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可以走路嗎?要不我扶你去外面坐會兒?」

  俞清霜見男人有瞭反應,趕忙問道。男人悶哼瞭兩聲,沒有答話,卻是把腦袋往俞清霜的手臂上蹭瞭蹭,如此舉動,讓俞清霜不禁皺起瞭眉頭,但看到男人這般模樣,也沒有多想,隻當是男人頭暈時的無意舉動,畢竟自己是一名醫生,怎麼可能將病人棄之不顧呢?好在男人已經開始試著往上挺起瞭身體,自己身上的壓力也逐漸消失瞭。

  俞清霜暗暗松瞭一口氣,不料,自己僅僅輕松瞭那麼兩秒鍾,男人的身體再次一晃,竟是一頭紮進瞭俞清霜的懷中,腦袋不偏不倚貼上瞭胸前的柔軟位置。

  「哎!你……」俞清霜一驚,在現在看來,男人的這種「無意識」動作已經變成瞭對自己的輕薄,而此刻醫生的身份也讓自己陷入進退兩難之境,一瞬間,她很想推開這個男人,或者直接讓對方就這樣摔倒在地不再去理會,可自己卻不能這麼做。

  這時,一位老太太蹣跚著走瞭進來,俞清霜見有人,正想喊一下幫幫自己的忙,可那是一位老人啊,走路都不穩當,怎麼可能幫助自己呢?她隻得用一手把住男人的肩膀,盡量支撐著男人有些沉重的身體,另一隻手則頂住男人的背部,讓對方稍稍與自己的胸部分開些。

  兩人就這麼僵持瞭好一陣子,俞清霜心中很是著急,還有一場手術等著自己去做,也不能因爲這個隻是頭暈的男人耽誤瞭自己的工作啊。殊不知雙人的僵持讓俞清霜不僅僅感到十分爲難,雙臂因爲長時間支撐著男人開始發酸,自己也開始不斷喘息起來。

  「哦,好……好……你……」男人的嘴裡發出瞭一些聲音,卻並不清晰,俞清霜努力聽著,才知道男人好像是在說什麼「好爽,好舒服」。

  「舒……舒服?」俞清霜根本不知道男人究竟在說些什麼,難道這人神經有問題?

  「嗡嗡嗡」口袋裡的手機傳出震動聲,俞清霜知道肯定是有人來電瞭,她很想伸手去拿手機,可身上還掛著一個沉重的男人,根本無法接聽電話。

  「是不是手術馬上開始瞭?」一念及此,俞清霜內心更加焦急萬分……

  市警局,網警科室內,我正在瀏覽網站,在情愛、人妻等板塊查找,看看是否有關於張琪琪的視頻或者圖片信息,辦公桌上的手機突然響瞭起來。

  「喂,你好,哪位?」我接通電話道。

  對面無人應答,卻隱約傳來一些比較雜亂的聲音,我原以爲是對方信號不好,又「喂」瞭幾聲,可還是聽不見有人說話,正當我準備掛斷電話的時候,一個男人的聲音傳瞭過來。

  「呃……我……」聲音聽不太清楚,好像對方是在呻吟。

  我突然心生一絲警覺,難道是有人遇害,把電話打到我這兒來瞭?

  「喂,請問你是哪位?需要我的幫助嗎?」我急忙問道。

  就在我努力聽對方回應時,又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傳瞭出來,這一次的聲音十分的清晰。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這是……妻子的聲音?!她好像是在問對方感覺怎麼樣。我心中一緊,那剛才的男人又是誰呢?病人還是同事?而且這又是誰的電話,爲什麼始終無人應答?

  「嗯……」又是一個如同喘息的聲音傳來,分不清是誰發出的。

  「哎!你……」這回又是妻子的聲音,聽上去似乎有些焦急和緊張。

  難道是妻子遇到什麼麻煩瞭?我趕緊看瞭看科室內的其他人,起身來到瞭外面。

  「喂,老婆,你在哪兒?」我急切地問道。

  但是電話那頭隻有兩人的喘息聲,好像還有類似於鞋子的摩擦聲。

  到底發生瞭什麼?爲什麼聲音近在咫尺,妻子卻不回答我呢?

  我一邊快步向天眼科室走去,一邊繼續聽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天眼科室有電話定位系統,如果真是妻子遇到瞭什麼麻煩,可以通過天眼系統迅速查找到她目前所在的位置。

  就在我快要到天眼科室的時候,那個男人的聲音傳瞭過來:「好爽,好舒服!你舒服嗎?」

  緊接著,又好像是兩人的喘息聲傳來。

  「舒……舒服。」

  我猛地停下瞭前進的腳步,因爲這次說舒服的是妻子!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這到底怎麼回事?我趕緊取出另外一個專門和傢人通話的手機,迅速找到妻子的號碼撥瞭過去。

  「嘟嘟嘟」手機一直傳來忙音。

  「老婆,快接電話啊,你到底怎麼瞭?」我心中十分著急,手心也開始向外滲出汗水來。

  可妻子那邊始終無人接聽,然而另一部電話依舊傳來兩人的喘息聲。

  猛然間,我的大腦裡閃過色情網站裡面的人妻出軌畫面,猶如一根刺從我的頭頂穿過深深地紮進瞭心臟,妻子和那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男人,究竟在幹什麼?

  我呆呆地佇立在天眼科室門外,直到裡面有人開門走出。

  「哎,這不是小趙嗎?」一位老刑警拍瞭一下我的肩膀。

  「哦。」我回過神來,發覺自己的後背都被汗水打濕瞭。

  「小趙這是怎麼瞭,臉色那麼差,是不是生病瞭?」老刑警看著我有些發白的臉問道。

  「沒事,我沒事,我沒事……」我勉強沖對方僵硬一笑,慢慢的轉過身往回走去。

  這一刻,一陣眩暈感向我襲來,耳朵也仿佛失聰瞭一般,就連走廊裡來往的同事的說話,甚至還有腳步聲都完全聽不見瞭,人也不見瞭,天地間似乎就剩下我一個人,周圍靜的可怕。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天眼科室門外又回到網警科室的,坐在椅子上的我就好像剩下瞭一個軀殼,靈魂都被人給掏空瞭。而剛才那通傳播信息的電話也不知在什麼時候被對方掛斷瞭。

  此時此刻,我大腦裡僅存的一點意識就是不斷響起妻子的那句「舒服」。

  面前的屏幕正顯示著粉紅教坊頁面的人妻板塊,原本頗爲柔和的「人妻」兩個藝術字體,現在看來竟是莫名的刺眼。

  我的眼前突然閃過一幅幅激情畫面,是一個陌生男人和妻子互相糾纏的畫面,兩人赤裸著身體,他們互相摟抱、親吻,然後……

  不!我緊攥著雙拳,差點兒喊出聲來,不敢再繼續往下想。妻子絕不可能是那樣的女人,我很愛她,而且她也一定是愛我的,怎麼可能會……

  我定瞭定神,又拿起桌上的手機,給妻子打起電話……

  市醫院十樓的一洗手間內,一男一女仍在原地「糾纏」著。

  正在這時,一個聲音傳瞭過來:「俞姐,到處找你都找不到,原來你在這兒。」

  俞清霜急忙扭頭看去,隻見許婧微微拍著自己的胸脯走瞭進來。

  「這是怎麼回事?」許婧看著眼前僵持的兩人問道。

  俞清霜像是遇見救星一樣,趕緊道:「小婧,這個人剛才暈倒瞭,你快來幫我扶一下。」

  許婧急忙走上前,和俞清霜一道把人扶到瞭外面走廊的公共椅上,不過在行走的過程中,男人的腦袋一直向俞清霜的身上歪靠著,就像死瞭半截一樣難看。

  「小婧,手術是不是就要開始瞭?」待把男人安置好,俞清霜摸瞭一把額上的細汗問道。

  「哦,還有十分鍾時間。」許婧看瞭一眼手表,「剛才就是讓我來通知你趕緊過去。」

  「好,我知道瞭,那這位先生就麻煩你照看瞭,順便帶他去檢查一下,他說自己頭暈,我覺得很有可能是貧血引起的。如果不是,就帶他去精神科看看。」俞清霜吩咐道。

  「明白,俞姐你趕緊去準備一下手術事項吧,其他人都到齊瞭,這裡交給我你就放心吧。」許婧點頭應道。

  目送俞清霜快步遠去,許婧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瞭,她先是看瞭看四周,發覺並沒有什麼人註意到這邊,然後低下頭冷冷地看著此刻正躺在自己雙腿上的男人,猛地擡起手來。

  「啪」的一聲,響亮的耳光頓時在走廊內回蕩瞭起來。

  「我操,你幹嗎?」男人頓時坐起身來,捂著自己紅腫的臉,恨恨地瞪著許婧。

  許婧滿面寒霜,道:「裝!我看你再裝啊?」

  「媽的,讓老子變相享受一下還不準瞭,又礙著你什麼事瞭?」男人有些憤憤道。

  「我讓你滾,你爲什麼還在醫院呆著?」許婧指著男人道,「我警告你,她不是你能招惹的,要是再敢讓我發現你有類似剛才的舉動,我絕饒不瞭你!滾!」

  「真他媽的!」男人聽到許婧的話,愣瞭一下後便罵罵咧咧的向樓梯走去…

  …

  「嗡嗡」口袋裡的手機再次響起,俞清霜邊走邊取出手機看瞭一下,原來是丈夫打來的電話,剛才的未接來電也是丈夫打給自己的,俞清霜趕緊按下接聽鍵。

  在網警科室的我內心甚是焦急,不過這一次電話終於接通瞭,裡面傳來妻子的聲音。

  「喂,老公,你有什麼事嗎?」

  我正要問妻子剛才到底發生瞭什麼事情,是不是被人欺負瞭,可聽到她現在的聲音,好像仍有些喘息,心中的疑惑不免又增加瞭幾分。

  「老婆,你的聲音……怎麼有點兒不對勁?」

  「哎呀,有什麼不對勁啊?還以爲你打電話來有什麼要緊事呢。先這樣吧,我不跟你多說瞭啊,我這邊馬上要給患者做手術瞭,待會兒再打給你,拜拜。」

  「喂,老婆,你先別……」

  「嘟嘟」對面響起瞭回音,還未等我來得及說什麼,妻子已經掛斷瞭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