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撩人,四月中旬的夜晚尚帶絲絲寒氣。
府李的下人幹完活皆已入睡,唯有燕泥還在清掃今天指定的庭院范圍。
上官府占地百傾,打掃它的庭院是項龐大的工程。每天燕泥清晨,按李管傢的指定范圍進行打掃,直到晚上時方能完成任務。
第二天,又得早早起床開始新的任務。其中苦累自必不說,燕泥對大少爺的懲罰毫無怨言。
她唯一愧疚的是,本應打在自己身上的二十鞭卻由潤月姐姐代為受過,還害她調至廚房。怪不得她去廚房找潤月姐姐,她愛理不理的。
燕泥嘆口氣,繼續清掃,沒有註意自己已經接近上官府的禁區──西園。
烏雲遮月,幽暗的庭院彌漫淡淡清香。
燕泥聞出清香是梨花特有的香氣,她平素最愛梨花,每當梨花盛放之時,姐姐總會趁閑暇帶她去看花,她每日打掃庭院,諾大的上官府沒有種一株梨樹,梨花的香氣從何處飄來?
燕泥尋香探花,冷月無痕,隱約暗光照她前行。
上官府回廊通道曲曲折折,宛如迷宮,燕泥尋香前行,不知方向。
終於,花香愈來愈濃烈,她在一個陌生的小院落前停下。毫無疑問,花香是由這裡散發,墻內梨花探頭伸出一枝風流。
燕泥推開虛掩小門,梨花似雪夾清風迎面而來,吹得人滿身冷香。
院子中央隻種著一株梨樹,它極具擴張的生命力向四面八方伸展,粗長的枝幹,滿目如雪似錦的梨花重重迭迭,嬌怯動人地盛放。繁重的花朵壓得纖細的枝幹末梢在夜風中輕顫,些微落花殘如冰點襯得小院落空靈而寂寥。
夜色梨花幽白而妖媚,它的美帶魔力,誘惑她接近它。
也許,探花人身處梨花的夢境而不自知。
燕泥閉目,張開雙臂,深深吸口梨花香氣。
咦,不對,她的手好像碰到什麼東西。她猛地睜開雙眼,原來,她碰到一片衣袖。
燕泥順著衣袖往上看,待看清楚他的相貌,她隻能呆呆地仰視衣袖的主人。
月光恰好透過花瓣間隙射下斑斑光芒,男子長身玉立,白衣勝雪,未綰的狂野發絲自然垂於身後,雙眉斜飛入鬢,一雙貓眼魅意橫生,唇若塗丹,豐姿瀟灑。
男子身上散發若有似無梨花香夾雜男性氣息,不知怎的她雙頰羞紅,如波星眼不住在他身上打轉,她迷惑道:“你是花妖,還是花神?”
今晚沐浴完畢,上官望西漫步賞花,回味那天救下的少女。不知老大安排她到什麼地方?他有絲後悔和老大賭氣。最近,錢莊的事情太忙,過段時間再調她至西園吧!
忽然,他聽到院外有腳步聲接近,急忙隱身大樹上,看看誰那麼大膽子,居然不經允許擅自闖近西園。
出人意料,來者竟然是他心心念念的少女。
她嬌怯怯地立在梨花樹下,仿佛與瑩白的花瓣重迭,迷茫的雙眼引誘他強烈的占有欲,呵護嬌花避雨露。
上官望西忍不住現身,卻被她誤認為異類。他外貌天生偏陰柔,長相過於俊美,恐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出門一概戴頂紗帽阻隔探詢的目光。
聽她這樣問,他好笑地反問:“你認為呢?”
燕泥雙手放開他的衣袖,說道:“我覺得你是花妖。”夜間妖魅出沒,白日神人現世。
“那你怎麼還不跑?不怕我吃瞭你?”
燕泥搖頭,認真地看著他,說道:“我相信花類都是好的,你應該也是好的。再說,你長得那麼漂亮,心腸一定很好。”
“傻姑娘。”上官望西輕聲說道。