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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九四折 情絲牽腸,玉股凝酥

  鬼先生甫一擺脫胡彥之,便直奔棲鳳館而來。

  他於此間熟門熟路,沒花多少工夫便躲過裡外幾重的駐蹕兵力,神不知鬼不覺地摸進瞭鳳居。棲鳳館上下,能入得鬼先生法眼、配稱「高手」二字的,僅隻一個「飛鳶下水」任逐流,還有金吾郎身畔的白發老傢人老祝,似也有些蹊蹺,一眼望不出底蘊深淺,此外俱都泛泛,並無鬼先生一合之將。

  鳳居內,任宜紫沐浴完畢,特意換上皇後娘娘的睡褸,心滿意足,抱著金絲繡枕沉入夢鄉;銀雪是三姝中武功最高的,雖察覺有人闖入,旋即遭鬼先生制伏,金釧孤掌難鳴,連佩劍都不及拔出,就這麼落入敵手,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那瑪瑙小瓶中所貯,祭血魔君稱是濃縮精煉的「牽腸絲」,然以當時場面之混亂,亦不能排除信口雌黃的可能,須找個對象一試,方知真偽。

  平心而論,狐異門此番在冷爐谷的行動,可說是一敗塗地:為遷移基地、避免慕容柔的糾纏,主動放棄瞭苦心經營的金環谷,到頭來,不但失瞭冷爐谷一地,連十九娘招募而來的豪士也損失慘重;此際在谷中的殘存兵力,怕也是兇多吉少。

  他帶來的「豺狗」精銳如戚鳳城、猛常志等,亦慘絕於耿照的寂滅刀下,再加上琉璃佛子的身份敗露……怎麼說都是元氣大傷,僥幸保得性命武功,更借天覆功訣提升功體,突破境界,隻能說是不幸中的大幸。

  而逆轉求勝的第一步,便是止敗。

  唯有停止損失、保住根柢,才有報仇雪恨的機會。

  鬼先生很清楚,他該立即返回狐異門最近的據點,糾集殘部,轉移根據地,做好因應對手乘勢揮軍、趕盡殺絕的準備,同時與古木鳶取得聯系,確定立場,甚至該向母親求援,或幹脆地承認失敗,趕在追擊之前撤出東海——但怒火吞噬瞭他。還有那難以言喻的屈辱感。

  他隻想立刻反擊,用耿照無法反抗的方式,替他制造最大的痛苦……沒什麼比這個更重要的瞭。在荒野中奔行時,那一張張面孔反覆掠過他的腦海:明棧雪、染紅霞、雪艷青、馬蠶娘……

  (我要你們……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你……你……」

  阿妍終於回過神來,身為天下母儀,縱無臣僚簇擁,畢竟不能如村婦般倉皇失措。她強抑戰栗,鼓起餘力挺直腰桿,直視眼前笑意淫邪的俊美僧人,咬牙道:「為……為什麼要這樣做?」

  鬼先生見她眼底已無一絲慌亂,清楚帶著譴責與憤怒,想起自己多年來聽她傾訴心事、吐露煩惱,不斷顯現各種「神通」替她洗腦;如此費心建立的強固信任,仍不能盡壓此姝之臨場判斷,繼續以神棍之姿加以操弄,就像他對荷甄施藥、奪其處子身,甚至毋須動武強逼。放眼皇城禁內,誰能反抗佛子聖諭?他所吐露的每字每句,本就富含無上妙道,能增智慧蓮華啊!

  該說她天生母儀不役於人呢,還是自己低估瞭這名女子的聰慧與剛毅?無論是何者,蹂躪起來都將樂趣倍增啊!

  「因為我想……」

  他強抑腹下翻騰的色欲,挑眉笑道:「同娘娘借樣東西,料娘娘不肯出借,隻好使些手段。區區宮娥,恰是試驗手段的白兔貓兒。」

  阿妍強忍怒火,沉道:「你要借什麼物事?」

  「自非娘娘貞操,那不過是小小的附贈品。娘娘絕色,世間罕有,小僧垂涎多年,苦苦忍耐,如今連本帶利刮些回來,也算是討個公道。」

  鬼先生嘻皮笑臉,模樣輕佻。「小僧欲問娘娘所借,乃是權柄。」

  「權……權柄?」

  阿妍聞言微怔,蹙起瞭姣好的柳眉。

  「正是。」

  鬼先生聳瞭聳肩,一派懶憊模樣。「從娘娘口中說出的話,便是聖旨,天下臣民無不遵行,便是慕容柔之流,亦不得不虛應故事,陽奉陰違。若能借得娘娘金口,殺人取命,不過反掌間耳。」

  阿妍怫然作色,板起俏臉厲聲道:「豈有此理!皇親國戚,也須按律處事。我一介婦人,身無官職品秩,哪有專擅生殺之理?普天之下,無人有此權柄!」

  鬼先生怡然道:「可惜世人不知。娘娘要調動軍隊,縱使慕容百般推托,也不能不應付一下;更別說將慕容誘進這棲鳳館中,待娘娘一聲令下,剝蟒袍、去烏紗,戴上手銬腳繚……依小僧看,此法大有可為,慕容自負聰明,決計料不到會栽在這裡。」

  溫婉秀麗的少婦不禁倒抽瞭一口涼氣,俏臉煞白。

  這人……真個是瘋瞭!她沒敢耽擱,正欲起身奔出,同時放聲喊來金吾衛士,卻見俊美的邪僧指尖連彈,肩、腰、小腹等各處像給蟲蟻叮瞭一小口,渾身酸麻,又軟綿綿地扶著屏風坐倒;雖能開口,卻無法使勁喊叫,以鳳居之廣袤,蚊蚋之聲豈能及遠?猶豫之間,竟失瞭求援的機會。

  「你……無論你想做什麼,」

  阿妍害怕已極,隻不肯墜瞭皇傢威儀,攀著屏風勉力撐持,強迫自己轉過螓首,直視妖人的淫邪目光。「都不會稱心如意的,我勸你死瞭這條心。冒犯帝後,乃是夷族死罪,君有夙慧,何苦以身蹈險,行此無益之舉?」

  鬼先生含笑不語,一雙姣美的精亮瞳眸不住上下巡梭,瞧得她渾身發毛,這才意識到他目光須臾未離者,乃是自己的裸背。阿妍的上身僅著瞭件明黃肚兜,披在肩上的淡綠紗襦滑落之後,整片白皙光滑、毫無餘贅的美背除上下兩條系繩,幾可說是一絲不掛,但見膚光如雪,瘦不露骨,比之年方十四、豐腴肉感的荷甄,居然更有幾分少女的細薄之感,益發襯得側乳渾圓飽滿,被纖細的裸背、腰肢一映,尺寸大得驚人。

  阿妍從小養尊處優,終日仆從環繞,獨孤英與她雖稱不上和睦,倒也不敢有輕賤鄙薄之意,遑論將她捧在掌心裡、敬她愛她的韓雪色,幾曾受過這等淫猥無禮的目光?不由得全身發顫,仿佛背上爬滿毛蟲似的,開始恐懼起來,死命挪動腰臀大腿,可惜力不從心。

  鬼先生將她的驚懼全看在眼裡,得意更甚,一把抓住身下荷甄的發頂,像拖麻袋似的將她嬌腴雪潤的身子拽過來,俯視著屏風前徒勞無功的美麗女郎,獰笑道:「娘娘誤會啦。小僧沒想威脅娘娘,也不打算同娘娘談什麼條件,隻消讓娘娘服下這瑪瑙瓶中的靈丹妙藥,再飽嘗小僧的過人之處……嘿嘿,待娘娘登臨極樂,忘乎所以,小僧說什麼,娘娘便做什麼,一切皆是心甘情願,何須裹脅?」

  荷甄本抓著他的陽物,如舔舐冰糖葫蘆般,吮得有滋有味;一下子離瞭沾滿晶量香唾的彎長肉棒,也顧不得被揪疼瞭頭皮,發出小動物般的嗚嗚哀鳴,濕潤的眼神飽含情欲,迷蒙欲滴,透著與她的年齡絕不相稱的淫靡氛圍,一如她成熟的雪白胴體。「主……主人……荷甄要……給……給荷飄吃……吃棒棒……嗚嗚……」

  阿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分明是荷甄的嗓音,此際已無平日之矜持稚嫩,黏糯的色欲聽得人心魂一蕩,幾難自持。「乖,主人給你棒棒。躺下。」

  鬼先生揚起嘴角,雖是對著荷甄說話,目光卻直勾勾地瞅著阿妍,仿佛對她下著羞人而恥辱的命令。

  荷甄如聆仙綸,擰著小腰,扭過白桃似的豐盈雪臀躺落鳳榻,也不管千嬌百媚的小腦袋仰出榻緣,兀自掛著汗珠的濕漉秀發「唰!」

  垂散及地,仰天屈起兩條白嫩腿兒,伸臂圈住。

  她奮力抬臀,將股間高高支起,被外分的結實腿肌一扯,原本黏閉如桃凹的肉唇綻裂開來,露出半截拇指大小的濕濡肉洞,一搐一顫宛若魚口。破瓜血被巨量的泌潤沖刷著,渲成瞭淡淡酥紅,仿佛有人提壺不住往腿心裡註水,櫻色的汁液沿臀瓣失速墜下,像極瞭信手一掐、便自破頂汩漿的白桃。

  鬼先生跪在她大大分開的兩腿之間,仿佛示威般,單手握著彎長如鐮的猙獰肉柱,輕輕拍打少女雪白飽滿的陰阜之上,那早已勃如嬰指、繃似熟紅漿果的腫脹蒂兒,發出淫靡漿膩的「啪啪」水聲,荷甄嗚咽吐息,敏感至極的身子如海波般不住暫晃,勾緊大腿的肩臂扭動著,似難禁受。

  「主……主人……嗚嗚嗚嗚!」

  意亂情迷的少女還來不及吐出字句,異物已擠開初初破瓜的泥濘蛤口,排闥而入;連綿不絕的貫穿之感仿佛永無休止,貼著她火熱濕濡的蜜肉持續深入,荷甄的小圓腰隨之一拱,隨即僵顫不止。

  那雙杏核般的眸子瞠如大張的小嘴,異樣的潮紅浮上盈白頰肌,迷蒙的眼瞳發散失焦,若非乳瓜晃蕩,哀鳴似的婉轉嬌啼太過奪人心魄,有一瞬間阿妍幾以為熟悉的小侍女成瞭空洞的人偶,被男子過人的長物攫去靈魂,徒留一具淫靡冶麗的雪腴空殼。

  鬼先生的陽物不算粗巨,長度卻頗異於常人,即使頂得荷甄「呀」的一聲腰眼發僵,飽腴的嫩蛤外也還留著老大一截。鬼先生長驅直入,用不著大聳大弄,荷甄才稍稍緩過一口氣來,已自按捺不住,扭著雪臀套弄起來,香津由嘴角婉蜒倒流,她卻絲毫不以為意,不停吐出令人臉紅心跳的零碎囈語。

  「美……死瞭……好爽人……啊、啊、啊……主人……棒棒……嗚嗚嗚……」

  她外表發育得極是成熟,畢竟年歲尚幼,兼且出身書香世傢,稟性文靜;在宮中服侍娘娘說不上輕松愜意,倒也不算是體力活兒,荷甄平日多走幾步路便香汗涔涔、嬌喘絮絮,配同樣四肢不甚發達的阿妍正好,主仆倆一般的不頂用,哪兒涼快舒適便往哪兒躲去。

  然而,此際的荷甄簡直像是一頭不知疲倦的小牝馬,勾圈大腿、雙腳抬高,支起圓門小腰,肥腴的俏臀發狂似的浪動旋扭,似要將深深貫入腿心的愾長肉柱拽扭而下,偏生膣裡又濕滑太甚,縱使初納幕賓的緊窄蜜肉細如蟑壺,卻怎麼也箍不住男兒猙獰的殺器,嬌美的胴體以交合處為中心,旋絞得滋滋有聲,汁液飛濺。

  阿妍目瞪口呆,早已忘瞭該面紅耳赤,片刻見荷甄喘息粗濃,昂首一喚,鼻音悠悠拔瞭個尖兒,「砰!」

  背脊重重摔落,胸前傲人的乳山晃得幾晃,兩向斜走,滿滿攤溢於臂腋;若非因情欲勃挺紅腫的乳梅兀自輕顫,胸膛的起伏已難悉辨,像突然斷瞭氣似的。

  荷甄仍是檀口微張,眼如彎月,唇面卻一下變得煞白,隻兩側頰肌漲著極不自然的酡紅,扭曲般的怪異笑容也是。阿妍辨出是體力透支,顫聲斥道:「你……你對她做瞭什麼?你這……你這個惡徒!」

  鬼先生「剝」的一聲,拔出裹滿蜜汁的陽物,起身一腳,將去瞭半條命的荷甄踢得連轉兩匝,趴倒不動;嬌軀所經處水花四濺,像是邊滾邊尿似的,淅瀝水聲不絕於耳。

  阿妍已非未經人事的少女,略微一怔,才省起是荷甄高潮時所泄。她自己也算水量豐沛極易泄身的,與韓郎抵死纏綿時,經常被他取笑,卻遠遠比不上失禁般的荷甄,不禁心下駭然。

  (這般泄法兒……豈不生生泄死瞭她?

  但少女縱使元陰盡潰,仍帶著蒼白詭笑,緩緩移動指臂,虛抓著身前獰笑的赤裸男子,仿佛連片刻也不想讓「主人」離開。

  「這『牽腸絲』的藥力,委實好得出奇。」

  鬼先生難掩興奮,俯視榻外動彈不得的甘美獵物,恣意享受著以目光撕扯她貧弱的保護,愛撫她最恥辱、最羞人的每一處的樂趣與成就感。盡管高貴的皇後娘娘竭力忍耐,但難以自抑的輕顫於他而言,已是最甜美的回饋。

  「我隻用瞭一滴在娘娘寶愛的侍女身上,註入一回陽精後,這丫頭便認死瞭味道,每泄身一度,羈絆益發穩固。」

  輕佻地揚起眉梢,笑得露出齊整的白牙,柔聲道:「男子陽氣寶貴,小僧不敢虛擲,以指揉捻,教小丫頭欲仙欲死、欲罷不能,這才確認瞭靈丹神效。用於娘娘萬金之軀,決計不敢如此敷衍,娘娘每回泄身,小僧必定親力親為,務使娘娘身心滿溢,法喜無邊。」

  阿妍聽得渾身惡寒,見妖人逼近,投下的斜影掩去瞭視線內大半光華,仿佛置身惡夢中,卻怎麼也醒不過來,顫道:「你……你莫過來……呀!」

  嚓的一聲裂帛響,已被扯下大片裙幅,露出一雙渾圓結實的玉腿來。

  她的身段,決計不能稱作「嬌小玲瓏」,雖較常女略高,遠不到染紅霞、雪艷青那般鶴立雞群;比之同樣身量不高、勝在比例絕佳,完美詮釋瞭「修長」二字的明棧雪,阿妍又稍嫌豐盈瞭些,不及明棧雪纖細苗條。

  然而她渾身上下最迷人處,恰是這一分微妙的肉感,自嫻雅中透出些許色欲,即使是高貴的氣質,也掩不住那股子活生生的冶麗豐熟,仿佛提醒視者:除瞭母儀天下的皇室身份,她同時也是一名有血有肉的普通少婦,誘人的胴體正處於最適口的成熟時節,會寂寞會渴求,在攀越巔峰時會嬌吟哭喊,顫抖抽搐……

  阿妍的裙裳自腹下被他一把扯去,下身幾近赤裸,她本不熱衷嬉遊,養尊處優慣瞭,白嫩的大腿肉感十足,但曲線柔潤、比例甚長,並未予人肥胖之感;修長的小腿脛倒是拉長瞭雙腿的比例,沾著塵灰的赤裸小腳亦是瑩潤可人,半點也不覺污穢。

  她下體一涼,嚇得失聲驚叫,苦於穴道被指勁所封,其聲甚啞,難以引來樓下值勤的金吾衛士;為免腿間的羞人秘處落入賊子之眼,阿妍本能夾緊雙腿,背轉身去,反撅起兩瓣肉呼呼的渾圓桃股。

  隻見飽膩的腿根裡夾著一隻肥美玉蛤,四周無一根粗硬雜茸,連滲青的毛根都不見,遑論痣斑,光潔飽滿、酥紅瑩潤,居間一道蜜裂閃著液光,完美得像是玉石雕就,難繪難描。

  鬼先生平生多禦美女,卻從未見過如此精致漂亮的陰戶,淫念大盛,忍不住嘖嘖搖頭:「忒美的穴兒,給獨孤英、韓雪色那兩個蠢物享用,當真是暴殄天物!娘娘受委屈啦。」

  阿妍又驚又怒,才省起趴臥的姿勢更加不堪,正欲扭回,腰上卻被他伸手一按,怎麼使勁都掙不開,急得迸淚:「賊子……爾敢……住手!你……你做什麼?」

  到後來嗓音繃得嘶薄,已成驚叫。

  鬼先生按著她的腰背,不費什麼工夫便制住瞭美人,倒像她自己翹著屁股,將絕美的粉色嫩穴送到面前,任君擷取。這般羞人的姿態,荷甄破瓜時也曾擺過,仍兩人姿色相差懸殊,身份地位就更不用提瞭,況且他尚未用上精煉「牽腸絲」,皇後娘娘神智清醒,她的無助、哀喚……全是最最曼妙的助興淫具,世間更無他物可比。

  他甚至等不及除去她身上僅存的束縛,等不及好好品嘗她那對綿軟沉墜、偏又尖翹如淚滴的巨碩雪乳,隻想立即占有她,用滾燙濃濁的陽精弄臟她的大白屁股,迫不及待想看漿水淫蜜「呼嚕嚕」地一股腦兒,從那隻精巧肥美的玉蛤之中流淌而出——鬼先生掰開阿妍雪膩的腿根,正欲將腫脹如鐵的杵尖壓入,驀地心頭一動,一股極細極微的殺氣如離弦之鋒鏑,直撲眉心;到瞭身前三尺處,與鬼先生僅隔著皇後所攀的那道屏風時,這股殺氣才突然凝聚,一瞬間由「無形」而至「極形」,仿佛空氣凝成瞭玄鐵精金,其間卻無半分凝滯,若非蛻變重生後的天覆功遠勝從前,這一下便能要瞭他的命。——高手!

  鬼先生嘴角微揚,仍維持著跨在玉人股上的姿勢,掌刀攔腰一劃,「唰!」

  半截玉骨檀木的描金屏風沖天而起,那股「氣」卻搶在屏風被斬開之前,再度散逸,如一陣和風般吹過斷口,倏地在鬼先生身後凝聚成形!

  隻可惜蛻生天覆功之能,遠遠超過來人的預期,鬼先生在斬破屏風的剎那間,即窺見一抹殘影橫裡挪出刀勁的邊極、再以極微妙的時間差閃掠而回,再不猶豫,肘掌齊施,擊肉聲密如連珠,來人幾度朝他身下的袁皇後探手,都被鬼先生截住,但那人不住移形換位,片刻也未停留,連身形也無由看清。

  鬼先生百忙之中,靈光一閃:「要救皇後麼……教你個乖!」

  隨手賣個破綻,趁那人欲搶皇後之際,身後左掌旋斬而出,使的正是「分心多用」的法子。兩股勁力對撞,那人被掃飛出去,「砰!」

  摔入錦帳深處,與任宜紫等相隔甚遠。

  那鳳榻十分寬大,從鬼先生處望不見那人落點,以適才掌刀吐勁後的反饋,鬼先生竟不能肯定是否重傷瞭對方,信手拂瞭袁皇後的穴道,起身欲看;下身一離皇後娘娘嬌腴微濕的臀股,一聲極細極微的嗤笑便鉆入耳中,心頭微凜:「原來這廝所圖,便是誘我離開皇後,以免拿作人質。」

  所幸皇後仍在腳畔,無論誰來,料想變不出什麼花樣。

  以阿妍的耳目與處境,渾不知短短一霎間,已環繞著自己發生瞭如此激烈的爭搶,隻道妖人弄壞瞭屏風,身後睡榻的方向傳來巨響,一名女子哭喊道:「娘娘救命!娘娘救命!」

  阿妍自顧無暇,卻習慣瞭承擔他人的仰望,掙紮著回頭,細聲叫道:「你是何人?」

  那女子哭道:「小童……小童乃鄴城郡毅成伯吳善之妻明氏,今日才陪世子晉見過娘娘的,誰知返傢途中,為賊人所擄……娘娘救我!」

  「小童」乃古時封疆諸侯之妻用以自稱。此說甚是典雅,一開口便博得瞭阿妍的好感——白馬朝開國不過三代,功臣宿將多來自草莽,宅邸內外無甚規矩者眾,為此宮廷內還設有禮儀官,以免這些人面聖時鬧出笑話。

  但阿妍這幾日都不在棲鳳館,哪見過什麼明氏?封鄴城的毅成伯吳善她倒是有些印象,記得在求謁清冊上看過,應是妖人見其妻貌美,竟搶回棲鳳館內藏匿……驚怒之餘,復陷掙紮:一方面這吳善之妻明氏嗓音動人,雖不知能喊得多大聲,但總比自己強,盼她出聲示警,引來金吾衛士;另一方面卻又擔心妖人對她出手,平白賠上一條性命,心中不忍。

  鬼先生赤裸而立,將全身肌肉放松至極,看似毫無戒備,實已調整至最巔峰的狀態,蓄勢待發,隨時都能出手;面上絲毫不露聲色,嘴角微揚,乜著趴在錦踏深處,那手托香腮、小腿輕踢的絕色麗人。

  她的衣襟被齊整地斜切至乳下,露出白皙的胸口與精致絕倫的鎖骨;飽滿的玉乳將肚兜撐得玲瓏挺凸,當真是增一分太肥,減一分太瘦。尤其那張明艷無儔的臉蛋,簡直不似人間應有,縱在半裸的皇後娘娘之前,誘人的美色亦絲毫不遜。

  (……明棧雪!

  鬼先生口唇歙動,尚未開聲,才發現她連化名都安排得絲嚴合縫,吳善之妻明氏有個叫「棧雪」的閨名,半點也不奇怪;反正無論自己說什麼娘娘也不會再信,要揭明棧雪的底隻怕不易。

  明棧雪明眸含笑,出口卻是語帶哭音,真個是我見猶憐,聽得人萬般不忍。

  「惡……惡賊!娘娘千金萬貴,你……你莫欺辱褻瀆她,你要做什麼……都沖著我來好瞭!」

  才剛喊瞭通救命,突然又變得大義凜然起來,當中的思慮轉折也未免太過跳躍。但阿妍天性善良,豈容他人代己受苦?縱使怕得要命,仍勉力轉過鵝頸,低叫道:「惡……惡徒!休傷我臣民!」

  鬼先生有些哭笑不得,還未反口,忽聽一人道:「娘娘請放心,但教臣在,這廝誰也別想傷害。」

  咿呀一聲推開門扉,雙手負後,緩步邁入鳳居,正是耿照。

  「耿……耿典衛!太好啦,你……你平安無事。」

  阿妍聞聲辨人,喜不自勝,開口才發現自己語帶哽咽,莫名地一陣鼻酸,想起幾次遭遇危難險阻,均賴此人出手,那日見他遭崩塌的蓮臺活埋,怕是有死無生,還傷心瞭好一陣子;此際見他出現,「心中大石終落瞭地」的感覺油然而生,連她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慶幸耿典衛百劫餘生呢,還是信任他的武功人品,覺得妖人定能為其所誅?

  鬼先生渾身發僵,即令怒火爆體而出,將眼前面無表情的黝黑少年燒得屍骨無存,怕不能稍解其恨。

  「滿口子仁義道德,到瞭最後,義兄弟的命也可以不當一回事瞭。所謂正道作派,委實令人大開眼界。」

  口吻冷靜平淡,連鬼先生自己都覺意外。到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的憤怒之中,隱含瞭難以言喻的愧疚和自責——他甚至沒給小弟服下吊命的丹藥,隻因他相信冷爐谷外無論追來的是誰,決計不會拋下胡彥之不管。

  但耿、明二人及時趕到,代表沒浪費一丁半點時間在小弟身上,以胡彥之當時的狀況,恐怕已是兇多吉少。

  「我跟你不一樣。」

  耿照淡然道:「老胡是我的兄弟,我不會算計自傢兄弟,更不會不管他的死活。以雙重碧火神功重鑄的筋脈,足以彌補你從親生手足身上,所奪取的功力與精元。」

  鬼先生微微一怔,放下心的同時,亦不禁暗自竊喜:「要以己身之力,修補他人瀕臨崩潰的經脈與功體,這是何等的愚行!當年母親遭逢大難,在生死邊緣苦苦掙紮,好不容易才從父親所傳的天覆功訣中,悟出這『蛻命換體』的無上秘奧,可說是超越天覆神功的偉大創見。

  「我經年累月修煉此功,便在換體重生之際,也須以小弟的功力和生命精元為引,方能順利蛻變。他二人縱使同練火碧丹絕,這般濫用功力,必是強弩之末,以一敵二,我未必沒有勝算。」

  更多瞭幾分把握,唇角微勾,怡然道:「不過你能追到這裡,實是大出我之意料,這就不得不誇你能幹啦。典衛大人是什麼時候,才發現在下使瞭『癡遁』的法子?」

  「不算早。」

  耿照看著他洋洋得意的面孔,口氣淡漠。

  「差不多……就是我打殘你的那個時候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