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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在監獄的這兩天裡,我跟著邵傑熟悉瞭這所大型監獄,還真如當初那位司機說的,這所監獄內人才濟濟,會什麼的都有。就比如我剛到這兒的第一天,順走我手機的那名小個子,就是犯下瞭無數偷盜案落網的。原本也隻是進警局蹲一段時間,可後來直接偷到瞭一位領導的傢中,就把他秘密抓瞭進來,為什麼是秘密抓捕,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這天中午和邵傑在一起吃飯時,我終於知道瞭他那精湛的易容術究竟來自何方瞭。

  「這麼說你的易容術還是在這監獄中學會的?」我有些驚訝地看著邵傑。

  他點瞭點頭:「沒錯,當時那人犯瞭殺人罪,有好多條命案在身,為瞭保證這門手藝不失傳,他便教給瞭我,因為我會制作人皮面具,他覺得我比其他人更合適。監獄的高層好像也有意讓他教我,一直等到我學會並徹底掌握之後,才把他帶去瞭刑場。」

  「好幾條命案!他都殺瞭什麼人?」我有些不解道,擁有這等手藝的人居然犯下兇殺案。

  「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他的妻子跟別的男人跑瞭,他一氣之下想要找那個男人算賬,結果那個男人似乎並沒有被他幹掉,隻是殺死瞭對方好幾個保鏢。」

  「原來是這樣,還真是可悲。」我有些唏噓道,「對瞭,我看你身手好像很厲害啊。」

  邵傑笑瞭一下:「其實也沒什麼,我在進監獄之前和你現在的身手差不瞭多少。」

  「這裡面還有人教你搏擊之類的嗎?」我疑惑道。

  「說出來你也許不信,其實這也是那個教我易容術的人傳給我的本領。」邵傑回答道。

  我沈吟瞭一下,問道:「這個人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邵傑搖瞭搖頭,「我也曾問過他叫什麼,畢竟也算是自己的師傅瞭,可他不肯告訴我,我懷疑是上面有人故意讓他不透露自己身份的。」

  「這人還真是厲害啊。」我煞有介事道,「那他還有沒有其他方面非常出色的?」

  邵傑想瞭一下,道:「好像沒瞭吧,他待在監獄中的時間也不是太長,教完我易容術之後,就被獄警帶走瞭。其實你看著我身手不錯,也是他在教我易容術的時候稍微指點的,因為手法都蘊含在這易容術裡面,關鍵還是要看你的功夫根底是否紮實。」

  「哦,是這樣啊……」我點瞭點頭,不由地想起瞭賀偉這個人。

  「說說你吧。」邵傑放下碗筷,抽出一張紙巾擦著嘴道。

  「我?你想知道什麼?」我笑瞭笑道。

  「堂堂一位正直的刑警隊長,距離上次我們見面才幾天啊,怎麼就突然進來瞭?」

  我尷尬一笑:「不是都跟你說瞭嗎?被人陷害而已,就是你給我們全體成員易容之後的那次行動,整個失敗瞭,隻有我一個人不知走瞭什麼狗屎運,茍活到瞭現在。」

  「行動失敗瞭?」邵傑有些驚訝道,「你們那次參與行動的刑警人數可不少,怎麼會……」

  我苦笑瞭一下,解釋道:「有內鬼通風報信,或者說那次行動從一開始就有問題,除瞭我之外,所有人被當場擊斃,我僥幸逃得一命,好不容易回到傢,上面卻說我就是其中的內鬼,勾結瞭黑惡勢力,導致那次行動徹底失敗,他們抓到的一些小魚小蝦全都對我進行瞭指認,並提供瞭對我不利的證詞。總之,羅織瞭一堆罪名強按在瞭我的頭上,也沒有對我做進一步的審訊,就把我帶進來瞭,我就一直不明不白地替某些人頂著這個缸。」

  邵傑緩緩點頭道:「想不到你們那個圈子也能亂成這個樣子,也不知是怎麼判的你。」

  「對瞭,你傢人知道這件事嗎,你現在有孩子嗎?」他問我道。

  「沒有孩子……」我搖瞭搖頭,不斷徘徊在腦海中的那張面孔卻是越來越清晰。

  隻是這張面孔並非是真正的妻子,雖然長相一模一樣。我不禁感嘆起人生無常,一個冒牌的老婆在我心中的分量居然已經超出瞭原配。

  「這麼說……你妻子是知道這件事情瞭?」邵傑又問道。

  「還沒有吧。」我嘆瞭口氣,因為現在我也不知道她到底醒來沒有,而真正的妻子也不知身在何方。這種感覺很可怕,因為我莫名地覺得真正的俞清霜似乎距離我越來越遠瞭。

  就在我楞神的時候,一位獄警走瞭過來,問我道:「你就是趙軍嗎?」

  「我是趙軍。」我點瞭點頭。

  「跟我來吧,有人來看你瞭。」這獄警點瞭點頭道。

  「來包煙!」邵傑從懷裡掏出一包未開封的香煙扔瞭過去,這煙看上去挺昂貴的樣子。

  獄警接住香煙看瞭一下,雙眼頓時一亮:「謝瞭哥們!」

  「如果是親人來探望,讓我兄弟多聊會兒。」邵傑笑道。

  我感激地看瞭邵傑一眼,便跟著獄警向外面走去。

  不過,剛才邵傑說的「親人來探望」讓我不免慌瞭神,我在想如果真的是妻子來看我,無論真假,我該怎麼跟她見面?她要問我什麼話,我又該如何回答?

  當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來到指定的房間後,卻發現來人並非妻子,是另外一個女人。她穿著一件雙面駝色羊絨毛膽大衣,波浪式燙發高高盤起,看上去是很高貴。這女人我是認識的,她是孫揚的妻子。看到她端坐在哪兒,我不禁皺起瞭眉頭,她來這裡做什麼?

  「趙軍,好久不見。」她起身道。

  「嫂子,你怎麼來這兒瞭,孫揚呢?」我看瞭看四周問道。

  「他不便過來,讓我專程來這兒一趟和你見個面。」她回答道。

  「真是麻煩嫂子瞭,是孫揚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直接打我手機就可以瞭。」

  這裡的獄警並沒有十分限制犯人使用手機,甚至還提供瞭wifi服務,讓我感到十分不解。

  「電話裡多有不便。」她從皮包裡取出一封信,遞給我道:「給,話都在這裡面瞭。」

  「謝謝。」我接過信看瞭一下道。

  「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瞭。」她轉身向外走去。

  「等一下。」我喊瞭一聲。

  她駐足道:「你還有什麼事嗎?」

  我走上前,低聲道:「嫂子,你應該在安天市銀行裡工作過吧?」

  她楞瞭一下道:「你什麼意思?」

  我直截瞭當道:「意思你應該明白……你就是李桐吧?梧桐的桐。」

  她不禁多看瞭我一眼:「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彼此彼此,你跟著一姐做事,應該早就對我,甚至還有我妻子都是瞭如指掌。我且問你一個問題,我們市五大分局是不是都在你們的監視之下?」我面無表情道。

  她冷哼一聲:「監視不監視的重要嗎?你想怎麼樣?」

  「我沒想怎麼樣,還望你替我捎句話給淩菲菲,就跟她說『多行不義必自斃』,別以為這次把我給賣瞭她就可以高枕無憂。」我同樣冷冷地看著她道。

  「行啊,怪不得孫揚對你評價那麼高,之前我也是看錯你瞭,你身上的確有值得驕傲的地方。也罷,我就替你把這句話帶給她,還有別的事嗎?」她一臉的淡然。

  我看著她不由嘆瞭口氣:「李同,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選擇這樣的生活,你不該卷進來的。」

  李同皺瞭下眉,似乎聽出瞭我話裡有話,有些不自然道:「行瞭,我記住你說的瞭。」

  她又看瞭我兩眼後,蹬著高跟長靴,轉身離去……

  第二天,我正在院裡散步,隻見邵傑走瞭過來道:「聽說你找我有事?」

  「哦,我想跟你打聽一件事,咱們監獄裡的死刑犯都是怎麼處理的?」我問道。

  「當然是時間一到,馬上帶往法場執行槍決瞭。」邵傑笑著回答道。

  「真的都被槍決瞭嗎?」我想起瞭孫揚給我的那封信裡的內容。

  「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不執行槍決,難道還要把人送回傢不成?」邵傑疑惑地看著我。

  邵傑的回答也在情理之中,任誰都知道,一旦犯人被判瞭死刑,肯定就是挨槍子瞭。可這就奇怪瞭,孫揚給我那封信,讓我調查監獄裡的死刑犯到底是什麼情況?

  「兄弟,你這是怎麼瞭,是不是出什麼事瞭?」邵傑看我有些發呆的模樣,開口問道。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瞭兩聲,隻見一條短信正躺在屏幕上,裡面隻有一個網頁鏈接。我本以為是什麼推銷詐騙之類的廣告,便沒有在意,直接順手點瞭刪除。可不多時,又是一條短信傳瞭過來,其中仍是和剛才一模一樣的網頁鏈接,再沒有其他內容。

  這條相同的短信竟是前後一共發瞭六次,終於引起瞭我的註意。

  當我把上面的鏈接打開後,發現竟是進入一個網絡直播間,看不到有觀眾在線,畫面也定格在瞭一個房間內,暫時沒有任何的動靜。

  我暗道到底是誰這麼無聊,用這種方式給人發網絡直播。可就當我要關掉頁面的時候,直播間滾動的字幕吸引瞭我的目光:大戰剛醒來的美人妻醫生。

  我心中不由一沈,拿著手機的右手也開始顫抖起來,難道是……

  「我先回去一下。」我跟邵傑打瞭一聲招呼,便匆匆回到瞭自己所在的牢房。

  我坐在床上,仔細地盯著其中的畫面,可過瞭好久,鏡頭依然定格在那裡,一動也不動,甚至讓我懷疑是不是這邊wifi的信號太弱的緣故。

  這時,揚聲器裡終於傳來瞭一陣說話的聲音,漸漸由弱變強,隻是暫時看不到人影。

  「老兄如何姍姍來遲啊,我這邊可都等不及瞭。」

  是個男人說話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耳熟,卻一時想不起來這人到底是誰。

  「局裡事太多,我這還是擠時間過來的。」

  我頓時楞住瞭,這個聲音也很熟悉,我趕緊繼續往下聽去。

  「對瞭,人醒過來瞭嗎?」又是這個非常熟悉的聲音。

  這一次,我終於確定瞭他的身份,肯定是宋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