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月28日19:00,吳默辦公室。
吳默沒開電腦,他是用拼音打字太慢,而且還經常會打錯字,因此,他決定不上網,然後拿起電話撥打。
很快就接通,秦逸的聲音很陽光,聽上去很開心。
吳默道:「秦逸,你好。」
秦逸笑道:「我可是一直在等你的電話啊!」
吳默笑答:「你說晚上,現在正好是7點,我不敢違背你的指示啊!」
秦逸哈哈一笑,道:「今天上午開推進城市信息化建設會議,你們騰龍初步通過瞭審核,恭喜你哦!」
聽到這個消息從秦逸的嘴裡得到證實,很是開心。說道:「多謝秦副省長幫忙啊,你什麼時候有空的話,我想請您吃個飯。」
秦逸遲疑瞭會道:「好啊。隻是臨近年關瞭,有好多事情要處理,恐怕近期很難有空。」
吳默略感失望,但是馬上回應道:「那好,還是一切聽您的。我隨時恭候!」
秦逸是何等人?馬上就感受到瞭吳默心頭的失落,但是她很開心,作為一個女人,她似乎感覺到瞭自己在吳默心中的份量。
於是說道:「春節期間,我計劃出國休假,我女兒在美國留學。你,要是你如果願意的話,我想請你一起同行。當然,如果你沒時間,也沒關系的。」
吳默心裡一驚,但是馬上反應過來:「我求之不得啊,這可是個天大的好消息,我怎麼會沒有時間?就是天大的事情,也阻止不瞭。」
秦逸哈哈一笑道:「那好,就這麼定瞭。等時間確定下來,我再告訴你哦。」
吳默笑道:「從現在開始,我什麼也不做,就是等您的電話!」
秦逸笑道:「另外,還有一件事情要通知你,下周三上午10點,你帶上惠農寶來省廳,我會邀請相關專傢進行測試。應該沒問題吧?」
這個消息對於吳默來說,才是天大的好消息,他費盡周折,要的不就是這個麼?吳默大聲道:「沒問題。我們早就準備就緒,隻等省廳驗證瞭。」
秦逸笑著:「我現在幾乎能看到你興奮的樣子,告訴我,是不是很開心啊,聽到這個消息?」
吳默忽地降下聲調道:「秦逸,我現在就是這個樣子的。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幹什麼嗎?」
秦逸笑著問道:「你說,最想幹什麼?」
吳默輕聲道:「想和您緊緊擁抱,真的!」
秦逸一下不出聲瞭,然後掛斷瞭電話。吳默喂喂地叫瞭幾聲,見秦逸已經掛瞭電話,心情一下糟糕透頂,猛地抽瞭自己一耳光,腸子差點都悔青瞭。
吳默默默地把電話放在桌子上,心道:媽的,老子是不是過於興奮瞭?秦逸畢竟是堂堂一副省長啊,怎麼能說出如此輕薄的話來?
然而,就在他對自己惱火透頂時,一個信息來瞭,發信息人是秦副省長。
秦逸:吳默,我很高興能聽到你剛才的話,隻是我不好意思再和你對話下去瞭,你明白嗎?
吳默看著,剛剛的頹廢情緒一掃而光,他馬上回覆道:我有些無禮瞭,剛才。我會安排好出國的行程,我等你。
一會秦逸回過來:不是無禮,是一時無法面對而已。沒事瞭啊,出國休假的事,我會很快給你答覆。
吳默久久地看著,然後馬上撥打秋無離的電話,請他來辦公室。一會,秋無離進來。
吳默拿煙給他,秋無離接著點燃。
吳默故意沉默著,不說話。
秋無離忽地罵道:「說吧,裝個鳥啊。」
吳默道:「情況有點不妙。」
秋無離一驚,本來舉起煙到嘴邊的手停住在空中,看著他:「快講!」
吳默道:「是這樣啊,秦副省長打電話通知我,下周三要我帶著惠農寶去省廳測試,還要請專傢。」
秋無離愣愣地看著他,猛地將煙向他扔去,卻落在大班桌上。秋無離罵道:「你他媽的,嚇老子一跳啊你!」
吳默哈哈大笑起來,之後又道:「不過,還真有點難辦的事情,請你支招!」
秋無離起身從桌面上撿起煙繼續抽著,說道:「是不是秦逸同志對你有需求瞭?」
吳默看著他道:「你個老狐貍,我真是不得不佩服你!她邀請我在春節期間一起出國,你的意見如何?」
秋無離反問道:「你怎麼回答的?」
吳默道:「我說等著秦副省長的召喚!」
秋無離點點頭,但是很快又搖搖頭:「在這個時候,陪她出國旅遊,是好事也是壞事。」吳默盯著他,不說話。
秋無離道:「好事呢,是你已經贏得瞭她的心;不好的是接下來你恐怕出不來。」
吳默點點頭,道:「這正是我請你來分析的原因。」
秋無離道:「邀請你陪她出國,可不是秦逸一時沖動所致,一定是提前想好瞭的。你想征服她,她可不是一般人,腦子也不是我等可以比肩的。因此,我擔心的是你,你被她征服瞭!」
吳默道:「你這個老鬼給我智慧。」
秋無離哈哈一笑:「你的最終底線是不能和她結婚,否則孫雙寧翻起來,我們都得玩完!你自己去掂量掂量!」
吳默點點頭,抽口煙又道:「我會盡量把握好尺度,----另外,還有件事兒同你商量!」
秋無離看著他,等他說下去。
吳默便說瞭秋風的願望,然後道:「我想把去她老傢的事提前辦,你的意見呢?」
秋無離想瞭想道:「這事兒秋風也同我說起過,我原本想放到項目搞成功後再去,既然現在有變化,那就提前吧!」
吳默還沒開口,秋無離又道:「這事要辦就辦得像個樣,這也是為你以後出來做準備,因此,要在當地請媒體進行大肆宣傳。」
吳默自是明白他所說的「以後出來」是什麼意思,道:「那就下周三在省廳測試完後,我們立即動身,估計回來也要大約一周的時間,正好趕上秦逸的邀請。你看如何?」
秋無離點頭道:「吳默,一旦這個項目成功,那接下來如何實施,你想好瞭嗎?」
吳默道:「如果省廳給咱們扶持資金1000萬,那麼我想全部購買成手機或者與指定生產商合作,植入我們的惠農寶應用系統,再打上『騰龍農村專用手機』這個品牌標示,然後免費發放給周邊的農村,關於手機流量的問題,這個得與運營商具體談,以最低價給到農戶讓農戶有經濟能力使用!」
秋無離又問道:「那咱們的盈利模式呢?」
吳默道:「除去所有成本,我們隻要在一個農戶身上一個月賺取一元錢即可。」
秋無離想瞭想又道:「這樣一來,我們初期隻能處於保本經營狀態,但是,但是----」他不再說下去瞭,而是抬起眼睛與吳默對視著,許久之後同時發出爆笑。
秋無離瞬間明白瞭,惠農寶一旦在廣東省全部農村鋪開後,隻要效果明顯,真正為農戶們解決瞭困難,中央就會作為典型在全國推廣,而目前中國的農業人口接近十億,那麼,每個月就有十億元的收入,這是個連想都不敢想的數據!
興奮所致,吳默道:「想不想去個地方?」
秋無離詫異地看瞭他一眼道:「怡紅書院?」
吳默點點頭。
秋無離問道:「那綠婀難道比秋風還吸引人?」
吳默哈哈一笑:「風味不一樣。」
秋無離道:「在回秋風老傢的路上,有個地方有座寺院,裡面有個老和尚虛實大師,我準備在去的路上去見他,所以,我還是不去你那個怡紅書院為好。」
吳默詫異地看著他,說道:「你不是想出傢做和尚吧?」
秋無離道:「說實話,我自研修玄學以來,似乎已經看透瞭這世間的一切,身處紅塵中,卻是萬千煩惱事。我還真有出傢做和尚的想法。」
吳默不禁哈哈一笑:「秋道長,暫且不說佛傢是不是願意收你為徒,單就你研究的玄學來說,與佛學本就不是一個號子裡的,哼哼,你最多就是一個偽和尚而已!」
秋無離道:「你沒說錯。玄學研究的是空靈,佛學講究的是法理,根本就不靠譜。」
吳默又道:「去一趟怡紅書院,綠婀有可能懂玄學,說不定與你是知音。」
秋無離眼睛一亮,興奮道:「好,那就去看看。」
吳默見他同意,便拿起電話撥打武平石,武平石嗯嗯地應著,隨後倆人到大廈門口,武平石已經啟動車子等著瞭。
武平石開著車,也不問吳默地址,直接就向旗峰山方向開出,然後又繞著山峰左拐右拐,才看到一個爬滿綠色植物的小院落。
吳默領著秋無離輕輕推開門走進去,沒想到秋無離居然就在院落裡站定,細細觀看著這個院落的佈局,然後露出驚訝的神情,不禁自言自語地道:「這個水池的方位實在是妙啊,還有這些叢竹,還有這條靜水流深的小溝,這個主人著實瞭得!」
吳默聽著,走到他身邊問道:「你看出什麼來瞭?」
秋無離頭也不回地道:「這個房子的主人真是綠婀?」
吳默道:「可能是吧,我也不太清楚。」話音剛落,裡面就出來穿著一身白色古裝長裙的女子,這女子就是綠婀。
秋無離目不轉睛地盯著綠婀看,顯得很無禮。這綠婀似乎一點也不在意,而是快步走到吳默身邊拉起他的手道:「吳總,您好久沒來看我瞭,一直在想你啊!」
吳默道:「我身邊這位是我公司總裁秋無離先生,今天特意請來與你相識。」
沒想到,這綠婀聽完吳默的介紹後,竟然張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看著秋無離,露出萬分驚訝地表情來:「您真是秋氏玄學派秋無離先生?」
秋無離微微一笑道:「正是。」
吳默不解,疑問地看著綠婀。綠婀松開吳默的手,走到秋無離面前來,驚喜地道:「秋先生,您真是秋先生嗎?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幸會瞭,秋大師!」
秋無離微笑道:「你與石真子什麼關系?」
綠婀道:「我師父。」
秋無離驚奇道:「難怪啊,我說這院裡的佈局,怎麼會是出自綠姑娘之手?」
綠婀卻含羞一笑:「這個院落的佈局,還真是我自己完成的。我師父來後,隻點點頭,就走瞭。」
秋無離哈哈大笑道:「這個石真子,前年到我那裡住瞭三天三夜,走的時候我都不知道。他也曾提及過你,說是自己收瞭個女徒弟,但是沒說是什麼名號。」
綠婀輕盈一笑,然後做瞭個請的手勢,便領著三人到裡間。
坐下後,秋無離再無感嘆,因為房間裡的佈局沒什麼異樣的地方,綠婀拿出上等綠茶,先是用滾沸的開水清洗一遍,之後再泡,聞之香味撲鼻,飲之則清爽通透。
怡紅書院的裝修規格遠遠超過五星,但是在房間裡卻看不到任何一本書的存在,秋無離飲一口茶,然後道:「好茶。敢問姑娘,這裡名為怡紅書院,卻未曾見到書籍?」
綠婀盈盈一笑:「來者心裡如無書,則無;來者心裡有書,則有。」
秋無離點頭道:「很好。如果無書,姑娘以何為生?」
綠婀道:「這個是否可以請吳總回答?」說著,笑盈盈地看著吳默。吳默微笑道:「一個字,安!」
秋無離瞬間明白,這綠婀是在用「靜」的方式,來幫助那些心生煩惱卻又無處傾訴的人,撫慰、平和、啟迪,讓人帶著煩惱來,懷著心靜去。
在凡人眼裡,這裡就是一處高檔的按摩院,但是,接待的卻並不是凡人。而是身價過千萬、甚至過億的老板,同時還有政府高官。
難怪石真子隻是看看即走,原來是有原因的。
秋無離略略有些失望,甚至又有些看不起綠婀瞭。於是,眼神就四處漂浮起來。
綠婀輕笑道:「秋大師失望瞭吧?我聽師父說,你們曾在恩施某個山裡辯論瞭三天三夜,為的就是一個求理,對嗎?」
秋無離看著她,點點頭道:「我以為,玄學的最根本應該是平衡學說,而不僅僅隻是風水學說。如果那樣去看玄學,就失去瞭玄學本身的意義。而石真子卻堅持認為,玄學的本身才是風水,至於平衡嘛,那是一種延伸。就為這個,我們論道瞭三天三夜。最後,你師父石真子負氣而走。」
綠婀笑道:「我早年看過您的一篇《玄學就是協調萬物平衡》的文章,當時您的觀點在玄學界引起瞭巨大的爭論。但是,我很同意您的觀點,借此機會,還想請秋大師講解一下平衡學說的內涵。」
秋無離驚奇地看著眼前這個年紀並不太大的女子,然後緩緩地道:「萬物之間都是相克相生,以此達到平衡。玄學,其本義謂之深者也!即玄而又玄。我研究數年之後發現,如果沿著這種思路走下去,著實沒有什麼意思和價值,於是我重新回頭,從萬物間的相克相生、從社會的本源、從人之欲望開始研究,後發現,最終落在一個 『衡' 字上。」
說完這段話後,秋無離拿起茶杯喝瞭一口,又道:「這個衡,即平衡。隻有平衡,才能將人性的惡降到最低,隻有平衡,萬物之間才會共處、和平。我說完瞭,姑娘。」
綠婀自是聽明白瞭,武平石卻是像聽天書一樣地。吳默也明白,秋無離這套學說,他已經領教過瞭。
綠婀問道:「那麼,請問秋大師,我讓那些煩惱的人不再煩惱,用女性本身的柔來撫慰他們激蕩不安的靈魂,是不是平衡?」
秋無離被綠婀問住瞭,最後隻能點頭。
綠婀又道:「當然, 我所做的並不是用肉體的方式,我用得更多的是思想,也就是您的平衡學說。我讓他們進入到萬物皆空的空靈狀態,讓他們的靈魂獲得洗禮之後新生,這就是我的生!」
秋無離問道:「那你用何種方式?」
綠婀笑著,沒有再回答,而是轉身從身後的壁櫃中拿出一架撫琴,道:「請秋大師試聽一曲如何?」
秋無離點點頭,繼續飲茶。綠婀含笑對吳默道:「今天您帶來一位業界大師,我無以拜謝,就請您聽這一曲吧。」吳默點點頭。
綠婀伸出白嫩如蔥的修長手指,開始撫琴而歌。綠婀唱的是李清照的《如夢令》,但是琴聲悠揚靈動,如同靈魂深處緩緩流淌的溪流,靜謐安然,而綠婀的歌聲如同涓涓細雨,又如同飄靈的羽毛,在心頭輕撫、輕撫---
一曲終瞭,秋無離眼裡露出贊許之色,道:「我明白瞭,你的價值在哪裡瞭。」綠婀卻輕笑道:「大師過獎。我一次隻能面對一個人的靈魂而歌,但現在卻是三個,真正的境界還沒到啊。」
吳默此時插話道:「你和秋大師是同道中人,我和這位武先生就到另外一間房子裡吧。」綠婀看著秋無離,在徵得他的同意。秋無離卻搖頭道:「不可,不可。」綠婀立即躬身下拜,眼中忽地湧出淚花來。
秋無離轉頭對吳默道:「拿現金來。」
吳默有點莫名奇妙地看著秋無離,然後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疊現金遞給秋無離。秋無離接過,然後走到綠婀跟前道:「姑娘是我平生遇到的第一位知音,我現在沒有什麼可以奉送,隻有這些俗氣的錢財與你,還請收下!」
綠婀淚眼旺旺地看著秋無離道:「大師不可。你讀懂瞭我的心境,我感激您都來不及的,萬萬不可收!」
秋無離哈哈大笑:「姑娘這裡可否給我留下一個地方?」
綠婀臉上浮起微笑來,如同初荷綻放的露珠。
綠婀點點頭道:「如果大師能來,此處將不再有客人來往。」
秋無離點著頭,然後對吳默道:「我想買下這個地方,你看行不?」
吳默大張著嘴,眼中充滿疑問,但還是在秋無離的註視下點頭。
綠婀再次盈盈下拜,如玉般的淚珠緩緩而下。
秋無離道:「吳默,綠婀服侍過你沒有?」
吳默遲疑著點點頭。
秋無離正色道:「那以後,你不可再沾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