉上劃瞭下去。

  朱棠站起身,面無表情的抹掉瞭刀柄的指紋,把滴著血的刀扔在瞭地上,轉身抱起瞭朱砂,"人拖出去,倉庫燒瞭。"

  朱砂醒來時在一輛疾馳的車上,她披著一件大衣,倚在一個人的肩上。

  朱砂坐起來,看向旁邊的朱棠,她甚至來不及去問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他怎麼知道這一切。

  "帶我去醫院,北郊醫院。"朱砂抓住朱棠的衣袖,她的眼裡是掩不住的倉皇。

  朱棠的臉上有著憂慮,"我們現在就往那裡去。"

  朱砂放下瞭手,靠回瞭椅背上。

  她已經有瞭不好的預感。

  朱砂調整著呼吸,卻似乎總也穩定不下來。

  朱棠遞給朱砂一個杯子,"喝點水,你現在在發燒。"

  朱砂接過杯子,緩慢的喝瞭下去。

  熱流從她的口中一路流到胃裡,驅走瞭一點身體的寒冷,心頭的寒意卻愈來愈盛。

  車拐進瞭醫院。

  朱棠跟著朱砂走進瞭大門,朱砂想要往謝綾的病房而去,卻被朱棠拉住瞭手。

  朱砂沒有說話,看著朱棠。

  朱棠握住朱砂的手,帶著她走向瞭另一個方向。

  朱砂跟著朱棠,感覺著四周的溫度在不斷降低,她看見朱棠帶著她走到瞭病房樓後面的小樓,帶著她穿過長長的走廊,走到瞭盡頭的房間。

  有人打開瞭房間的門,有寒氣撲在朱砂的臉上。

  朱砂木然地跟著朱棠走進瞭進去,一直走到瞭房間的最左側。

  透過玻璃冰棺的上蓋,朱砂看見瞭謝綾的臉。

  謝綾的住院醫師站在瞭朱砂的身後,"謝小姐,謝女士於昨晚九點突發心臟衰竭,經搶救無效,凌晨一點十五分離世。"

  朱砂扭過來看著醫生,"我記得之前是在好轉的。"

  "是的。"醫生的語氣有殘忍的平靜,"陳博士的療法對於謝女士是非常有效的,她的大腦活躍程度在不斷提升,但是謝女士的免疫力還是相對低下,這種天氣對於謝女士這種情況是很不理想的。我們盡瞭最大努力,請節哀。"

  誰也不能預料 。

  "我知道瞭,謝謝您醫生。"朱砂對住院醫師鞠瞭一躬,然後扭過來,她的手臂撐在冰棺上,低下頭,看著謝綾的臉。

  明明,和之前是一樣的埃

  朱砂看瞭一會兒,直起瞭身子,對著朱棠笑瞭一下,"本來,我至少,可以見她最後一面,我昨天想來看她的。"

  朱砂說的很平靜,裡面卻藏著巨大的悲痛和絕望。

  朱棠抿住瞭嘴唇,朱砂的眼睛有不正常的發亮,她絲毫沒有退燒的跡象,但她挺直瞭背,她沒有給自己一點脆弱的時間,"我現在去辦手續,我的手機被摔壞瞭,麻煩你幫我聯系一下殯儀館,還有我母親所有的證件在我傢的左邊床頭櫃下的第一個抽屜,地址我給你寫一下,門口的地墊下有備用鑰匙,麻煩你找個人幫我去取一下。"

  朱砂平靜的安排著一切。

  "我陪你去,這邊我會安排好。"朱棠握住朱砂的手,他感到朱砂手心與體溫不符的冰冷。

  朱砂沒有拒絕,她不願意倒下,如果她撐不過去,也總有人,可以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