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茗突如其來的暈厥,把在場的人都嚇住瞭。張楚撲上去抱起詩茗,大聲地喊她的名字,詩蕓慌得隻是捧住詩茗的頭,卻不知道做什麼才好。詩茗的母親從廚房裡沖過來,摸瞭一下詩茗的頭,說詩茗可能是中暑瞭,回過身去拿來一個濕毛巾就焐在詩茗的頭上。這一切的事情,都是在一分鐘之內發生的,詩茗很快就恢復瞭神志。她睜開眼看到自己被張楚抱在懷裡時,淚水立即又湧瞭出來。張楚看到瞭,滿心的愛憐,卻不敢伸出手替詩茗擦掉淚水,隻說瞭一句,你把大傢都嚇壞瞭。詩蕓看到妹妹醒來瞭,松瞭一口氣,抱住詩茗的臉親瞭一下,然後叫張楚把詩茗送上床休息。張楚立即站起來,抱住詩茗往房間裡送。這一刻,詩茗躺在張楚的懷裡,滿心的淒楚,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後面,跟著詩蕓和她的母親。
晚上,張楚的老丈人回來,聽說詩茗中暑瞭,就責怪張楚,說這麼個大熱天,張楚在路上一定沒照顧好詩茗。老丈人這麼一說,像是提醒瞭丈母娘,就也跟上來說瞭兩句張楚。
詩蕓見張楚受氣瞭,有些怕張楚吃不消,就說,該捶他,不捶不成人,成天還像沒長大隻知道自己玩,不知道照顧別人。詩蕓父親見詩蕓這麼說,趕緊就到詩蕓面前,說,我哪敢捶他,我說他是說給你妹妹聽的,你妹妹看到你們倆這麼恩情,心裡怎會不難過?然後轉過臉來對張楚說,給你小姨子倒杯茶送過去。張楚臉上訕笑著,心裡卻是求之不得。詩茗因大傢都說她暈倒是中暑的原因,不好意思說不是,隻好躺在床上翻翻雜志,休息。張楚從冰箱裡倒瞭一杯冰茶,推開詩茗的房門給詩茗送過去。他進去後就掩上門,把茶一直送到詩茗手上,自己拿張凳子坐在床邊,小著聲對詩茗說,你嚇壞我瞭。張楚這麼一說,詩茗眼淚就跟著湧出來瞭。張楚趕緊打住,說,求你瞭,是我不好。詩茗自己擦掉眼淚,哀怨著說,我都求過你幾次瞭,你一點都不知人心疼。張楚看詩茗又要傷心瞭,怕外面人尤其詩蕓進來看到瞭不好,就有意逗詩茗,小著聲哀求似的說,我想下流一下。詩茗聽瞭差點笑出聲來,問張楚,怎麼下流?張楚說,摸一下。詩茗聽瞭,笑著嗔怪張楚,說,都是你的傢當,還問我?
回去撕你的嘴。張楚立即很緊張地伸出手,在詩茗的懷裡摸瞭一下,又在詩茗的鼻子上輕輕地捏瞭一下。詩茗看到張楚這麼溫心的樣子,心裡立即愉快瞭一些。說,你出去吧,別讓他們疑心。張楚就站起身出去瞭,到客廳裡陪他丈人聊些閑話。
張楚的老丈人在市文化局上班,有些文化,少時很風流,尤諳世故人情,和張楚談古說典很有一出。他進文化局,全賴他寫得一手好字。文化局常要搞宣傳發通告刷標語等一些事,字活多,他老丈人上班就負責寫這類字。他的字,還是在鄉下插隊時練出來的。詩蕓母親生詩茗時,全傢才從東北一個農場回瞭城。詩蕓母親生詩蕓時,傢裡沒有一點油葷,他夜裡等在支部書記傢門外,把支部書記傢的一條大黃狗就地給悶殺瞭,背回來燒給詩蕓母親吃。支部書記第二天找到他傢,他拿出一條狗腿子扔給支部書記讓他帶回去。支部書記走到半路上,又走回來,把那條狗腿子又扔給瞭他。他在張楚面前常說些在農村插隊的故事。張楚因是在農村裡長大的,也能說些事。所以兩人在一起時,話常常很投機。
吃晚飯時,詩茗母親把詩茗也叫出來吃飯。因張楚和詩茗回來瞭,詩蕓母親特地做瞭一桌子的好菜,桌上,自然還要擺上山東人愛吃的大蔥和蒜頭。張楚老丈人坐好後,就對張楚說,今天要罰女婿多講些笑話,路上沒照顧好我小女兒,給我小女兒賠個不是。詩蕓坐在張楚身邊,她聽她父親這麼說,拿筷子捅瞭捅張楚,說,你罰他講笑話,他全是講黃話。詩蕓父親接過話,說,姑娘,你還別說,就黃話最好笑。詩茗坐在詩蕓對面,聽詩蕓這麼講,就說姐姐一定聽張楚說過不少黃笑話。詩蕓說,你讓他說,他能興致勃勃地說一個晚上,才鄉下人味兒呢。
詩茗聽瞭,不免在心中暗暗生恨,心想回去一定要罰張楚說一個晚上。嘴上卻說,我原以為他隻是偶爾說話不正經,原來肚子裡裝的全是下流貨。張楚聽詩蕓詩茗這麼在議論他,心裡不禁有些愉快,就想逗她們樂一下,對詩蕓詩茗說,我說一段雅曲給你們聽聽,是元代大學士王和卿寫的,其人小令風流詼諧,很有意思。
你們仔細聽著,猜猜說的是什麼。張楚說到這裡,就放開聲音念起來:夜深交頸效鴛鴦,錦被翻紅浪,雨歇雲收那情況,難當。一翻翻在人身上,偌長偌大,偌粗偌胖,厭匾沈東陽。張楚念到這裡,詩蕓詩茗全笑翻在桌上,尤其是詩蕓,都笑得伏在張楚身上喘氣。詩蕓一邊笑,一邊在桌子下面一個勁地捏張楚。張楚的丈母娘沒聽明白張楚說的是什麼,幹眼看著兩個姑娘在瘋笑。
等詩蕓詩茗笑完瞭,張楚還想逗她們樂,就對老丈人說,爸爸要聽我講笑話,我就說個公公爬灰的故事吧。張楚剛說完這話,詩蕓詩茗笑得在桌上又癱成一團。
詩茗這會兒因心裡有些愉快,就對詩蕓說,姐姐怎麼愛上這麼個人的,滿肚子下流貨。詩蕓說,你不知道,他還時常自鳴得意呢。在大學裡,他床頭上就貼瞭一首從吳敬梓那裡剝來的詩,“情海色江既生子,山花野桃且從予。何憐一曲秦淮水,且隨東風四海居”。人傢吳敬梓原是寫的“才海才江既生子”,他偏要突出他的“情色”二字,把人傢好好的詩歪改掉,好象沒有情色就沒有他這個人似的,後面更是跟著他的意思都改瞭。我去他宿舍,看到瞭,給他撕掉,他倒好,第二天就補上:“讀紅樓,始識寶釵絕風騷;閱金瓶,方知金蓮太妖饒”,把個情色全補全瞭,還讓人說那是給我畫的譜。詩茗聽瞭詩蕓這番話,心裡反倒默然瞭,姐姐原是記得張楚許多。
老丈人聽兩個女兒在議論張楚,自己又插不上話,就跟張楚說,我又沒兒子媳婦的,想爬灰也爬不成,不說這個。張楚丈母娘聽瞭,就訓起老頭子來,說,你真是老不老,小不小,在姑娘女婿面前凈瞎說。張楚老丈人就回她說,今天陪女婿姑娘,開心第一。然後對張楚說,換個笑話講講。張楚想瞭想,說,要不,我說個呆女婿上門的故事聽聽?詩蕓聽瞭,說,不許黃。張楚說,既是呆女婿,路都不識,能黃到哪兒?詩茗一聽,知道張楚話中素裡夾犖,又笑瞭起來。
張楚準備講時,先敬他老丈人一杯酒,然後看瞭一眼桌上人,才說,從前有個呆女婿,第一次上門看親,這傢人傢的女兒有點性急,睡前約這個呆夫婿晚上到她的房間裡去。
可呆女婿不識門面。晚上,他老丈人又剛巧出門賭錢去瞭。這呆女婿往他媳婦房間裡摸,竟摸到他丈母娘的床上去瞭。張楚講到這裡,詩蕓詩茗全笑彎瞭腰,張楚說,瞧你們笑的,讓我都講不下去瞭。詩蕓說,你一開口,就色不溜丟的。
詩蕓母親說,你晚上把他多捶捶,看他還有多少勁。張楚等詩蕓詩茗停住瞭笑,繼續說,這丈母娘看到女婿摸到自己床上來瞭,心裡一陣高興,心想,我傢女婿哪裡呆,呆的話就不會往丈母娘床上摸瞭。可這呆女婿到瞭丈母娘床上後,也不打話,靠著丈母娘就躺下來睡覺。她丈母娘等瞭一會兒,不見女婿動靜,就有些犯急瞭,用身子推推女婿,說,把你東西拿出來著。這呆女婿一聽,以為是要東西,就坐起來翻口袋,把口袋裡東西全倒出來,送到丈母娘面前,說,沒有瞭,全給你瞭。
他丈母娘聽瞭,心想女婿還挺實誠,就接著點撥女婿,說,那東西在褲子裡面。呆女婿聽瞭卻說,褲子裡面是兩條腿,沒有東西。丈母娘一聽知道女婿還不明白,幹脆說,還有一條短腿子,在兩條腿中間。呆女婿聽瞭竟倔起來瞭,爭辯著說,我沒有短腿子,就兩條腿。丈母娘聽到這裡,早有點急煞瞭,伸過手一把抓住它,說,就是它。呆女婿看到丈母娘竟摸到自己身上來瞭,有點真生氣瞭,對他丈母娘說道,你抓它幹嘛,它不是腿子,是尿尿的。張楚說到這裡,一桌子人全笑翻瞭。
等大傢都不笑瞭,張楚的老丈人卻說張楚這個笑話有點挑逗丈母娘的意味,要罰酒。
詩蕓聽瞭,叫瞭起來,說,爸,你怎麼能這樣說。詩蕓母親聽瞭,叫張楚重說個正經的。詩茗說,他正經還是那一肚子貨色。張楚對詩茗笑瞭一下,卻在桌下把一隻手放到詩蕓的手裡,然後對他老丈人說,還是爸爸來說一個笑話吧。
張楚的老丈人想瞭一下,說,好,我也來說一個,陪女婿樂一樂,隻是沒女婿那個好笑,有點意思,說完瞭,女婿要給我講出一點道道出來,講不出來,就不許上房裡睡覺,睡沙發。詩蕓母親聽瞭,接過話,說,這不是連姑娘都一塊兒罰瞭?姑娘都巴瞭多少天瞭,好不容易盼回來團聚,第一個晚上你就這樣罰。張楚老丈人卻不顧詩蕓會害臊什麼的,說,你以為你女婿是個好東西,一肚子色水,會挨到晚上?沒結婚前到我傢裡來,大白天都鬼鬼祟祟地磨我女兒,現在還不是更加放開瞭手腳。老丈人說到這裡,把個詩蕓臉羞得紅紅的,拿話堵她父親的嘴。
張楚在下面,輕輕地握瞭一下詩蕓的手。詩茗聽瞭,心口卻是一陣陣的絞痛。
張楚看他老丈人還要往下講些話時,就起身敬他一杯酒,催他說故事。他老丈人端起酒杯,抿一口酒,說,有一傢人傢兄弟兩人,三間屋,中間砌個隔墻隔開,老大西房,老二東房。老大生得較醜,老二卻一表人材,這一天,兩個人同時結婚。醜老大娶瞭個漂亮媳婦,漂亮老二卻娶瞭個醜媳婦。兩個媳婦進瞭房,漂亮媳婦嫌老大醜,老二又嫌自己媳婦醜,結果,兩傢都沒圓成房。這兄弟兩人覺得這樣下去不妙,得想個法子解決。後來商量來商量去,決定在隔墻中間開一個暗門,兄弟兩人夜裡換房住,這樣,所有問題也就都解決瞭。但白天在人面前,還是各是各的媳婦。這樣一過十幾年下來瞭,老大從沒跟自己的漂亮媳婦睡過覺,醜媳婦也從沒跟自己的漂亮丈夫焐過身子,總覺得有些遺憾。有天晚上,就破瞭例,沒有換媳婦。結果,這漂亮老二從此就愛上瞭自己的醜媳婦,而那個漂亮媳婦也愛上瞭自己的醜老公。但醜老大與醜媳婦過慣瞭,不願分開。四個人鬧,沒法解決,就告瞭官。
這個縣官聽他們一說,覺得蹊蹺,就下來到他們傢裡看看,看他們夜裡是怎麼換媳婦的。當他看到隔墻中間暗門時,就叫人堵上,然後在隔墻兩頭開兩個門,規定靚人走北門,醜人走南門。兩兄弟兩媳婦回傢,逢晚上換妻時,兩兄弟兩媳婦都各走各的門,第二天早晨再通過此門走回來,結果一直到死相安無事。而兩兄弟卻一直不知道,這以後他們睡的都是自己的媳婦。
張楚老丈人說到這裡,說故事說完瞭,要大傢說說意思。大傢都說有些蹊蹺,不明白。張楚說,今天看來我要睡沙發瞭。詩茗見張楚說這話,就譏誚張楚,說,這麼犯愁,就是真睡沙發瞭,夜裡也可以作弊呀。張楚老丈人不知道女兒詩茗話裡有話,就說,我把詩蕓的門鎖上,讓他作不瞭弊。詩蕓的母親聽瞭,笑著說,你鎖上,我替女婿把鎖砸掉。詩蕓聽瞭,卻說,張楚這個都說不出個道道出來,我也不讓他進來,睡沙發。張楚一聽詩蕓有的話,知道她在父母親面前愛面子。
他本來也隻是想賣個愚給老丈人,讓他老丈人高興一下,這會兒心裡自然要向著詩蕓,就說,夫人既這麼說,我是怎麼也要挖空心思杜撰出來,我隻說八個字,若說對,爸爸就點個頭,若不是,我今天就睡沙發瞭。張楚說到這裡,故意又思索瞭一番,然後說,這八個字是,陽生陽滅,陰合陰生。
老丈人聽瞭張楚的話,舉起酒杯送到張楚面前,說,女兒好眼力,幹瞭。張楚趕緊站起來,自己先幹瞭,讓他老丈人坐下。詩蕓詩茗在一旁看著張楚,都有一番意味漾在心裡,隻是有些不同。
晚上,張楚睡在詩蕓懷裡,跟詩蕓不免要說些雲情雨意的話。詩蕓脹奶,張楚略一動作便有奶往外冒,不一會兒,兩人身上就都沾濕瞭,一股奶香味。後來,兩人幹脆把衣服全脫瞭,光著身子摟著說話。張楚因昨天一夜沒睡好覺,再加上晚上陪老丈人多喝瞭幾杯酒,這會兒躺在詩蕓懷裡,話說說,就開始迷糊起來,很快,就睡著瞭。詩蕓卻很久沒有能睡著。張楚的陽具抓在她的手心裡,有些渴望在心裡爬動。後來,詩蕓把張楚往懷裡摟摟,靠緊瞭張楚睡覺。
星期一上午,張楚利用下去買報紙的機會,轉到一個電話亭給陳女仕打個電話,這個電話是陳女仕要他打的。張楚撥到她的辦公室時,卻是小許接的電話。
小許接到張楚的電話,以為張楚就是打給她的,她就在電話裡跟張楚聊起來,問張楚在青島過得怎麼樣。還戲謔張楚問他老婆有沒有變醜。張楚說,什麼也沒有變,就是奶子比以前變得更豐滿瞭。小許聽瞭,就笑罵張楚,說張楚怎麼這麼不要臉的。
小許剛要接著往下說,見陳女仕進來瞭,就說,我不跟你亂說。張楚不明白小許這會兒這麼講話的原因,還在對著電話一個勁地逗小許,說,我回去給不給我一次不要臉的機會?小許聽瞭,想笑,可後面就坐著陳女仕,隻好小著聲說,你盡想好事。張楚見小許不敢大聲講話,知道旁邊有人,就說,算瞭,下次聊吧,然後掛瞭電話。
張楚剛出瞭電話亭,突然發現詩茗往這邊走過來,並且也看到他從電話亭裡走出來。
張楚有些尷尬,隻好迎上去。詩茗見到他就把他往人少的地方推,然後責問張楚,剛才給誰打電話的?幹嘛鬼鬼祟祟的在外面打電話。張楚趕緊編造說,給我們處的處長打的電話,我不是跟你說瞭,我同學老婆想找個工作。詩茗不相信,張楚就說,這樣,我再給我們處長撥個電話,你上去問一聲,我剛才是不是給他打的電話,免得你疑心。詩茗聽瞭這話,就有些相信張楚,自然也就不會要張楚打這個電話。張楚打這種心理戰,總能險過。但詩茗還是告誡張楚一句,說張楚如果不老實,她就讓姐姐跟他吵。張楚趁來去人少的時候,趕緊吻一下詩茗跑開瞭。
張楚先詩茗回到傢。他回來時,帶瞭一大堆報紙雜志。詩蕓見瞭,收起張楚的報紙雜志,要張楚陪她和寶寶一塊去海邊轉轉,說到瞭下午天太熱,不能出去。
張楚說好,詩蕓就立即換衣服。當詩蕓高挺著胸脯身穿金黃色條紋連衣裙頭上戴著白色太陽帽站在張楚面前時,張楚竟有些看呆瞭。詩蕓全身都透著一股成熟豐潤美少婦的氣質,瑰姿綽態,流觴溢香,靜儀淑嫻,逸艷暄妍。詩蕓看到張楚看她那番神情時,笑著走到張楚面前,說,怎麼啦,不認識你老婆瞭?張楚一把把詩蕓摟過來,久久地擁抱著詩蕓沒有動。
剛好走到門外的詩茗,把這一切全看在瞭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